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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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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天下第一,怪不得你击灭风灯,绿儿全然查看不出蹊跷,也怪不得你上提时能瞒过我雷某人耳目:我算来算去宇内昔年只有南飞燕“跨日无影月凌虚”轻功身法可以臻此境界,你无疑尽得心法精要,甚至有可能青出于蓝:”

    原来这个智能的老人,研究的是这件事。可怕的是,他终于毫不错的找到结但小辛却好象一点都不在乎,转变话题道:“你和闽南连家有什么关系?”雷傲候沉吟末答,绿野大声道:“爷爷别告诉他。”雷傲候摇头道:“也瞒不了多久。连四是绿野的末婚夫,也就是雷某人的孙女婿。”

    小辛意外地“嗯”了一声,道:“我倒想不到你门关系如此密切。不过,我还是要看看连四。”

    他忽然现出警戒神色,然后缓缓转头望向黑暗中。

    大约在三匹丈处,出现一个人,身量颇高,腰肢毕挺。面色白根五官端正,一望而知是江南人氏。

    年纪最多不超过三十岁,身上淡青长衣裁得极为合身,头巾上有一方羊脂汉玉,腰佩长剑,左手却拿着一把折扇,予人以潇洒大方的印象。

    当然谁也想不到小辛能够在黑暗中把来人观察得清清楚楚,因为小辛能够发现这个人的出现,已经使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那人暗自摇头,伸手整一下佩剑,才道:“小辛果然名不虚传,不才范慕鹤佩服之至。”

    小辛道:“傲老,他是什么人?”

    雷傲候道:“羽扇纶巾”范慕鹤是江南三大名剑之一,年纪虽轻,但身经百战,剑道中的确可占一席之了。”

    以江南三大名剑的身分名望,只有像“海龙王”雷傲候这种前辈高手,才有资格当众评论。

    范慕鹤道:“多谢傲老夸奖。小辛,我叫你名字绝无不敬之意,并且也请你叫我名字。”

    小辛忽然感到这个剑客最凌厉追人的不是那神鬼莫测的身法,而是“风度”和“气概”这是先天加上后天训练修养的成就,因此很难测度这个剑客造谐究有多深。

    另听范慕鹤又道:“想不到威镇长江的“水鸟孤飞”沈惊涛也来了。”

    那持炬梢公略掀起竹昱,露出黜黑多皱的脸孔,说道:“范相公好说了,兄弟在陆上只有干瞪的份,希望有机会往水里出点力气。”

    照小辛所说,黑暗中共有卅八人埋伏着,日下策一个现身的已经是江南三大名剑之一的“羽扇纶巾”范慕鹤,谁知道还有多少惊世骇俗的人物将会相继出现呢?

    小辛心中不觉对雷傲候泛起佩服之意,想不到这位垂垂老矣的前辈高手,一怒之下竟能掀起如此可怕的惊涛骇浪

    所有的话声忽然停歇,谁都不说话。过了一阵,那江水涌拍堤岸的声音越来越单调。

    小辛回转身对着雷傲候,淡淡说道:“我要看看连四。”

    人人听了都晓得小辛还有一个意思,他的意思说这一次已是最后一次提出个要求。

    海龙王雷傲候仰天大笑,道。“横行刀,好一个横行刀:”

    一共十二支特制火炬,十二个老少俊丑装束都不同的人高高举着。

    火光照得当中七八丈方圆空地明亮如昼,人人脸色肃穆铁青,注视光线汇点的两个人。

    小辛站在那儿,好象互古以来都没有移动过。但有些人都觉得他生像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明明站在那儿,却又不在那儿。

    范慕鹤长衫已脱掉,据说他大小一百九十七战以来,还是第一次脱掉外衣。

    他的剑尚在稍中,他的手很轻柔地按住剑把,人人看见他白哲修长洁净的手掌和手指。

    江南三大名剑果然不同凡响,剑出硝,却已令人涌起剑气纵横的感觉。

    十二支火炬汇合的光亮,照见小辛漠然寒冷锋锐的目光。他手中有刀,也算名刀,是范慕鹤特别向刀法名家梁迅人借来的。但小辛只用左手随随便便拾住刀硝上的系带,即使是普通人也看得出这种拿刀的姿势绝不可能过快拔刀应战。

