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耶律香儿豪情万丈的道:“并非办不到。”
花初红紧接着道:“谁带路可以找得到断魂崖的云雾仙茶呢?”
耶律香儿语塞,说不出话来。
花初红扬起浓眉得意的道:“现在,你既不用冒生命之险,又有人带路去摘云雾仙茶,难道我这个办法你不同意吗?”
耶律香儿真的明白了,不由色然而喜,大声道:“你是说我们尾随着她们四个人,到了地点能摘就顺顺利利的摘,不然,再杀了她们。”
“对!”花初红一拍手,得意至极。
耶律香儿也喜孜孜的道:“高明!咱们这就追上前去,不然被她们走脱了。”
“走!”花初红的人随声起,一式冲天鹞,早已远去五丈远近,快愈飞鸟。
耶律香儿哪敢怠慢,招展“燕剪衔泥”如影随形跟踪而起。
夜空浮云飘荡。
山谷雾气氤氲。
花初红的轻身功夫已臻炉火纯青,起伏在林间,如同一只夜鹰,快捷轻灵,不像她庞大的体态。
耶律香儿灵活矫健,一步一趋,丝毫不敢放松,衔尾跟着前赶,
片刻——已远远望见四大恶女的身影,在水气山岚之间,正穿越一条山涧,向黑黝黝的悬崖绝壁之间奔去。
花初红腾身上了一棵浓荫遮天的杉柏,回身对后面的耶律香儿招招手。
耶律香儿跃身上树,低声问道:“如何?”
花初红压低嗓门道:“慢点!那山涧地势开阔,我们追去,必然露出行踪被她们发现。”
耶律香儿急道:“那,我们怎么办?”
花初红道:“等她们进了悬岩,树影掩遮,回头也看不到我们了。”
“唉呀!”耶律香儿急道:“万一追不上她们,或是走岔了怎么办?”
“不会的!”花初红摇头不迭道:“天柱山又不是通郝大邑,哪有那么多的大路。再说,凭她们四个小妖的身手,谅也逃不出姑奶奶我的手掌心。”
这时——耶律香儿忽然直着眼睛道:“前辈!你看,又有人在山涧里。”
果然,人影幢幢,约莫十来个矫健的身影,穿过山涧,也是向悬岩绝壁方向奔去。
月光虽为山间的烟雾笼罩之下,但那十余汉子一色的血红劲装,却在涧水反映之下,看得十分清楚。
“八荒琴魔”花初红不由大奇的道:“咦!这一帮好生奇怪。”
“奇怪?”耶律香儿紧接着道:“前辈,奇怪?什么叫奇怪?”
花初红道:“进入天柱山的人不少,但没听说有十多个一群的。更不解的是,我看不出他们是哪一道上的,黑白门派中没有穿红衣服的呀。”她皱起浓眉,有些焦急的道:“事情有了变化,迟不得,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不能落个菜篮子打水——一场空。”说着,一弹腰,从树梢略一借力,像枝离弦之箭,认定山涧射去。
情势所逼,她全力而为,较之先前躲躲藏藏的情形,何止加快了十倍。
耶律香儿一见,不由心中暗想:好快的身法,好深的修为,看来先前她是隐藏实力。心中想着,脚下可没敢稍慢,紧追着也是全力施为,专找稍能载重的枝芽,生怕有个闪失。
过了山涧,迎面如同刀削般的悬岩,像人磨的一样,真是鬼斧神功,约莫有二十余丈高下,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正面。
幸而,石隙缝中,生了不少的矮松野藤,此外是翠绿欲滴的苍苔,不用试就知道那苔藓滑不留是,行家心中有数,连壁虎功也攀不上去。
花初红回头看了看紧随而至的耶律香儿,带笑道:“回族公主,你觉着前面两批人是怎么攀上去的?”
耶律香儿的古铜色脸上,不由一阵飞红,抬头看了眼黑呼呼插云也似笔直的岩顶,摇摇头道;“西北大漠,哪有这等险恶去处,他们”
她说到这里嚅嚅嗫嗫的沉吟道:“是不是借着老藤矮树攀椽上去的?”
