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
“我刚从蒲柳镇回来,现在过了饭点,先到这里撮合一顿,下面嘈乱,你去把三楼的甲字雅间打开吧。”
刘员外淡淡的说着,也颇有一番气势。
果然钱财壮人胆,人一旦有钱,就能颐指气使起来,李乾看了看,暗暗想着。
不过你要在官老爷面前,也是蚂蚁一只,李乾平日里看书很杂,又是出身贫苦,历经冷暖,反倒对人世百态,厚黑之学理解很深。
那面向略有些奸猾的老掌柜听了刘员外吩咐,有些吃惊的看了李乾一眼,他何等精明样的人物,一眼就能看出李乾身上穿的,手里拿的无一不是普通货色,还有那粗糙略黄的皮肤,没办法完全掩盖的土气。
“哪里来的乡下穷小子,还要东家拿甲字间招待。”
老掌柜吃惊归吃惊,动作却利索,赶紧领着两人往楼上走。
二楼已经格局成一间间雅房,两排八间,每个雅房都用云锦玉石屏风间隔,廊道里还摆放着盆景和花瓶,空气飘着淡淡的檀麝气息,肯定在某个角落点着麝香。
这般气派,李乾也只是从一些文字里见过。
再往三楼走,更叫李乾大开眼界,偌大的三楼只隔了两间雅房,东面甲字间,西面乙字间。
老掌柜打开甲字间,李乾一走进去,愣了一愣。
这哪是一间吃饭的雅间,只面积就比李乾家里的两间茅屋要大上许多,一踏进去,脚下就是一陷,软软的如踩在云上。
地毯,李乾脑子里冒出两个字,他也只是从文字里读到过,倒是比我家唯一的那床棉被还要软上百倍。
李乾心里感叹着,要是这一大块地毯拿回村子里,剪出几十床被子,姆妈肯定高兴坏了。
房间的布置自是华丽无双,只是对李乾来说,也与对牛弹琴一般,他平日里也没见过这么多高级玩意,只能拿他贫瘠的李家村的价值概念来衡量。
难道刘员外还能知道李乾心中的想法,显摆说我这地下铺的是华康府精制的云毯,不说价值千金,换个几百条棉被还是绰绰有余,还有那墙上挂着不显眼的一幅画,也是荆州著名画师的作品,没有上百两银子是换不回一幅的,就是你小子现在屁股下的一张红木椅子,也是小几十两银子。
当下无言。
李乾只是坐着,四周繁华虽是平生仅见,但李乾久读圣贤书,也有一番傲骨,何况他胸怀大志,时刻以前贤封侯拜相的故事激励自己,哪里肯为一点身外之物迷眼。
刘员外见李乾目不斜视,眉宇平淡,心里也暗暗赞叹。
过得片刻,流水般上来一桌宴席。
又走进来两个穿着绿色和粉色衣裳的女子,都是头上挽个发髻,插着凤钗,眉目清秀,一个手抱琵琶,一个拿着古筝,朝刘员外和李乾道了个万福。
李乾平日里只知读书作文,但终究也到了十七岁的年纪,读过曹梦阳《青楼梦》那样的绯色杂书,对男女间的事情隐隐约约,在李家村还不觉得怎样,都是些粗野村妇,也入不得眼,眼前这绿衣和粉衣女人却不同,皮肤白皙,描眉化目,眼神中有顾盼惹怜之意,虽只七八分颜色,却也和那些村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筝琴之音叮叮咚咚的传来。
“懂得音律,又有礼数,却是些好女子,只是和《青楼梦》里“金陵十二钗”那般天人似的描写,还少韵味……”李乾看了几眼,做个比较,也当长了见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