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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空手入关气壮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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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不取的侠士,故此我付托给你,任由你将这些银子使用救人。如果你自己不去中原,可以托给别的你能相信的人”

    “我迟些日子便去中原。”他有点期艾地答:“可是这个”

    “唉,钟先生若不允帮我这个忙,这些银子只好白白废弃了。我一向怀着到北京去做大生意的念头,但为了许多问题,终于去不成,你是行快仗义的人,必定用得着银子,为了那些受苦难的人们,你万万不能推辞。”

    钟荃一听真有道理,便爽直地点点头。老人殷勤地叮嘱道:“那口宝剑也要设法子夺回呀,否则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啊!”他又答应了,忽然房外远远传来脚步之声。他道:“有人来啦,老伯,我可要走了。”

    老人怅怅道:“好吧,以后如果有机会,请你来和我见上一面,但愿我能活到和你再见的日子。”

    钟荃走近去,亲切地握住他的臂膀,露齿微笑道:“我一定会和你再见的。”

    外间脚步声更近了,他松开手,倏然倒纵而起,拣出房外。

    他并不立刻离开,却隐伏在富后窥听,那进来的原来是老人的儿子和一个仆人。只听那儿子惊讶叫道:“爹,怎的你已经好啦!”

    老人没有回答,但钟荃在暗中却能想象到他面上不高兴甚至含恨的情形。

    仆人奔出去报讯,钟荃觉得已经没有妨碍,便飘身而起,踏瓦越屋,径自出了这巨大的宅院。

    这时还未到三更时候,他一口气飞越过数十座屋子,然后援下脚步,凝眸思索。

    脑子中的思潮,纷至沓来,使他不知想些什么才好。但有一点横梗于心的,便是他要办的事太多了。不论是自家的或是别人请托的,未曾有一件可以立刻解决。

    寻思中著地一旁汪汪犬吠,把他吓了一跳,顿脚飞上墙顶,目光一扫,只见两文远的一幢房子,灯光明亮地露射出来。

    夜深人静的犬吠,听来特别的刺耳,那有灯的屋中,一个人掀开窗门,大声吆喝道:

    “该死的畜牲疯了么?给我静下!”

    钟荃得一下,身形转折飞起,轻飘飘落至那屋顶上。敢情那人说得一口好官话,而且口音甚是熟悉,正是持势凌辱百姓的郝老刚。

    那些恶犬噤口不叫,郝老刚骂了一声,缩回屋中。

    钟荃打那边飘落地上,凑眼在窗缝中窥看。

    只见屋中摆着一桌盛筵,肴肉美酒,堆满桌上,但围坐桌边的只有三个人,正是日前所见的五名卫士之三。

    钟荃眸子一们,想道:“还有两个是给徐姑娘打死了,剩下这三个坏东西,这么夜了,还在饮酒热闹。”

    这三人酒都喝多了,满面赤红,当中那胖子大笑道:“郝老刚哪,你何必对那些守夜的大儿叫骂呢,心里很不舒服么?”

    另一个道:“我劝你别胡想了,郝老刚,要知人家是什么身份,而且手底可是真高明,你拿什么和人家去比?”

    郝老刚嚷道:‘入他娘的,人剑两得,幄!”他吞一口唾沫:“那浪儿太惹火啦!”

    钟荃这一下听出端倪,吃了一惊,只听当中的胖子道:“人家乘夜赶路回伊黎献功去,凭良心说,他们的确有那么两下子,教我们不得不服。”

    “别是一路走,一路快活吧,哈哈!”

    郝老拍一下桌子,道:“那还用问,你看黄昏把她挑到时,杜大人恶狠的样子,但总被李大人护住不过,我看也不会护久,明儿管教由得壮大人消气。”

    笑声中,钟荃忽地一跃,在这身躯欲起未起之际,墓地风声飒然,一条黑影直蹿上来,撞向他双腿处。

    钟望眼光一闪,已瞥见是只凶猛之极的獒犬。这种恶犬,赋性凶残,咬扑时毫不做声,牙爪俱有剧毒,权是可怕。尤其天生灵敏狡猾,平常一点的武师,即使拿着兵器,怕不被它咬住。

    钟荃是何等身手,脚尖蓦地交叉一踩,那恶犬前抓利爪已好吃他用一只脚恰恰封住,抬抽不起,同时之间,大头已被他一脚轻轻踏一下。他的身形随之职高,那大叭贴一声,掉在地上,连哼也不哼。