花初红打量一下道:“可能!但是老藤矮树借力搭脚,并非不可能,但是,你我可办不到。”
耶律香儿最怕的是花初红打退堂鼓。
假若花韧红中途变了主意要折回去,自己不但势单力孤,而且极可能连断魂岩上云雾仙茶的地方都找不到。
因为,她知道,花初红找云雾仙茶,只不过是讧湖人存心掌握一种解毒之药,并非急欲救人,找得到,固然可喜,找不到也不致有任何损失,不像自己为了救沙无赦这样急需。
故而,她闻言急忙道:“前辈指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上得去,我们办不到,尤其前辈你的修为,难道比不上她们?”
塞外的女娃儿,也想用一顶“高帽子”套住好胜争强的花初红。
花初红摇摇头道:“矮树老藤足可以借力,但是那不是排列好的一道梯子,必须要摸熟了,才能成功。万一遇到老藤枯朽,矮树浮动,一个闪失,跌下来怕不粉身碎骨?”
耶律香儿一时愣住,两眼发呆,答不上话来。然而,那份焦急暴露无遗,只剩下没有哭出声来,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泛出晶晶水光,哀怨感人。
花初红不由一笑道:“回回公主,别急,本姑娘做事只向前不退后的,你身上有没有镖梭一类的玩意?”
耶律香儿愣愣的摇头道:“我们回族不耻使用暗器,虽然练过,从来不用,所以,没有。”她拍拍腰际,表示没打镖囊锦袋。
花初红一见,不由道:“你那两柄匕首,比镖梭不是更好吗?”
耶律香儿红着脸尴尬的道:“这这是我们族人随身必带的土玩艺,不是动手的兵器,只是准备烤牛羊肉,替牛羊削茧剔蹄子放血用的,带习惯了,所以”
花初红笑道:“现在增加一个用途,攀登悬岩绝壁用。”
耶律香儿不明白,但是,顺手抽出腰中一对手扎子,又像匕首的弯月形利刃,扬了扬道:“这这玩艺能派上用场?”
花初红道:“前面两批人对老藤矮树摸得清楚,咱们可不行。这样,咱们一人一把刀,瞧清楚。”
她的话落人起,一式“平地青云”已上跃丈余,左手抓住垂缨也似的老藤,单脚找到一株斜生的矮树,右手的刀一抬腕,插向石岩的一个缝隙之中。
这一连中的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每一环节都十分扎实,巧妙之中显出力道,令人折服,真乃是“姜是老的辣。”
耶律香儿大喜过望,心中十分佩服花初红想得周到,因为有了刀,哪怕藤断树折,也不会有坠身悬岩粉身碎骨之虞。
此刻,花初红已第二次拔刀起势上冲,口中朗声道:“女娃儿,看到了吗?你如法泡制该没问题吧?”
耶律香儿应声道:“知道了。晚辈我还办得到,前辈放心!”
