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只是一个糟老头,却也有几分眼力。我一直见你眉宇间笼有愁色,却不曾问过。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痛苦的经历······”
巫金科听此,心内一阵感激:“老人家,我······”
老人却挥手示意叫巫金科不要插话:“也许这份痛苦会痛彻心扉,也许这份痛苦会痛入骨髓。扰得自己夜不能宿,日不能思,终日憔悴,毫无生气。我全都明白,因为我也感受到过,远离祖土,远离亲人,远离一切自己相熟的事物,这何尝不是一件痛苦至极的事?”
巫金科无意勾起老人的伤心,本想安慰一番老人,方一抬起双眼,却与老人的一双眼睛于一刹那见交错。内心仿佛怔了一下。他在老人浑浊的双眼没有看到哀伤,没有看到忧苦,只看到一方可以致远的宁静。
老人微微一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但在忧苦之中,徒惹自己憔悴又有何益?我后来想了许久,却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年轻人,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人双眼凝视巫金科,巫金科只觉此时的老人犹如大彻大悟般的佛陀,而老人的双眼,亦是仿佛看尽了自己的前生之因果,来世之轮回。
巫金科缓缓摇了摇头:“还请老人家明示。”
老人轻轻一笑,满目安详:“那就是关心你的人,到底希望你怎么过。”
老人话语刚落,巫金科脑海便觉一阵轰鸣,忽的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个清晨。
那天,日光微露,雾色弥漫,一片茫茫。本是春初正好眠的时光,但巫金科却凄惨的被箫管事拖起来研习阵法。巫金科不禁低声对着远处的箫管事咒骂:“你奶奶的熊,大清早的,睡的正香,哪有你这样做人的,蔑视你!”
谁知巫金科话语刚落不久,头上就一阵剧痛,原来是被人猛地敲了一下。巫金科难惹疼痛,正要气焰嚣张地破口大骂是谁这么大胆,不想活了。谁知一见到箫管事的面孔,气焰立马低了下去,同时硬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巫金科心下一阵嘀咕,却是笑脸迎上:“箫大哥,有什么事啊?”
箫管事一阵苦笑:“你这个小子,研习阵法还在嘀嘀咕咕,毫不专心,是想我告诉大院主是也不是?”
巫金科眼色一变,闪过一丝惊恐:“别,箫大哥,我错了,我只是在默背口诀而已啦。”说完,便是装模作样的开始叽里呱啦一番。
箫管事摇了摇头,轻声一叹:“不要怪大哥如此严厉,大哥我习文学武二十余年,直至得到院主赏识,才能在书院一展才能。而大哥只是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靠着自己扬名后世,让自己快乐。纵使远离书院的庇护,也能逍遥自在的过活,这样,大哥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思绪念此,巫金科心湖又是层层激荡,原来自己所亏欠的,不再是箫管事一人,更是自己!
巫金科内心霍得清明,对着老人轻轻一笑,低声道:“我明白了。”
众里寻他千百度,原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老人亦是眼角一眯,嘴角上扬,重重拍了拍巫金科的肩膀,像似托付了什么。
巫金科只觉得肩有些沉了,内心却轻松了。同时亦是感到千言万语,难诉心头,惟有重重道了一句:“老人家,谢谢!”
老人家听罢,却是板起了脸:“那你可要陪我的乖孙女好好玩啊,她不高兴拿我问罪,我可要拿你顶罪的啊!”
巫金科一愣,却是立马哈哈一笑:“那老人家可就找对人了,我别的不会,就是玩最会!”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竟有一种忘年之交的感触。
忽的,老人止住了笑意,话锋一转:“本来有件事不想现在告诉你,以免我孙女伤心。但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有现在告诉你。”
巫金科一怔,却是平静道:“老人家但说无妨。”
老人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他托我告诉你,要你明日启程,登上天峨峰。他说那里,或许有你的转机。”
巫金科闻此,却是淡然无容,唯有神色越发风采。随后,缓缓轻吐一句:“我也正有此意!”
老人心神一怔,心下微讶,这才发现眼前的年轻人有着一种超越常人的思想,和“他”想得倒是一样。老人不禁内心一笑:“也许,这就是那所谓的······英雄所见略同吧。”
巫金科当然不知道老人的想法,只是转身望了望窗外的景色,恍如只觉自己当在梦中一场。却不再是一场愁苦的噩梦。
忽的,又是一团烟火猛然升空,碎裂开来,声声轰隆,七彩炫目。照亮了窗前人那一张器宇轩昂的面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