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白家屯今天晚上,被人放火捣乱还失踪了两人,白玉霜不住口的狂喊,白家屯的屯勇已经循声找来了,他们听说少屯主失踪,个个吃惊不小,一方面派人返回白家屯里向龙江钓叟飞报,一方面点起火把,到处找寻,好在边个时候,屯中火势已经扑灭,龙江钓叟和葛雷石金郎也闻耗来了。
盛云川一到现场,立即吩咐屯勇展开搜索,葛雷和石金郎也钻入青纱帐里,帮手找寻,找了一阵,石金郎在高梁杆里,找着一对双刀,认得是虞秀雯用的东西,连忙捧了出来,刀在人无,虞秀雯不用说也是遭了懒道人的毒手了!还有少屯主白华峰也不知道下落,一夜之间丢失了两个主要人物,龙江钓叟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咬牙关说道:
“他们两个一定是中了伏击,被贼人捉去了,事不宜迟,老夫马上赶到头道沟山岭营救他去!”
虞秀琼听见龙江钓叟要到贼巢好去救自己妹子,不禁大喜,口头上仍然说道:“现在是四更多天了,老前辈要到头道沟去,可赶及吗?不如明天再打算吧!”
龙江钓叟摇头道:“不行,救人如同救火,秀雯如果落在敌人手里,天色一亮,甚么事也完了,天色虽然不早,还可以来得及,你们回去小心看守白家屯,等我一个到头道沟山去!”
他说着一掖长袍,展开陆地飞行功夫,一溜烟也似的去了,眨眼之间,消失在茫茫原野里,葛雷等一行人只得返回白家屯不提。
作者又要回过笔来,描写虞秀雯这一方面,她究竟到了哪里去呢?这里大有说明必要,原来虞秀雯在青纱帐前,吃了懒道人一下金钱镖,愤恨交迸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窜入高梁田里,哪知道她这一窜进,上了懒道人的大当,原来懒道人蹲在高梁秆子下面,虞秀雯一扑入,他马上伸出左掌来,照准她背心“命门穴”一拍,这是按穴之法,虞秀雯猝不及防,猛觉全身一阵麻痹,抛了双刀,扑通一声,扒倒在高梁杆里面了。
懒道人趁势把她向肋下一挟,半矮身躯,用水蛇穿波的身法,一溜烟窜出十几丈,找着一个出口,方才直窜起来,向黑夜茫茫的原野里跑去,可怜虞秀琼这一班人,还在青纱帐前拍手顿脚,懵然不知,没有衔尾追赶,懒道人已经挟着虞秀雯一溜烟跑出老远。
懒道人在茫茫黑夜里,飞跑了七八里路,来到一座松林面前,方才把虞秀雯放落地下,虞秀雯被点了穴道,又被懒道人挟着跑了一程,弄得昏头昏脑,懒道人把她放落之后,用推穴过宫法,向她背心“紫关穴”上,点了一点,然后用力推揉了几下,虞秀雯哎哟一声,方才苏醒过来,手脚渐渐恢复活动了!
她正要挣扎起来,懒道人霍的拨出宝剑来,向她咽喉一指,喝道:“丫头要起身吗?不准乱动,一动的话,贫道宝剑向下一落,就要取你的性命!”
虞秀雯果然不敢动了,别说自己失了双刀,手无寸铁,就算是自己有兵刃,荒林平野,以一对一,也不是懒道人的敌手呢?而且剑指咽喉,好比鱼肉在砧板上,哪里还容许自己挣扎,她只好躺在地上了,懒道人狞笑道:
“小娃儿,你今天落到本道爷的手里,贫道不立即把你杀死,已经是恩开格外,老实向你说吧,我今天把你抓来,要你依从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向我降顺,由贫道收做门徒,绝对服从一切,第二个条件是和塞北四龙解释嫌怨,化敌为友,你如果答应的话,贫道便可以放你起来,饶你性命,如果有半个不字,那么,贫道就要老实不客气取你性命了,快说!”
