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雪娇前后瞧了一阵,递向欧阳统道:“帮主的信。”
欧阳统启开信封一瞧,脸色突然一变,缓缓把函件递向连雪娇。
这时,四周群豪都已瞧出了这封信事情似很重大,齐齐停步而观。
连雪娇看完密函之后,也是一皱眉头,低声说道:“帮主之意呢?”
欧阳统道:“事已至此,本座也不能因私废公,一切均照咱们计议行事。”突然大步向前行去。
连雪娇道:“帮主”
欧阳统道:“文丞不用为我多虑,更不可变更咱们计议好的事情。”
连雪娇道:“帮主留步,听我一言。”
欧阳统似是极为烦恼,一反平日的镇静从容,显然有一件重大事故,使他有着无比的困扰。他勉强捺耐下心中的惶急,停下了脚步,道:“文丞还有什么高见?”
连雪娇道:“帮主身系大局安危,眼下决战在即,我帮中弟子战志激昂,还可乘战胜的余威,不难一举再歼南面侯,但此全要仰仗帮主神威”她突然放低了声音,低声数语,欧阳统长叹一声,垂首不言。
这时,云九龙、姜士隐等都站在七尺外,望着欧阳统出神,显然,这些人都瞧出有了重大事故,只是不好追问。
半晌之后,欧阳统才点头说道:“好吧!有劳文丞去和他商量。”
连雪娇嫣然一笑,道:“属下自信不会使帮主失望。”
欧阳统道:“但愿文丞的神机妙算,不会失误。”
连雪娇道:“帮主放心”欠身对四下群豪一礼,道:“诸位请好好调息一下,咱们按原计时刻动身,任何人不得有误。”
群豪似是已对她大为倾服,果依言散去。
上官琦和云九龙、叶一萍三人分得一间茅屋,青萍另行由连雪娇派人接去休息。
云九龙看室中,只有一榻,当先席地而坐,道:“巾帼不让须眉,这位连姑娘当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才。”
瞥见一个穷家帮中的弟子奔了过来,停在屋门口处,抱拳说道:“打扰两位前辈了。”
云九龙拱手还了一礼,道:“有何见教?”
那人答道:“奉文丞之命,请上官师兄晋见。”
原来穷家帮中弟子,不分年岁,除了帮主和文丞、武相、几位阁堂舵主之外,其他之人,一律按身份以师兄弟相称。
上官琦起身说道:“有劳师弟带路。”起身随那人身后而去。
转过一片林木,那大汉伸手指着一座茅屋,道:“那就是文丞的大帐,师兄自己去吧!”
上官琦道:“多谢师弟指点。”径向茅屋走了过去。
进得茅室,连雪娇早已恭候门内,随手掩上房门,笑道:“此刻,咱们是闲话家常,不用把我看作穷家帮中文丞身份。”
上官琦强作微笑道:“连姑娘召我来此,就只有闲话家常一件事么?”
连雪娇道:“私不废公,但此刻咱们是私相约晤。我是女子,你是男人,我想以私情和你商量一件事。”
上官琦道:“什么事?只要力能所及,上官琦无不全力以赴。”
连雪娇道:“我要你假扮欧阳帮主,代他去赴一个约会。”
上官琦道:“帮主的武功造诣,上官琦望尘莫及,何处不可去,难道还要在下改扮不成?”
连雪娇道:“此事和他的关系重大,只怕临时难以镇定。”
上官琦道:“什么事?”
连雪娇道:“世间没有完人。一个至善至美的人,一生中都将会做出一件错事出来。”
上官琦一皱眉头,道:“你可否说得再清楚些?”
连雪娇道:“事实上,我知道的也未必真的比你多。你相随唐先生数月之久,应该知道的比我更多,何况此事乃欧阳帮主一大隐私。你的才智,足以能自作抉择,届时见机而作,以代帮主斩去祸患为主。”
上官琦略一沉吟,道:“在下尽力而为。”
连雪娇娇媚一笑,道:“坐下来,我替你梳头易容,改扮作欧阳帮主。”
上官琦还待推辞,连雪娇己拿起了梳子,上官琦只好依言坐了下来。
连雪娇先改了上官琦的发式,又用药物改过他面容,取出一件灰色长衫,要他换了,说道:“西行二十里,有一座农舍,那里有一年迈的老妇人,你给她十两银子,然后告诉她找一口棺材,她就会带你去了。”
上官琦点头应道:“在下记下了。”转身欲去。
连雪娇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有话对我说么?”
上官琦先是一怔,继而淡淡一笑,道:“灭去了滚龙王,你可还留在帮中么?”
连雪娇道:“滚龙王清晨授首,天黑前我就弃位而去。”
上官琦道:“带着袁兄弟,井望你好好待他。”
连雪娇忽然流下泪,道:“就只这句话么?”
上官琦道:“就只有这些话了,善待我袁兄弟,在下感同身受。”
连雪娇强忍悲痛,道:“为了你,我也要善为待他。”
上官琦一抱拳,道:“在下这里先谢了。”但觉鼻孔一酸,热泪涌出,慌忙转身而行。
连雪娇急急说道:“不要走,我还有话问你。”
上官琦停下脚步,却不肯回转身子,道:“但请吩咐,上官琦洗耳恭听。”
连雪娇道:“你哭了?”
