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他们的影响力,支持他们的合作者。
大军阀、小军阀、不大不小的军阀,都是他们寻求资助的对象,有些较为受人注意的目标,受到几方面的包围,居然也有一脚踏几条船的。
唐烈无法不佩服那些间谍们的厉害,但更佩服的是日木人情报的周密,雷神总部自然也有一份资料,但跟日木人一比,实在差太多了。
这些资料到手,唐烈也触目惊心,照情形看,曹锟那个机构中几乎有一大半人是靠不住的了。
事体大,他也不便擅自作主了,只拍了一份急电,把曹铭又请到了上海,在玫瑰公司的机密办公室中,他把日本人提供的资料摊了出来道:“铭公,你看看这些资料,不知道其正确性如何?总理是否知道?以及如何处理?”
曹铭才看了几页,脸上已布满了惊色道:“这些东西你是从那儿弄来的?”
“花钱从东洋人那儿买来的,对方向我保证内容正确无误,但如有差错,可以找他们理论退钱的。”
曹铭皱起了眉头道:“资料大概不会假,因为其中有些人曾经向总理自行报备,取得总理的同意,敷衍一下外国人,也争取一点支持或帮助。只是没想到他们另有来往,真是该杀。”
唐烈一笑道:“铭公,名单上的固然该杀,但是不在名单上的人更值得注意。”
“为什么呢?东洋人的确厉害,我们都不知道的,他们却打听出来了,不在名单上的人,应该是可靠的了。”
唐烈笑道:“他们不会把属于自己的人也列上去的,所以不在名单上的人,极可能就是他们的人。”
曹铭一拍脑袋道:“是极!是极!唐主任,你的确厉害,居然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也总有一些人是真正忠于总理,跟什么外国人都没来往的。”
“那当然,不过这也很容易查证的。”
“有什么办法可以查证呢?”
唐烈笑道:“铭公如果肯多上两天,我就可以查出一份最正确的名单,至于用什么方法,目前却不便宣布。”
曹铭当然没问题,因为这件事太重要了,他在上海玩了两天,玩得很高兴,唐烈将他交给了稻田姐妹去招待。
一个像他如此重要的人物,日本方面自然是尽力款待的。
两天以后,唐烈果然交出了一份名单,又过滤掉了一批人,上面都打了圈,写了个小日字,表示这些人是跟日本人有问题的,附带还有一些文件,记载了他们的活动资料,以及交往的联络人等等。
曹铭大为钦佩地道:“这份名单绝对正确,因为这些人的交往我都有些耳闻,只是没想到他们跟东洋人暗中有勾结而已,唐主任,你这份名单是如何取得的?”
“很简单,我到英国、法国和德国的领事馆都去拜访一次,提出请他们协助的请求,当然这是透过我私人的关系。他们果然很热衷地帮忙,提供给我一份资料,我把这些资料来一比对,那些人跟那些国家有来往,岂不是一清二楚了。”
曹铭忍不住钦佩地道:“唐主任,你实在了不起,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样一份重要的机密资料弄到手。”
唐烈一叹道:“不过我也实在担心,总理的江山可不怎么稳,他的忠心部下,有一大半都有问题。”
曹铭有点难堪地道:“他们只是跟外国人勾结,还是要仗着总理这块牌子来撑腰的,事实上别的几个体系也都差不多,所以有些事总理知道了,也只有装糊涂。”
唐烈道:“不能装糊涂,必须要让他们知道,总理并没有被他们蒙骗,只是原谅他们的无知,不忍加以穷究而已,这样子他们才会对总理感激和效忠。”
“能够这样最好,唐主任如有良策,不妨到北京去,跟总理当面详谈一下。”
“不!我不去,请总理自己来一趟!”
