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铭感觉到清瑜的眼神变化,低头看了一下这位小皇女。
清瑜连忙将头偏过,她心中猜测却不能宣诸于口。窦铭是太子的伴当,是太子处心积虑培养的羽翼。现如今父王也没有轻举妄动,自己千万不能露出什么痕迹。
窦铭见无相踌躇不语,已经失去了耐性。他起身道:“窦某言尽于此,还请住持仔细斟酌人选。不出半月,新任护陵将军便要到任。到时窦某人交接完毕,便要启程回京。”
无相虽然心中不愿,却也不想因此得罪了储君,只得叹息道:“悟空是戒律堂执掌,不能离开。我便遴选八个三代弟子随将军北上。只是还请将军转告太子殿下,感应寺百年来都不干预政事,这些弟子人微言轻,只是为太子护驾,其余之事,请恕感应寺不便过问。”
窦铭只为太子下令,将感应寺绑在自己这方势力的战车上,倒没有寄希望这群和尚能干预朝廷政事。无相既然已经松口,窦铭便点头微笑道:“多谢住持。住持只管放心,太子乃是国之重器,对于感应寺的底细也深知,不会为难众位师傅的。时候不早,窦某打搅已久,先行告辞!”
无相点了点头,悟空便起身代送。清瑜看着窦铭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无相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到清瑜出神,便问道:“这件事护法怎么看?”
清瑜心底盘算了片刻,也不瞒着无相,低声道:“恐怕朝堂上会有大变动了。”
无相皱了皱眉头,无奈道:“我们感应寺虽不问政事,有些事情还是略有所闻。巴王与太子针锋相对,已经有些年头了。如今太子这番动作,是到了摊牌的时候?圣上擅于平衡之道,应该不会……”
清瑜冷静道:“若是圣上天年不久呢?毕竟皇爷爷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太子蛰伏已久,若不是到了紧要关头,岂会轻举妄动?”
无相闻言悚然一惊,失声问道:“护法是得了什么消息吗?”
清瑜摇头道:“只是纯属臆测。巴王把持兵部,窦将军今次能够回京,绝非正常升迁。太子叔叔既然不再避忌,恐怕是情势所逼,已经到了双方排兵布阵,最后一战的地步。皇爷爷若是还能控制局势,他们双方又怎会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听到这里,无相也有些坐不住,他起身在禅室内来回踱步,半晌也拿不定主意。感应寺虽然地位尊崇,与整个朝堂比起来,毕竟只是一座小庙。关键时分如何站队,也关系到感应寺未来的荣辱。无相此时真想破关而入,去向了空请教。只是他又不敢。这位中年住持,一时间也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旁的清瑜看在眼里,出声安慰道:“师叔不必烦忧。窦铭此举明显是得了太子叔叔的授意,想要将感应寺拉在太子这一方。师叔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不妨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太子是名义上的储君,感应寺这般作为,也算不得出格。倒不是我不看好巴王,不过我们远在延州,如今朝堂云蒸雾罩,恐怕积年的老尚书也看不出究竟,我们烦恼也是白搭。”
无相默然点了点头,复又坐下。他这个新任住持也不好当,接掌之后内忧外患,接连不断,让无相那颗坚定的禅心,也忍不住有些纷乱。
清瑜却是想到远在陇南的父亲,不知父亲在那里如何了。说起来,太子与巴王争斗,父王能够远远避开隔岸观火也算是上策。只是终究离开朝堂中心太远,若这边争斗有了个结果,父王再想完成夙愿,就更难了。
清瑜抬头看天,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天外风云汇聚,隐隐一场风暴就在酝酿之中,不知何时这场暴风骤雨就要降下人间。
延州这个季节总是下雨,不过今年相比前两年那场冬汛,今年的雨水倒是没有造成那么大的损失。清瑜自从那日凑巧遇到窦铭来感应寺的事后,斟酌了几日,还是写了两封信。一封自然是送去给远在陇南的父亲的,她当然知道父亲对于京城的局势必定一直关注,只是牵扯到感应寺这边的情况,清瑜还是要告诉父亲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
另一封信则是送给舅舅司徒博言的。说起来清瑜自从来到这感应寺,因为通信不便,就一直没有与舅家联系过。了空在的时候,虽然允许她收阅家书,却也管束得颇严格。无相接掌感应寺之后,倒是稍微宽松了些。或许是清瑜这个俗家护法的身份起了作用,或许是无相对于朝局没有了空那般眼力的原因,总之无相总是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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