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白眉老叟冷笑道:“你一个月难得到玄妙观去一趟,又怎会认得这个倒茶的小厮?”话声一顿,道:“牛鼻子,你的离火丹到底给不给嘛?
玄法道人笑道:“给,当然给,朱兄要,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他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玉盒,自里面拿起一颗银色的药丸,交给白眉老叟。
那白眉老叟恨恨道:“刘翠娥那个丫头太可恶了,明知老夫看上了这小子,却为了一逞私欲,要糟踏这个奇材,还当着老夫的面,用冷煞手施以暗算!”
他一面说话,一面抱起李金贵,将手里的离火丹放进李金贵的嘴里。
玄法道人蹲了下来,仔细地端详了李金贵一下,道:“朱兄的眼光果然不差,这小子根骨极佳,禀赋深厚,非常人所及,否则以他一个普通人,中了冷煞手,这一会儿,早就冻成雪人了”
白眉老叟眼睛一翻,道:“牛鼻子,咱们话可是说在前面,这个娃儿老夫已经看上了,要收为弟子,你可别再打主意。”
玄法道人嘿嘿笑道:“怎么会呢?这小子虽然是玄妙观的人,但是玄月师弟有眼无珠,没有将他收为本观弟子,却一直在观里打杂,若不是朱兄发现,他还不是被糟踏了?所以你尽可放心带走”
白眉老叟道:“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娃儿在你们观里两个多月,却一直呆在厨房里做些粗事,你们谁都没发现他的根骨、禀赋,都是上乘,喏,尤其他脑后这块骨头,乃是仙骨”
玄法道人的脸色渐渐沉肃起来,白眉老叟浑然未觉,继续道:“老夫将他带回北崆峒传以绝艺,不出十年.便会成为本门的一朵奇葩,看来今后光大崆峒是非他莫属了”
玄法道人眼中闪出一阵奇光,面上满是悔恨之色,暗忖道:“玄月这个蠢材,守着这么好的奇材,竟然让他呆在厨房里打杂,却把好好的一颗明珠,白白的给了朱老怪”他的脸肉抽搐一下,伸出双指,晴道:“我若是用‘玄天指’给朱老怪一下子,不知道他能不能禁受得起?或者施出五鬼大法,能够奏效”
就在他意念未定,还没准备出手与否,突然见到李金贵霍地坐了起来。
李金贵一醒来,立即呼唤道:“玉凤”
话一出口,他立刻便看到了身旁的白眉老叟和玄法道人,猝然之间,脸色一变,站了起来,连退数步,道:“你们”
白眉老叟缓缓立起,道:“孩子,别怕,老夫是来救你的。”
李金贵诧异地道;“救我,我”
白眉老叟道:“孩子,你还记得离开玄妙观的时候,那个妖女在你肩上拍了下吗?”
李金贵点了点头。
白眉老叟道:“你那时候,便已中了太白双妖的冷煞手了,若不是老夫赶来救你,你此刻恐怕会冻成雪人了!”
