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掌指轻轻一接,费公亮突然倒跃而退,上官琦却仍然站在原地未动。
一条人影,由那双桅巨帆上飞落小舟。
铁木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道:“费大侠恐已受伤。”僧衣飘动,纵身跃上小舟。
他虽发动之势较缓,但身法迅快,几乎是和杜天鹗一齐落上小舟。
杜天鹗挡在上官琦的身前,铁木大师却落在费公亮的旁侧。
费公亮目光闪动,望了铁木大师一眼,道:“此人练有天星指,专破各种奇门掌功。兄弟一时不察,吃了一次大亏。”
铁木大师知他生来心高性做,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这样一个大亏,心中忿怒之气,定然甚大,当下慰道:“武功相克,难免吃亏。这算不得落败,但不知费大侠伤势如何?”
费公亮道:“还好,在掌指将要接实之际,我已看出他的绝传江湖数十年的天星指,当时已把掌力撤回。如非应变及时,只怕我已重伤当场了。”
铁木大师低声说道:“费大侠先请运气调息,老僧试他一阵看看。”
余音甫落,凡木大师和欧阳统,己并肩双落小舟。
这小舟其长不过丈,宽不过两三尺,如何能载得这样多人?只两人落上小舟之后,舟身立时一阵急剧的晃动。
欧阳统目光环扫了四周一眼,抱拳对那巨帆一礼,道:“在下穷家帮中的欧阳统,哪位可以作主的请过来说话。”
那素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欧阳帮主,久仰,久仰。常听家父谈起大驾。”
欧阳统已听关三胜谈过古庙大殿中见面之事,微微一笑道:“郡主当真是闵姑娘么?”
一向沉着的素衣少女,脸色一变,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欧阳统突然纵声大笑道:“老朽和闵老英雄,交非泛泛。如姑娘果是闵老英雄之女,那就请往敝帮一叙,我身为长辈,礼当设筵饯别。如姑娘不是闵姑娘,那只好屈驾本帮一行”
那素衣少女冰冷的脸色上,突然绽开了微笑之容,道:“如果我不要去呢?”
欧阳统脸色一沉,道:“事已如箭在弦上,去不去,只怕已由不得姑娘了。”
素衣少女淡淡一笑,道:“果是一帮之主,说话好大的口气。”
欧阳统道:“姑娘如果坚决不去,说不得在下只好强行相请了。”
那素衣少女环顾了四周一眼道:“帮主如若自信有此能力,那就不妨试试吧。”
欧阳统冷笑一声道:“姑娘既如此说,我就不客气了。”突然举手一挥,站在岸上的神行柏公保,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形如牛角一般的东西,放在口中吹了起来。
一阵呜鸣之声,缀绕耳际,回荡在广阔的江面上。
素衣少女望了柏公保一眼,淡然一笑,竟然丝毫不放心上。
但闻铁木大师低声威严地喝道:“想不到誉满武林的关外神鞭,竟也甘心为人爪牙,受人奴役,实叫老衲感到意外。”
杜天鹗神智如常,听得心中一阵难受,但又怕被那素衣少女等看出马脚,慌忙别过头去,装作没有听到。
凡木大师低声说道:“让我去试他一试。”大步直对杜天鹗和上官琦走了过去。
上官琦神智不清,一见有人走了过来,立时迎了上去。
杜天鹗心中有几千句话要说,但却不敢启齿。他虽己被人误为服过迷药,什么事已不避他耳目,但因那青衣人举动神秘,有如见首不见尾的神龙,迄今为止,还未摸清楚那青衣人的底细,他不愿放弃这卧底的机会。何况,他连目下这素衣少女的来历,也未摸清楚。他必须继续忍受任何人给他的凌辱,耐心地等候机会,查清楚这班人的底细。
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伪装,随时有被人发党的危险。因为上官琦、青城双剑,都己服用了“迷魂药物”他必须随时随地地检点自己。装成服用过药物的模样。
这当儿,上官琦已和凡木大师对面而立,距离之近,伸手就可遍及对方全身各大要穴。
凡木大师单掌当胸,低宣了一声佛号,问道:“施主贵姓?”