花初红又叮咛道:“要快,中途若是有人做怪,就危险了。”
一言提醒了耶律香儿。
因为这祥双手全都要用上,而且执刀的手必须贯上内力,才能将刀扎牢到石壁之中,另一只手只能用巧劲,过猛怕枯藤经不起重量,脚下找的矮树也是如此。
耶律香儿心念既动,对花初红设想的仔细更加打心眼里钦佩,焉敢怠慢,腾身上跃,如一只灵雀,身手赛似猿猴,沿着花初红的旧路,一节节不稍喘息,向岩顶冒险而上。
二十余丈的高岩,十几个接力,已到了岩顶。
岩上,别有天地。
原来是一片十分平坦的黄泥地,沿着岩边,生了些罗汉竹,像是一重天然篱笆。地上,矮登登一丛丛嫩绿植物,叶尖而嫩,还仿佛生满了白茸茸的细毛,足足有百十丛。除了这些之外,围着的是数不清的鹅黄玫瑰,好高好密的玫瑰花,不是花,简直是玫瑰树。
花初红指着地上的丛丛嫩绿道:“喏!这便是你千方百计要找的云雾仙茶”
没等耶律香儿回话“嘿嘿!”一声冷笑,在黑夜荒岭,令人毛骨悚然。
冷笑声中,高大密如麻林的玫瑰树后,钻出一个赤面黄须的老者。那老者通身姜黄鹤氅,面色鲜红,头顶上牛山濯濯,没有半根头发,光秃秃的前额老高,像煞传说中的南极仙翁。
一步步走向花初红耶律香儿两人,口中缓缓的道:“两位已经是第五批了,这半个月来,这儿可真热闹。”他满脸堆笑,和霭可亲,一付十分慈祥的神情,加上步履迟缓,分明是官宦人家的大老爷模样。
花初红一见,低声对耶律香儿道:“老家伙不好缠,你自己见机而行。”说着,并不等耶律香儿答活,提高嗓音道:“少假做斯文,睁开你的老眼看清了再卖傻。”
“哈哈哈!哈哈哈!”那光头老者笑得声动四野,摸摸颔下黄须才道:“早已看清了你老婆子,几时生了个小婆子!也不请我喝一杯满月酒。”
花初红不由怒道:“呸!你嚼舌根是不是,姑娘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哪来的女儿?”
“太好了?”那老者更乐了“你花初红云英未嫁,我龙老头尚未婚配,天柱山这大的产业,一个人守着也的确冷清,咱们”
花初红不由大喝道:“你撒泡尿照照你的德性,凭你配吗?”
“配!”龙光头笑道“你既然上了岩,就由不得你。”
花初红沉声道:“你待怎的?”
龙光头得意的道:“天柱山可是我光头的地盘,既来之则安之,天缘凑合,你就认吧。”
“噢!”花初红已恼了起来道:“我花初红不服气,你有能耐留下我?”
不料龙光头道:“说不定,可是,我可以给你一个证据,你就知道了。”
“证据?”花初红问:“什么证据?”
龙光头一指那玫瑰树的后面道:“就在这玫瑰树的后面,你要看?”
花初红耐住性子道:“看看也好。”
“随我来。”龙光头一晃肩,人也叠腰鹞子翻身,呼的声越过花树。
花初红也不稍慢,直扑而起。
耶律香儿尾随不舍。
花树后面,赫然躺着十余个红衣大汉,个个眉心都有一个血窟窿,还在不住的渗出刺眼的黑血,样子十分怕人。
花初红不由皱着浓眉道:“龙光头,你的阴阳指功力没什么了不起,好杀的野性,也没改变。”
龙光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找上我,那算他们自倒霉。”
耶律香儿从来没见过这等奇惨场面,不由道:“他们真的命该如此吗?”
龙光头道:“还有,这里来。”说时,他拐过一块硕大无比的山石,指指巨石之下一个深可丈余的坑洼道:“她们没死,恐怕比死还难以消受吧。”
洼洞内光线太暗,一时看不清楚。
花初红与耶律香儿走近洼洞的边际,才看清楚。
原来是四个剥得精光一丝不挂的中年少妇。
耶律香儿不由失声叫道:“四大恶女!”
