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后不久,大家聚在舱中用晚餐,窗上人影轻闪,金北固伴着一个老年船夫打扮的人进来,向大家介绍道:
“这是我的老朋友刘三策,曾被人称为龙门医隐”
魏搏生首先笑道:
“原来是你这条老孽龙,我只道你早已到水晶宫归位了,却不想还在人间,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了吧?”
金北固也笑道:“原来你们是旧识?”
刘三策笑笑道:
“我可不像他越混越得意,江湖上人才辈出,我只好躲在渔船上混口饭吃,谁知又被金老弟拉了出来。”
金北固又替其他人介绍了一遍,刘三策拱拱手道:
“神州五剑名传逦迩,慕容世兄更是一代俊彦,老朽有生之年,还能与各位见面,真是三生有幸了!”
金北固立刻道:
“刘老哥,你总也是龙性未驯,所以对江湖上的事如此关心,你那个隐字恐怕只是骗骗小孩子而已!”
刘三策一笑道:
“我自己没出息,听着人家干得轰轰烈烈,也可以过过干瘾,尤其是慕容世兄,简直不得了。”
慕容平抱着拳道:“刘前辈太谦虚了,这次恐怕要麻烦前辈了。”
刘三策一摆手道:
“客气话不必说,老朽听说金老弟能追随世兄创业,心中羡慕已极,有这个机会能接近世兄,正是求之不得,不过老朽能耐有限,恐怕效力的地方下乡,世兄有何驱策,老朽唯尽力以报。”
慕容平立刻道:“请前辈先替那五位姑娘瞧瞧伤势。”
刘三策也不客气,走到锦褥之前,将五人的脉息把了一遍,又翻开五人的眼珠,扳开嘴唇瞧了一下口腔道:
“她们被一种重手法震伤经脉,情况极危,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她们似乎都好得多了!”
慕容平递出药方道:“前辈看看这张药方是否有效?”
刘三策接过细瞧了一遍,不禁拍案惊道:
“高明!高明!老朽习医多年,居然没想这几种简单的药物合起来,会有如此大的神效。”
慕容平一怔道:“这药方有效?”
刘三策道:
“有效!而且绝对有效,若是叫老朽来治,还开不出这么高明的方子,调经培元,面面俱顾。”
慕容平怔了片刻,又将地上收集起来的药渣交给他道:
“前辈再看看这药中可有什么异状?”
刘三策一味味地详细检视,同时还尝了一点,然后庄容问道:
“这药服过没有?”
慕容平道:“没有!”
刘三策跌足道:
“可惜!可惜!这药中此处方上多加了一味,效力尤其神速,假若是服了下去,伤势立刻可以痊愈了”
众人都怔住了,谁也想不到会有这种答案与结果。
刘三策却感慨无穷地道:
“这处方是哪一位高明开的?尤其是最后加进去的那一味红砒,简直有点铁石成金之妙,这人简直是医中之圣!”
慕容平怔怔地问道:“刘前辈!你不会弄错吧?”
刘三策兴奋地道:
“不会错!这张方单加上红砒,放在别的医生眼中,一定会认为是催命的毒剂,可是老朽经数十年之研究,对药理之认识自信已超出常理之外,所以才能看出那位处方者用剂之精微,红砒的毒性都被其他的药性中和了,而它刺激经脉的效用却大为增强,对于这种严重的内伤尤有异效,真是妙啊!妙啊!刘某人真想一识斯人。”
金北固怔然道:“砒霜也能治伤?”
刘三策笑道:
“砒霜原是药,并不是为了毒人而制的,你们水鬼在寒天下水时,不是都要吃上一点儿,用以活络经血吗?”
胡大刚拍拍脑袋道:
“这就使人难懂了,既然这药方中没有问题,何以那两个小丫头要装得如此神秘,寻死觅活的?”
慕容平神色忽地一动,走到后舱但见一个小丫头陈尸血泊,另一个却踪迹全无,慕容平顿足叹道:
“不好!我们都叫她骗了,我得马上赶到君山去,再迟一步,恐怕盈盈就会遭到危险了。”
大家也赶了过来,刘三策首先检查了一下那个小丫头的尸体,然后才沉重地摇摇头叹息着道:“她是被人用内功戳穿喉管而死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胡大刚诧然道:
“另一个小丫头也被人劫走了,这全奇怪,看情形一定是个高手所为,可是谁能无声无息地偷上我们的船呢?”
