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此。”
玄机子眼光扫过他背上那柄太微古剑的剑柄,以及那金黄色的穗续;轻轻哦了一声。
钟望从他眼光所落之处,以及那一声哦字的表情,立刻明日这位安坐天下的剑术盟主宝座垂二十年的武林名宿,因自己背上古剑形状与他的朱雀剑~模~样而惊讶。
但以他的声望地位,却不好出口相调。
当下朗声道:“在下此剑名唤太微,与道长的朱雀剑,同属五行剑之陆丹一听他把底细都抖露出来,心中有点儿不满。
,可是随即又因他之光磊落的胸襟而消失了不满之意。
她低声道:“我先下去等你,嗯?”
钟荃看他一眼,也回报她一个微笑。
玄机子瞧见陆丹背上之剑,又见他们两人的态度,苦有所悟地点点头.道:“陆姑娘的剑也是五行剑之一,这样也好,兵刃无眼,这种争强斗胜的场合,最容易伤了和气。”
他那古板严肃的脸上,看来松弛得多。
钟基和陆丹两人,~齐觉得这个出名怪脾气的玄机子,并非一如耳食之言般不近人情。
陆丹一跃下棚,那美妙的身法,博得台下观战的人群齐齐喝声彩。
须知此刻观战之八,有近千之多,而且都是练武之人,比普通人中气特别充沛,这一声彩,就宛如轰雷乍响。
玄机于走到棚口,等到众声俱歇,然后朗声宣布道:“这一场剑会,原本由华山桑姥传帖邀约,贫道只是应约参加,但如今有些变故,非向各位不辞远道而来捧场的朋友奉闻不可。便是这场剑会,原本有四家参加,如今华山派由钟少侠转告,宣布退出。峨嵋派也由陆丹姑娘宣布退出。”
他简简单单几句话,可惹得全场甚是骚动,讨论的喧哗声,嗡然升起。忽然有人引吭大呼道:“陆丹姑娘不可放弃,在下是来捧峨嵋的场啊此言一出,许多和峨嵋有渊源的都轰然喝彩叫好,掌声不绝。
陆丹在棚下,耳中尽是掌声彩声,不由是心血沸腾,兴奋之极。
钟基一跃下棚,走到她面前,向她笑道:“丹,你听,许多朋友捧峨嵋的场哩广邓小龙立刻冷冰冰地插嘴道:“师弟此言从何说起,他们还安着什么好心肠么?只不过想看多点儿热闹而已。你下来干吗?”
钟基本因自己和峨嵋,已有极深关系。
因此对于人家捧峨嵋,心中也甚为高兴,一时忘其所以,跃下来打算唤陆丹上台。
这时给邓小龙~盆冷冰倒在头上,回心一想,若果陆丹真个上棚,他们是真打呢,还是假打?而且,以陆丹之功力,除了在拦江绝户剑上他能够赢地之外,其余的剑法,可就太难说了,最多只能打个两败俱伤,真个要赢她,可就办不到了。
当下一愣,道:“师见教训得是。”
陆丹伸出玉手,推他一把,道:“你快上去吧卢钟基讪讪一笑,道:‘你不会怪我吧?”