龙光头摇头晃脑,阴沉沉的道:“不是她们还有谁?花初红,我与你是有缘呀,这四人可也是天仙之人,美艳可不在你之下哟。”
花初红闻言,勃然作色,怒冲冲的道:“龙光头,你这是作孽,黑白两道,找不出第二个罪恶滔天的大坏蛋,你杀了她们也就罢了,还用这卑劣的下三流手段。”
龙光头冷冷-笑道:“没有,没有杀她们。”他说着,就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向洼洞内砸去。
果然,洞内的四大恶女立刻翻动起来,蠕蠕地像一窝刚出生的小老鼠。
花初红喝道:“更不能饶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大魔头,接招!”她是盛怒之下出手,并未摘下肩头的瑶琴,冷不防左掌横削,直取龙光头的肩头。狠、准,二者兼俱,端的凌厉异常。
龙光头冷冷一笑,大叫道:“天下哪有没过门的老婆打老公的。”叫着,斜地里略一晃肩,人已滑出丈余,险险躲过突然而来的一掌。
一掌落空,花初红并不迟疑,右掌猛翻,连拍带压,迳取龙光头的后背心脏之处。
从背后施击,乃是武林所忌。
然而,一则花初红怒极攻心,二则她本是黑道中人,生性又复刚愎,哪管得许多。
龙光又也已抖定花初红这一招,因此,滑身之际,已毫无停留的步法,一连两脚,踏着方位,像水中的鱼儿,滑溜的拐过巨石。
花初红一连两招都没得手,怒火益发高炽,一纵身,越过巨石一角,双掌平推,凌空向尚未立足的龙光头全力压下。
这-招出手之快,力道之猛,真个的泰山压顶,势如奔雷,任由龙光头如何快速,也难以避得开这追风闪电的一双肉掌。
因此,他大吼道:“呵!花初红,你同老夫我玩真的?老夫就接你一招!”
花初红冷哼道:“你接得起吗?”
“啪!”轻声一响,四只肉掌硬拍实接。
花初红的人在高处,全力压下,自然沾了不少便宜。然而,龙光头并不是弱者,面对这等情形,格外将全身力道施展开来,舍命立定下桩,全力向下猛推。
人影立即一分。
龙光头摇晃几晃,勉强的立桩稳住,大声道:“不过如此!花大姑娘,咱们不正是半斤八两吗?”
花初红凌空折腰,一式“潜龙在天”落实地面,戟指着龙光头道:“姑奶奶不把你送归西天,绝不下天柱山!”
龙光头道:“你不下山最好,这一片云雾仙茶,就算我的聘礼。”
他一味油腔滑调,花初红又急又气,恨不得将他立毙掌下。因此,不再多说,揉身挫掌,划出一道劲风,直逼近来。
两人都是行家,面对面可讲的是拆招化解。
龙光头焉能怠慢,奋掌迎上前去。
高手过招,快如闪电,两人都是全力施为,一时劲风此来彼往,断枝残叶纷飞,泥土砂石乱扬。
“噗嗵!”闷响连声。
地面,多了一些土坑。
耶律香儿从未看见过这等恶狠拼斗的场面,不由呆在一边发愣。
忽然——“噗!”一声败絮朽革闷响,劲风陡止,沙石不扬。
原来两个老怪动了真火,四只肉掌一对一的接在一起,两人面对面相距不足五尺,较起内力来了。
耶律香儿虽是回族武林中佼佼人物,但从未见过人拼斗过内力,自己又插不上手,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眼看花初红额头发亮,龙光头的光头生津,两人脚下的干焦落叶飒飒轻响,四只脚陷入地下半截。
耶律香儿越发紧张,想起了花初红对自己的这份关心与情义,恨不得上前去帮助她一臂之力。
想着
忽然她想起了自己来天柱山的目的。
因此,她脚下缓缓的退后,快速的钻过玫瑰花树,弯腰双手不分数的摘取嫩绿的云雾仙茶,塞向自己怀内。哪消片刻,已塞得胸前鼓鼓涨涨的,怕不有三五斤之多。
她直起腰来,不由好笑,隔着一层花树低声道:“花老前辈,为了救人,我可不能等价钱了,反正我也帮不上你的忙,你可不要怪我。”
自言自语的说着,人已到了悬岩的边际,提气凝神双手持一柄弯刀,采用来时的方法,向岩下溜去。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但是,清晨的雾,更加浓了。
峰峦叠翠,山回岭绵。
涧水淙淙,林木参天。