    屋中的人似乎听到异声,开门出来瞧着。只见那凶毒类犬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时间还未知道头骨尽裂死了。

    钟荃一脚把那恶大用内家其力震死,身形已飞越过屋顶,刹那间,又跃过几座房屋。

    他蓦地止步寻思一下,便一径飞跃向章端巴的居处,把主人弄醒,着他转告章端巴,说是要夺剑救人,必需立刻追赶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形。待夺回剑后,便径往萨迦寺去。同时又请主人明日派人通知喀瓦酋长派遣同来的勇士维克,命他自行回去。

    嘱咐妥当之后,也不去取那马和包袱,匆匆别过主人,一径向伊黎那方追赶。

    他施展开脚程,非同小可,走到早晨,已走出二百多里。日间不便奔驰,却怕冀南双煞他们的马太快,便不休息,只把速度放慢了,仍;日前进。

    一路探问着,中午时分,已来到柯坪地面。

    只见前面麝集着一堆人,顺脚走过去瞧瞧,只见一间泥砖屋前,一个老妇人哀哀痛哭,旁边好些人好言慰问她。

    老妇人身后的屋墙,当中坍个大洞,泥沙遍地。钟望不由得好奇地向侧边一人询问。

    那人道:“大约在一个时辰前,有三个汉人,都骑着极骏的马,经过这里,把这老人家的儿子硬抓去当响导,因为这儿唯有她的儿子朗各懂得汉语。你瞧,那墙便是被一个汉人,一巴掌打穿的,他们样子很凶,而且这么厉害,朗各的母亲就怕儿子不能生还哪!”

    钟荃看那墙洞一眼,断定必是病金刚杜馄所为。当下又问道:“那么他们往哪里去了?

    有没有带着一个姑娘同行。”

    那人道:“他们说要穿过戈壁大沙漠入关,倒没有瞧见带着女人同行,”他瞥了钟茶一眼,这时才发觉钟基是个汉人,不觉大吃一惊,销响道:“我我也是听来的你”钟荃笑一下,道:“你别怕,我不是跟他们同伙的。那么徐姑娘往哪儿去了呢?”末一句却是自言自语。

    那人趔趄着躲开一旁,钟基眼见老妇人哀伤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掏出一锭银子,塞在她手中,然后一语不发,回身便走。耳听脑后众人惊讶之声,刹那间已走远了。

    这时既知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彬行踪,便先准备一下,买了两个皮革水囊,还有一袋干粮,就这样背在身上,径向大戈壁沙漠进发。此刻心中不觉后海走得太急,没有骑那匹骏马来,只得独个儿踏妙而行了。

    走到黄昏时候,恰好赶上一队客商,那些商人这时正好趁晚凉时分赶路。见到他只有孤零零一人,不免十分诧异。

    他觉得有点吃不消,便上前商量借匹骆驼乘坐,那些客商们慨然应允,于是结伴同行。

    这队客商原来是往尉黎去,虽则是沿着大戈壁边缘走,但身在其中,但见平沙漠漠,无垠无涯。钟望自少未离开过昆仑,虽是身体强健,武功精纯,像受风沙之苦,到底也不敢独个儿赶路,只好随着大队,一拨儿前进。

    直走大半月,才到了尉黎。他向人家道谢之后,便沿着孔雀河,经过罗布泊,于是,又踏入沙漠,那便是著名的白龙堆,只要穿过白龙难,便是玉门关了。

    这一路上,他已经把波斯老人所赠的银票看过,数目巨大得不可想象,整整有一千万两之多。于是使他这几天来,都弄得心神不宁,不知自己收下这笔巨额得出奇的银子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另一方面,关于蝎娘子徐真真,高王宝剑,以及那被抓作响导的回人朗各的安危下落,也使他烦躁不安,时时焦虑。

    至于章端已随后的行踪,方母所托报仇之事,以及自己此次下山的任务等等,更加重了他心灵的负担。他原本已经不大爱说话,如今多了这些心事压在心头,更是整日价面目呆顿,明阴郁郁。

    穿越白龙堆的一站行程,倒不寂寞,约有十米个容简同路。他在尉黎时,已买了一匹黄马,虽不十分雄骏,但却擅于穿行沙漠,倒也不觉劳苦,不过却嫌走得太慢了。

    这天中午时分,已来到玉门关,正好有好几个人走出关来,全都纷纷拾一块石头,掷向关门外一方大石上。

    钟荃早曾听闻说,每逢内地的人出关,总要掷这么一块石头,表示这一出关去也,大漠茫茫,前途难卜。

    却见其中一个回人懒洋洋地直走过来,他自从上路,几乎逢人必问,已成习惯,这刻一勒马缰,截住那人去路。

    那回人瞧他一眼,没瞅睬他。他问道:“请问老兄,可曾见过三个汉人,骑着骏马走过去?”