她报他以一个甜蜜的微笑,没有做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钟整心中如释重负,反身一跃上棚。
观战众人又一阵喧哗。原来他们一见钟基也跃下棚,以为昆仑也不打了,故此担心这一场剑会会告吹。
如今钟荃像神龙般重复现身棚上,众人可就放心了。
玄机子向那家丁点点头,那个家人走到台口,高举铜锣,猛可敲下。
销的一声过处,众声俱寂,到底这场剑会,非同小可。
因此虽然只有两人比剑,但已不啻两大剑派,作那护名之争。
玄机子情知昆仑既敢让钟基参加剑会,必有惊人艺业,心中可不敢怠慢,徐徐技好道袍,使动作能够利落。
钟荃也脱掉长衫,露出里面一身装扎得十分利落的短打衣裳,走到棚中心。
彼此俱是大教当前,各各收摄心神。
那武当玄机子数十年苦修,又是内家正宗。
火候之纯,令人咋舌。
这刻他已全神贯注,对棚下近千之人,视如无睹。
钟基却在这地方逊了一筹,他到底年纪尚轻,第一次参加这种盛会,攸关着本派声誉,本就够他心情紧张的厂。
何况观众又多,又不时想起陆丹为了自己而放弃比划之事,以致有点儿不安。
玄机子明朗道:“钟少侠请”
口中招呼着,稽首为礼。
那声音圆浑雄劲,使得近棚观战的人,宛如听到耳边极响的大鼓声,震得心神摇荡。
这一手上乘气功,博来~声喝彩。
须知玄机子在二十年前,已是武当第一位人物。
武当为内家正宗,秘技凌冠天下,乃是武林俱都景仰的正宗大派。
这玄机子能够在本门称为第一人物,武功可想而知。
经过这二十年来潜修苦练,他又是玄门清修羽士,清心寡欲。
这二十年的修为,比之俗家人苦练又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他重身习武,至今元阳未泄,更加不同凡响。
钟茶吃他喝一声,直似当头律喝,忽然惊醒,连忙收摄心神,抱剑施了一礼朗声答道:
“道长前辈高人,定然不肯先动手赐教,请总在下无礼。”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字字清晰地传到近棚处观战众人耳中。
与之方才直机子震荡心弦的一喝,显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细究起来,钟望终不及玄机子的功力湛深。
钟基果然先攻,金光乍闪,一式“龙子初现”一缕剑风,直掠对方眉宇之间。
玄机子一滑步,上身仰处,避过这一剑。
钟望第二剑已如电光石火般向中盘戳到。
他本可仍用“龙子初现”的一招,在招数中变出异式,继续攻敌。
但只因他情知对方必定让他一招,才肯还手,故此立刻改用别一招,以便对方可以还手,彼此见个真章。
玄机子是何许人也,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意,刷地一剑挑出,削敌腕,撩敌臂,兼且封住敌人随时可以点进来的左手剑决,一式三用,果是一代刻家风度。
目中却低低道:‘嚷道已领小侠之情。”
钟望也自脱口赞声好剑法,清啸一声,忽然收剑,蹈空b起。
但见金虹疾射,改退为进,光华陡然大盛,直向玄机子头顶罩下。
这一剑正是云龙大八式中三天式之一,称为“飞龙回天”
威力奇大,身法神妙。
棚下观战之人,尽管许多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甚且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却也罕曾见过这种身法和剑招,登时彩声又起。
武当玄机于朱雀剑起处,宛如平地涌起一条火龙。
乍眼一看,直疑是棚上忽然着火。
钟望身剑合一而成的那道金虹,盘空绕飞,修下倏上,似是下击时因敌人无懈可乘,故此一沾即起。
他一连下去了三剑,其实三剑中已疾如风雨般戳了十余剑之多。
玄机子以绝顶天资,得到内家正宗秘传剑法,一生苦练,已达炉火纯青之境。
这时展施开九宫剑法,脚下按着九宫部位,行云流水般跨步踏位,手中那柄朱雀剑,发出血红映眼的光辉,护住全身,竟无丝毫缝隙。
须知在二十年前,玄机子苦不使出离火剑法,那柄朱雀剑便显得暗淡无光。
但一别二十年,这位老道虽然没有悟出朱雀剑所遗的秘诀。即是刻在五行剑中属木的剑上秘诀,但凭着自身深厚之极的功力,已能充分发挥朱雀剑离火威力。
钟望也是使剑的大行家,尤其得过胸罗万象,学究天人的白眉大和尚提及过这五行剑的奥妙。
这时立刻觉出不妥,怪不得当年师叔大惠禅师和华山木女桑清和这老道比剑之后,真气竟受炙伤。
刚才他下击三剑,觉得敌人剑上火光过处,烤热迫人。
必须赶紧用太微古剑封住,才不致被火热攻入,这教他如何不惊。
棚下轰雷般的彩声,仍然隐隐传入他耳中,反看那玄机子,气定神闲,宛如这世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光是这一点修养之功,钟基大不如人家了。
玄机子清叱一声,待钟望身形落地,倏然出剑反攻。
那九宫剑法乃是武当镇山剑法,经他数十年苦修,威力奇绝无论,剑出处真有山崩地裂,风云变色之势。
钟整一看玄机子这等威势,心中一震,自然而然使出昆仑无上心法,云龙大八式,金虹匝地涌起,堪堪挡住玄机子攻势。
这两人一上手。
陆丹在台下秀眉立皱。
邓小龙心上也经挪了块大石压住,甚是沉重。
他轻轻道:“真想不到武当第一位人物的玄机子,竟然如此厉害。”
陈丹道:“要说功力造诣,当然是玄机子深厚一点儿,但这还不打紧,最令人担心的是钟茶似乎不能收摄心神,做到无我无相的地步,这可太危险了。”
邓小龙一面点头,一面道:“我记得这老道手辣得很,姑娘你可得仔细看着,盟主宝座拿不到可不要紧,性命却不是玩笑的。”
陆丹焦俊道:“不会吧,我能上台去帮他么?”
