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自认厂花。花裴和肖晴,花开并蒂。
花裴阴沉着脸,挺着笔直的脊梁风一样从她身边刮过,没搭理她。
肖晴是大华纺织厂出名的刀子嘴,却有一颗掩饰不住的刀子心。她老公是厂里的采购宋小宁,人长得很俊朗,却经常被肖晴大庭广众之下按在地上一顿揉搓。
揉搓的原因也很简单,宋小宁家条件一般,尤其是房子小,一家老小三代人住着三间老屋。老屋地势低洼,像这样的阴雨天气,雨水猛灌,屋里屋外连成一片。春天还好,夏天的时候青蛙能跳到床上去。
睁眼阴雨连天,闭眼蛙声一片。
马峪江住这样房子的人也不少,偏偏肖晴长得好看,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去。
本来她贪图宋小宁长得帅气,嫁过来日子久了才知道,好看不能当饭吃。她的脸蛋儿上没开花,宋小宁的脸蛋儿上也不结果,都变不出人民币来。
白天织机“唧唧复唧唧”,晚上青蛙“哇哇复哇哇”,所以当工友们嘲笑肖晴脸色惨白夜生活过度的时候,她眼里唯有二两悲哀,嘴里只有飞刀两柄。
雍容华贵自古结伴宽容大度,贫穷落魄历来激发尖酸刻薄,吃饱了站得直,饿肚子盯泥坑,心里打得主意不同,眼里看的位置自然也不一样。
二班长张小伶就专盯着花裴那身白皙的肉皮看。百看不厌。
“花妹子这身紧致的肉皮子,别说这霏霏细雨,就换成一把把刀子也扎不进去是吧?”
花裴路过张小伶身旁,她自然也是要跟一句的。不仅说,她还伸手在花裴的腰间捏了一把。
“哎,给你脸了是不是?”
花裴一巴掌把张小伶的手打开,嗔怒地瞪了她一眼。
张小伶不依不饶,凑过来搂住花裴。
“嘻嘻嘻……”张小伶大声笑着说,“这一等一的美人儿,要开苞的年纪,老娘再不下手就不知道要被哪个年轻娃子下手啦!”
张小伶的声音很尖锐,盖过了数百台织机的巨大嗓音,一百多名女工随声附和,车间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花裴猛然顿住身形,狠狠地瞪了张小伶一眼。
“亏你们还笑得出来!你,叫上肖晴,刘婉,罗蜜欧,你们四个班长马上到车间办公室来!”
花裴说完先去了办公室。
车间里,哄笑声渐渐停歇。四个班长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走吧,咱们去看看花主任找咱们有什么事。”肖晴率先站起身来,带头向车间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