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往,一个个将自己得意之作显摆了出来,只盼得到佳人青睐,一亲芳泽。
张然羽静静坐在下首,听着那一首首“佳作”被他们朗诵出来,心中不由偷笑不已。这些个家伙平日里不学无术,哪里会作什么诗,无非便是附庸风雅“清风朗月,小桥流水”之类的陈词滥调。
倒是那楚芸儿涵养极好,始终微笑注视着众人,一言不发,却也更显得典雅高贵。待到众人闹闹哄哄折腾了一番,个个累得口干舌燥之时,便只听左旁传来一声轻笑:“在下有一首新作,如今拿来献丑,还请芸儿姑娘指教。”
楚芸儿寻声望去,顿时面带喜色,微笑道:“原来是裴公子。裴公子乃是新科状元,才情绝艳,博古通今,便是连圣上也赞不绝口。小女子今日有幸得闻公子佳作,实在是三生有幸。”
那人听到心中的佳人夸奖,顿时眉开眼笑站了起来,向着四周拱手行了一礼,道:“既然芸儿姑娘不嫌弃,在下这便献丑了。此诗名为‘剑吟’”
他略一沉吟,朗声道:“剑歌未彻角笙寒,不寻轩槛列清尊。此志裁出无限恨,独留江晚向黄昏”
这四句诗一念完,身旁顿时一阵鸦雀无声,这首诗雄浑激昂,更难得的是充斥满腔豪气,比之那些个纨绔公子的夸夸其谈也不知强了多少倍。众公子哥儿又不是傻子,哪里比不出优劣,顿时都不敢再吭声。
楚芸儿面带微笑,抚掌叹道:“好一句‘此志裁出无限恨,独留江晚向黄昏。’,裴公子果然满腔热血,绝顶才情,小女子万分佩服!”她转过头去,吩咐身后的侍婢道:“裴公子栋梁之才,请他上坐。”
那侍婢应了一声,去搬了一张大椅来,请那状元郎上座于此,正好在楚芸儿瑶琴之前。那人得意洋洋地颔首一笑,也不推辞,上前便坐了下来。
他这一上座,那一众公子哥顿时不高兴了,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无非是说他家世贫寒,出身低贱,气得那状元郎满面通红,却又反驳不得。
楚芸儿顿时面如寒霜,冷声道:“小女子今日诗会,不问贫贱出身,只论才情。若是有哪位自认诗词胜过裴公子,尽可起身展示,何必口出恶言!”
这番话回护之意明显,那公子哥们顿时无话可说,场面一时沉寂了下来。楚芸儿向着那公子微微一笑,略作安慰,顿时引得这状元郎神魂颠倒。
自始至终,张然羽都静静坐在下首,看着众人卖弄风雅。他对于诗词之道实在一窍不通,也正好乐得其闲,笑看热闹。
待到那状元郎起身吟诗,他却顿时双目一亮,继而不由暗暗叫苦,心中更是感叹:未曾想今日这一场诗会,倒是满场皆是旧识!
原来,那位文采非凡的状元郎,赫然正是当日受张然羽与醉道人资助,进京赶考的落魄书生裴元!
只不过,看他如今锦袍玉带,神采飞扬,又哪里有半点当初落魄绝望的样子。更何况言语之中,竟似是对楚芸儿大有情意,张然羽生怕他认出自己,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身子,隐藏在角落阴影之中。
只听楚芸儿俏声道:“今日诗会,诸位公子各显文采,小女子实在钦佩之极。不如,便由我抚琴一曲,大家略作休憩,如何?”
众人顿时哄然叫好,楚芸儿微微一笑,起身坐在那瑶琴之前,轻声道:“此琴名为‘绿绮’,乃是家父所赠,相传乃是昔日音律大家司马相如所传,琴音飘渺,还请各位公子品鉴一番。”说着,她微一凝神运气,双手抚上琴端,轻轻拨挑,只听阵阵悠扬琴音如流水般倾斜而下,传遍了整座前厅。
众公子哥不由屏息凝神,细细欣赏。各有些卖弄之人,随着那琴音摇头晃脑,可笑之极。倒是裴元双目放光,似是觅得知音一般,面带笑容,写意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