懒道人说到这里,一双精光炯炯的眼睛,看定了虞秀雯的面,一口明晃晃的宝剑,指定了虞秀雯的胸口,等候她的回答。
虞秀雯听了懒道入的话,不禁羞愤交迸,两个条件根本没有接纳的可能,塞北四龙跟自己有不共戴天的杀父冤仇,岂能解释嫌怨,懒道人又是助纣为虐之辈,岂可以拜他做徒弟呢?
虞秀雯想要拒绝,可是看见了对方寒光凛凛的宝剑,又禁口不敢说了!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开口拒绝,马上就要青锋入怀,血溅黄沙,答应他吗?更加不行,虞秀雯正在进退为难,懒道人已经瞪眼喝道:
“你答应不答应?贫道现在叫十下数字,你如果不开口,我也当你拒绝,立即要你的性命了,一,二,三,四”
她究竟是个聪明的女儿,知道懒道人天性刚愎,言出法随,自己如果不开口,就要当堂丧命!
虞秀雯忽然想起自己手边还有一囊梅花针,何不如此这般,用一个缓兵计来暗算他呢?
女英雄主意既定,开口叫道:
“老道长不要说数字,我答应了,可是我只能够接纳第一个条件,拜在你老人家门下,但是不能够接纳第二个要求,因为塞北四龙是我的杀父仇人,俗语有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又怎能跟杀父仇人弃嫌修好呢?老道长设身处地”
懒道人刚才喝了声胡说,冷不防刺斜里呼的一响,一块飞蝗石子由侧面向自己袭到。
这一下突如其来,如果换了别人非要被他打着不可,懒道人却是个成名人物,眼看四面,耳听八方,立即把手中剑向上一扬,叮当,居然把这块飞蝗石子崩得直飞出去,可是懒道人这一回剑挡石,虞秀雯挣扎的机会来了!
原来她打算说词僵住懒道人,然后出其不意,把鹿皮镖袋里面的梅花针抽出来猛一扬手,向懒道人打去!所以她答话的时候,曲起右手来,打算把右手凑近囊口,随时掬取飞针,懒道人一挡飞石,虞秀雯立即探手入囊,取出梅花针来,她姊妹两个这几年,苦练梅花针法,已经练到得心应手,随意取用地步,虞秀雯一连取了三支,用最迅速手法,把手一扬,三支梅花针,连珠飞出,猛向懒道人面门胸口射去,懒道人心粗气浮,妄自尊大,做梦也想不到网中之鱼,居然反噬,他看见银丝射来,方才知道不妙,立即扭身一闪,可是已经迟了,虞秀雯和自己近在咫凡猝起发难,他哪里闪得开呢?
懒道人只把其中两针闪过,最后一针射在左肩膊上入肉两寸,火辣辣的生疼,虞秀雯一针射中,立即就地一滚,跳起身来,左手一扬,又是连珠三针,这三针非常快,一任懒道人武艺多好,也没有闪躲缓气的工夫,他右腿上又中了一针,弄得他荒忙用手拔不迭,闹了个手忙脚乱。
虞秀雯却趁这机会折转身来,一溜烟的逃命!
懒道人估不到自己二十多年来,威震松东,今时今日会阴沟里翻船,吃了一个小辈男女的大亏,不禁老羞成怒,懒道人一声断喝,连人带剑向虞秀雯飞刺过来,平心而论,虞秀雯一连射懒道人两支梅花针,纵然不是射中要害,已经弄得他手懂脚乱,如果虞秀雯再接再历,接二连三的发出梅花针来,不难把懒道人置于死地。
可是她震慑于对方的名头,逃生至上,一针射中,立即回过身子,拚命狂跑,这样一来,反而给了懒道人一个反噬的机会,懒道人的轻身本领,在虞秀雯之上,他使出八步赶蝉的功夫来,不到七八下起落功夫,已经迫近虞秀雯的背后,懒道人一晃手中剑,喝了声:“着!”举手一剑“金针刺莽”猛向虞秀雯背心扎过去,懒道人这一下可以说是用足全力,恨不得一剑把虞秀雯刺个透心穿,叫她立时毙命剑下!
就在虞秀雯闪避不开,性命千钧一发的时候,懒道人的身边,突然黑影一晃有人喝道:“贼道别下毒手!”
