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焦灼起来。会不会那赵督察长已经查到了秀君的消息,这会正去向娘报告消息?沧阑揣测,一想到这里,立刻就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沧阑刚到门边,那门忽然开了,他不曾防备,几乎撞到额头。卞国盛脸上的笑容立刻变作惶恐,不住地向沧阑道歉:“三少爷,真对不起,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沧阑没有心思应付卞国盛,匆匆说:“我有事先走,改日再来拜会赵督察长。”“三少爷留步,我有话要跟你讲……”卞国盛出声挽留,却只见沧阑充耳不闻他的话,快步走出巡捕房。
出了巡捕房大门,沧阑就见阿七站在台阶上,来回踱步。“阿七,你怎么在这里?”沧阑问他,一瞬间变了面色,“是不是有人来了家里找娘?”
阿七跑到沧阑身边,很快回道:“三少爷,你说对了,家里来人找太太……”沧阑顾不得听完,招手叫了一辆黄包车,急忙往纪府赶。阿七稀奇地望着远去的黄包车,使劲吞一口唾沫,他从没见过三少爷那样心急火燎的样子,还没听完他讲话就跑走,一点也不像他熟悉的三少爷。不过,这样也好,阿七有些喜悦地想,三少爷可以有个惊喜。
阿七一路跑跑停停,当他到达纪府时,沧阑已经撞开了前厅的大门。“娘,是赵督察长来了吗?是不是子浚……有什么消息了?”沧阑还不曾看清来客是谁,就匆忙发问。大太太面色十分难看,用凝滞的语调呵斥:“沧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规矩了?昨日才说了你,今天又犯!”沧阑遽然一惊,虽然他隐去了秀君的名字,然他却不能表现出如此热切的态度,于是,他转头看向客人,表达歉意:“对不起,赵……”
沧阑话未说完,就瞪大了眼瞧着面前的客人:“曾二哥,你怎么会来?”话一出口,沧阑蓦地脸红,他这样问,就好像是在怪责晴衡不该来。晴衡盯着沧阑,面上浮出淡淡的笑来,那双狭长的眼睛也有了一丝笑意。沧阑的脸更红,他知道自己失态说错了话,晴衡这样的笑是在嘲笑他。然而,晴衡却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像沧阑这样单纯,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的人,几乎见到不了。这让他从心底感到温暖,不由就笑了出来。
晴衡一大清早,就去了济慈医院探望沧芸,刚到二楼楼梯口,便见到一个医生带着两个护士,急匆匆跑进沧芸病房。晴衡浑身冰冷,凉飕飕的风呼啦吹过,刹时就把心冻成了一片荒原。沧芸出事了!她快死了!她死了!尖利的吼声逐渐汇聚成巨大的雷鸣,一个紧似一个地在晴衡心炸开,他推开门,告诉自己,死亡对于沧芸并不是坏事,可他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疼痛。
沧芸睁着眼,虽然眼神没有焦点,却清楚地传达出一个信息:她从无知无觉的沉睡中清醒了。狂喜如闪电划过,瞬间穿透晴衡的心脏。它仿佛不能跳动一般,静静地等待那一刹那的欢喜过去,然后,纠缠出更深更刻骨的痛楚。晴衡无法呼吸,胸腔弥散开去的痛撕扯着他,似要把他扯成碎片。
为什么醒来,为什么要醒来?无数个声音在晴衡的脑中汇成一波波汹涌的浪潮。他要怎样才能保护她,保证她毫发无伤?在这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局,将来会如何,比任何时候都诡谲,他根本不能、也无法保证些什么。可是,他却在心底发下誓愿,无论怎样,他会尽力护得沧芸周全,除非他先死了,否则,绝不让沧芸受到半点伤害。思及此,晴衡的欢喜又压过了心痛,他看着沧芸的眼睛,那双眼睛逐渐生动起来,乌亮亮的眸子轻轻一转,便有无数溢彩的光芒缓缓流动。(未完待续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