好耐心的等着大学生开口。许久之后,大学生这才注意到桔梗正在等着自己开口说话。
“真是不好意思,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大学生看着桔梗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好受。
“没关系,接下来,我们来说说目标吧?”桔梗笑笑,试图带着大学生进入话题。
“她是我女朋友。我的这位女朋友不高,也不太矮,不胖,但自以为不瘦,貌不是公认的美女,只是我看着舒服而已。总之,不出众。但是,我从认真地认识她到有好感用了一个小时,到喜欢用了两天,到和她在一起用了四天。到现在,半年多过去,难以自拔。她有她独特的辨识度。她是个平静的女孩儿,平静到一杯热水洒在面前甚至连个“啊”字都没有。她不为既成事实的不幸浪费感情。你能懂那种感觉么?处变不惊,或者是……”大学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是开始回忆他的女朋友一般。
桔梗望着大学生有些无神的目光,总觉得这样的女子似乎是有一些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可不是最讨男人喜欢?
“她和我第一次谈话,提的是在黑板上画黑板的哲学问题。第一次约会,正赶上学校的校庆典礼,她在会场外面等了我三个多小时,可见面第一句话却是“我猜你应该比我着急”……”大学生说到这里很是甜蜜的笑,桔梗也跟着笑,这种感觉桔梗似乎很是了解。
“她能一面看季羡林关于禅宗、佛教的解读和我交流其中的情趣,一面学数分、线代,写程序,从170多人的大班里以第二名的身份脱颖而出。她能一面和我针锋相对地辩论,从定义到逻辑,从价值到手段,一面帮我把不好洗的衣服一件件洗净,连吃提子都洗净、剥好了皮给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什么能力我不知道。最美好的是,她虽然看起来无所不能,却依然能让我觉得自己被需要。有时我不懂我们为何能在一起。我们有很多不同:从形象到性格,从思维模式到行为方式。为此,她曾发明了一个美丽的说法,叫“不对称的美”。当然,相似的地方也有。关于文艺:我文艺得太随便,她随便就很文艺。还有,最重要的相同的地方:我们都尊重个体的独立。上面的问题大概就因此不是什么问题了吧。有时我也不懂我们彼此间是怎样的需要。说是谈恋爱,彼此却好像一把伞,需要的时候撑起来就走,不需要的时候放在一边也没什么麻烦。搞得我有时琢磨,是不是该有点儿表示了,拎二斤提子过去,结果人家说不爱吃,都给我剥着吃了。”大学生特意抬起头看了正在品茶的桔梗一眼,善解人意的加了一句。“如果只是这么说,似乎是很难感同身受吧?也许应该加点事例才好。”
桔梗有一句名言,叫做世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这么一回事,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所以似乎大学生怎么说,桔梗都很难感同身受,不过这一次却是出了些意外,桔梗恰好很懂,很是感同身受,不过这并不影响桔梗让大学生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从一开始的敷衍,到慢慢感兴趣,然后到现在,桔梗是真的很想听完这个故事。
“寒假结束回B市,不管她的极力反对,我在西站边的网吧等了一晚,这样可以在早上接到她,把她送回宿舍。后来我懂了,去接她不是她的需要,是我的需要,而这两点都让我喜欢并享受着。即使有天去不了也没什么,她会自己回到宿舍,就像把我的礼物带到我宿舍楼下,然后给我发一句淡淡的“到了”。也许,这种建立在不需要中的需要才是稳定的吧。去研究生面试前我跟她说,如果面试不成就要工作了,不知提早进入社会对这段感情意味着什么。她的回答给了我答案:意味着她每周来给我洗一次衣服。再过几天,我们去钱塘江边一起看日出。当人们为跃出的太阳欢呼雀跃的时候,她提醒我回头看树上寂寞的月亮:仅仅几个小时之后,她从所有人的焦点变得如此孤单,功名荣耀的得来与失去是何其容易与突然。但是,夫复何求呢?我想这种关系就叫爱吧。你说呢?”
等大学生一口气讲故事说到这里,桔梗恰好剥好一颗茶鸡蛋,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桔梗一直相信,世间万般变化只是一个故事,不然怎会有那么多的起承转合,那么多伏笔悬念,曲折分晓,和高潮迭起。那么多的情理之中与意料之外,那么多的慕然回首和恍然大悟。如果说大学生之前讲的那些是这个故事的情理之中,那么接下去的故事便是意料之外了吧?桔梗拿着一个光溜溜的鸡蛋,以一个好奇到恰到好处的姿态等待着大学生将故事讲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