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那些阶层,资本家阶层,大地主阶层,大商家阶层,甚至说不定还有工人阶层。
“更重要的是”就在我思考他的折章的时候,张之洞开口道:“皇上,据教化部康侍郎所言,那批先贤所遗的甲骨文残片中,确有一言表明,把握好此次机会,我中华必将龙跃东方,图文谶译文便是西方二兽逐利,有龙跃东方。显然便是表明眼下之格局。”
我一怔,这才明白张之洞心思变化的轨迹,在他这样的人,有宗教色彩的图谶虽然不可轻信,但也是有莫大的作用的,更加今他动心的是,这样的一个过程,正在他的推动下渐渐变为现实,一个有雄心大志的人又怎么会放弃一个成功机会如此之大的方向呢?
而他显然不知道,康每为的所谓译文,纯属是根据需要来的吧。我早就知道康有为有这样的一句译文,而北京地许多大儒高才,都认定了康有为所译属实,虽然我是不信。但这时代的人,又有几个会不信呢?
“皇上”张之洞又再出言道:“今日臣也受到伊犁将军伊克堂阿奏报,新疆又出祥瑞。和田出土一座古墓,其间有一织锦,上以隶文绣以“五星出东方利中国”以此推之,恐为秦汉之物,据考汉书天文志,当为汉武用兵之时的物件。此亦祥兆也。”
这个我是知道地,点了点头。笑道:“如今五星在哪呢?”
“回皇上话”却是善耆接话道:“肖些日子两江总督刘坤一有信来,云说上海到徐家汇天文台观测到五星连珠的异像,奴才也以为是正应天时。”
我听着他说话,喝茶的兴致也没了。看了看善耆又看了看张之洞,看来他们已经事前沟通过了,四大重臣之中已经有两个完全选择了倒向德国的策略啊。
只有载滢,脸一直苦着,他是知道日后面对德国和英国的双重压力他的日子是多么的难过。
暗笑了笑道:“朕也是要用兵地嘛。下半年就要对日本用兵,如果说应祥瑞,这便是应祥瑞。还有啊,你们都是国之重臣,老言说些谶纬之事,不是大臣之风哦。”收了笑容道:“朕今晚叫你们来,本是要你们考虑到世界大战在所难免,一触即发。让你们想想朕当如何决策应对,你们啊,除了先前还稍稍是这么个路子,后面呢,都是叫朕上刀山啊。你们要想清楚,无论如何,我大清都务虚有十到二十年的和平发展,和平起步地时间,若是大战即开,我大清若依附德国,亡国在即!”
“皇上”几个人听我说的严厉,都不敢再坐着,跪下地来请罪。
我摆了摆手道:“起来说话,朕不是怪你们,而是提醒你们,身为国家干臣,一言可以兴邦,也别忘了一念可以亡国啊。香岩公你是首辅之臣,朕也知你是一心图强,但过犹不及,此亦是先贤的教悔啊说了一通话,思路也开阔多了。稍稍安慰了一下张之洞和善耆,朝载滢笑道:“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朕知道那德皇不好伺候,嗯,时候不早了,就这么散吧。香岩公,工业仍是重头,朕要看你地成绩的。”
两人退下后,我在载滢惊讶的目光中笑道:“走吧,朕送你回府。”
惊讶的不仅仅是载滢,身居恭亲王府的威廉二世也为我簧夜来访而大感意外,早先因为行程变动而生出地不悦自然也是不翼而飞,在主人的陪同下,我与他单独找了一间密室商谈了起来。
这是一场将要改变世界进程的谈话。我稍稍有些紧张,握手时威廉也感觉了出来,善意的问起。
我笑了笑道:“那是担心陛下您正在雷霆大怒,因为行程方面出现了些许的问题。”
“说到这个”威廉的面色一变,扭头问道:“陛下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惧怕英国及法国。”
我摇头一笑摊开双手道:“法国要稍好些,他们比较远。”双方会意而笑,随后切入正题,我直截了当的问出了我最大地担心:“陛下是否准备在近两年内,对英国开战?”