上官琦道:“听你答应了善待袁兄弟,我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连雪娇道:“那很好。滚龙王伏诛之后,我先下令让你离开穷家帮,到西域另辟天地,做一个现成的驸马爷。”
上官琦只觉心上被人扎了一刀,全身一颤,口里却要强的说:“多谢成全,感激不尽。”
连雪娇道:“你要好好地惜爱她。”
上官琦接道:“不劳费心。如若再无重要的事,我要走了。”
连雪娇道:“告诉你一件事,信不信由你,我还是清白身子,你走吧!”
上官琦心中一震,略一犹豫,举步向前行去。
但闻身后娇啼婉转,传来了连雪娇的哭声。
那哭声迅快地感染了上官琦激动的心情,热泪滚滚,夺眶而下。
他咬咬牙,举袖掩面,低头疾步,迅快地把哭声抛向远处。这一口气,奔行了十余里,再抬起头,辨识一下方向,奔向正西而去。
依照连雪娇相嘱之言,果然找到了一座农舍,果见一个自发苍苍的老妇人,当门而坐。
这妇人眼已昏花,上官琦行近了她身侧不远处,她竟是还未看到,仍在喃喃自语道:“该来了,该来了,太阳快要下山去啦!”
上官琦走向前去,行了一礼,摸出十两银子,递过去,道:“大娘,晚辈要找一口棺材。”
那妇人抬起眼来,打量了上官琦一阵,道:“果然有这等怪事?”接过银子,站了起来,又道:“你跟我来吧!”
上官琦随她身后,绕过一片杂林,只见一片长满乱草的荒地中。有一座破落草屋。
老妇人伸出竹杖,指着那破屋说:“那里有一口闲着的棺材,你取去用吧!”
上官琦道:“多谢老大娘。”举步向屋中行去。
这座茅屋,外面虽然破落,但室内却是打扫得十分干净,靠屋角处,果然摆着一口棺材。
上官琦打开一瞧,只见里面空空荡荡,未放一物。
他缓缓放好棺盖,就一处屋角盘膝而坐。
太阳落下了西山,夜幕四垂,天色黑了下来。
上官琦耐心等到了一更左右,果然听到了室外响起了步履之声,赶忙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但闻脚步渐近,进入室中。上官琦由那脚步分辨,似是两个人走了进来。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欧阳统,你还记得我么?”
上官琦缓缓转过身来,只见那发话人穿着一身黑衣,长发披肩,干枯瘦小,手中握着一管长箫,不禁心中一动,忖道:“这不是半年前在大哥养病山庄附近一条小溪内遇上那吹箫的人么?半年多了,他仍是这等怪模怪样”
只听一声细细柔音传来,道:“见过帮主。”
上官琦目光一转,只见一个黑衣女子,紧傍那身体枯瘦、长发披垂、手握长箫的怪人而立。这女子脸色十分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它不起。
上官琦强忍着心中的疑窦,沉默不言,目光凝注在两人身上。
那长发黑衣人冷笑一声,又道:“欧阳统,你怎么不讲话了?”
上官琦倒是沉得住气,仍然是一语不发。
那长发黑衣人自言自语地接道:“不错,她在临死之际遗言告诉我,不要找你算账,因此我忍了很多年。”
上官琦根本不知昔年之事,听得莫名所以,就是想接口,也接不那黑衣长发人冷漠他说道:“但如我一生一世地隐忍下去,我也是死不甘心。”
上官琦模仿着欧阳统的声音,道:“那你要怎样?”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里有一具空棺,今宵咱们两人之中,必要有一个死去!”
上官琦暗暗忖道:“此人和我无怨无仇,如若他当真的全力出手,今宵真不知该如何才好了?”
那紧依在长发人旁侧的黑衣女子睁着一双圆大的眼睛,似在凝神听两人说话,此刻,却突然插口接道:“帮主乃大英雄,大豪杰,武林之中,人人敬仰于你。我要间你一句话,想你决不会欺骗我!”
上官琦忍不住失口说道:“你问吧!”话说出口,心中大感后悔,但已没法收回。
那黑衣女子声音凄凉他说道:“我娘是不是死在你的手中?”
上官琦暗道:“糟糕!欧阳统的昔年隐私,我一点都不知道,她这般单刀直人地逼问于我,要我如何答覆她呢?”
只听那黑衣女子接道:“我知道以欧阳帮主的为人,绝对不会骗我。”
上官琦心中大急,暗道:我暂时否认了这件事再说。心念一转,立时说道:“不是。”
两个字刚说出口,突然那长发怪人大声喝道:“你这个凶狡伪善的大骗子!”
喝声中,人已疾扑而上,一箫点向前胸。
上官琦一闪避开,心中却在想到连雪娇嘱托之言,最好能替欧阳统断了祸患,语中之意,无疑要自己杀了此人。
如论那欧阳统的功过,他行仁行侠,救人无数,纵然真的做过一件见不得天日的事情,也难抵他积下善功的万一。如是情出不得已,那就更可以原谅了。
上官琦心中念头百转,但却难作决定。如若这黑衣长发人确实受了欧阳统的欺压,今日再一刀把他杀死,岂不是一桩沉怨千古的大恨事?
忖思之间,那黑衣人已然连续点出了七八箫,而且一招比一招辛辣,大有置人于死地之概。
上官琦心中暗暗道:“这人武功不弱,我如再不还手,待招术再变辛辣,只怕要吃大亏。”
心念一转,发出一掌“飞钹撞钟”拳风呼的一声,劈向那长发黑衣人的前胸。
这一拳去势威猛,迫得黑衣人身子一侧,手中长箫,攻势一缓。
就这一缓的工夫,上官琦已然摸出了金刀,和那黑衣长发人展开了一场抢夺先机的快攻。
那长发人箫招虽然诡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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