李金贵啊了一声,想起不久前全身寒冷,有如无数冰箭刺骨而入的情景,不禁面色大变。
白眉老叟微笑道:“你不用害怕,老夫既伸手,便不会让你再受到那妖女的毒手了”
李金贵抱拳一揖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小的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白眉老叟笑道:“老夫朱云,一向在北崆峒修真,江湖人称白眉仙翁,这位是玄法道长,乃是玄妙观主的师兄,方才若非是他的秘传离火丹,恐怕老夫要救你,还得多费一番功夫”
玄法长得仙风道骨,李金贵本来对他还有一份崇高的敬意,一听朱云介绍.竟是跟玄妙观主一丘之貉,不由减去几分敬意。
但是无论如何,玄法道人是用离火丹将自己救活的人,他总不能不向人家道谢,否则,他这些年读的书,岂不是白读了。
李金贵躬身一揖道:“多谢道长施以握手,救了小的一命”
玄法道人一笑道:“孩子,你不必多礼了。”
他的拂尘微微一拂,李金贵只觉有一股无形的气劲,把自己躬下身躯拉了起来,硬是不能弯下腰去。
李金贵讶道:“道长,你有仙法啊?小的怎么”
玄法道人呵呵一笑道:“孩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李金贵在混进玄妙观的时候,便早已编好了一套身世,以前玄月道人也问过他,没发现什么破绽,这时他仍旧照方抓药,面色一凝,道:“小的叫李阿贵,自幼父母双亡,全靠老奶奶做针线养活,后来她老人家眼睛不太好,所以小的便到玄妙观里的厨房干活”
玄法道人见他说来似有无限凄楚,轻叹一声道:“阿贵,你幼年命运不好,也不用难过,依贫道看来,你的后福无穷,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你要好自为之,奋发向上”
李金贵道:“多谢仙长勉励,小的当会永远记得仙长的话”
玄法道人惋惜地道:“唉,可惜贫道未能早日发现你这块美玉,以致”
白眉仙翁朱云打断他的话,道:“喂,牛鼻子,咱们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可别反悔,让老夫”
玄法道人一笑道:“朱兄,贫道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从不后悔,你尽可放心”
话声一顿,望向李金贵道:“阿贵,这位朱老仙翁看上了你,准备收你为徒,带你到北崆峒去,你可愿意?”
李金贵没想到那白眉老叟又看上了自己,要收自己为徒弟,不禁一愣,道:“小的”
玄法道人道:“阿贵,莫非你不愿意吗?”
李金贵道:“小的实在有难言之隐”
朱云道:“阿贵,你有什么困难,告诉老夫,老夫一定会替你解决”顿了下,恍然道:“哦!莫非你记挂着你的奶奶?没关系,老夫跟你一起去见她,给她一大笔银子,替她安排好今后的生活,决不会让她一个人没有依靠”
李金贵的奶奶早就在他三岁的时候便已逝世了,他之所以扯出老奶奶来,完全是因为在玄妙观里时,太白双仙中的二姑娘要带他走,而他不知该如何应付,临时拉出来作为挡箭牌的。
当时,他的目的是要到白家大院去找白玉凤商量应付之策。如今,白眉老叟朱云竟要跟他去见老奶奶,叫他如何能找个老奶奶让朱云去见?
他皱了下眉,道:“禀告老丈,小的不是为老奶奶担心,刚才小的已把她老人家托付给隔壁刘家大婶”
朱云道:“这不是结了吗?你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李金贵道:“小的在玄妙观里听到二师父说,那位二姑娘”
朱云怒道:“好小子,原来你到现在还不死心,想要跟那小妖女去?难道你忘了她用冷煞手暗算你的事吗?”
李金贵正在说话,倏然见到一点青绿色的萤光飞射而来。
这时正是月初,天上一弯钩月.洒下淡淡的光辉,数丈之内,依稀可辨面目。李金贵初一见到那点萤光,还在十余丈外,仅是眨眼的功夫,便已到了数丈之内,而且光影也变大了,就像一面青铜镜样。
朱云急怒地继续说道;“那个妖女是要用你作鼎炉,你当她还有什么好意不成?小子,只要你跟了她去,恐怕不用三个月,便会变成一堆白骨”
他说到这里,倏然发现李金贵神色有异,回身望去,顿时便见到那团铜镜样大的萤光。
李金贵陡然听到一缕娇柔的声音从那团青萤光的圈中传出:“朱老怪,你要背后破坏姑娘的名誉,未免太卑鄙无耻了吧!”
朱云勃然大怒道:“贱婢,胆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
李金贵只见那圈萤光一闪,炸了开来,光影灭处,现出一个红衣少女,不是那个二姑娘是谁?
