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三胜道:“在下相信帮主有还你自由之诺。不过,此时咱们追问的是欧阳帮主的下落。”
左童张方接道:“如是上官兄已脱离本帮,又明知帮主行踪不肯泄露,那就该推倭不知才是。”
上官琦道:“在下素来不说谎言。”
张方道:“既然承认了知道,却又不肯说出,那是瞧不起我穷家帮了。”
上官琦愈听愈是不对,暗道:“看将起来,他们是有备。关三胜自重身份,不肯和我反目,却让左右二童迫我就范。”
只听张方接道:“上官兄说是不说?”
上官琦愠道:“不说又待怎样?”
关三胜道:“易地而处,如是上官兄是在下,又将如何?”
徐音甫落,突闻张方仰脸一声长啸。
上官琦冷笑一声,道:“好啊!关兄是早有预谋,想以众势相压,迫我上官琦就范了。”
关三胜道:“群情激忿,众怒难抑,兄弟也是难以作得主意。”
上官琦转目望去,只见四面林中、石后,缓步走出来数十个人。
这些人上官琦大都认识,都是穷家帮中的高手、俊彦。
但闻正西方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道:“上官琦,咱们帮主现在何处?”
上官琦识得那人,正是黑林中领袖人物,归附于穷家帮的何寡妇,不禁一皱眉头,道:“这个在下不能讲。”
何寡妇道:“为什么?”
上官琦笑道:“你们这般兴师动众,布下陷饼,可是想仗势逼供么?”
关三胜道:“上官兄如果定不肯讲,兄弟实难约束众怒。”
上官琦心中暗道:“目下穷家帮精锐尽集于此,如是一言不合,说不定真的引起一场恶战,不论胜负如何,都将是大不划算的事。如是闹出流血惨剧,结怨穷家帮,岂不是终身大憾的事?”当下说道:“在下虽然不能宣泄欧阳帮主的行踪,但可向诸位保证,三年为期,在下定为诸位寻得欧阳帮主。”
关三胜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上官琦道:“在下愿以性命保证。”
关三胜欠身说道:“得罪了。”
独臂一挥,接道:“上官大侠一言九鼎,咱们可以走了。”
上官琦眼看四周穷家帮中弟子仍有很多怒容满脸,自己心中亦有着一种激忿难忍之感,赶忙盘膝,摸出怀中铜箫,吹了起来。
一缕柔和的箫声缥缈而起,有如天籁、仙乐,充满着一股祥和之气。
上官琦吹了片刻,心中的激忿顿消,脸上也泛现出一种和蔼笑容。
穷家帮中甚多忿怒不平的弟子,脸上怒容也逐渐地消失,齐齐抱拳,对着上官琦行了一礼,带着笑容,转身而去。
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数十人走得一个不剩。
上官琦收起铜箫,缓缓站起身子,心中是一片平静。
抬头看,红日已沉西山,归鸟飞鸣,已经是人暮时分,收起铜箫,也缓步下山而去。
但经此一闹,上官琦在不知不觉中又背上了一个沉重的担子。
欧阳统的安危,又和他关连在一起。三年之诺,使他已然无牵无挂的心中加上了一个沉重的负荷。
他仰起脸来想到那滚龙王府中的诸般险处的机关,不禁心中一震,暗道:“那滚龙王府之中,不但有着无数的险处机关,也有无数中毒甚深的人,欧阳统一个人在滚龙王府之中,万一中了机关,或是受了那些中毒已深之人的暗算,这后果岂不是十分可怕?”
如是欧阳统有了三长两短,三年后,穷家帮找他要人,却到哪里去赔出欧阳统来?
事不关己时,一切都想得十分轻松;一旦担负起承诺担子,就不禁忧虑重重。
于是,上官琦决定赶往那滚龙王府去瞧个究竟。
广大深遂的滚龙王府,虽未随滚龙王的败亡毁去,但却因人事变幻,更显得阴气森森,远远望去,有如人间鬼域。
那高耸的大门外,仍然站着四个手执长矛的武士。
滚龙王在江湖上纵横数十年,杀人无数,淫威所及,滚龙王府十里内,不敢有人擅人一步。
上官琦放缓脚步,直对那执矛武士行去,一面运功戒备。
直待行到那执矛武士身前,四人仍然是肃立不动,连眼珠也不转动一下,生像未曾看到上官琦。
上官琦心中大奇,暗中凝劲掌心,缓缓伸出手去,抓住为首的一个执矛武士的左腕。
手指触处,不禁一呆。
原来那人手指冰冷,竟是早已死去。
上官琦一皱眉头,伸手摸摸另外三个执矛的武士,个个都是一般,早已气绝而死。
奇怪的是,这些人虽然死去,但仍肃立不动,尸体竟然不会倒下。
低头看去,只见四人手中长矛,深入了地中数寸,支持着身体的重量。
上官琦看见四人已然气绝而死,施救己自无及,缓步进了大门。
大门内是一座广大的花树林,但地上已长满了乱草,触目一片荒凉。
上官琦暗暗叹息一声,迅快地穿过花树林,奔向后院。
一道黑色墙,分隔了前后两个院落。
上官琦挥手一推,木门应手而开。
原来,那木门是虚掩着。
进了二门,突听得一声有气无力的狗吠之声,传了过来。
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瘦弱的老狗,拖着长长的尾巴,奔了过来。
上官琦停下身来,望着那长毛瘦狗,高大的骨架,不难想到它昔日的威猛形状。
忖思之间,忽然那老狗打了一个转身,倒在地上死去。
上官琦暗暗叹道:“想那滚龙王生前是何等的威风、煞气,死去不过数月,滚龙王府中已然是面目全非了。”
心中在想,人却大步向前行去。
这是滚龙王生前的深宫禁地,除了一些贴身卫队之外,虽三尺之童,亦不许擅人一步。
抬头看高楼衔接,一座座连云而起,不下数里之遥。
上官琦感慨万千,自言自语他说道:“任你生前,高楼连云,后宫中佳丽三千,死后还不是黄土一杯?”