    他点点头,顺手向关内指一下。

    “他们有带着一个女人么?还有宝剑?”

    那人又点头,仍是顺手向关内那方指去。

    “过去多久了?”钟基急忙追问。

    “早上。”那回人简短地答一句,不再做声。

    钟荃连道谢也忘了,猛可一夹马腹,胯下黄马四蹄微处,哗啦啦冲入关内。

    一口气飞驰了四五里,四望尽是山脉绵延,丛岭起伏。关内的天地,也是这么辽阔广大,人海茫茫,到底往哪儿追赶?况且他们的脚程,更不是自己这匹黄马所能比拟。

    却不知那回人其实没对他说真话。只因那回人在两天之前,已在白龙堆中遇见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彬,亲眼见病金刚杜锟将响导回人朗各一掌掴死,正是允死抓悲,物伤其类的愤愤心情,恰好遇到钟变追问。若果知道他们之间是死对头的话,必定详细指点。因为他识得汉语,知道他们的行踪。可是现在这一来,却使钟望无法追踪他们的下落。

    钟荃猛然勒马,一面四顾,一面想道:“真糟糕,我若不能在三天两日之内,追上他们,徐姑娘焉还有救?况且这一路上,不知饱受多少凌辱?还有那柄宝剑”想着想着,不由得心中大大焦躁,浑身发热。

    “我不该心急追赶,撇下章师兄,否则现在这个情形,他必定能够替我出主意。”

    “咦,对了,他们定是将徐姑娘押送返京,因为他们原是和相国的卫士呀!”

    当下像是迷途中摸到大路,顿时宽心大放,催马前行。

    当然他仍是十分着急揭娘子徐真真的安危,可是事实上急也无用,只好尽力赶路,经安西、玉门,八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东下张掖。在这儿买了两套衣服,打扮得较为干净,虽然连日受尽烈日炙晒,肤色略嫌黛黑,却也面目~新,尽洗风尘之色。

    过了谚称的金张掖,沿着雄峻险险的祈连山脉,向银武威进发。如今虽是盛夏天时,但祈连群山的峰顶处,积雪铺成白茫茫一片,刺入高空,极是壮观。

    他孤独地策马急走,已将那匹黄马的脚程和精力,发挥到最高限度。每逢欧站打尖,总要给喂上最好的马料,还掺一点高粱酒。数日之间,那黄乌逐渐神气,脚程快了许多。

    这匹黄马原是漠外良种,只因天生懒惰,潜质求灵,这十数日经他苦苦磨练,居然成了器,大见灵骏。

    钟荃并没有怎样注意到,因为他心急得很,老是嫌马走得慢,不知不觉认定如此。他在马上常时自言自语,也成了习惯。

    看看还有大半天时候,便到武威,即是凉州府,这时匹马只身,盘折蹒跚在祈连山中。

    他跳下马,让它在一片斜坡草地上嗑草休息,自个儿在树荫下,练了一会儿举,松动一下筋骨。

    蓦地銮铃蹄声,急卷而来,却是四骑劲装汉子,都携有兵器,疾驰而来。

    钟荃只瞧了他们一眼,见不是所追踪的人,便抬眼瞧天,习惯地前呐对自己说起话来。

    四骑在离他不远时,已改速为慢,缓缓驰过。马上四名骑上,一齐扭头打量树下的年轻人。见他这种神情,不觉互相对瞧一眼。

    他们骑过四五丈后,忽然勒马商量了几句,便掉头回来,一齐下马,各自有意无意地先后走到树荫下。

    “喝,天气真热,”一个骑上持开道“这儿倒是凉快。”

    另一个骑士立刻含糊地应了一声,道:“我们也歇一会儿吧,这位兄台访了,敢问你是独个儿上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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