这等神奇的事,出现在李金贵的面前.不禁使得他为之目瞪口呆。
红衣少女本来一脸嗔怒之色,但在见到李金贵痴呆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水汪汪的眼睛盯在李金贵面上,娇声道:“小兄弟,你别怕,姐姐既然来了,谁也带不走你。”
朱云冷哼一声,右手一挥,拂出五面小旗,插在李金贵身外数尺,成圆形将他圈在里面。
李金贵一怔,不知道朱云这样做是为什么,只听得他沉声道:“阿贵,你站在旗阵里别动,老夫看这妖女有什么法子带走你!”
红衣少女杏眼一瞪道:“朱老怪,你真的存心要跟姑娘我作对,是不是?”
朱云冷笑道:“老夫这个徒儿收定了,刘翠娥,你若是不识好歹,尽管出手便是,老夫若在乎你们大白双妖,也算不得是崆峒白眉仙翁。”
玄法道人道:“唉,朱兄,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
刘翠娥道:“玄法道长,你可以评评理.这位小兄弟本来是观里倒茶打杂的小厮,我想带他到太白山长春谷去,还问过了玄月道长,经过他的同意,谁知朱老怪却来跟我抢人”
玄法道人道:“二姑娘,这”朱云打断了他的话,道:“玄法道友,你是知道的,太白双妖到处掳掠年轻男子做她们采阳补阴的鼎炉,老夫怎能将阿贵交给她去糟踏?何况”
“放屁!”刘翠娥怒叱道:“朱老怪,你不要血口喷人,姑娘我要带他走,是准备跟他合借双修”
朱云冷笑道:“妖女,你目无尊长,一再辱及老夫,看来老夫不出手教训你一顿,今后再也没脸见同道了!”
玄法道人连忙加以拦阻,道:“朱兄,二姑娘,两位尚请息怒,两位这次都是应家师所邀,会商大计,如何能够”
刘翠娥道:“玄法道长,你别管这档子事,朱老怪仗着几手剑法,便把我们太白一派看扁了,姑娘我今天倒要试试他凭什么倚老卖老?”
说着右手一挥,一蓬白蒙蒙的气柱疾涌而出,朝朱云射去。
刹那之间,四周的温度,陡然急骤下降,那股气柱竟然比寒冰还冷,乍一出现,便将朱云全身罩住。
玄法道人见到刘翠娥动起手来,猛一跺脚,闪身数丈之外,不敢插手双方的争斗。
朱云哈哈大笑一声,道:“刘翠娥,你这区区的‘寒冰气’便能难得了老夫么?”
笑声未落,但见那蒙蒙的白色气柱中闪起一点金芒,迅捷扩散,只是刹那光景,那蓬绕在朱云身外的气柱,翻腾滚动,如同沸汤浇雪一般愈来愈薄,终至消失
李金贵站在旗阵当中,眼见两人动手的情景,真是叹为观止,直把他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那点金芒暴涨,白色气柱散去之时,他突然见到一个绿衫少女闪现眼前。
那个绿衫少女不知从何而来,就像突然间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倒让李金贵吓了一跳。
他略一定神,只见这绿衫少女年约二十一二岁,杏脸桃腮,右颊还有一个浅浅的酒涡,正是他在玄妙观里倒茶时见过的四个少女之一,看来跟刘翠娥是一伙的。
那绿衣少女朝李金贵妩媚地一笑,伸手招了招,嘴唇合一下,似是跟他说话,可是孪金贵却一句也没听见。
他向前踏了一步,倏然想起刘翠娥毒辣手段,不由身形一顿,又停了下来。
那绿衣少女见到李金贵没有听自己的招呼,走出朱云所布的旗阵,跺了下脚,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掐了个手诀,踏入旗门。
李金贵看得明白,就在那绿衣少女踏进旗门的一刹,眼前一花,万木森森,自己仿佛到了一处密林之中,放眼四周,都是参天的巨木,禁不住骇了一跳。
可是那个绿衣少女的处境却更加难受,她一进入旗门,便发现无数巨木疾拥而至,一道又一道似乎重逾万钧的力道撞击而至,逼得她无法再进一步。
她的脸色一变,囊中取出一只梭形玉器,双手高举,合上双眼,盘膝坐下。
那枚玉梭似乎涌现一道淡白的光幢,将她整个身子罩住,将那一重重的巨木拒于光幢之外。
就在这时,白眉老叟朱云施出剑罡,破去了刘翠娥的“寒冰气”金芒一敛,他已收剑还鞘。
刘翠娥面色雪白,仿佛这一会儿,老了十年似的,连嘴唇都有些发乌,显然这头一回合的交手是吃了亏。
朱云瘦削的脸上泛起一丝阴冷的微笑,目光一闪,向旗阵望厂一眼,道:“刘翠娥,你跟郑霞串通好,一个缠着我,另一个去擒那孩子,如今她已陷入老夫的五旗阵中,你的寒冰气也被老夫所破,最少也得费一个月的功夫才能练得回,总该死心了吧?”
