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撂挑子不干。
权衡利弊之下,她决定在妖族解决完战事之前,将这件事再压一压。
洛西凤坐到桌旁,一时间也将与沈无叶置气的事情给忘了,抬手倒了杯茶,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无叶瞧着一旁举着茶杯发呆的洛西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淡淡开口询问道:“怎么了?在为千宁的事烦心?”
洛西凤此刻满心烦恼,却也无心其他,只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没说得出口?”沈无叶再问。
洛西凤有些无力地吐了口气,点了点头,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半伏在桌面上:“我对不起她。”
“相比于整个妖族的存亡,个人的对错显然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洛西凤微微一顿,缓缓抬眸,像是忽而想起了什么,心中怒意“蹭”地冒了上来。
“所以你就可以不在意了吗?”她冷眼盯着他,眼中带着寒意。
沈无叶淡淡蹙眉,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紧不慢地问:“你到底怎么了?”从早上回来到现在,她就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
就算这样,他也忍了,谁让她是女人,他是男人呢?
但他并不喜欢这种不和谐的感觉,这会影响到他的思考和情绪,换句话说,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一贯的冷静,这会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即便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也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持续下去。
“我怎么了?”洛西凤冷笑了一声,接着道,“我就是看不惯,看不惯你的自以为是,看不惯你可以为所欲为地将别人掌控在手中。”
沈无叶一听,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愠怒,淡淡看着她:“我何时这般对你了?”
“你没有吗?”洛西凤嗤笑,“你何时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你何时问过我开不开心,愿不愿意?”她忽地站起来,俯视着他。
沈无叶顿了顿,眸光中的不悦越发的明显,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索性也站起了身,与她对峙:“你开不开心,愿不愿意,那是你的事,我自问我从未强行干涉过你什么?你要爱谁便爱谁,想跟谁便跟谁,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混蛋!”洛西凤气的嘴唇发抖,她猛地抬手,一拳打在桌面上,“当初不辞而别,突然失踪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顿了顿,忽而面色一冷,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寒意:“所以呢?”
“所以我爱谁跟谁,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轻轻吐了口气,忽然伸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从今往后,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不是说我干涉你么?好,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以后你的事,我还真就管定了。”
她的手腕被拽的生疼,她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使劲挣扎着,然而他的手却犹如钳子一般,死死禁锢着她,她气的全身颤抖,索性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他一声不吭,任凭她咬的更深,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衬得她的一张脸愈发嗜血的娇艳。
她松口,双目冰冷地盯着他,低吼着:“你明白一个人走在黑暗中,孤立无援的感觉吗?”
她吸了吸鼻子,强行压下眼中的酸涩,冷声道:“你知道没有希望,绝望而活的感觉吗?”
“你知道精疲力尽之际,眼睁睁等死的感觉吗?”
“你知道费尽心机,用仇恨支撑生命的感觉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不知道当你无缘无故消失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多害怕,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有多么的无助。”她说着说着,忽然有些身心俱疲。
洛西凤缓缓坐回到椅上,无力地扶着桌延,他不知道……她再也无法经受再次失去他的痛苦,那样她会崩溃。
沈无叶沉默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他不知道那半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她活得多么辛苦,不知道她过的多么绝望,因为那半年他确确实实不存在于她的生命,他无力帮她,无法守护她。
当他得知她曾与公君羽在一起时,他承认他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一个人的冲动,一种来自心底的愤怒与不甘,让他差点忘记,其实他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甚至一丝丝在感情上的回应也没有过。
他曾以为他可以不在意,他以为他可以忽略任何感情上的情绪,直到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明白他错了,他的心从未那样痛过,撕心裂肺的痛,痛到他只能用酒来麻痹。
第一次,他觉得酒比茶好。
他挪步走到她的身旁,欲伸手抚上她的发际,然而伸到一半,手却忽然停留在半空中,再也不能移动一下。
他手背上的血渍还未干,顺着指尖一滴一滴落了下来,他顿了片刻,重又收回颤抖的手。
他转身径直走出了营帐外,这一出去,便一夜未归。
洛西凤躺在榻上,睁着双眼,直到东方吐出了一丝鱼肚白。
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清晨的军营早已忙碌,远处士兵的训练声传至很远,空气中的露水一如既往的浓重。
洛西凤扫了一眼四周,面容不由露出一丝黯然,刚欲转身回去,远处的雾色中缓缓走出来一个墨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