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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说现在的这些诸侯是没有谁能和我叫板,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你们要是联合起来我应付起来就有些困难了,不过这倒不是我最担心的,实际上有无数草莽之中的英雄等着借着乱世破茧而出,这不得不防啊。”
“现在民间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吗?”
“大意不得啊,我就是出身田亩,现在不是号令一方了吗?你可不要小瞧天下英雄,我在看三国的时候就发现汉朝留下来的那些刺史、太守说起来要地盘有地盘要军队有军队,可是一遇上那些新贵豪强简直就和案板上的鱼肉没什么区别,所以把眼光收回来你不要看我们现在这些巡抚总督一个个好像都很强大,要是真的来一个乱世最后鹿死谁手很难说的,说不定最后就是门口的那个要饭的坐了天下。”
李富贵的话让李鸿章一惊,这个人差不多已经占了一半的天下却还如此谨慎小心,而自己却老是陶醉在天下第二之中“听王爷这一番话真是让学生顿开茅塞,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民主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李富贵知道李鸿章这就是在装糊涂了,他无非是想要李富贵把新体制中隐含的保证亲口做出承诺“少荃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明白呢?在新体制下我不能去罢免一个知县,这就是我对各位做出的保证,我不能因为各位曾经独霸一方的经历而来猜忌你们,实际上我猜忌也没有用,因为破这个例就意味着破坏了整个国家的运行体制,代价相当大。所以你们的前程不在我的身上而在你们自己的能力上,现在的督抚可以给你们一个进入高层的资格,但是是不是真的能作到省长、部长,甚至首相完全看各位的本事,这样大家的政治生命仍然可以延续难道不是天大的好处吗?说实话你也并不是真的想和我生死相搏吧,那样的话怎么看你的赢面都不大。”
“鲁肃曾经对孙权说过:‘我等皆可降曹,独大王不可’,王爷现在是让孙权也找到了投降的道路了。”李鸿章淡淡的笑了笑,不过他的内心却并不平静,那些知府就是看明白了这样的好处才义无反顾的投到李富贵的旗下。
“这样既避免了内战,又选拔了人才,其实只要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的就应该到我这里试试,当然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必定会极力反对,可是他们反对架不住他手下人想干,要是真的一省一府都是窝囊废那我也不会介意消灭他们。”
李富贵所说的这些和李鸿章原先预想的相差不大,虽然李富贵对于乱世的担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其他利害的分析李鸿章也都像想到了,现在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皇帝的无上权威仍然可让这一切规章变成一堆废纸。“在新体制下统一的过程中当然损失最小,皆大欢喜,但是王爷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皇帝的权力就被大大的削弱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这个人很懒的,权力少了事情也就少了,难道我还怕人反我不成?”李富贵说的轻描淡写。
李鸿章承认李富贵的确有资格如此自信,不要说他那一系列让人嫉妒的丰功伟绩,就单单说年龄现在的诸侯当中也没有人能和他相比“在王爷的新体制中所有的军队都会整编到皇帝的指挥之下吧?”
李富贵点了点头“是这样的,虽说各地有很大的权力,不必事事仰上级的鼻息,但是我们毕竟不是一个邦联国家,统一的军权还是有必要的。”
李鸿章知道两江的政体已经走向成熟,不管是行政、立法还是司法都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对于这一切自己已经没有插嘴的余地了,不过李鸿章认为在完全接受这一切之前他还有一些时间,因此这一次会谈最终两个人只是向对方解释了自己的立场,合作的问题并没有被提到。
在一八七三年的春天慈禧太后终于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过北方并未如李富贵和李鸿章预料到的那样陷入混乱,实际上由太监组成的宫廷权力核心立刻又得到了麒祥的信任,皇帝亲政的过程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波澜,这位少年天子继承了慈禧的统治手法,那些皇亲国戚们一下子发现这小子比他母亲还狠。
麒祥的手段主要还是体现在经济上,在亲政之初他就发现了这个国家面临的问题,那就是入不敷出,虽然慈禧在上一年成功的利用罚没使得清廷不至于立刻破产,但是在麒祥看来这也不过是把这一时刻推迟了几年而已,既然皇帝如此年轻,那这几年的光阴很快就会过去,不知为什么这位少年天子对金钱的理解相当透彻,明白了这一事实的小皇帝万分的焦急,于是他找来了东方胜要他拿出一个办法出来。
东方胜当然知道这个朝廷的财源已经彻底的枯竭了,北方各省的税收一向少的可怜,很多时候他们不要朝廷救济他们就已经不错了,南方的银子现在更是指望不上,以前拿来救济的捐输也基本上绝迹了,毕竟北京现在根本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出来回报他们,这个时候甚至借贷都找不到门路,那些山西商人仗着李富贵给他们撑腰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在东方胜看来朝廷想要摆脱财政危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王公贵族们肩负起掏钱的大任,既然以前朝廷有难可以向各地的富户募集捐输,为什么现在不能向这些王爷贝勒们拿一点呢?
小皇帝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它仍然是治标不治本,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与此同时为了节流朝廷又进一步遣散了大批的绿营和八旗的士兵,使得北京城中的下岗人口又一次猛增。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回归白山黑水我们的家园”的运动悄然兴起,顾名思义这是一些满人因为受不了北京的日子决定回到东北去生活,一开始参加这个活动的都是一些陷入赤贫的旗人,但是这些人很快就发现东北并不是一个讨生活的好地方,经历了几百年关内生活的他们回到白山黑水之间竟然是那么的陌生,而且这些人身无分文根本就吃不下闯关东的那份苦,到后来他们大多数都逃回了北京,这里毕竟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弄点营生对付着活下去怎么说也比东北容易。真正在东北扎下根的反而是那些还有些资产的旗人,对他们来说回老家是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满人在关内的统治长不了了,所以移居关外从长远来讲可以躲开汉人的报复,从目前来看则能逃避那个发了疯的朝廷,自古道:“皇帝不差饿兵”可是现在这个皇帝居然还要向他们这些当差的要钱,这真是旷古未闻的事情,所以趁着手头还有一些积蓄赶快开溜的想法就出现在很多人的脑子里。这些人因为手上有钱回到老家以后盖房子置地,热热闹闹的好不快活,东北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一副荒凉模样,很多村镇已经颇具规模,这些旗人从首都回到了这乡村之中,虽然一下子还不能完全适应但是只要回想一下那段血腥的日子眼前的田园生活也就一下子变得可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