话刚落口,突闻一阵娇脆的呻吟之声,传了过来。
凝神听去,那娇吟之声,隐隐挟着呼救之声。
听那声音,似是由三楼上传了下来。
上官琦一提真气,纵身而起,左手抓住屋檐,右手一挥,推了过去。
但闻蓬然一声,木窗应手碎裂。
上官琦借势一个翻身,跃入室中。
抬头看去,不禁一呆。
只见一个身着宫装、长发散披的少妇,爬在地上,面色姜黄,瘦骨鳞峋。
她抬起来一双失去神彩的眼睛,望着上官琦,断断续续他说道:“我饿饿死”
上官琦仔细看去,从她那秀美的轮廓中,隐隐可看出她昔年的美丽容貌。
只见紧咬玉牙,双手撑地,似是想挣扎而起,但她离地数寸之后,突然又摔倒下去。
这是幅凄凉的画面,一个美丽的少妇,住的高楼大厦,用的锦帐绣被,但却被活活饿死。
上官琦缓缓蹲下了身子,伸手扶起那宫装少妇,轻轻一掌,拍在背心之上。
只听那宫装少妇长长吁一口气,睁开眼来,望了上官琦一眼,口齿启张,但却说不出一点声音。
上官琦知她无力说出话来,当下暗运内力,把真气输入她体内。
那宫装少妇得上官琦真力之助,启口说道:“我快要饿死了,给我拿些食用之物来吧!”
上官琦道:“这室中既无食用之物,你为何还要守在室中?”
那宫装少妇突然撩起衣襟,露出苍白枯瘦的大腿道:“我走不了。”
上官琦低头望去,只见那少妇琵琶骨间,穿着一条极细的白索,不禁黯然一叹,道:“你是那滚龙王的妃子!”
那宫装少妇道:“我是王爷宠爱侍妃,你如能替我找些食用之物,使我保得性命,日后王爷回来,我定要好好提拔你。”
上官琦暗暗叹道:“原来滚龙王败亡之事,王府中人竟是仍然不知。”心中念转,口里却问道:“你既是滚龙王最为宠爱的妃子,难道就没有人侍候你么?”
那宫装少妇道:“他们早都不见了。唉!王爷回来之后,我非要王爷好好地责罚他们一顿不可。”
上官琦松开右手,想替她取些食用之物,哪知手才离开那宫装少妇的要穴,那少妇立时气绝而死。
原来,她已饿得奄奄将毙,这一番挣动、说话,把仅有一点赖以保存生命的元气也已消耗殆尽,上官琦内力一停,立时气绝而死。
上官琦看她生机全绝,纵有灵丹,也是不易施救,黯然一叹,越窗而去,折向正西行去。
原来他见正东方向,一直同一形式的绵连高楼,定然都是滚龙王妃子们的住处。
果然,近西方景物一变。
每一座房屋,都相距着一段不近的距离。
上官琦沿路而上,路上已长满嫩绿的青草。
显然,这条路,已然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行过一处黑屋时,忽闻室中传出了呼喝打斗之声。
上宫琦心中一动,暗道:“难道现在还有人在为滚龙王拼命么?非得瞧瞧清楚不可。”
心念一转,返身一跃,逼近黑屋。
只见一个白色牌子,写着五个红色的大字道:“二十一囚室。”
上官琦一皱眉头,暗道:“原来是囚人的密室。”
但听呼喝打斗之声,清晰可闻,正是由那室中传了出来。
上官琦举手一推紧闭的黑门,只觉手上一片冰冷,竟是推它不动。
敢情,那一对黑门,竟然是由生铁铸成,以上官琦此时的功力,仍然无法推开那座黑门。
上官琦心头大感奇怪,暗道:“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乃囚人之处,难道被囚之人,还要打架不成?”
他放开喉咙,高声叫道:“不要打了,快些开门。”
他一连喝叫数声,始终不闻那黑屋中有人相应。
但那打斗呼喝声,却仍是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