慕容平一叹道:
“胡伯伯,您真想不透,杀人的分明就是另一个小丫头,她的武功分明极有根底,却装模作样瞒过了我们。”
胡大刚不信地道:
“瞎说,要是真如你所想,那被杀的应该是另一个小丫头才对,失踪的那一个胆子极小,又被我捏碎肩骨。”
慕容平叹道:“就因为她装得像,我们才没有注意到,逃走的那一个动不动就吓昏过去,所以我点她穴道时也没有用劲,所以她能自行解穴,杀人灭口后溜
走,倒是被杀的这一个,胆气较壮,说话也多,我本来也怀疑卧底的人一定在这两个小鬼中间,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最不受注意的那一个。”
胡大刚回忆一下前情,也开始相信了,但是仍不解道:
“她为什么要杀人后逃走呢?”
慕容平道:“自然是回去通风报信。”
胡大刚问道:“向谁通风报信?”
慕容平道:“目前我只有一个构想,那主使人很可能是小月!”
胡大刚更糊涂了,道:“既然药方是真的,其中并无阴谋,我们以前的猜测都被推翻了,那还有什么主使人呢?”
慕容平道:
“阴谋还是存在的,只是盈盈洞悉其奸,预先了防备,使她的阴谋适得其反而已,所以我必须赶回君山去。”
许明非忍不住问道:“贤侄你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慕容平想了一下才道:
“小月迷恋高猛之事,盈盈必然有所知道,所以交付药方时,唯恐她在中间弄鬼,挑起祸端,所以”
金北固也明白了叫道:
“不错,林小姐原方上一定还有一味药,那当然不是红砒,却与红砒十分相似,故意引使人上当。”
刘三策点点头道:
“嗯,赭硝与红砒外形并无分别,作用却差多了,因为赭硝不含毒性,虽也有活血之用,却十分缓慢。”
慕容平道:
“这就对了,盈盈在原方上一定用的是赭硝,一样可以治好伤势,不过稍费时日,可是她将药方交给小月时,一定对她特别声明叫她别跟红砒混错了!”
胡大刚不以为以然地道:“她如有防备之心,何必又要提醒小月呢?”
慕容平叹息道:
“假如她不作声明,恐怕小月乱作主张,换上别的药,反而误了大事,点明她一句,正是引她入彀,好在赭硝也有作用,即使小月不捣鬼,也碍不了事,她如存心捣鬼,就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胡大刚点点头道:
“那小月为什么要重抄一张药方,而且将赭砂剔除呢?既然那两样东西差不多,她大可鱼目混珠!”
慕容平道:
“就因为那两样东西外形相似,小月怕我们见到药方后,不放心重新检验一次,她的计划岂非落空了,所以她干脆剔除那味药,却偷偷地换成了红砒,更著令那两个小丫头背人放进去,还编了那套鬼话!”
许明非刚继续问道:“这两个小丫头又个什么人呢?”
慕容平想想道:
“被杀死的那一个可能是真是买来的,逃走的那一个则一定是小月在君山结识的心腹,从武功根底看来,她可能是君山哪一个寨主的女儿”
金北固立刻道:
“不错,那小丫头曾经说起金钓寨主吕慕天,据我所知,君山上只有他一个人有家室儿女!”
慕容平道:
“吕慕天一定与小月串通了,那个被杀死的小丫头透露出他的名字,自然要招来杀身之祸。”
金北固有点不信道:
“吕慕天是君山第二把高手,小月不过是林小姐的一个丫头,为什么要听受她的摆布呢?”
慕容平一叹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高猛为了取悦盈盈,对小月也十分容纵,那妮子却人小鬼大,什么鬼主意都想得出!”
胡大刚道:
“说了半天,我仍是不明白那小丫头为什么要逃走,郡主又会有什么危险,难道小月会加害郡主吗?”
慕容平正色道:
“这可很难说,小月偷换药方,原是十分秘密的事,假如秋英她们真被毒死了,我们也会责怪到盈盈头上,所以所小丫头起先并不担心,后来刘前辈加以分析后,她才知道盈盈早有所觉,自然要逃回去谋求应付之策了!”
金北固道:
“有道理,那小丫头一定是吕慕天的女儿,即使小月不想加害林小姐,她为了自己父女本身的安全,也要采取万全之策,尤其是被高猛知道了,她们可担不起。”
慕容平凝重地道:“还有一点,她们怕我向高猛揭发,也必须先害死盈盈,一旦弄得无可对证,高猛就不会相信我的话了!”
胡大刚急道:“那你还不快点动身?”
魏搏生立刻道:
“林小姐如此设想,对我们可谓恩深义重,我们都应该去一趟,报答她的恩情,请你监督水手返航!”
金北固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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