嗤嗤,两件暗器破空飞来,这回打的并不是飞蝗石却是两支枣核钢镖,直射向懒道人的右太阳穴,懒道人就有一身气功本领,也不能不招架,他马上把头一缩,回到向右一挡,叮当,把两支枣核镖打落尘埃!
可是那发镖的人影,已经一个箭步窜了过来,这人手上的兵刃是一口折铁单刀,向懒道人腰眼顶刺,懒道人眼光一眦,持刀扑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家屯的少屯主白华峰!
你道白华峰怎会追踪到来?这里大有说明必要,原来本书上文已经说明,白华峰自从邂逅了虞家姊妹之后,对于双凤姊妹芳姿绝技,私心十分向慕,再加上在白家屯共处一段日子,究竟是有感情的动物,白华峰对虞秀琼私心爱慕起来,不过江湖儿女虽然不拘,男女形迹,究竟那时候是礼教森严的时代,白华峰就有万斛深情,也不能够宣之于口,只有灵犀一点,互相暗通罢了,这次虞秀雯遇了事,白华峰听在耳朵里,不禁心中一动,知道自己建功机会来了,少年壮士不动声色,提了兵刃暗器,一溜烟窜入青纱帐里,借着高梁杆子掩护,直向懒道人追赶过去!
本来懒道人的轻身功夫,决不是白华峰,可以望其肩背,不过懒道人别有深谋,并不是把虞秀雯半抉半抱的飞跑,白华峰以为懒道人居心不良,暗中骂了声老淫虫,如果你对她有越轨行动,包保叫你死在刀剑之下,他不远不近的跟在懒道人背后,距离不到十丈,懒道人走到一座树林前,把虞秀雯放落地上,用宝剑指着她咽喉,强迫她归顺自己,向塞北四龙解释仇怨,懒道人的声音很高,白华峰虽然伏在远处,听得清清楚楚,他正打算营救虞秀雯的计划,可是白华峰本身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知道凭自己的本领和懒道人交手,无异螳臂当车,有败无胜!
他正在思量时,忽然听见懒道人说出限十个数字,要虞秀雯答应自己要求这几句话来,大有剑及履及,不容犹豫之势!
白华峰心中一急,抓了一块飞蝗石子,向懒道人用力一掷,这本来是一种急不及待的举动,哪知道他无意中弄这一手,居然给虞秀雯一个翻身挣扎的机会,虞秀雯乘机放出梅花针,射伤了懒道人,可是她心怯了对方名头,没有接二连三的施放梅花针,反而激起懒道人的凶野性情来,飞剑进刺,虞秀雯的性命,眼看就要葬送,白华峰再也忍耐不住了,一晃单刀由暗隅里窜出来,不管以卵敌石,不管螳臂当车,向懒道人扑去。
懒道人看见少屯主白华峰居然跟踪自己到这里来,真是吃惊不小!他起先以为白家屯的增援人马已经到来,不由自主向后一退,可是懒道人的眼光四下一瞥只见荒草旷野,一望寥寂,知道白华峰只一个跟缀上来,胆子便壮起来了!
他由鼻孔里哼了一声,哈哈笑道:“好个小辈,居然胆敢暗算道爷,今回叫你来得去不得,两个同归一路!”
白华峰正要举刀砍去,虞秀雯在后面叫道:“白大哥,贼道本领利害,切不要和他硬拚呢!”
白华峰恍然大悟,懒道人已经一声虎吼,猛扑过来,他这次用的居然是“龙门三鼓浪”的剑法,白华峰势难抵御,好在虞秀雯把手一招,嗤嗤嗤,又是三支梅花针破空射来,向懒道人袭到,懒道人吃过梅花针的苦处,哪还敢疏神大意,急忙把身一闪,白华峰方才把这一下险招躲过。
虞秀雯和白华峰两个人,立即展开捉迷藏的战法来,与懒道人互相周旋,他两个分开一左一右,比如懒道人追逐白华峰,虞秀雯便跟在他的背后,用梅花针连续飞扎又比如懒道人被女侠逗弄得火起来,抛下了白华峰,去追逐虞秀雯,白华峰也掬出枣枝镖,向懒道人背后乱发,这样拉锯似的,来回了三四次,把懒道人弄得顾此失彼,疲于奔命,不过懒道人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也有金钱镖,为甚么不取出来回敬呢?