这口气实在太大了,而且也太狂了,连曹铭也不禁变色。
因为唐烈只是一名混起来的流氓头而已,曹锟却是国务院总理,说什么也不能要曹老总移驾来看他的。
但唐烈就这么说了,而且振振有词地提出了理由道:“他到上海来,我敢担保他的安全,我到北京去,谁敢担保我的安全?这是一,现在是在为他稳住江山,他该移樽就教,这才是他大总理的风度,此其二。我干这个主任,贴钱、花心力,完全是为了帮忙,并没有从中捞得多少好处,就是为嘉勉我,他也得来一次,此其三。最后,是我准备跟我的未婚妻陈慧姗小姐结婚,请他来给我证婚,做个面子,他若是个爱护部属的长官,想必不能推辞的。”
这最后的一个理由,才使曹铭舒了口气,否则他真不知道要如何启齿了,要曹锟来向唐烈请教,这话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的。
因此,他马上笑着道:“恭喜!恭喜!唐主任,是真的吗?那就太恭喜了,我应去报告一下,相信总理会来向你恭贺的,但最好是你写份请帖由我带回去。”
唐烈知道曹老总要搭搭架子,故意给他留了一个下台阶,但这也是解决他自己的一个难题。
因为陈慧姗对他跟别的女人鬼混都不在乎,唯独跟曹雪芬在一起,感到心中不自在,因为她现在就住在玫瑰宫,在卧房里找到了一些专门报导名女人私生活的内幕杂志,有不少关于唐烈和曹雪芬的消息。
这些过了期的杂志,使得陈慧姗心中极为不痛快,天天都在他耳根絮聒,甚至于两三天不理他。
因此唐烈灵机一动,想了这个绝招,来平平陈慧姗的气,当然也是为她做点面子,让她好风风光光地回娘家去走动走动。
她被人绑架出来,倒是无可厚非,但被救出来后,腻在上海跟唐烈在一起,在世风闭塞的乡下,仍是引起了不少非议的。
唐烈对曹铭道:“一切都麻烦处长了,但务必促成总理来沪一行,而且希望照我的安排,此举意义重大,我们不但要轰动上海滩,也要给一些人一个惊奇。最主要的是这次行动要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给那些搞情报的人员一个拍案惊奇,以后对我们另眼相看,不敢再乱动歪心思。”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能打动曹铭的话,也是能满足曹锟权力欲和虚荣心的最佳理由。
曹铭回去着手准备了。
唐烈也开始着手。
他老早就对外宣布要结婚了,新娘是陈慧姗小姐,地点在六国饭店,学行新式的婚礼,时间定在十天之后,却没有注明请什么人证婚。
全上海有点名头的人全请到了,而且他又请求几个领事馆的安全主管暗中帮忙,提防有人捣蛋。
其实,以他龙虎帮魁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人敢来捣蛋的,也用不着请人帮忙,这不过是打个招呼,叫他们提防着一点,或是暗中下个命令,绝对不准有人去凑这个热闹。
如此一来,即使真有一两个想不开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这几个国家的安全部门主管一声招呼,比联合国的决议还更有力量呢!
伴娘,他请了美丽的稻田美子,和另外三位领事的千金。
这个多情的东瀛女郎,对唐烈一直是在暗恋中,为报答她的多情,唐烈终于想出这个和她披着白纱,同进礼堂的机会,也使她感激涕零。
因为她在上海,毕竟只是一名艺妓而已,在日本,也只是一名浪人的首领,没有什么地位的。
可是唐烈把她和一些名媛们放在一起,无形中地提高了她的身价。
这当然也只有集黑社会与政治权力于一身的唐烈,才能做到这一点,否则那些领事们的千金小姐,才不屑与她为伍呢!
但唐烈目前的地位,使人无法拒绝他的邀请,何况唐烈还暗中宣布了,在他的婚礼上,将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嘉宾,他们来了,绝对有好处。
而在北京,国务院总理在一周前,因为国事操劳而致疚,住进了协和医院的特别房间里静养,杜绝一切探访。
那几天,他正为某些事情,跟国会闹得不太愉快,人家都以为他生的是政治病,猜测纷纭。
所以当婚礼进行时,在满堂嘉宾的嘈杂声中,司仪宣布了“恭请国务院曹总理福证。”
这个消息的确使每一个人都感到十分意外,而且难以相信,当司仪再度响亮的喊出肃立的口令,隆重的军乐声中,身着元首服的曹锟含笑挥手,步上礼坛时,简直是戏剧化的最高潮。
那些受邀来采访消息的各报记者惊喜若狂,他们本来觉得这是很无聊的采访,摄影都集中在四位美丽的伴娘身上。
也有这个奇妙的组合还有点新闻价值。
但是他们不敢不来,一则是唐热的情面难却,二则是唐烈保证过给他们一个头条。
唐烈的话不能够不当回事的,他随时可能有意料不到的妙事做出来,何况他的身份与地位又更形重要了。
但做梦也没想到唐烈安排的是这一手。
因此,唐烈的婚礼是一项空前的大盛举。
第二天,每家的报纸都以头条大字,刊出了曹大总理莅沪为部属证婚的消息。
这是他就任总理以来,第一次到上海,而且是为了这么一个富有人情味的理由,连一向都是在批评他的几家报纸,这次也捧他的场,说了他几句好话,登着他的照片。
曹老总十分开心,这次他过足了瘾,不但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而且是在和谐而受尊敬的气氛下上镜头。
以前,只有他在一批请愿学生的举手谩骂下,或是被国会议员攻击得十分狼狈时,才会成为新闻的焦点,绝没有如此愉快。
在唐烈的安排下,他接受了许多领事或大使的进谒,谈了一些非常重要的公事,也开了一次记者招待会。
回答了一些冠冕堂皇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唐烈向他作了些建议,使他十分高兴,对唐烈这个人,他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在回程上,他跟曹铭谈起唐烈时,忍不住道:“二弟,雪芬真是一头猪,一个这么有才华的小伙子,她怎么会瞎了眼睛放弃的,搞了老袁那个宝贝侄子,x他妈的,他连唐烈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不然的话,你是主婚人,我是证婚人,这场婚礼该有多风光,猪!