迤逦千里的伏牛山,像一条延伸的巨龙,懒洋洋地躺在大地上,晒脱、壮观、神秘,令人莫测高深。
夜深如水,疏落的星光掩映之下,山涧的岚影,被层薄薄的雾笼罩得越发迷蒙。
星飞丸射,两道人影,几乎是并肩疾驰,同样矫健,同样优美,同样如离弦之箭,从入山的峡口,沿着山路展功上冲。
好快的身法,眨眼之际,已到了山麓的茶亭之前,专供行人休息的地方。
稍微在前的一个,瞟了一下那半旧的八角亭,侧面对身后通身黑衫少年道:“纪兄,憩息片刻,这里已到了入谷的峡口,不是先前谷外那么平静了。”
纪无情瞧了一下,点头道:“也好,说不定穿过峡口就会有人来迎接咱们”他的“迎接”二字说得特别强调,显着他所说的“迎接”别有涵义。
“嘻嘻!”司马骏只是一笑,人已弹身由小路中间跳进亭子道:“迎接极有可能,依小弟浅见,要是没人迎接,可能比迎接更可怕。”
纪无情也步上亭子,而且就在石蹬上坐了下来,苦苦一笑道:“既然来了,怕也没用。司马兄,我想你是不会怕的,小弟不才,也从来没怕过人。”
“哈哈”司马骏闻言,仰天发声长笑,接着大拇指一竖,朗声道:“好!豪人豪语。纪兄,能交上你这个朋友,真是生平一大乐事。”
“这”纪无情面带苦笑,欲言又止。
司马骏乃是聪明人,怎会看不出纪无情的神色,凝神睇视着纪无情,十分诚恳的道:“纪兄,小弟觉着你有话闷在心中,难道你我的交情还有碍口之处吗?”
“这司马兄。”纪无情吱唔其词,依然没有说出所以然来。
司马骏忙道:“纪兄,你是南阳世家,中州豪杰,性情应该爽朗豪迈。”
纪无情这才舐了舐嘴唇道:“不敢,中州人直性子而已。”
司马骏道:“既然如此,你为何欲言又止?”
“是这样的,”纪无情终于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本当问你,只是又觉冒昧盂浪,欲待不讲,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纪兄。”司马骏从八角亭的石栏杆上,移坐在纪无情身侧的石磴上面,靠近了纪无情,含笑问道:“纪兄,我们生死之交,有盟约的好兄弟。有话,你不须考虑,尽管说出来,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纪无情慎重的道:“我说出来,你可不许着恼。”
“怎么会呢?”司马骏也诚挚的道:“冲着我们三跪九叩的三柱香,我会恼?”
“好!”纪无情压低声音道:“江湖上的传言,说是令尊‘擎天一剑’司马老庄主已经归天,可是”
此言一出,司马骏登时玉面通红,心中如同鹿撞,噗通跳得快极。
纪无情已瞧料在眼里,话题一转道:“我只是想把疑团解开,并无恶意,难道是江湖传言有误还是”
“不!”司马骏忙道:“不是江湖传言所误,我司马山庄也举行过隆重的丧礼。”
“是呀!”纪无情连连点头,又道:“内面一定有点道理,司马兄,不必为难,当讲则讲,如果认为不宜让小弟知道,我也不怪你,当做我没问。”
“纪兄”司马骏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尴尬,停了片刻,终于道:“即使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因为因为”他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因为事情不是三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明的,所以所”
“所以你一直没有时间与我详谈,是吗?”纪无情当然看出司马骏的心情。
“对!”司马骏连忙点头道:“现在我可以大概的解释一下。”
纪无情笑道:“此番进了暗香谷,无异身入虎穴龙潭,你若是不说出来,只怕我有去无回,一辈子都无法明白事情的端倪了。哈哈哈”司马骏也笑道:“纪兄,你开玩笑,暗香谷有何过人之处?你我一同来,一同出,同生共死的弟兄嘛!谅来你信得过我司马骏。”
纪无情微笑道:“当然!当然!”