懒道人骂了一声糊涂的东西,疾忙探手入囊,取出金钱镖来,虞秀雯看见懒道人探囊掏镖,立时知道不妙,高声叫道:
“盛老前辈,你快出来,破牛鼻子在这里哩!”
她这一下用的是空城计,懒道人出其不意,当堂呆了一呆,连掏取金钱镖也忘记了,虞秀雯和白华峰却乘机一溜烟逃入青纱帐,懒道人方才知道他两个用诳语欺骗自己,脱身逃走,不禁勃然大怒,提起手中剑直追下来,青纱帐不比平地,不能够任意追逐,因为有高梁杆阻隔,不能直窜直扑,此其二,枝叶横生,视线迷糊,敌人可以随便用暗器射过来,自己得要步步为菅,此其三,虞秀雯和白华峰两个人的高梁杆此出彼没,风来窜去,懒道人一连发了几枚金钱镖,没有一个命中,他不禁心头火发。
忽然想出一个方法来,把手中剑向青纱帐一阵乱砍,沙啦啦,沙啦啦,青纱帐连同大片灌木野草,排山倒海也似的倒下,这里的青纱帐本来稀疏得很,不比白家屯外稠密,懒道人一连砍了几十剑,青纱帐倒了亩许方圆的一片,虞秀雯和白华峰知道藏身不住了,赶忙窜到别的青纱帐去。
不过别一处青纱帐和这里的距离还有一段路,少说也在半里以外,懒道人看见虞白二人逃出青纱帐的范围,不禁心中狂喜,他抖起精神来,一溜烟的向二人追去,前跑的如弩箭脱弦,后追的似流星赶月,虞秀雯回头一望,懒道人追离自己不到十丈,她不禁着急起来:“盛老前辈快来,贼道追赶我们哩!”
这是无聊之想,龙江钓叟哪里在身边呢?
懒道人看见她一连串喊龙江钓叟,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这个狡猾的小妮子,以为托出龙江钓叟这块招牌来,便可以吓倒贫道吗?我先把你活捉到,抽筋剥皮,再去找盛老鬼算帐,就算老鬼在这里,我也要取你这丫头狗命!”
话刚说完,冷不防侧面灌木丛里,有人接口冷笑道:“懒牛鼻子,你用不着找老鬼,老鬼来找你讨债哩!”
懒道人听了这个口音,面色骤变,他认得是龙江钓叟在那里说话,懒道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知道自己本领不是盛云川之敌手,半句话也不说,立即折转身来,一溜烟般逃走了,白华峰、虞秀雯看见懒道人追得猖狂,走得狼狈,不禁哈哈一笑!
茂草丛里飒的一响,跳出一个人来,虞白二人扭头看时,果然不出所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龙江钓叟,龙江钓叟不是上头道沟山岭去吗?为甚么不到贼巢去,在这里出现呢?
这里大有说明的必要,原来龙江钓叟起先以为懒道人挟了虞秀雯逃跑之后,必定返回头道沟山寨去,他便在夜影里展开陆地飞行功夫,兔起鹘落,疾走如飞,哪消一顿饭的工夫,已经来到头道沟山下,龙江钓叟首先用“引虎出窝”的江湖手法,由地上捡起来两块鹅卵石来,向前用力一抛,扑扑两声,发出很巨大的声响,果然不出所料,草丛里刷刷两声,窜出两个人来,这两个是短装劲服的汉子来,分明是头道沟山岭的伏路小盗,龙江钓叟却悄没声息的,展开神出鬼没的身法,一个箭步直窜过去,左掌向外一挥,左手向外一探,那两个小盗便觉眼一花,连人影也来不及看清,便觉身子一麻,双双跌倒在地!半下不能动弹。
龙江钓叟用点穴法制倒了两名贼党,方才现身出来,先把两个贼党拖过一边,再用推穴过官之法,把他两个穴道推活过来,向他严词喝问,懒道人是不是挟了一个少年女子,返回山上,那两个贼党听说来人是龙江钓叟,恐怕挨刑吃苦,慌不迭忙的供认了!