上官琦怔了一怔,道:“你问我么?”
凡木大师道:“不错,老衲正是请教施主。”
上官琦沉吟了一阵,道:“啊!我叫上官琦。”
凡木大师看他连自己的姓名,也有些茫然无知,心中甚是奇怪,轻轻叹息一声,问道:“你可是服用了迷魂药物么?”
上官琦茫然应道:“你说什么?”
凡木大师还未来及接口说话,那素衣少女似已被凡木频频追问上官琦之言激怒,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剑,娇声喝道:“快杀了他!”剑势指向凡木大师。
上官琦目光凝注那短剑上瞧了一阵,突然举拳向凡木大师劈去。
凡木大师心地慈善,看出他己服用过迷药,微微一笑,纵身避开,高宣了一声佛号。
这声佛号,高昂如暮鼓晨钟,隐隐含着刚猛之力,发人深省。
那素衣少女手中短剑,一阵乱摇。上官琦突然随着加快了拳脚,掌指交施,攻势凌厉绝伦。
凡木大师觉着压力强大时,为时已晚,上官琦已然抢尽了先机。
凡木大师极力想扳回颓势,两度强烈地反击,但均无法夺回已失去的先机。
上官琦愈攻愈是强猛,拳脚也越打越见奇奥,而且人像疯了一般,一味地冲刺猛击,勇不可当,大有和凡木大师誓不两立之势。
凡木大师虽然无法扳回失去先机,但招架之力,却是绰有余裕。哪知上官琦攻势渐渐奇奥、辛辣,竟然渐有招架不住之感,不禁吃了一惊,暗暗忖道:“我自和师兄出道武林之后,还未吃过败仗,今天如若败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下,那可是大羞辱。我一人之名,虽不足惜,但少林寺的威名,却不能因我而受到轻侮。”
心念转动,忽起争胜之心,暗运功力,举起掌心一封,硬接了上官琦一记猛劈的掌势。
这一招封挡之中,他已用出了八成真力,希望在这一招封挡,能把上官琦猛锐的攻势挡住。
哪知事实上,大出了人的意料。上官琦不但攻势未被阻遏,反而左指连续点到,掌指交错的攻势,又加快了甚多。
凡木大师这时才发觉自己竟然遇上了生平未遇的劲敌,哪里还敢有丝毫轻怠之心,施出少林派威势强猛、誉满武林的十八罗汉掌法,以求自保。
上官琦似是有着无穷的武功,不论凡木施出何等掌法,他似是均有克制之法,而且内力绵绵不绝,好像还有无尽的潜力。
那素衣少女杀机已生,摇挥着手中的短剑尖叫道:“杀了他!”
上官琦回目一瞥那颤动剑光,突然大喝一声,运起天星指力,一连点出三指。
三缕尖厉的指风,破空直袭过来。
凡木大师只觉点来指风如剑,封架极是不易。
他出身少林寺,虽未练过金刚指、一指禅等武功,但却知道凡是把全身功力,运集于一指上点击出手,力道要较掌力强猛得多,故指功在武学上,是最难练的一种武功。
上官琦一连点出三指,都是袭向凡木大师要害大穴。
铁木恐怕师弟涉险,急急叫道:“不可硬接他的指力,快些让避开去。”袍袖一拂,暗发内劲,疾向上官琦点出指力上撞去。
凡木大师在师兄发掌的同时,突然向一侧跃去,避开了指力。
上官琦的指力,吃铁木打出的内劲一撞,指力偏斜了过去,撞在江水中。滚滚浊流,立时翻起了几个浪花。
上官琦转脸望了铁木大师一眼,脸上泛起了忿怒之容,似是他已知道自己的指力,是被铁木大师内劲震开。
这时,在那滚滚的江流远处隐现出儿个黑点,向双桅巨船驰来。除了欧阳统目光一掠那遥遥移动的黑点之外,其他之人,均未注意及此。
那素衣少女突然将手中的短剑,移指向欧阳统道:“打他!”