刘翠娥狠狠的盯着朱云蹬了一眼,道:“朱老怪,郑师姊是我师娘最宠爱的弟子,你敢对她怎样?”
朱云冷笑道:“长春宫主道法高妙,老夫自认不是敌手,但是她的弟子侵犯老夫,老夫若不施以薄惩,岂不让人笑话?”
刘翠娥叱道:“朱老怪,你真要一意孤行,与本派作对?”
朱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既然侵犯到我身上,我便不会轻易放过”
玄法道人见到双方胜负已分,连忙过来道;“朱兄,你既已占了上风,何不见好便收,免得以后惹出无极老魔和长春宫主”
朱云仰天长笑道:“就算无极老魔和长春宫主在此,老夫也要让这两个妖女受点罪,看她们能对老夫怎样?”
李金贵见到那绿衣少女手持玉梭,盘坐在旗阵之前,方才所看到的那片巨木森森的景象便顿时消失”心中虽不明白其中奥秘,却也晓得朱云所布下的这个旗阵是很厉害的一种法术。
由此可见朱云的法力要比太白双仙高出许多。
李金贵暗忖道:“不知道凤妹修炼的什么‘炼心大法’会不会比这朱老怪厉害?”
当他听到朱云亲口承认长春宫主的法术还要厉害,不禁更加吃惊,心想:“那什么无极老魔和长春宫主显然是太白双仙的师父,可见法术高深,连朱老怪还要忌惮三分,比起玄妙观里的那些道士,不知要厉害多少倍”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怪里怪气的声音:“朱老怪在吹大气,若是那老魔头来了,他不吓得屁滚尿流才怪。”
李金贵骇然四顾,除了现处原有的那些人之外,却没发现还有什么人,不由惊问道;“谁?是谁?”
“是我!”
“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是凌三,我就在你身边。”
李金贵听得声音是从自己身后发出的,猛一转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穿花绿破布补裰成的衣裳,手持黄色竹杖的叫化子。
那叫化子倏然出现,虽然一张长长的马脸上,浮现起可亲的笑容,李金贵依然吓得退了两步,颤声道:“你”凌三道:“小兄弟,不要害怕。”
李金贵陡然想起自己处身在朱云的五行旗阵中,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凌三笑道:“你别听朱云老怪把这五行旗阵说得神乎其神,我凌老三还没放在眼里,来!”
他伸出手,抓住了李金贵的手,道:“小兄弟,我带你到那边去,看这些妖人狗咬狗一嘴毛去。”
李金贵畏惧地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凌三轻叹口气,道:“唉!-世之隔,便昧却前生,小兄弟,你前世胆大包天,唯恐闯的祸不够大,连北海魔尊你都敢惹,如今怎么变成这样胆小?”
