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君问归期未有期

    草原，

    突利可汗的部落，

    乘着雪后天晴，孙思邈和徐茂公把药材堆在木板上，放在外面晾晒。

    当然，为了瞒过突厥人，他们不光带来了避麻草，还有羊角和别的药材，乱七八糟堆在一块，让人看了眼花。

    凡是路过他们毡包的人，都会好奇的看上一，两眼，甚至问上一，两句。

    其中对这些东西最感兴趣的，自然还是小公主伊香。

    “这是蒲公英！”突厥人生长在草原，对植物还是有一定认识的，不过，“它也能治病吗？”伊香可从来都不知道。

    徐茂公看看孙思邈，孙思邈只好简单说明：“它能清热解毒，消肿散结。”蒲公英是治妇科病的良药，但当着人家小姑娘，他不好明说。

    伊香对药材并不感兴趣，她在乎的是:“这种草我们这儿多得是，你们干什么非要去奚族那边找？”奥失部怎么比得上阿史那家。

    “这儿哪有？你现在拿来给我看看。”徐茂公反问道。

    伊香一愣，才说道:“等明年开春了，我们这儿的草原上到处都是，你要多少都可以。”

    徐茂公微笑:“伊香公主，你都说要到明年了，可我们现在就需要这些药材，不到奚族取，又去哪取？”

    “现在就要？”伊香想想，“就是说你们还是要回中原去？”她不高兴了。

    “我们就是从中原来的，当然应该回去了。”徐茂公答道。

    “中原比这里好吗？你们这么急着回去？”伊香对中原很好奇，“你们汉人的地方很美吗？我听说，你们那儿的树上都长着绸缎，井里流着的是蜂蜜和羊奶，是不是真的？”她也对中原充满向往。

    徐茂公和孙思邈相视苦笑，连个突厥小姑娘都这么看中原，就难怪突厥的狼骑总往中原窜了。

    “伊香公主。”徐茂公正色告诉她，“树上会长树叶，会开花，会结果，但从来不会长绸缎。井里永远都只会流井水。蜂蜜是蜜蜂酿成的，要羊奶也只能找母羊。你说得这些，我在中原从来也没见过，我也不认为天下有这样神奇的地方。”

    “可是，”伊香似信非信，“我的族人去过你们那边，他说树上是有绸缎，而且在那边吃饭也不要钱。”

    徐茂公和孙思邈都是从隋朝过来的，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怎么一回事。那还是隋炀帝杨广的“功劳” ，为了显示自身的天朝大国的实力，杨广下令将树枝都裹上绸缎，而且凡是异族人到饭店吃饭都不许收钱。而这样的后果，就是增长了某些人的贪欲，一旦发现隋朝势弱，他们就把手伸过来了。

    “我也想去你们中原看看。”伊香说道。

    只是“看看” ，当然可以，徐茂公微笑:“我们汉人也是很好客的，欢迎朋友。”但不欢迎狼群。

    “去中原的事再说，明天贝娅就要举行婚礼了，你们参不参加？”伊香笑吟吟地问道。

    “贝娅要成亲了？”徐茂公和孙思邈为她感到高兴，“难怪这几天没看见她，新郎是谁，哪个部落的？”

    “就是我哥哥身边的附离(注1) ，叫吉诺。”伊香也为贝娅高兴，“贝娅已经专门请过我了。”如果能请到伊香公主参加，对贝娅和吉诺而言，都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

    就算出席了贝娅的婚礼，徐茂公和孙思邈也只是看个热闹，他们身为道士，不能喝酒，不能吃烤羊肉，也不能和突厥人一起载歌载舞，为新人祝贺。

    但听伊香说，这个丈夫是贝娅自己选中的，那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徐茂公和孙思邈也愿意为新人祝贺。

    “汉人萨满，你们汉人的婚礼也这么热闹吗？”伊香玩得脸色红扑扑的，跑到徐茂公身旁，稍做休息。

    “还好吧。”徐茂公回忆他和袁紫烟那天的婚礼，他当时对古代的婚礼仪式可是一窍不通，就跟人指点的来，接新娘，拜天地，喝交杯酒，掀盖头，...忙得他晕头转向。

    “想不到今天大萨满也来了，吉诺和贝娅真有福气。”伊香又兴奋地说道。

    “大萨满，就是穿紫袍的那个老人家？”伊香的话打断徐茂公的回忆，他看向那个老者，总感觉他阴沉沉的面容与婚礼上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

    “对，就是他。”除了伊香，这里身份最尊贵的就是大萨满海姆了，所以很好认。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徐茂公低声问伊香，他不喜欢海姆那张脸，既然来参加别人的婚礼，你笑一下怎么啦？

    “嗯，从我生下来到现在，他就是这张脸。”伊香也小声答道，“我问过哥哥，连他也没见过海姆的笑容。”所以伊香不喜欢海姆。

    “伊香！”那边的人群中又开始闹新郎新娘了，有人特地喊伊香去玩。

    “来了！”好玩的地方伊香怎么可以错过，急匆匆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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