上官琦应声而上,直跃过去,一掌当头劈下。
欧阳统一面挥手接架,一面笑道:“此人连经数战,纵是生龙活虎,也难再和本帮主动手了,何况他已服用过迷失神志的药物。”
那素衣少女本已被他说的对上官琦动了怜惜之情,准备要杜天鹗换他下来,但听得最后一句话时,心中突然大怒,暗道:“我偏要把他活活累死。”
忖思之间,两人已打入紧要关头。
上官琦果然已有了后力不继之感。他连战了费公亮、凡木大师两大高手,元气已然耗伤甚多;再和当今顶尖人物欧阳统相搏,哪里还能耐战下去?
站在那双桅巨帆船上的袁孝,突然纵身一跃,飞上小舟,落在杜天鹗的身边,金睛闪动,注定着上官琦,只要发觉一有不支,立时出手抢助。
如若上官琦神志清醒,未服迷药,定然会知难而退。但此刻他神志不清,一心只想求胜,把那吹萧老人所授的武功,轮番施出,一味强攻。
他虽然内力不继,但招术奇奥,欧阳统竟被他迫得应接不暇,但觉他拳路、掌指,愈来愈是玄奇,常常把欧阳统迫得纵身跃开。
欧阳统一面打,一面暗自惊道:“此人拳掌之奇,甚是少见。如若他内力充沛,今日势非要伤在他手下不可。”
这时,已可闻得上官琦轻微的喘息之声,同时他头上也开始滚下来滴滴的汗珠。但他攻向欧阳统的招术,却是愈来愈是奇诡,愈来愈是毒辣。
欧阳统久经大敌,沉着无比。虽然震骇上官琦的武功,也被他那诡异眩目的招术,迫得有些招架困难。但他仍然毫无惊慌,拳脚齐施,紧严地封闭了自己门户。
他心中很明白,上官琦已然后力不继,势如强弩之未。只要能把门户封守紧严,不用反击,上官琦难再攻上几招。
铁木大师两道慈善的长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心中暗暗忖道:“费公亮、欧阳统,都是当代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竟然难以胜过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枯黄少年,这实是一件震动武林的大事。那素衣少女手下只有两三个像这少年一般武功的人,今日之局,势必将闹一个灰头土脸不可。”
就在他心中念头转动之间,场中的形势,又有了变化。
但见上官琦掌指的攻势,忽然一变,下手更是毒辣。每指点来,必然有一股凌厉的指风,随手而出,劈下的掌势,也更为奇幻难测。
显然,他已不惜用尽本身仅存的一点余力,想争取胜利。
欧阳统紧严防守之势,竟然被他一轮掌指疾奇的猛攻,迫得有些慌乱起来。
铁木大师暗暗地宣了一声佛号,忖道:“欧阳统有些招架不住了,眼下敌人攻出的掌指,无一不是击取要害,欧阳统只要有一招封架不及,就要重伤在他的手下。如若我再不出手相救,纵然他能生擒活捉,也是颜面丧尽,留人笑柄;若旁坐不管,又不能眼看欧阳统在险象环生中奋战。”
正感为难当儿.忽听一缕萧音,遥遥地飘传过来。
说起来,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那萧声传入耳际之后,上官琦突然停下手来。
欧阳统举掌当胸推去,上官琦竟似浑然不觉一般。
耳际间,响起一声大吼,道:“不要伤我大哥。”袁孝纵身一掠,直跃过来,挡在上官琦的身前。
其实欧阳统看他不举手封架时,早已自动停下了手。如若他有心要把上官琦伤在手下,袁孝身法纵然快速绝伦,也是救援不及。
但听萧声如诉,飘传过来,小舟上人;都不禁抬头向四外望去,希望探索萧声来源。
那站在双桅巨帆船上的素衣少女,突然挥动手中短剑,娇声喝道:“你怎么不动了?快些出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