猪。”
曹老总喜欢骂人猪,所以,他在国会行贿,买通了一批国会议员选出他为国家元首时,领导内阁时,被人讥为“猪仔议员”
但他的母猪侄女儿曹雪芬多少还有点骨气的,她听见了曹锟为唐烈证婚的轰动消息后,在家中上吊了。
她的死不知是抗议什么?是愤怒自己的愚昧、有眼无珠,还是失意于自己的势力失落,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为她流过一滴眼泪,也没有留下一字遗言。
倒是唐烈夫妇在知道她的死讯后,感到颇为惆怅,他们的洞房设在她以前的卧室中,不管如何,他们对她都有一份歉意的。
唐烈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功,曹雪芬的确是出过相当的力!
唐烈的密月却并不逍遥,他要做的事情的确太多。
曹锟回去后,一个个私下召见了他的部属将领,对每人发了顿脾气,大骂了一场之后,又温言慰藉。
原谅了他们失节的不得已,使那些人在证据之前闭口无语,而又感激涕零,发誓对他效忠。
所以有一段时间,曹锟的内阁是相当成功的,因为他的每一个命令,都有他的忠贞部属以实力作后盾。
但这些还是要归功于唐烈的暗中控制。
那些将领们都有一个私人的代表在上海,这些代表的身份自然是绝对的秘密,他们接触的人也是秘密的,商谈的内容更是秘密。
但这些秘密都没有逃过唐烈的注意,这儿有一件小插曲可以说明的。
下午三点钟,在六国饭店的咖啡厅中,一个洋人和一个中国绅士晤谈了十分钟后,两人握手告别。
洋人留下了一只公事包,装得鼓鼓的。
中国绅士也颇为得意地提起公事包,准备招呼侍者来结帐。
两个短打的朋友在门口迎住他道:“萧先生,帐已经由我们主任结过了,主任请你过去坐一坐。”
“我。不姓萧,你们认错人了。”
“萧先生,萧秘书,我们以前是在刘军长那儿当过卫士,对你这位舅老爷还会认错吗,请吧!”
“你。你们主任是那一位?”
“唐烈,唐主任,他在六二四号房间候驾。”
“我不认识他,我不去见他。”
两个人上来夹住他,每人一枝枪已抵在他的胁下。
一个人沉声道:“萧秘书,唐主任请你过去是给你面子,你敢说个不字,我们就不客气了,活的不成抬死的去。”
硬梆梆、冷冰冰的枪口对人有一股说不出的威胁,那位中国绅士吓白了脸,双腿软软的,简直是被拖着走的。
到了六二四号房外,门自动开了,另外两个人把姓萧的接了过去,架进屋里,门就关了起来。
这间房子很大,大得很阴森、怕人。
唐烈跷着二郎腿,很轻松地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前,手中却执着一枝雪亮的七首,脸上含着微笑。
但看在萧秘书的眼中就不同了,他的两条腿开始像筛米似的抖个不停。
唐烈笑笑,挥手先叫两个架他的人出去,然后用手中的匕首指指身前的一把椅子道:
“请坐,你站得太辛苦,手里的皮包也太重,一直抱着太累了,放到桌上,在我这个地方,你可以绝对放心。”
萧秘书不但没把皮包放下,反而抱得更紧了,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其实没什么作用的,在唐烈的面前,他就是拚了命,也保护不了他的皮包的,可是他已经吓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烈的笑容是很残酷的,但他的动作更恐怖,因为他手中的匕首突然一掷,匕首像电光般的飞出,直刺向萧秘书的咽喉,快得根本无法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