他说今天晚上,懒道人果然一个人下山去,向白家屯放火捣乱,但是截至目前为止,还不见他返上山来,龙江钓叟问明了之后,看两个贼人的面色,谅来没有虚诳,仍然用点穴法把他制住,返回山下,龙江钓叟回心一想,懒道人活捉了虞秀雯,到底往那里去呢?
他究竟是个老江湖,猛然醒悟过来,头道沟山岭下荒林旷野很多,懒道人不一定要把虞秀雯挟到山寨里来,大可以收藏在山下,自己何不到山麓一带找寻去!龙江钓叟想到这里,主意既定,便向山麓四面找寻,不过头道沟山下,面积辽阔,龙江钓叟就有通天本领,也不能够一下搜索殆遍,所以懒道人和虞秀雯、白华峰兄妹在山下奔驰追逐了好一阵,也没有给龙江钓叟发觉,直到懒道人追逐两个人不着,愤发震怒,拿宝剑乱砍青纱帐,在寂静旷野中,成排青纱帐倒下来的响声,十分巨大,声音传出很远,龙江钓叟这时候刚好在二三里地以外,老英雄的耳朵很尖,居然听得出来,他马上不假思索,展开陆地飞行功来,循声赶去,真个不出所料,果然看见三个人影,正在那里追逐驰斗。
盛云川吃了一惊,立即追赶去,作小说的无巧不成语,龙江钓叟跑到斗场,懒道人刚刚说到不怕龙江钓叟老鬼这几句话,盛云川已经由草丛里发出答话来,懒道人知道龙江钓叟的利害,他明白自己的本领,决不是盛云川敌手,再加上白华峰虞秀雯两个人简直是自讨苦吃,与其当晚辈出丑,不如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懒道人想到这里,便自回转身来,一溜烟似的逃去了!这就是龙江钓叟突然在这里出现的前因后果,在这里说出来,以免各位摸不着头脑。
再说虞秀雯白华峰两个人全靠龙江钓叟盛云川及时赶到救援,把懒道人赶走,方才脱危难,他两个回转身来,走到龙江钓叟面前拜谢,虞秀雯道:“弟子好在全靠师傅老人家及时赶到,不然的话,真个不堪设想呢?”
她说到这里拿眼睛望了望白华峰,不禁满面通红,龙江钓叟便问她怎样失陷在懒道人的手里,虞秀雯念着说了,说到白华峰沿路追踪,挺身相救之时,目发出感激的光芒来,
龙江钓叟十分高兴,伸手拍了拍白华峰的肩膀道:“白贤侄,你今天真了不起,居然表演了一幕勇救佳人哩!”
白华峰被龙江钓叟这样一赞,面上不禁一阵发红,他看见虞秀雯妙目流盼,觉得十分高兴,正要谦谢几句,龙江钓叟突然抬头看了一看天色,说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这里和贼巢近在咫尺,还是返回去吧!”
白华峰虞秀雯两个答应一声,便自跟着龙江钓叟折回原路,天色黎明以前,已经返到白家屯了,葛雷和石金郎,正在探头伫望,忽然看见龙江钓叟和虞白两个安然无恙回来,不禁大喜,尤其是虞秀琼见妹子回来,仿佛眼见无上跌落金元宝一般,扑上前去把她抱住,姊妹两人感动得一阵抽噎。
龙江钓叟把各人引入正座后堂,说了自己逐走懒道人经过,各人十分感叹,盛云川问这次敌人进行夜袭,自己方面有没有损失,白玉霜道:“我们这次虽然被贼人放火捣乱,可幸发觉得早,人手多众,总算把火扑灭,没有使它燎原开来,只烧毁了两间存放马料的房屋,救火时轻伤了两个人而已!”
