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直忙道:“少林拳掌与长白的野狐拳都是空手对兵刃的功夫,就是剑法与暗器也各有所长,我们不一定会输,何况还有五种外门名器是我们之长。”
觉岸上人一叹道:“方兄言之固然有理,可是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人家对我们看透了,我们对人家又知道多少?”
众人都为之一愕,翠湖一纸名单,揭穿了八大门派全部武学所长,大家对翠湖却一无所知。翠湖主人从未真正出面过,她只利用三个外围组织,即已一统武林,她的实学深浅如何呢?
觉岸上人道:“现在说也迟了,只怪老衲当时也未在意,所以只派了霍师弟前来应个场面,霍师弟虽干练,武功却未能帮上多大的忙,否则”
浙中袁公剑派掌门袁好古也叹息道:
“当时大家都不在乎,兄弟派了一个门人前来应酬,还是看在峨嵋的份上,如果大家都当回事,尽遣门中好手在场,七煞剑派绝对得不了手去。”
方天直大声叫道:“大家都这样说,那我们就只好向翠湖屈膝,大家披麻带孝,去给慕容平作孝子了,我们还无所谓,你们这出家人可得把法器带上,说不定人家还会请你们去诵经念咒,超渡亡魂呢!”
他一急之下,说话都带着刺,觉岸上人与玄慧道长的修养都很好,只对他苦笑一下,丁梅村笑笑道:“方兄不必着急,事情尚未决定。”
方天直叫道:“少林、武当、峨嵋三家人数最多,势力最大,你们三个当事人都不肯出头,还有什么好决定的?”
丁梅村一笑道:“别人的意见如何兄弟不知道,兄弟是决定赴会了。”
方天直叫道:“你是被人杀寒了胆,自然不在乎再受一次辱。”
丁梅村神色一沉道:“兄弟说是前去赴会,并没有说是去奔丧。”
大家都是一怔,玄慧忙道:“丁兄有什么高见?”
丁梅村道:
“翠湖此刻耳目遍及天下,我们又分散四处,如果明白表示拒绝,只怕到不了约期,就被人家个别歼灭了。”
觉岸上人忙道:
“老衲也是怕的这一点,所以才把人都带来了,而且老衲先行赶到此地,就是想找玄慧道兄商量一个对策,难得各位也来了,自然更好了!”
丁梅村道:“大家到此的来意全是一样,所以兄弟说出自己意见,我们都在约定前期到达君山水寨,以免对方动疑,但到了那一天,兄弟绝不别上名签,此举关系太大了,我们若是别上了翠湖的标志,今后永远也无法在江湖立足了。”
方天直高声叫道:“这才像话,兄弟宁可绝灭门户,也不干这种对不起祖宗的事。”
觉岸上人道:“翠湖此举明显的是在折辱我们,我们若不别上名签,只怕难免一搏。”
丁梅村道:“荣辱所在,岂借一搏?兄弟等十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使全数溅血翠湖,也在所不计。”
玄慧道长道:“八大门户中没有贪生怕死的人,问题是我们八十个人全死光了,翠湖是否能就此满足了呢?”
丁梅村笑道:“这八十人中有六十四个是我们武功的精华,只要动起手来,只怕翠湖也难以完全得了好去。”
觉岸上人一叹道:“老衲也有意一拚,只怕无济于事,如若贵派的神剑不落在对方手中,老衲坚决主张一战,现在”
丁梅村笑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惧的。”
觉岸上人道:“不然!少林的行者棒是最重的兵器,可是也难当神剑之利,对方仗此一剑,我们就毫无机会。”
丁梅村笑道:“神剑的问题由峨嵋负责,到时候绝对不让各位担心。”
觉岸上人忙问道:“丁兄是否有了防御神剑之法?”
丁梅村还没有答话,门口忽然有人笑道:“不错,利器就必须以利器当之,光凭我手中这枝家伙也足可跟紫郢剑一较上下。”
众人闻声惊顾,只见秘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老人手捧一枝出鞘的长剑当门而立。
这老人的出现使八家掌门人都惊诧万分,第一,这是武当的真武上院的秘室,尤其是召开这等重大的聚会时,外面防守重重,即使有千百人也无法闯得进来,这个不知名的老者却无声无息地闯了来,而且偷听他们的谈话很久了。
第二,是这老人手中的那柄剑,与峨嵋失去的那柄紫郢剑一般无二,不问可知是翠湖那边的人,如若翠湖得知他们的谈话,那对于八家的命运威胁太大了。
因此有几个人就想扑上去,老者将手一挥道:“各位且慢。”
说着慢慢地走了过来,玄慧道长厉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最关心的这个问题,因为这老者能长驱直入,则他的门下一定被人全屠杀了,他焉得不急?
老者含笑道:“道长不必急,老朽来得很秘密,贵门下尚未发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冲突,更不会有什么意外。”
玄慧道长厉声道:
“胡说,这里是本院最秘密的所在,除了有重重门户之外,更还有十几拨弟子把守,你能毫不惊动地偷溜进来?”
老者一笑道:“这些门户算得了什么,连翠湖那等紧密的所在,老朽也出入如无人之境,说去就去,说走就走。”
众人听他这样一说,益发惊疑起来,那老者摆摆手又道:
“列位不必猜忌,老朽此来并无恶意,而且老朽与各位还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贡献各位一个对付翠湖的良策。”
觉岸上人厉声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老者一笑道:“老朽名姓早已淡忘,曾以造化老人自号,各位一定没有听说过,但也不妨以此二字相称。”
他的态度始终很从容,玄慧道长自然不放心,连忙出去看了一趟,回来以后脸色很不自然,众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故,正想加以动问,玄慧已先开口道:
“老先生果然神通广大,但不知用什么方法掩过敝门下的耳目?”