李金贵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愣愣地望着凌三,只觉在印象中,以前的确见过这个叫化子,并且双方还颇知交,可是,事实上,他在今天之前,根本没有看过这么个怪人。
这可真透着稀奇了,李金贵觉得今晚发生的事,完全超越他能理解的范围之外,以往所读的那些书,此刻,对他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凌三见到李金贵傻傻的望着自己,微笑道:“来,我带你去那边坐着,慢慢的再说给你听。”
李金贵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握住了凌三的手,刹时,他的眼前一花,只觉整个身躯飘浮了起来,似乎变成一片羽毛,随风而去
等到他身形一定,他才发觉自己不知如何,坐在高达数丈的一丛树帽之上。
俯首望下去,十丈开外,玄法道人仍在劝架,而那五面小旗依然插在地上,旗门外盘坐着那绿衣少女,最奇怪的是旗门里分明站着一个李金贵。
李金贵乍地目睹另一李金贵,耳门一震,骇得魂飞天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凌三在李金贵的背心轻拍一下,道:“小兄弟,别害怕,你所看到的另一个李金贵,只是你的幻觉而已。”
李金贵觉得一股暖流自背心插入,神智为之一清,心神稍定。
不过他依然不明白凌三所说的话,诧异地问道:“幻觉?”
凌三颔首道:“不错,这只是一种障眼法,旗内里的李金贵,只是我那根竹杖而已。”
李金贵侧目望去,果然没有看到凌三手中所持的那根黄竹杖。
他眨了一下眼,凝目望去,只见那站立在旗门里的,分明是又-个“李金贵”怎会是黄竹杖?
凌三见到李金贵左望望,右瞧瞧,满腔纳罕之色,轻叹口气,道:“唉,看你这个傻样子,真恨不得给你一巴掌!”
李金贵明白这种事太奇奥了,自己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的奥秘所在,听到了凌三的话,不禁尴尬的一笑,道:“在下实在太愚笨”
凌三怪笑道:“嘿!愚笨?愚笨的人凭着一首词,把小凤儿迷得晕头转向,差点便毁了道基?”
李金贵脸孔涨得通红,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晓得像凌三这种异人,神出鬼没,一定早在自己与白玉凤相见之时,便已隐身在旁,否则不会对当时的情景,如此地清楚。
凌三既然这么说,李金贵除了感到难堪之外,还能辩驳什么?
凌三冷笑道:“看到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真恨不得狠狠的打你一顿,打掉你几分呆气!”
他取下葫芦,仰首灌了几口酒,这才面色稍缓,继续道:“其实这也难怪,你跟小凤儿是两世情孽,当年便是为了她遭到兵解,如今隔世相逢,自然是有如磁石吸铁一般,难以自禁,不过,你的定力也实在太差了,怎会”
“猴崽子,你少教训人了,想当年你自己比他还不如,差点便沦落至形神俱灭的地步,难道你忘了?”
随着这话声响起,凌三霍地跳了起来,道:“葛师叔,你来了?”
李金贵正似懂非懂的在听凌三的“教训”突然又发现有人出言教训凌三,也不禁吓了一跳。
紧随着那清脆的话声落处,李金贵眼前一花,出现-个白衣童子。
那白衣童子长得有如玉琢冰雕,扎着两根冲天辫子,双臂套着两个金环,足登多耳麻鞋,非常可爱。
李金贵见这白衣童子顶多只有十一二岁,而凌三却称之为师叔,不由暗自诧异,可是立即便发现这个白衣童子的神奇之处来厂。
敢情他们此刻处身树帽,那白衣童子悄然而至,双足似是蹈空摄虚,御风而行,全身雪白的衣裳,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不染一丝尘埃。
最令人注意的还是他那乌黑的眸子,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在这黑夜里看去,似是两颗宝石,灿人眼目。
陵三自从出现在李金贵的身旁后,李金贵便从未见到他有过凝肃的神色,一直在冷嘲热讽,嬉笑怒骂.但在那白衣童子现身后,凌三的神态便整个改变了。
那白衣童子跟李金贵微一颔首,对凌三道:“我托你照顾金贵,你却仗着是师兄,老训人家,训得他糊里糊涂,我若不赶来,等一会只怕整个事情都会坏在你的手里!”