龙江钓叟点头说道:
“这样还好,小丑跳梁,伎俩不过如是而已,闲话少说,我们今后加紧戒备,等候各路人马齐集,方才向贼巢进攻吧!”众人唯唯诺诺而退。
过了三天,龙江钓叟的几路人马继续分批开到,最先到的是韩家屯屯主快马韩天寿,带领长白三彪紫面彪闵仕俊,金面彪柳兆熊,玉面彪罗君玉,另外作战屯勇七百多人,隔了半日,门家屯屯主大刀门炳,带领儿子门致章和侄儿门致顺以及手下一千名屯勇到来,还带来了五十多杆火枪,正是龙江钓叟渴望的武力,再过一天,姜家屯屯主银枪姜仕雄,叶家屯屯主小诸葛叶广梁,各自带领本部五百屯勇开到,这样一来,白家屯子空增加了几倍人,因为四个屯子屯勇连合起来,足有二千八百多人,连同白家屯原有的人力,差不多在三千人以上了!
就在四屯人马集合白家屯的晚上,龙江钓叟暂住的茅屋里,群雄彦彦,济济一堂,共商进攻头道沟山岭的大计。
龙江钓叟坐在正中,拿眼睛望了望四个屯主,以及在座的老少英雄,方才开言说道:“各位请了,过去我们几个屯子,彼此都有多少嫌怨误会,今日相聚一堂,应该拿出君子泱泱大度来,原谅对方,冰释一切,现在你们几个屯子的共同敌人,就是头道沟山岭的塞北四龙,古语有说,庆父不除,鲁难未已,我们先要攻破贼巢,肃清盗气,不过如果一国三公各人见解不同,必定准以成事,现在老朽想在各位屯主之间,公举一个首领出来,发号施令,各位赞成吗?”
各人一齐鼓掌,韩家屯屯主快马韩天寿道:“我们今次戮力同心,攻打贼人,全是盛老前辈居中奔走联络的功劳,现在一客不烦二主,索性大家公共推举盛老前辈做我们的首领,请他老人家发号施令,各位赞成吗?”
韩天寿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三个屯主一齐拍掌赞成,龙江钓叟却谦让说道:“老朽何德何能,岂可以做各方面统帅,强宾不能压主,各位还是推举另一位吧!”
可是四个屯主坚决不从,一意要推举龙江钓叟做进攻贼巢的首领,盛云川看见他们盛意拳拳,知道却不来,只好向各人说道:
“既然各位这样错爱,老朽也只好暂时僭越了,各位屯主先把本身兵力和拥有的火枪力量报告出来,好使老朽有所决策!”
四个屯主报告了,自己的人数,至于火枪方面,除了门家屯有五十杆火枪外,其余韩,姜,叶,三个屯子,拥有的火枪不过三十杆,合起来也是八十杆左右,龙江钓叟说道:“我们的兵力大概相差不远,可是火力只及贼人一半左右,根据各方面的报告,塞北四龙拥有火枪数目在一百六七十杆以上,攻坚契锐,火力为先,我们吃亏在这一点,现在唯一方法就是把贼人的主力诱离贼巢,在平地上作战,方才可以收到一鼓击溃敌人的功效哩!”他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各人连连点头不已。
姜家屯屯主银枪姜仕雄问道:“盛老前辈,我们怎样把敌人引出贼巢,在平地上跟他们作战呢?”
龙江钓叟笑道:“这个并不很难,塞北四龙都是草包,我们只要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激将,便不愁他不出面了!”
各人不禁大喜,大刀门炳便派人返到自己屯子里,拿了几十匹白布到白家屯来,大家连夜动手裁剪,缝了一百多面布旗,龙江钓叟便把葛雷石金郎两个小侠客唤来,叫他展开工作。
到第二天早上,头道沟山岭的四面,突然现出百多面布幡,随风飘荡,有的插在崖头,有的漾荡林里,布幡上写了许多斗大黑字,有的写“活捉塞北四龙”有的写“毁灭头道沟山寨,替民除害”有的写“降者免死,抗者尽诛”等等字眼,不一而是,头道沟山寨本来有巡哨小盗常期驻守,这百多面直径寻丈的白布旗,斗大黑字,哪有看不见的道理?连忙飞报上山,塞北四龙连日以来,已经接到白家屯群雄集毕,四屯人马陆续开到的消息,不住派人下山哨探,今天接到白布旗挂林间的报告,白布旗上的字句,全是侮辱字句,金头龙崔仁寿和混天龙彭君保一听之下,不禁勃然大怒,向呼延庆说道:“大哥,这些屯子委实欺人大甚,我们是安窑立寨,执掌山头的英雄,哪里能够忍受这些侮辱,不管怎样,我们倾寨下山,和他决一死战!”