“维多利亚女王在世期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威廉二世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如是回答。
我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必须拿出诚意来我才能相信他的。否则我将无法给英国人交代,所以我有些噱笑的摇了摇头道:“据朕所知,女王陛下已经是风烛残年,稍稍有些不敬的猜测,两三年之内,必见分晓,难道陛下在等等这样的时机么?”
威廉二世苦笑了笑,摇头道:“当然不是,朕已经说过,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与大英帝国开战,朕没有想过”
“德意志想过。”我截断他的话道:“陛下您的全球布局,已经呈现出了一种危险的态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陛下如果再不做好战争准备的话,大英帝国的反击将会将您和您的国家带入悲剧的结局。”
威廉二世脸上露出惊诧之色,让我相信这句话的确触动了他的心。在与他一一剖析目前德国的战略动可能会引起的变化的过程中,我也渐渐地把握到了这位德国皇帝,其实内心也没有真正的做好准备,做好准备的,只是德国参谋部而已。
而他也知道有些言行或者行事将会触怒英国,但是他显然认为英国不会对他作出什么出格的行动,特别是在德国的海军力量茁壮成长之后。
这十余年内,德国海军已经从数千吨的总吨位成长到了一支世界前五行列的海军,而海陆军总人数也成长到了八十万,他们的计划是在十年内,将这两个数字分别提高到第一或者第二以及一百万。所以,德皇才会认为即便是大英帝国,也不敢轻捋他的虎须。
但是我有责任让他认识到目前的局势是多么的危险,也许战争不会迅速爆发,但几年后,巴格达铁路一旦建成并延伸到科威特港口,这用不了三两年的时间;几年后,德国的海军真的达到了挑战大英帝国的实力程度,依照德国的国力和投入程度,这也不是太大的难题;而几年后,大英帝国为了自保没有人能阻止全面战争的爆发。
谁能预料那样的一场真正的世界大战的结果?
而这几年,大英帝国并非是蠢的等着德国的咄咄逼人,我和他都完全有理由相信大英帝国将会迅速地做好准备,在全球扼杀德国集团的任何挑战危机。
他们肯定会迅速的解决布尔人,巴格达铁路也并非是一帆风顺,而我如果加入德国集团,俄国和日本一定会被迅速的武装。德国人的潜在盟友土耳其将会迅速沦入俄国人之手,巴格达铁路的意义就将不复存在,而德国已经取得的海外殖民地,将全部被迫放弃。同样的遭遇也将发生在我的国家。一个全面放开手脚对付你的全球霸主大英帝国,是不能轻视的。
威廉二世显然没有想过这么深的问题,但是从他若有所思的表情来看,参谋部一定向他提出过这类问题,而被他忽略了。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不停的敲击着,我们的谈话从十一时持续到凌晨两点,讲的全部是上面的种种变局和应对策略,当然,危险是每个人都能意识到的,因为,谁都不知道大英帝国到底会在何时发动报复行动。
而我也向他提出了英国可能会立即采取的报复行动,譬如在巴尔干地区全面帮助塞尔维亚,这个巴尔干地区的新兴强国一向以斯拉夫世界的二哥自居,他们如果得到英国的帮助,迅速就可以与俄罗斯组建起一个合作关系,巴尔干的统一指日可待,而汉堡,柏林,维也纳,君士坦丁堡到巴格达这条线将被拦腰切断。
而科威特落到德国手里又如何?印度洋舰队和东非舰队,红海舰队,部署在这个区域大英帝国的海军有足够的实力应付一切挑战,而这一地区的北方,也就是俄国人的势力范围,在中东,德国有能力同时应付俄国和英国两个国家的战争威胁?
更为重要的是,哪怕中国坚定地与德国结盟,但是两个国家,都需要十几二十年的长期准备,特别是海军,比起大英帝国来,我们与孩童无异。
我只是尽最后的一次努力,如果他们再这样疯狂下去,我只能说对不起,因为即使诱惑再大,也不值得我付出亡国的危险。
德皇自然有他的应对之词,表面上当然不会有什么立场上的变化,但是从他的表情,动作等等方面,我相信他的心理必然会有所变化。德皇的一念,在这一刻,分外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