邓小龙奇怪地瞧她一眼。
但一瞧她的表情之后,便立刻释然于怀,道:“是啊,你上台出手,他可能会生气。”
棚上的钟望,这时越打越不是头路。
但觉整座棚上,烈火熊熊,把他闭在当中。
地哼一声,焕然全力一剑挡出,这一下硬来的剑招,倒是出乎玄机子意料之外,不由得剑势略挫。
钟望手中太微古剑倏然斜斜削出,金光宛如惊涛骇浪般涌铺而出。
这一剑正是武林绝学拦江绝户剑。
那丝丝之声,刺耳之极,使得近棚观战之人,都觉得甚是难受。
陆丹和邓小龙这时一齐睁大眼睛,看看钟袭使出这拦江绝产刻有什么效果。
玄机子虽然身为武林一代名宿,却也未曾见识过这拦江绝产剑。
修然绕步欺身,刷地一剑戳去。
忽见那条火龙般的剑光一歪,整个人已移到钟变面前来。
钟基的拦江绝户剑,使将开来,源源不绝,金红如浪涛拍岸般汹涌卷去。
玄机于连使九宫划法的连环三式,却见敌人剑光直涌进来。
竟不知从哪一方攻进来的。
形势危殆之极,棚下观战的人,全都鸦雀无声,几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
玄机于暴叱一声,火龙倏然如野火燎原般冒升起来。
叱声过处,跟着当地一声刻刀相去之声传来。
陆丹玉面失色,道:“不好了,他的拦江绝产剑,居然会让人家挡住。”就这说一句话的工夫,玄机子又挽回颓势,那柄朱雀古剑泛射出夺目红光,宛如熊熊火堆中;火舌乱吐。
本是鸦雀无声的刹那,忽然爆出比雷还响的喝彩声。
钟荃乍然失色,棚下的彩声的确太响亮了,使得他没法子能做到充耳不闻的地步。
他知道直机子乃是使出本雀古刻上刻着的离火剑法,故此招数如此特别霸道,加上那数十年潜修苦练之功,居然能在危蔽之际,挽回大局。
方才剑刀相触的一声,便是钟至使出反方三把时,剑势一逆时,碰个正着。
他连忙使出太微古到上的戌士剑法,试验一下是否还会像使出拦江绝卢剑时,因真碰引力只能吸引兵器而致门户洞开,让朱雀剑上的火热炙上身上那种难受的弊病。
果然五行剑上的剑法,神妙无比,这火上两封,彼此并不相克,因此身前立时一片清凉。
同时也因他们俱都不曾全懂各自的那套剑法,~时之间,金虹火龙,交织飞舞,倒也战个不分胜负。
这一场比剑,的是好春之极,钟荃一连用过三种剑法,全是人间罕睹的神妙招式。
便那武当名宿玄机子,也用上两种剑法。
那九宫剑法在江湖上流传甚广,许多人都曾见识过。
但被玄机子这种高手使将出来,威力全然不同。
就是这一点,已够规战之人认为值得这一番跋涉,何况末后两人各用古怪之极的剑法,战在一起,打得紧凑时,几乎连人影也瞧不清楚。
一盏热茶时分过去,这可便是较量上动力之时。
钟荃打到这时,心神渐渐能够收摄,但仍未曾能够完全忘掉身外一切。陆丹不知不觉咬着嘴唇,暗中直在替钟荃用力。
她身负绝技,早已观察出神更弱点,情知时候一大,必定给玄机子找到破绽不可。
这种绝顶高手比剑,只要一着之差,极容易便血溅当场,饮恨棚上。
可是她又无法改变这件事实,编贝似的牙齿,把下唇咬得深深凹下,看来再过一刻,她的下唇多半会给咬破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