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北京陪那女人一两个月。而今,这女人显然是要骑到她的头上来了,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十八岁的沧堇和十三岁的沧彦刚进厅内,已然察觉了父母之间异样的气氛,只叫了声“爹,娘”,就退到一边,再不说一句。
“她是谁?”太太明知故问,阴云密布的脸上风雨欲来。
“沈入画。我新娶的姨太太。”纪老爷子也不甘示弱,明确地亮出了女人的身份,“这是我的女儿,沧芸。”他指了指女人身旁的小女孩,语气中有做父亲的骄傲。
太太没有料到纪老爷子会如此强硬直接,一向要强的她无论如何也是受不了的,厉声喝道:“我绝对不承认这个女人,绝对不会让她进入纪家的门!”纪老爷子淡淡一笑,极方正的脸上柔情四溢:“入画又怀了我的孩子,我可不能让她再受委屈了。”这话深深刺激了太太,她倒退两步,直直地盯了入画还很平坦的肚子,像是要生生吃掉那个孩子。
入画苍白着脸,小小巧巧的脸蛋满是惊惶和恐惧,牵着沧芸的手越发握得紧了,痛得小沧芸不禁叫出声来。入画赶紧捂住她的嘴,轻轻在她耳边说些什么,这让太太的怒气更甚,扬起手就甩了小沧芸一个耳光:“叫你没教养,小蹄子!”小沧芸的脸刹时肿得老高,太太下手毫不留情,竟用全身力气在扇小沧芸。入画急忙把小沧芸搂进怀中,不让她的哭声泄出,而她自己却也忍不住泪水,滴滴滑落在小沧芸的发上。
太太上前一步,拉住入画就往门外拖,她今天就要把这个女人赶出纪家。纪老爷子想从太太手里夺过入画,却又顾忌拉扯之间会伤了入画肚里的孩子,只能随即跟出去,声色俱厉道:“郭柔蓝,你放开入画!她要有什么事,我不放过你!”纪老爷子急切的维护之情,更像是一桶油浇在太太旺盛的怒火上,她使劲把入画推dao在地,一脚就踹向她的肚子。
小沧芸惊呼一声,挡在入画的前面,那一脚便结实地踹在小沧芸的腹部,痛得她站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纪老爷子立刻冲到小沧芸的面前,挡住气势汹汹的太太,扬起手回敬她两个耳光,怒道:“你闹够了没有?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太太捂着脸,不敢相信纪老爷子竟然打了她:“纪繁树,你为了这两个小贱种打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在外面做什么,我从来不过问,现在你还带到家里来,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不管你怎样,我娶定入画了!”纪老爷子冷冷地丢下一句,便扶起地上的入画和小沧芸回屋,又吩咐下人赶紧去请大夫,再不理会太太。太太一肚子火无处发,而这时候,她偏巧看见秀君带着沧阑鬼祟地从后门方向过来,就喝问道:“秀君,你给我过来!为什么会从后门那边来,三少爷的房间不是在西院吗?”
秀君和沧阑没想到会被逮个正着,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太太一看两人的神色,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盯着秀君一字一句地说:“你这小丫头带着三少爷去门去,是不是不想活了!老容,去拿家法来,今天我非打死这丫头不可!”
远远站着的沧堇和沧彦搔搔头,对望一眼,决定不再看下去。当老容把家法拿来时,太太立刻就抓起那根两指粗的荆条,狠狠地向秀君身上抽去。沧阑赶紧扑到太太身边,抱住她的腿,急急说:“娘,不关秀君姐姐的事,是我硬要她带我出去的。”
“秀君姐姐?阑儿,你叫一个下人做姐姐!是不是她教你的?”沧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更让太太觉得不能轻易放过秀君,示意下人把沧阑拉开,她手中的荆条抽得更急更狠。
荆条雨点般落在秀君单薄的身上,立刻浮出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秀君咬牙忍着,只希望太太能尽早消气。秀君的隐忍,让太太忆起入画一副委屈的样子,稍微平息的怒气又直冲上来,手中的荆条就朝秀君的脸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