司马骏目望着远处青青山脉,悠然神往的道:“家父之所以传出逝世的消息,最大的原因有二,其一是暂时以隐退的姿态,避免黑白两道的纠缠,暗地里策划消除武林杀劫的大计。其二是辞退各方而的邀请,当然,也怕防不胜防之下,遭了歹徒野心家的毒手。”
“哦!”纪无情点头道:“说真的,司马山庄的名头太大,树大招风,一旦掀起杀劫,不免首当其冲,老伯顾虑的极是。”
不料,司马骏却回眸凝视着纪无情道:“老实说,小弟对家父的做法,打自内心的一百个不同意。”
纪无情睁大眼睛笑道:“哦!小弟敬闻具详。”
司马骏道:“消弥武林浩劫,司马山庄义不容辞,正大光明的站出来全力而为,即使因此毁了司马山庄,也没有遗憾。”
纪无情道:“司马兄之见令人折服。可是,老伯老谋深算想来亦自有道理。”
司马骏闷声不响的一叹道:“为人子者,一切都只有奉命行事,此种心情纪兄应能体谅。”
纪无情不由心中一动,暗想:司马骏为何有这种感慨?难道他这位少庄主,还有不满之处,似乎满腹牢骚。然而,父子之情,家务之事,是不容外人过问的,也无从过问。
因此,纪无情苦笑一笑,将目光从司马骏的脸上移向亭子外。
“叮-”突然,一声极其细微,但却十分清脆,清脆得动人心胸的“罄”音,从斜地山腰中随着夜风传过来,是那样清晰,而且余音袅袅,历久不绝。
司马骏身子一震。
纪无情也悚然一惊。
两人没出声,但是,四只眼睛对望了一下,都有惊异之色,失神的对凝着。
夜色浓郁得化不开,夜空几点疏星在眨眼,夜风徐徐的拂过野树。
分明是杂树密生,荒草没径的山腰,悬崖峭壁的险地,但是,却有使人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的事实发生了。
没有路,却有一个人,徐徐的沿着悬岩下的杂树枝安然的走过来。
“咦”纪无情不由低低发出声惊叹。
这太离奇了。
那人一手执着碗口大小一个“铜罄”另一手却执着一根“明杖”
敢情是一个盲者,一个瞎子。
那瞎子像幽灵一般,不断的用“明杖”点着随风摇曳不停的树梢草苗,像走在官塘大道上一般,向亭子的方向走来。
这等险峻恶陡的山势,即使是身怀绝技的明眼高手,恐怕也走不到三五步,还要纵跳闪跃,找可以借力的粗枝硬芽,才能勉强通过。
而眼前呢?一个靠“明杖”问路的瞎子。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太使人难以揣测,更难怪纪无情与司马骏两个少年高手也不禁为之发呆了。
就在四人神情一愣的转眼功夫,那瞎子的“明杖”已点在山径的石板上“笃!笃!笃!”向亭子-步步走近了来。
“暗香谷有了贵客上门。”那瞎子一面步上石阶,一面从容不迫的道:“真是蓬荜生辉!”声音娇美柔和,真为豆蔻年华的少女。
原来那盲人是一个女的。
先前因夜色凄迷,这时才看清楚,她一身绛紫裙袄,绣着鹅黄的芦花。最奇怪的是,芦花歇着大雁,而在这盲女胸前芦苇丛中,却刺绣了一只十分生动的“猫头鹰”那只硕大的“猫头鹰”一双泛着碧绿的眼睛,居然发出慑人心肺的光芒,一股阴森的恐惧感,使人油然而生,不敢逼视。
司马骏一见,心头不觉有了寒意,他对纪无情一施眼色,人也站了起来,朗声道:“原来是‘五更猫’苗大小姐,你这支明杖真的离不开手吗?”
纪无情也已经从那只“猫头鹰”中看出了来人的端倪,虽然双掌已隐隐运功戒备,但表面上保持镇静,含笑道:“只听说盲人骑瞎马,夜半陷深渊,今天总算亲眼看见盲人执竹竿过悬岩。”
‘五更猫’苗吐蕊这时已步进亭子,将手中“明杖”收到怀内,另手的铜罄击得“当!”的发出脆响,才慢条斯理的道:“论班辈你们小了一截,这等语气,是敬老尊贤的礼数吗?”