独角龙呼延庆愤怒异常,正要亲自发令,号召全寨弟兄下山,跟五屯联合的人马决一死战,懒道人却由里面施施然出来,呵呵笑道:“你们真是有勇无谋之辈,这般低能的激将法,你几个也不懂,要中敌人的奸计吗?”
铁背龙靳永岳答道:
“老道长,我们何尝不知道是敌的激将计,不过我们自问本寨力量,却不见得比这几个屯子稍弱,今次被他欺上门来,面子委实太难过了,所以我们打算下山跟敌人决一死战!”
懒道人仰天大笑道:
“这样一来,你们便中敌人诡计,老实说一句吧,我们的兵力虽然不弱于敌人可是人材方面,却及不上敌几成,五屯屯主并不足惧,晕厉害的还是龙江钓叟手下这班小狗男女,他公然插白旗向我们挑战,内里一定另有诡计呢!”
金头龙崔仁寿忿忿不平的说道:
“照道长这样的说来,我们人材不及敌人,便一辈子龟缩至山寨里面,任由敌人侮辱,也不用出头了?”
懒道人冷笑道:
“这又未必,他能够挂白旗侮辱我们,我们难道不能够以牙还牙吗?只要如此这般,我们何尝有吃亏的地方呢!”
呼延庆四人一听之下,不禁大喜说道:“有理有理,就这样吧!”
他派入到仓库里取了几十匹细布出来,吩咐手下裁剪了!照样向敌人四散。
过了一天,头道沟山岭的树林中和山岗头上,先前白布旗的下面,突然多了一幅白布横条,横条也写了许多东西,不过这些东西不是文字,却是图画,图画十分粗劣,但是却妙不可言,有的白布瓶盖了一只大乌龟,乌guī头是一个老头子的面谱,背壳上写着龙江钓叟四个字,有的白布上画了三只兔子。
兔子上写了长白三彪的名字,总而言之,各种侮辱图画,或鸡或犬,或龟或兔,不一而足,白家屯的巡勇,首先发现了这些画图,不禁啼笑皆非!
他们只好摘了几面下来,带回白家屯里,石金郎和虞家双凤一见之下,不禁勃然大怒起来,向龙江钓叟道:
“贼人真是可恶,居然跟我们拆起烂污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请你老人家发令攻头道沟贼巢,我们愿意身先士卒,和贼人决一死战!”
长白三彪也很愤激,个个唐拳擦掌,请令出发。
龙江钓叟却是一个极端老练的人,他可以沉住气,看了白布上的怪画,淡然一笑说道:
“这些没有出息的玩意儿,一定是懒道人这个牛鼻子想出来,他要想反激老夫,老夫不把他气个半死才怪!”
他说着吩咐左右拿几匹白布来,连载剪也不用,自己挥毫吮墨,在白布上挥了几幅画图,各人一看了这几幅画,不禁捧腹大笑,连怒气勃勃的石金郎和虞家双凤也忍禁不住,一肚皮怒气消灭到无何乌有之乡了!
原来龙江钓叟画的四幅图画,十分巧妙,第一幅是写懒道人抱头鼠窜,肩腿上中了几枝梅花针,第二幅写懒道人跪在四个凶神恶煞的强盗跟前,作出乞怜神态,第三幅是写懒道人跌了一跤,跌得屁股朝天,第四幅是写懒道人屁股横地上,身首异处,龙江钓叟不但学富五车,绝技惊人,并且还是一个丹青妙手,他勾画出来的懒道人面谱,虽然寥寥几笔,却是十分传神,活跃布上,盛云川不到一顿饭的时候,便将这四幅画写完,向屯勇吩咐道:“你们拿着这四幅白布到头道沟山岭下面去,拣一个最接近贼巢的地方,高挂起来,务必叫贼人看见,知道没有?”
葛雷应声上前道:“师傅,弟子不才,愿意把几幅白布画挂到贼巢里面去!”
各人不禁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