狍子早就在前方消失了踪影。
群狼就在头狼的带领下,停在了老松树下方,茫然地看着狍子消失的方向,发出不甘心的狼嗥。树上的江月昭憋着气,使劲地抱住手边的松枝,生怕自己在这个时候掉下去。
狼群终于放弃了追赶狍子,在树下转着圈子,有两只狼走过去,闻了闻江月昭留在下面的馒头,显然觉得不合口味,又用嘴巴拱了拱水囊,上去咬了一口,也不是鲜肉的味道,便都放弃了。
最后头狼发出一声呼号,带着它这群狩猎失败的属下,摇摇晃晃地朝北面山上走去了。
狼群的踪迹消失了好久,江月昭才战战兢兢地从松树上爬下来。再一瞧地上,馒头被拱得滚落在地,水囊被咬破了,水已经流干了。包袱里的零碎物件,东一下西一下的散落着。
江月昭叹了一口气,将馒头拾起来,揪掉沾上沙土的部分,包了起来。水囊不能用了,只得舍弃。其他的东西也收拾进包裹里,系到身上,出发了。
她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没有了饮水,她必须快速地走出这没有人烟的森林。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她只好一路往东,希望老者所说的村落人家不会离得太远。
整个下午,她顾不上脚痛腿酸,强撑着走出几十里路去。终于在日头即将没入西山之时,她看到了前方有炊烟袅绕。
江月昭一阵狂喜,奔跑着来到村口。当她看到一群孩子在村头的河泡子里溜冰时,她停下来,立在那里不动了。
人都说近乡情怯,江月昭这是近人烟情怯。这两天的时间里,她心里怀着容毓飞就在前方某处村落养伤的希望,才会忍下恐惧疲乏,撑着走到这里。
如果她一会儿进了村,打听之下根本没人救过一位公子,甚或象老者所说的那样,根本就不曾有人进山打猎,她该如何是好?
她呆愣在那里的功夫,一位老婆婆背着一捆柴禾从她身后走来。经过她身边时,老婆婆停下来,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问道:“闺女,瞧着你面生呀,你这是要找哪一家呀?”
“婆婆,我路过此地,想跟你打听个事儿。”江月昭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问道:“这些日子村里可有人去云雀崖打猎吗?可曾在那里救过一位年轻公子?”
老婆婆摇头说道:“村里冬天进山打猎的男人,早在半个月前就回来了。这都要过年了,哪还有人进山呀?”
果然!山里的老人说的没错!支撑江月昭的最后一根信念之柱断裂了,希望的殿堂轰然坍塌。江月昭脚下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老婆婆不明所以,一时之间被她哭得手足无措,赶紧冲着溜冰的那群孩子吼一句:“狗蛋儿,快回去把你娘喊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三十多岁的媳妇步履矫健地跑了过来:“婆婆,这是谁家媳妇?哭什么呢?”
“路过之人,好象是寻人的吧,也是个可怜人,先扶家去吧,天都要黑了呢。”老婆婆同情地看着江月昭。
于是江月昭被那媳妇半拖半抱着,拽回了她们家里。
这善良的一家姓郭,三代四口人,老婆婆、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孙子。待江月昭哭够了,将自己寻夫的事情一讲,老婆婆和郭家嫂子都跟着流了不少的眼泪,直夸江月昭是个有情义的好女子,对她也越发地好,特意将她们家冻起来准备过年的鹿肉砍下来一块,炖了给她吃。
江月昭在经历了两天两夜的饥寒恐慌之后,总算烤上一盆热乎的炭火,吃上了一顿热乎饭,精神也随之好了许多。
她向郭家大哥打听了一下这附近的情况。那郭家大哥虽然于心不忍,可还是实话告诉她:从云雀崖摔下来的人,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就算侥幸留下一口气,冬天里的饿虎饥狼也会闻着气味找去的…
江月昭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的冷却下去。夜里,躺在婆媳二人好心让给她的热炕头上,她泪流滚滚,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起,江月昭摘下耳朵上的一对宝石耳珰,求郭家大哥在村子里给她换一匹马。她的这对耳珰价值千金,是蒋令儒见了她的真面目后,惊喜之下,买了来非要给她戴上的。如今情势逼人,她也只好拿来换一匹马了。
昨晚她想了一夜,还是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决定回储英山庄一趟。
顺着来时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听郭家大哥说,出了村子,沿着大路往南绕行一百里,再往西折一百里左右,就是储英山庄。这二百多里的路途,她确实是需要一匹马的。
郭家大哥很快就给她牵回来一匹枣红马。
江月昭背上郭家嫂子给她备下的干粮,道谢之后,打马上路了。
临行前,她悄悄地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拔下来,留在了郭家的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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