造化老人微笑道:
“贵派的防守可以算是无懈可击,不过老朽所用的方法很特殊,倒是不能怪贵门下的疏忽。”
众人这才相信他的确是无声无息地进来的,玄慧问道:
“老先生究竟用什么方法?”
造化老人笑笑道:“老朽并非吝于相告,只是说了出来,贵派的那些防备岂不成了虚设,道长是否还一定要老朽说出来呢?”
玄慧道长红着脸道:
“敝派的防守既然挡不住老先生,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造化老人摇头道:“这倒不然,贵派的防守情形已经够严密的了,翠湖的人对各位的集会也很注意,就是无法深入,而老朽所用的方法别人也无从仿效,因此老朽暂为保密,对大家都有好处。”
玄慧道长不禁默然,觉岸上人道:“先生前来有何指教?”
造化老人笑道:“与各位同谋翠湖,上人不是说过要知己知彼吗?老朽就是前来将翠湖的内情对各位作一个揭晓。”
袁好古沉声问道:“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呢?”
造化老人一举手中的剑道:“凭这柄剑行吗?”
丁梅村一直没有开口,这时才说道:“你从哪里得到这柄剑的?”
造化老人一笑道:“从贵派一位道长身边用偷天换日的方法取来的。”
丁梅村神色一变,造化老人又笑道:“丁掌门人不可误会,老朽若有歹意,大可换剑之后一走了事,也不必赶到这里来说明了。”
觉岸上人忙问道:“丁兄,这是怎么回事?”
造化老人笑笑道:“翠湖得去的是一枝膺品,真正的紫郢剑依然在峨嵋掌握中,不过此刻却在老朽的手中了。”
众人都是一震,丁梅村怒声道:“你掠夺本门重宝是何居心?”
造化老人笑道:“老朽并无掠夺之意,不过暂时借用而已,事完之后,一定璧还,而且这等重宝放在贵派门人手中也不安全,老朽如果不换过来,很可能会被翠湖又得了手去。”
觉岸上人忙问道:“丁兄,这真是贵派的紫郢剑吗?”
丁梅村没有回答,造化老人却将剑在一张石瓷墩上轻轻一划,将那具瓷墩齐面至底切成两片笑道:“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丁梅村这才变色叹道:“不错,这是真剑,翠湖得去的那一柄虽然也能斩金断铁,却比真剑逊色多了,本派为了保存此剑,特别央请名匠铸制了一柄膺品对外使用,真剑一直收藏在本派的秘密场所,这次为了事关重大,才请了出来。”
玄慧道长一震:“贵派每次较技用的都不是真剑了?”
丁梅村点头道:“是的,那枝膺品除了性能较差外,形色光泽与原剑完全一样,所以大家一直不知道这个秘密。”
玄慧道长叹道:“一枝膺品也足以纵横天下了,这枝真剑自然更了不起了,难怪丁兄上次肯舍得将剑送给人家。”
丁梅村苦笑道:“上次翠湖夺剑之际,兄弟也不知道是膺品,连金池师兄也不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引咎自裁了。”
玄慧道长一怔道:“连掌门人也不知道这件事?”
丁梅村点头道:“是的,膺品是百年前铸成的,历来只有负责保管神剑的一个人知道,这是敝门前代祖师为保藏神物以防万一的苦心,此次如非事关重大,那个弟子也不肯轻易透露秘密,想不到这位老先生倒知道了。”
造化老人笑道:“老朽专好搜奇采秘,对紫郢剑的情形略略知道一点,当年峨嵋李英琼前辈仗此前古仙兵,剑下无一合之对手,而七煞剑主王立明于得剑之后,居然又被贵派夺了回去,老朽想到那柄剑一定有问题。”
玄慧道长叹道:“如此重要之神物,丁兄怎不随身携带?”
造化老人笑道:“这倒是个聪明的办法,丁掌门人准备仗此仙兵与翠湖一决生死,自然不能于事前透出风声,启人疑窦,他曾找了一个最不起眼的门下,还配上了一枝普通的剑鞘,老朽若非存心寻觅,恐怕也不容易知道真假。”
丁梅村颓然低头,造化老人笑笑又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翠湖的人以剑法为专长,对剑器的认识也很专门,老朽如果不先下手,只怕等不到约期,这柄剑仍是会落入他们的手里。”
丁梅村忍不住道:“我不相信翠湖主人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造化老人摇摇头道:“丁掌门人太过于自信了,老朽与她做了多年的夫妇,对她太了解了,她实在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众人又是一震,丁梅村变色道:“你是翠湖主人的丈夫?”
造化老人点点头,丁梅村叫道:“不可能,她的丈夫是慕容平。”
造化老人一笑道:“各位弄错了,慕容盈盈只是一个傀儡,翠湖真正的主人是王素素,那才是一个真正厉害的脚色。”
众人的神情都流露出无比的惊诧,造化老人又叹道:“这件事知之者极少,老朽如不加说明,各位恐怕会在翠湖又遭一次大劫,真个会门倾户灭,王素素的剑技已至极境,剑为武中之圣,各位想靠现有的一点力量去与翠湖硬碰,何异以卵击石”
说完后便详细地将王素素与黎东方结-后遭弃反目,再嫁给自己,在翠湖潜隐,以及慕容平两度入翠湖的情形叙述了一遍,甚至将数百年前,王林两家的私怨,以及限制林家永居青城山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