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原本想借如此凄美的月色,与她打开心中的隔阂,却不想,被人把自己苦心经营的气氛破坏殆尽。
两人就这样,各自想着心事,在夜风中对视良久,直到小安子一个喷嚏,打破了宁静,慌忙中,两人赶紧收回凝视对方的目光。
“咳咳朕也是最近才知道,一直与朕心心相惜的笔友,竟然就是皇后你,今夜原本是想跟你坦诚相见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雍楚泽自嘲地笑了笑,率先打破沉默。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个人竟然就是他,老天!你可真会开玩笑!此刻,红袖心里的滋味儿真是说不出的复杂,为什么偏偏是他?偏偏是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这让自己怎么接受?如何接受?
看她低头不语,脸上没有丝毫自己预期的欣喜之情,雍楚泽深感挫败,可他不甘心,这些年的诗词往来,字里行间他们二人是何等的心有灵犀,是自己先前伤她太深,所以她一定是怕了。
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雍楚泽给了她一个温情脉脉的微笑:“云儿!你我之间有太多的误会,朕现在都明白了,也想通了,不论你过去怎么样?怎么想?朕都不在乎了,朕只要你的未来,跟你一起池上觅残春,看花落,好吗?”
第一次听他如此亲昵地呼唤自己,深深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红袖眼里全是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说的话,她怕!她怕这又是一个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美梦,她怕美梦有朝一日会醒来,醒来后,自己又将跌入万丈深渊。
躲开他炙热的目光,红袖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夜深了,皇上还是回去歇息吧!臣妾先告退了!”
红袖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正确的判断,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她只想逃,逃得远远的,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雍楚泽柔声念道:“黄叶白菊秋意晚,千里共婵娟,流云过尽,归雁无期,何处寄家信?”
红袖心里陡然一惊,那不是自己第一次在桃园诗集上留下的小词吗?他竟然还记得?
雍楚泽见她终于停下脚步,欣喜地笑了,继续念道:“夜来雨骤与风狂,断送御园满地香。晓来春蝶空游荡,苦难寻觅红粉妆。”
这是入宫第二年的早春,看到经过一夜风雨肆虐后的御花园,满地残花有感而发的诗句,他还记得!
“暖阳清风初破冻,柳绿花红,已觉春心动,诗情酒意谁与共,眼角梅妆花钿重。”这是第一次为他动情时写下的,他也还记得!
“残香断粉情怀恶,东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一抹秋色,一抹寂寞。”雍楚泽念完,深深望着红袖的背影,无限惆怅:“这一定是上次漏刑之后你写的吧?朕很抱歉,对你做了那么残忍的事。”
此时的红袖,再也招架不住雍楚泽深情的攻势,满脑子都是两人曾经一起听雨品茶,抚琴对弈的画面,心底那道由自己高高筑起的防线,终于彻底崩塌。
转过身,泪眼婆娑,红袖歇斯底里:“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为什么要在我好不容易决定跟你继续做陌路人的时候,你又来招惹我?你一定要毁了我你才开心吗?为什么?为什么?”
一把抱住哭得花枝乱颤的红袖,雍楚泽如释重负:“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朕的错,天下至宝就在朕的眼前,朕却视而不见!是朕眼瞎了,朕不想毁了你,朕只想跟你共度一生,如果你肯原谅朕,朕发誓绝不再负你!”
一句不再负你!让红袖再也无法抗拒,依偎在雍楚泽里嚎啕大哭起来,这是对压抑许久的情绪宣泄,对曾经苦难爱情的祭奠,许久后,她微微抬起头,轻声问:“皇上若不负臣妾,那华妃呢?”
“可儿对朕而言,既是相濡以沫的妻子,同时又是有抚育之恩的母亲,那种情感很复杂,无法割舍,以前朕以为那就是爱,可直到与你相知相识后,朕才明白,那不是刻骨铭心的爱情,只是一份无法割舍的亲情,因为,这辈子能让朕心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红袖欣然一笑,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恣意呼吸他身上的紫檀香,这种味道,曾几何时一度出现在梦中,如今,终于可以真真实实被它萦绕其中了。
“答应朕,以后跟可儿好好相处,她这辈子,为朕付出太多,朕没有办法给她最真挚的爱情,只能让她过的更舒服些,更开心些!”
红袖顺从地点了点头:“华妃是皇上的亲人,就是臣妾的亲人,臣妾以后一定好好待她!”
经历了猜忌、误解和相互伤害的两人,今夜终于拨开乌云见月明,世间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当你觉得已到曲终人散的时候,往往又会柳暗花明,当你以为相濡以沫就是一生挚爱的时候,转过头,你才发现,原来站在灯火阑珊处的她,才是让你心动的那个人。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