凌三讶道:“葛师叔,还有什么大事会发生,竟然要劳动你老人家赶来?”
白衣童子哼了声,道;“你不看看下面的场面?”
凌三侧目望去,只见就这一会光景,那刘翠娥已取出一枝金钩,发出一幢金色的光芒,向朱云攻来。
而原先陷身在五行旗门中的郑霞,不知怎的已经出了旗门,正手持一枝银钩,配合着刘翠娥,将朱云围在双钩之内。
凌三撇了下嘴,道:“太白双钩齐出,又算得了什么?朱老怪五十年的修为,还会奈何不了她们?”
李金贵凌空望将下去,见到三道不同的光芒如同灵蛇乱舞,略一触及,便绽发出灿烂的光华.就像正月里放的烟火一样,煞是好看。
这等奇观,是他有生以来,从未见到的,可把他看得目瞪口呆。
白衣童子道:“朱云自从得到青溟宝剑之后,剑术大进,太白双钩虽非凡铁,也不是朱云的敌手,可是你没想想,她们败了之后,会不会情急施出天魔舞来?”
凌三一凛,道:“师叔说的不错,果然会有这种情形发生。”
白衣童子冷哼一声道:“这都怪你要显本事,破了五行旗门,以致那姓郑的丫头趋机出围”话声略顿,望了李金贵一眼,道:“那姹女天魔舞也许无法迷住你,可是金贵-点功夫都没有,你自信有法力能保护他吗?若是不能,后果如何?”
凌三躬身道:“多谢师叔赶来,不然凌三可要铸成大错了。”
白衣童子道:“你知道错就行了,还不把金贵叫醒?”
凌三应了一声,只见李金贵凝目注视着朱云和太白双妖斗法,满脸都是惊羡之色,连忙一把将李金贵拉过来,道:“小子,别看迷了,还不快来见过葛师叔?”
李金贵哦了声,躬身一揖,道:“在下李金贵,见过葛师叔?”
他-直称凌三为前辈,而这白衣童子既是凌三的师叔,他该称之为老前辈才对,事实上,他看到这白衣童子只有十一二岁大,比自己还要小十五六岁,这“老前辈”三个字,实在难以说出口,所以也跟着凌三叫声葛师叔。
凌三笑道“好小子,你是看到葛师叔长相太年轻,觉得称一声师叔有些划不来,是不是?”
李金贵尴尬地道:“这个”
凌三道:“葛师叔得道已有七十年,修炼成青春常驻,永远都是这模样,江湖上都称之为葛仙童,你还以为他真是个小孩子?”
白衣童子微微一笑,道:“好了,凌三,你别老是摆出老大哥的姿态,教训金贵了,他既经转世,前世灵智已泯,如何能记得起这些?”
李金贵这已是第二次听到人提起自己转世的事,从凌三和葛仙童两人嘴里先后所说的话中他明白了几点:
第一,李金贵前世与凌三乃是同门师兄弟。
第二,前世的李金贵因与白玉凤情孽相缠,终至兵解而死,至于什么叫做兵解,李金贵仍然不清楚。
第三,葛仙童已修成仙术,青春永驻,此来是为了卫护李金贵,使他不致受到太白双妖之害。
李金贵从这已知的几点,推想出许多的事,他想到了白家大院里的神秘,白玉凤的可爱,玄妙观中的聚会,太白双妖与朱云的斗法结果
一刹之间,他万念纷沓,此起彼落,一会儿想到前世,一会儿想到未来,仿佛眼前出现一个英风凛凛,道法高强的李金贵,偕同美丽动人的白玉凤行道江湖,名震天下
他的思绪紊乱至极,直至顶门一震,挨了凌三一掌,才使他回过神来。
凌三道“小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师叔有话要跟你说,你听到没有?”
