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话间,渐渐走远。沧堇哪管两人说了什么,只听到沐昭发现了晴眉就心急不已,这还正应了一句老话,才出虎口,又入狼窝。顾不得多想,沧堇快步跟上沐昭等人远去的身形,打算确定了他们的落脚地点,再想办法救出晴眉。
沐昭等人一路向东,绕过山脚到了海边,一艘船停在不远处的海面,看样子他们要将晴眉带到海上。沧堇心知,海上不比陆地,一旦上了船,到时四面都是海水,逃都无处可逃。
“等一等。”沧堇一面喊,一面小跑着追上去。沐昭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些惊讶地望着沧堇:“呃,纪大少!上一次,是你救走了她?”沧堇大方地承认:“是我。做丈夫的,看着妻子有危险,怎么能不救。”
“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了?”沐昭望着沧堇的眼神,射出一道凌厉的寒光。沧堇摇摇头,故作不解问道:“我该知道什么?”沐昭面色一变,恨声道:“果然是夫妻,连装傻的本事都如出一辙。给我绑起来,一齐带走!”
沧堇情知没有瞒过沐昭,便扯出架势,与围上来的那群人周旋。那些人都是受过训练的武士,比沧堇毫无章法的打斗,显然高明不止几倍,沧堇很快就被制服,用绳索紧紧捆了起来。
不久前,她回到船上向晴衡说了经过,他立即就要她去把留在岛上寻找的晴眉的人都撤回。她初时一愣,但一转念间就明白了晴衡的意思,现在他们在明,敌人在暗,最好的方法是不要打草惊蛇,耐心等待,让那条蛇自己露出尾巴。沐昭看了看被弄上船的晴眉和沧堇,浮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她真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沐昭再一次走进船舱,晴衡仍然盘坐在小方桌前,身形笔直,神情肃然,手中握着的,也还是那个陶娃娃。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沐昭只觉得胸中流动着一股愤怒。她第一次离开又再回来,他是这样;第二次离开又再回来,他依旧是这样,若不是他说过一句,撤回岛上的人,她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化成了石像。
“晴衡君,她带回来了。”沐昭说得很轻很轻,“一直昏睡着,似乎是中了迷药。”晴衡终于有了动静——坐得笔直的身体一瞬间微微向下垮,刹时又挺得很笔直——他的语声低沉暗哑:“……她醒了,带她来见我。”
沐昭心中咯噔一下,先前的愤怒完全转成了担忧:“晴衡君,我能说的,都已经说给你听,你可千万别做糊涂事。”虽然这么说着,沐昭清楚,假若晴衡真的做了,那挡在前面的人,一定是她。“我还抓到了她丈夫,我看他也知道我们的身份。”顿了顿,她继续道,“母亲的命令,不论谁知道我们的身份,都必须死。”
她说得那么坚决,除了这是夫人的意思,还因为她的心底,存了一个侥幸的想法。如果真有一天,晴衡做了对不起日本、对不起天皇的事,只要中国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往和曾经的身份,那他可以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也许会很困苦,也许会很流离,他总能活着。只要他能活下去,她就别无所求。但这样的想法,她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即便是晴衡。这只是万不得已才会走的一步棋。
晴衡轻轻叹气,很萧索很疲倦道:“昭子,你用不着时时提醒我,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他的眼神落在手中的陶娃娃上,泛出一片含愁的温柔。沐昭恻然,突然自怜起来,他从不曾用这样的目光看她,而她,对他的付出,他也从来只是温和地婉拒。她想为他的未来留下一条后路,他却不能体会她的用意。(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