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却听县令道:“养济院里多是鳏、寡、孤、独、残,还有疾病无依之人,加起来也有百五十人。如果用这地方安置灾民,那这些人是迁出去还是继续留置在院中呢?”
这就是个问题了,如果真的有灾民携带疫病来到东安,被安置在养济院里,那么最先传染的就是原先住在这里的这些身体抵抗力低下的人,所以王妃也是想好了:“叫他们全部迁出去,不知道县尊有安置他们的地方吗?”
“可以将他们送遣到北平养济院中,”县令道:“也不用催逼,沿途卫所护送,令驿站奉给衣食。”
王妃摇摇头:“不可能去北平,也不会有卫所官兵护送。”
因为来的时候,她们车驾所经过的各个县城,王妃就吩咐紧闭城门,只许面东而行,不许放一个从东边县城过来的人进城了。况且沿途卫所官兵早在燕王经过时就已经被抽调了很大一部分,剩下的也有使命,要护送药材。
“既然如此,”县尊沉吟道:“就让本地家家供养一个人,费用由县衙出。”
要不然说人心淳朴呢,东安县被张榜安民之后,对这项决议并无异议,而且甚至还自发募捐了东西到养济院来。
当天下午的时候果然就有灾民蹒跚而来了,一进来就被安置到院里,院中有五口大锅架着火,烧煮金银花汤和艾草,住进来的每个灾民都要用这汤盥洗全身,还要将衣服都脱下烧掉,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而随行的药局医士每一个人都仔细诊过,有疑似病症的就立马隔开,和其余健康的灾民分开居住,从下午到晚上一共有一百多名灾民抵达东安,幸运的是只有一名疑似有病的人,医士还在温病和疫病之间徘徊,这还要看下一步这个病人的发病情况。
这些灾民的情况其实比张昭华原先设想的要好得多,他们其实都是在大水中保全了全家,只是房屋被淹了而已,甚至很有一部分人在北平都有亲戚,北上是投奔亲戚去的。
“盐场淹了几千人,”灾民中有几个能描述地清楚的:“俺们来时,那里还在发大水,一场之后又淹一场,但是根本拦不住要去那里寻人的人,大家都疯了。”
可以想象直沽那里,估计已经成了修罗场了。洪水还在肆虐,燕王既要分兵疏通受阻的海河河道,又要排除已经蔓延到高低的积水,还要安抚受灾人群,拦着这些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甚至已经算是失去理智的人,要不然这些人就会冲进盐场里去,那就真没救了,毕竟河水一直居高不下,说不定还有猛涨一次的势头。
“咱们这里有余,”张昭华看形势一边重一边轻,就对王妃道:“而父亲那里压力太大,干脆写信给父亲,让直沽那边确诊过无虞的灾民放行来东安,咱们这里可以安置两千人,父亲那边会轻松一些,也能分兵救人。”
等到第二天凌晨,因为不禁宵夜,抵达东安的灾民越有一百八十人了,如今是王妃带着医士在前面熬煮药材,虽然这些人暂时没有疫病的病症,但是有一些人身上溃烂了需要治疗。而张昭华在后院领着院里的看护人员和紧急招募的当地妇女,清点口粮和衣物,第一批物资送到了这里,加上县城的存粮,算下来倒是能供给饱腹。但是张昭华不知道第二次物资什么时候能送到,也不知道如果燕王那里放行灾民,会有多少灾民抵达东安,粮食还是节约地吃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