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渺无人烟,荒凉寂静。
只不过,若是定睛细看,便可发现,在这漫天沙尘之中,却正有两个行人,迎着呼啸北风,向着涿州城方向,缓缓行去。
这两人一老一少,那老者一副游方郎中打扮,左手持一根碧绿竹杖,晶莹润透。杖端挂一块白布,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大字。那老者身着一件白色医者长衫,头戴方巾,却正是一副寻常郎中的惯用行头。
只是,看他身后那一个硕大酒葫芦,再加上一双半眯醉眼,毫无半分医者仪态,任谁也无法将他与“神医”二字扯上半分关系,说起来,倒更像个江湖骗子。
如此看来,那“妙手回春”之说,多半也是唬人的。
那老郎中身旁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剑眉星目,英挺不凡,只是肤色略显黝黑,显是常年游历在外,风吹日晒所致。他身材高大挺拔,更是面色平和坚毅,令人顿生几分亲近之念。这少年一副学徒打扮,想来便是那老郎中的弟子了。
在少年怀中,一只半大小兽蜷成一团,身子微微起伏,显是酣睡正香。
官道之上,寒风刺骨,这老少二人却是衣着单薄,在这漫天黄沙北风之中,也行得颇为轻松自在。若是有心之人,便可发现,那沙尘刮至他二人身周半尺之外,即被莫名挡住,再也不得寸进。
那郎中抬起头来,向着涿州城池方向眺望半晌,转头笑道:“徒儿,这沙尘实在碍事,所幸离城已然不愿,我们加快些脚步,应该能赶在闭门之前入城。”
他捻须微笑,满面风霜,赫然正是那谪仙之人醉道灵虚子。
醉道人身旁少年应声道:“是,师父。”却正是张然羽,只是他变化颇大,已然一个英武俊朗的翩翩少年,再无半分山野懵懂之色。三年来,他随醉道人游历尘世人间,见识飞涨,早非当日吴下阿蒙,只是言语之间,却仍是惜字如金。
不过,虽然这醉道人便带着张然羽四处游历,不时教他些人情世故,处事之道,但醉道人毕竟是个生性不羁的修真人,时常散漫慵懒,又或者对一些俗事根本认识不深。这三年时间,张然羽固然生性刻苦,却对很多事情仍有未克通晓之处。跟着醉道人,自然不可能读书读成满腹经纶,不过识文断字,论起领悟,却是分毫不差。
至于修真,醉道人眼见张然羽生性质朴沉稳,灵台空明,便专门为他另辟蹊径,只命这少年日日勤炼“太乙真诀”适时传些便于灵力操纵、却谈不上威力的法术。故而时至今日,张然羽虽说对于各色神妙道法一窍不通,却也因心无旁贷,得以令根基极为牢固。根基既稳,万事可成,若是此后修炼道法,也是事半功倍。更何况张然羽三年来一直在重复练习对灵力的最本原的操纵,眼下对灵力的控制,早已得心应手,远超常人。
如此说来,醉道人也可算是用心良苦了。
张然羽体内困龙珠,虽仍不能为他所用,却也不时溢出些许本源灵气,助他修行。如今,张然羽体内灵力已至道人上阶,只一步便可跨入灵人之境,也可算是一日千里了。
寻常修道之人,欲至灵人之境,纵是天资聪颖,抑或有天材地宝相助,也需至少十数年苦修,方得小成。天资劣者,更可能穷尽余生也无力得窥门槛,只在道人之境徘徊不前。
而张然羽修道不过区区数年,竟已至如此境地,在外人眼中看来实可谓福泽深厚,运势连连,甚至是天纵奇才,震古烁今。但在恩师醉道人心中,却是明澈若镜,这少年心志之坚韧,私欲之淡薄,皆乃世所罕见,更是与修真之人所倡“无为”之意大为契合。
似他这般,数年修行之间,每日只是刻苦修炼心诀之术,而对于那花哨耀眼的诸般法术却不闻不问。如此平和淡薄,不致妄进之境,便是放眼人间万千修士,又能有几人呢?
心诀为基,法术为表。心无旁怠,凝练根本,此方为大道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