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迢远帮清瑜尽量收集梁国的信息的时候,清瑜也渐渐恢复了生气。她重新开始练功,读书,将自己的精力心神从悲恸中释放出来。虽然依然有些沉默寡言,虽然变得不像从前那般乐天爽朗,但是纱碧帘红却都觉得,小姐这一病,似乎人也成熟了许多。
或者是因为这样一场大事故,让清瑜的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失去了最重要的母亲,对于清瑜来说,不啻于是一种巨大的推力,促使她更加认清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让她一夜长大。
从前的清瑜,总觉得自己可以做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做。现在的清瑜已经不去想可不可以做,能不能做到。更重要的是,要把自己与家人的幸福抓在手上,想要达到这一点,就一定要锻炼自己,让自己获取这样的能力。
这种心态上微小的变化,终于将清瑜功法上最大的一个缺漏补齐了。她之前借助了空的外在助力,突破了牟尼珠的考验,连闯七情六欲十三心魔,实际上,却是走了捷径。许多考验并没有完全完成,而清瑜经过这一痛一病,却真的明白了七情六欲的真谛。她与体内的牟尼珠之间,隐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共鸣。不知不觉间,清瑜踏入了功法的一个新层级,在这样一个崭新的天地里,她终于可以跳脱自己,站在更为理性的角度看待周遭一切。
也许变得无情了,但是这就是真相。无情未必绝情,清瑜只是更加看清了生老病死,大道枯荣的道理。
最先感受到清瑜这一变化的,正是无相。往日清瑜来找无相请教的时候,多是执着于具体的功法。而清瑜病好之后,再来寻无相的时候,便开始寻求佛理的真谛。那种眼光气度,连多年苦修的无相都忍不住暗暗吃惊。由此时开始,无相才真心觉察出清瑜的与众不同,也理解了师傅了空选择清瑜的原因。这位感应寺的新住持,也是从此时开始,不再只守着师傅的吩咐,而是真心认同了清瑜这位俗家护法。
吴迢远最近非常忙碌,他没有抽出空来再见清瑜。这一切都因为,天下大变,作为军人的吴迢远,已经没有太多的自由。
日子进入了十一月,天下局势越发动荡起来。梁军攻入了齐都济阳,齐帝举宫自焚。齐帝第七子顾长武,即当年在梁国做过质子那位,引残兵北投金国,成了金国扶持的傀儡皇帝。金国担心自己面临北蒙南梁腹面受敌,将幽州之地划给顾长武驻守,并出兵协助,挡住了久战疲敝的梁国军队。
宋国趁火打劫,北渡长江,收复了淮河以南的大片疆土。梁、宋两国隔淮河对峙,虽然没有擅动刀兵,却也虎视眈眈,互相提防。
而远离这片是非之地的陈国,亦非净土。陈帝已近弥留,兵部陷入分裂,巴王扶持的新兴势力与固守君臣之本拥护太子的老臣互相提防,情势一触即发。仿佛只要陈帝一断气,双方便要明刀明枪,用武力解决朝堂归属。
这微妙的形势,却因为陇南一封奏报,掀起了轩然大波。一封小小的书信,让太子与巴王之间的天平,发生了决定性的倾斜。
这封信,是陇南北征军副元帅邓献公邓老亲自千里迢迢送到京城的。这位老将军不群不党,乃是太子巴王双方都力图争取的人物,但是这位老将军的脾气,也是众所周知的。没有人敢当着这位老将军的面挑破,邓献公便这般在双方的注视之下,直入宫禁,见到了陈帝。
当陈帝颤动着接过邓献公呈上的奏折时,这位殚精竭虑一辈子的帝王,瞬间眼神也变得灰暗了。他猛的咳嗽了一阵,慌得一旁的御医们乱做一团,扎针的扎针,奉药的奉药,御医们才把陈帝的病情控制住。
邓献公心中深深的忧虑,他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自然知道眼前陈帝的情形,怕是时日无多了。若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愿意将这一封烧心的奏折摆到陈帝的眼前。
陈帝强挣着病入膏肓的身体,脸色有一股极不自然的潮红,他瞪着邓献公看了好一会,才哑声问道:“邓公,这奏折的内容是真是假?”
邓献公不敢直视陈帝,低头回答道:“老臣不敢妄议,嘉王殿下与保靖侯……”
陈帝将那信一扔,大声道:“我问的是你!我不信儿子,不信保靖侯,但我信你!我要你一句实话,老六这个畜生,真的里通外国,做得这大逆无道的勾当?”
邓献公心中一热,朗声道:“禀皇上!甘王在达州打着商号的名义,先是暗助党项,后又外通蒙古,此事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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