    这就是他的“刀法”?横行刀也是这样子施展的?人人心中的疑惑,几乎比长江之水还要多。

    突然间一支火炬划空飞起,落在十余丈的江水中“嗤”地熄灭。十二支火炬还剩有十一支,所以四下都明亮得很,只见丢掉火炬的是个五旬老者,一身粗布衫裤,而且忠厚老实,是在乡村到处都见得到那种老老实实的庄稼人。

    他左手本来反拿着一把金刀,忽然也掉落地面。双目茫然而又凄惨,好象守财奴忽然发觉所有的家当财物都不见了。

    这本是很奇怪可笑的情景,没有一个人发出笑声。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位“水乡左金刀”

    莫逢时”一生精研刀法,功力精深无比,见识渊博无比(刀法)。他忽然扔炬压刀,意思和守财奴忽然发觉不见了所有钱财一样。这是所有武林名家都值得痛哭大醉的事,绝对没有一点可笑,只有可悲

    “横行刀”莫非当真可以横行天下?何以小辛随随便便站着,就已经无懈可击?碰上这种敌手,辛辛苦苦炼了几十年的武功又有何用?

    火炬一支支飞向江中,江南十二位武功路数全不相同的名家高手,都一一宣布认败服输。将来其中一定好几个终身有不敢提到“武功”又岂止痛哭沉醉而已?

    但仍然有一支火炬独撑残局,是“绿野”这个既野性又美丽的年轻女郎及时另行点一支火炬,高高举起。虽然她被无声的悲壮凄凉场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她的手仍然很稳定,高举着火炬。

    至少目前还有两个人未曾认输,绿野是这样想法,一个人是“羽扇纶巾”范慕鹤,他的气概,沉稳的态度,足可以教江南千万美女为之倾心仰慕不已!

    另一个人是年逾八十白发满头的“海龙王”雷傲候。他眼中光芒锐射,充满了不可测度的智能。这位曾是全国典押业之王亦是一代武林高手,他能不能抵挡“横行刀”的威势?他忽然动员全部力量三十年前的旧部属,以及故人的子弟等是不是一心一意要击败小辛?为什么要击败小平?

    “羽扇纶巾”范慕鹤突然朗声长笑,说道:“傲老,晚辈平生大小总共近两百战,所有的痛苦加起来,一次多!”

    雷傲候道:“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蹈险:“

    局面本来很紧张,范雷两人一说话,立时缓和了很多。但听雷傲候的口气,似乎那范慕鹤不愿罢手,所以出言相劝

    小辛亦感到范慕鹤的杀气越盛,斗志越坚。一般来说正当对峙之时,一说话就不免松懈下来,但范慕鹤却与这原则相反,小辛因此感到奇怪。

    范慕鹤笑道:“傲老,俗语说‘不到黄河心不死”晚辈直到这一才深深体会这句话的味道。晚辈谬蒙傲老瞧得起,飞羽相召,而且核定为江南三十八家之首,土为知己者死,晚辈已经豁出去啦:”

    小辛虽然感到对方威力随着话声越来越强,但仍然不作声。

    雷傲候道:“范世兄,在我这一行的看法跟你有点不同。我这一行讲究的是毫厘不差,当机立断。只值十两银子的东西,打死也不肯出十一两,你何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范慕鹤大声道:“小辛,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么?”

    小辛道:“听见了。”

    范慕鹤道:“如果换了你是我,该怎么办?”

    小辛淡淡道:“我不喜欢猜测,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范慕鹤道:“但你知不知我们已经交锋许多回合了?”

    小辛道:“知道和不知道有什么分别?腰缠万贯的财主,多花了十两和花多了一两银子有何不同?”

    范慕鹤半晌没有作声,雷傲候长长叹息一声,道:“范世兄,现在大概已到了黄河吧?”

    一盏孤灯把小小的茅屋照得相当明亮。

    榻上躺旧的人,右手和左肩都包扎着厚厚的白布。

    他脸色灰白,气息也很微弱。小辛俯视了一阵,颇感心酸。前几天还是生龙活虎般的青年,怎的已变成奄奄一息的病患?