司马骏冷冷一笑道:“武林规矩,我们不会不知道。”
“五更猫”得理不饶人,大剌剌的道:“既然如此,你们适才的态度是否失当,还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
纪无情道:“敬老尊贤是应该的,你那点老?又哪一点称得上-个贤字?”
“五更猫”苗吐蕊闻言并不生气,反而仰天一笑道:“嘿嘿嘿!你说我不老?真的?我不老?”
司马骏心知像苗吐蕊这等有“心理反常”的魔头,常常令人难以捉摸,喜怒无常。
但是,他们与常人无异之处,就是怕一个衰老的“老”字,虽非个个如此,但十之八九,都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因此,司马骏是“打蛇顺着竿儿上”含笑道:“实在的话,你真的看不出老来。这样吧,我们叫你一声前辈,这个‘老’字就免了。”
司马骏之所以把这顶高帽子抛给“五更猫”苗吐蕊,一则知道她不好惹,自己到伏牛山的本意是进入暗香谷,不敢横生枝节,其次,当然是要探寻苗吐蕊突然出现的原因。
果然“五更猫”苗吐蕊闻言,扬声-笑道:“两个小伙子异口同声说我不老,我不能不相信,哈哈!”
纪无情不由暗暗好笑,试着道:“前辈深更半夜,还有雅兴来夜游,也是常人办不到的。”
“夜游?”苗吐蕊的脸上有了异样的情绪,顿了一下道:“谁有兴致夜游?”
司马骏生恐她又唠叨起来,忙道:“不是夜游?那为什么”
不等司马骏的话落音,苗吐蕊冷冷的道:“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
“哦!”纪无情“哦”了声,用眼神望着司马骏,口中却道:“前辈,你知道我们兄弟在这儿?”
“我不知道!”苗吐蕊态度依旧冷兮兮的道:“但是有人知道呀,伏牛山暗香谷,可不是没有主儿的地方,岂能由你们来去自如。”
司马骏从苗吐蕊的神情话语中,已领会到眼前的魔头并不是站在自己一方的。
因此,微笑道:“原来前辈是受暗香谷的特使到山外来巡更-哨。”
“笑话!”苗吐蕊勃然作色,怒喝道:“我是什么人,替人家巡更-哨?”
纪无情一搭一挡的道:“当然不会,司马少庄主的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苗吐蕊道:“我误会了?他是什么意思?”
司马骏道:“我的意思是请问前辈,你在此时此地出现,必有所为。”
苗吐蕊竟然直接了当的道:“当然有所为,就是为了你们二人,我不是说冲着你二人而来吗?”
司马骏追问一句道:“目的何在?”
苗吐蕊将手中明杖抬起,遥遥指着山口以外,大声道:“出去,立即退出伏牛山!”
司马骏道:“却是为何?”
不料,苗吐蕊沉声道:“不要问理由。我也说不出理由,只知道有我在谁也别想走进暗香谷一步!”
“哦!”纪无情有些不耐道:“前辈,你既不是巡更-哨,那那是看家护院喽。”
“放肆!”苗吐蕊闻言,突然右手一抬,手中明杖挥起,连扫带砸,认定纪无情劈去。
纪无情何等灵巧,而且早有戒备,初见苗吐蕊的肩头微动,早已点地腾身,闪出半步,让开这突发的一杖。
“叭哒!”石屑纷飞,夹着火星。
纪无情身前的石磴,被砸缺了碗口大小一片,力道之霸,令人咋舌。
司马骏笑道:“前辈,这一杖让人开了眼界了。不过嘿嘿!凭这还不够赶我二人出伏牛山。”他说着,对纪无情一挥手又道:“纪兄,让我向苗前辈讨教几招。”
话落,人已跃出亭子,站立在路边一块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