李金贵哦了一声,定过神来,道:“师叔有什么话要吩咐?”
葛仙童道:“你现在也许清楚我和凌三跟你的关系,在前世是极为密切的,或者你反而更加迷惑,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时机到了,我启开你被封的灵智,你便一切都明白”
李金贵道:“师叔,弟子实在太过愚昧,还请老人家能启开弟子的灵智,让我能明白一切的前因后果!”
葛仙童摇头道:“现在时机未到,我不能够”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李金贵对于葛仙童和凌三所说的话已经深信无疑。
他眼见葛仙童拒绝施法让自己明白前世之事,急忙上前一步,跪下道:“师叔”
他处身所在乃是一片树帽面端,原先立足时一直都有如实地,这上前一步,却倏地一足踏空,几乎跌落下去。
凌三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李金贵才发现自己原来站立的树梢上铺着一块木板,所以才能安稳置身于上,此刻身形移开,没有了凭借,自然便踏了个空。
凌三将李金贵放回木板之上,道:“小子,你一点功夫都没有,在这树顶之上别乱动,小心跌破脑袋。”
李金贵吓得脸色发青,忙不迭地点头,对于凌三和葛仙童的神功奇技更加欣羡,也愈加坚定他的向道之心。
他跪下下去,哀求道:“师叔,弟子实在可怜,自幼生长于农舍,不明己身之来,以致”
葛仙童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道:“金贵,并非我这个师叔不愿使你灵智恢复,事实上你此生坎坷,尚有许多劫难要度过,我不能逆天行事,否则对你我都不利,你明白吗?”
李金贵听他这么说,想到自己今后尚要经历如许多的“劫难”不由心中更加惶恐、焦急,道:“弟子明白,可是”
凌三道:“小子,别可是了,师叔的话没错,我们绝不能泄漏天机,更不可以逆天行事,你听命行事,葛师叔和我自会助你躲过劫难。”
李金贵道:“多谢师叔和师兄成全”
葛仙童道:“金贵,你起来吧!”
他伸手虚虚一托,李金贵只觉一股强大而又柔和的气劲,将自己托了起来,竟然不容自己有丝毫挣扎的力道,不禁心中对葛仙童的神通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金贵正要说话,陡地听得凌三道:“不好了,师叔,果然太白双妖要使出姹女天魔舞来了。”
葛仙童目光一闪,道:“金贵此刻毫无修为,恐怕禁受不了,我们还是将他带离此地的好”李金贵觑空望去,只见就在这说话的功大,朱云和太白双妖已经罢手,场中不知何时又来了两个女子。
那两个年轻女子是李金贵在玄妙观里看见过的,她们手里不知捧着什么,远远望去也看不清楚。
太白双妖已经收起了双钩,披散着头发,也不知道她们跟朱云交手的结果是谁胜谁负。
那两个女子举起手中捧着的物事,凑在嘴边,但听一缕袅袅的乐音响起,紧接着太白双妖手舞足蹈,扭动身躯,缓缓地和着丝竹声音,唱了起来。
她们的歌声是如此美妙,李金贵凝神之际,又见到她们手舞足蹈之际,似是在解脱衣裳。
李金贵出身农家,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直把他看得目瞪口呆,傻傻地望着刘翠娥和郑霞脱去外衫,露出里面的肚儿,那洁白的肩膀,敞露在肚儿外的肌肤,在淡淡的月华下,显得更加莹白
随着凄迷幽清,柔细如丝的乐声飞散在空际,李金贵只觉心旌摇动,从丹田内升起一股热气,迅速布满全身,恨不得立刻抱住那盘旋飞舞,翩若惊鸿,美妙婀娜的太白双妖。
他张开双臂,跳了下去,浑然不觉自己处身所以。
就在他身躯凌空的一刹,凌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
李金贵手臂一痛,暂时清醒过来,他愕然回首望去,只见葛仙童双眉一皱,伸指一弹,一缕急劲的指风射出,李金贵便觉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