    茅屋内还有雷傲候和绿野,他们都没有作声,这种沉默使人感到“死亡”

    小辛静静瞧了一会,忽然动手把白布通通解掉,露出腕上和肩上的伤口。只见鲜血仍然从伤口渗出,止血的金疮药似乎毫无用处。任何人像达四这样不停地浪皿-定早已巧抵了:

    阻连四石妥众扎,他生命力之强韧似乎强胜过常人很长。,小辛沉声道:“有没有参汤?”

    雷傲候应道:“参汤么?容易得很”

    绿野已经奔出去,片刻就回转,带来一的参汤。

    小辛拍拍达四的面颊,好象大人安慰小孩子一样。但连四的嘴巴在这时张开了,小辛道:“喂他参汤,不要急,但也不要停止。”

    绿野挤到床头,依言而做,参汤一匙一匙喂入连四口中。

    小辛用白布拭去伤口血渍,看了一下,说道:“是剑伤,这口剑很特别,只有半寸宽,剑身其薄如纸。”

    雷傲候叹口气,绿野道:“烟雨江南严星雨的‘芳草剑”正是薄如纸,身有半寸宽。”

    小辛道:“既然证实是严星雨,事情就好办了。”他忽然走出去,隐没在黑暗中。

    达四面色苍白得像死人一样,两处伤口仍然渗出鲜血。绿野惊疑地望着祖父道:“他会不会回来?连四曾不会死?”

    雷傲候道:“小辛正在想法子抢救连四。”

    绿野道:“我也知道,但这个人好象一团迷雾,任何事情到他身上便不能确定。他本来应该像只死猪躺在船上,我明明点了他十一二处穴道,又用种种方法测过,甚至利用每个男人最强烈的本能欲望来试探。但他却根本没有被我制住。爷爷,他为什么装出受制的样子?”

    雷傲候摇摇头,但这位世故智能的老人并没有迷惑茫疑的神色,因此他的孙女不明白他摇头到底是表示不知道抑是不愿解答。

    小平忽然在灯光下出现,放了一些白色晶状物在参汤中,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陶罐。他撕了一小块白布,藤透那无色液体过快洗涤两处伤口。他的动作迅快而又轻柔,屋子里充满了刺鼻的酸醋气味。

    小辛一面动手,一面说道:“我早已回答你的问题,你还记得么?我说我要看看连四。

    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刀已被夺、身负重伤,但我却知道你会把他的消息告诉我”

    连四的伤口已变成白色,很明显的一个现象是鲜血已经不再渗出来。

    雷傲候出现惊奇之色道:“我用的金创药是真正少林秘方,比云南白药好十小辛,你用的是什么药物?”

    小辛道:二不是药,只不过一把盐和一罐白醋而已:”

    “盐”放在参汤里,恐怕是中国人懂得食“参”以来第一次。用“醋”洗伤口而能止血,亦是奇得不能再奇之事,因为醋与酒相似,可以消毒,但也可以把伤口的血凝块洗掉,以致流血不止。小辛怎会反其道而行之?

    小辛并不多作解释,他本人也可能不知道盐在血液中的重要,而失血过多便出现“脱水”现象,必须用大量盐水补充。但小辛却确知体的功效,又确知连四的伤口种特别的五金利器所伤。

    这种合金属有奇怪的毒性,所以用一般止血药反而会使伤口流血不止,直到失血过多而死为止。所以他用“醋”猛洗伤口,使那种金属毒性消失,一方面用加盐的参汤补充失去的血液。

    连四忽然慢慢睁开眼睛,这是两天来第一次恢复神智。

    他苦笑一下,用虚弱无力的声音道:“小辛,我恨惭愧

    小辛道:“夺刀的人真是‘烟雨江南”严星雨?”

    达四道:“是他,那把‘芳草剑拔剑的速度还有剑势弥漫着烟雨迷蒙的情致”他声音越来越小,除了这几句话之外,后来嘴唇开阖,已没有声音发出,小辛只好把耳朵靠近连四嘴边。

    但连四连喘气也好象不够气力,小辛道:“有话以后再说,先休息一下。”

    绿野继续喂参汤,连四眼睛转到她面上,露出迷惑的神情。绿野却向他微微而笑。

    小辛明明看见了,却好象丝毫不曾注意到,说道:“傲老,刀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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