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借以恢复清醒,一边故作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大少奶奶,我王刚不可能做出这种苟且之事,你若知趣,还是请快些走吧!”
陆凤英抛过一个媚眼道:“可惜了你这么大一个男人,还临阵怯场,那一定是紧张过度,才会有这种现象发生,桌上有杯凉茶,是我刚才倒的,你喝了一定就会镇定下来。”
王刚向桌上望去,果然放着大半杯茶。
陆凤英再道:“这屋子是邱镇山吩咐我带着几个丫头来整理的,我特别把里外两间都摆了一套茶具,壶里的茶,是我今天下午派人送来的,我知道你也许会紧张,所以刚才我进屋先倒了一杯茶为你准备着。”
陆凤英说的不假,刚才她是先到内室来的,王刚犹豫了一阵,才随后进入。
王刚心里有了数,自然不会再去动那杯茶,何况他根本不是什么紧张过度。
“刚哥,为什么不喝?”
“不渴。”
“我是说你紧张过度!”
“在下不明白什么叫紧张过度。”
“你想到此为止?”
“就这样在下也认为已经太过分了!”
陆凤英咬住下唇,默了一默道:“你连侯爷的消息也不想知道?”
王刚朗声道:“侯爷的消息,我当然想知道,但却不愿以这种方式作为交换条件!”
他的语气有如斩钉截铁。
“连考虑的余地都没有?”
“别的事可以考虑,这种事根本不需考虑!”
陆凤英想是豁出去了,冷冷一笑道:“我就是赖在这里不走,看你能把我怎样?”
王刚也冷笑道:“大少奶奶,现在是你要把我怎样,而不是我把你怎样,你要弄清楚才对。这花园是你们邱侯府的,你若赖着不走,那只有我王刚走!”
“我不相信抱着猪头还找不到庙门!”
“那你就去找另外的庙门好了!”
王刚刚要愤然离去,却听陆凤英喝道:“慢着!”
王刚停步回身道:“你还有什么话讲?”
“你如果走了,我就马上喊叫,看到那时候你还有脸没脸再在-骑营里混?”
王刚冷笑道:“到那时候,丢人丢脸的应该是你,我王刚何曾恋栈-骑营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当初若不是邱侯爷一再强留,我早就自动求去了!”
“你有志气!”
“志气不高,但总不至于嫁了人还想偷人!”
“好!王刚!今天算我栽在你手里了!”
她匆匆穿好衣服,走下床来,顺手把放在桌上那杯茶泼掉,愤愤地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的确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好得过分了!”
“这年头儿好人难做,王副统领,算我打扰了!”
陆凤英说完话,像一阵风似的夺门而去。
陆凤英走后,王刚揭开放在桌上的茶壶盖,果然里面还有大半壶茶水,但闻了一闻,却闻不出什么异味。
他心里有数,壶里的茶水是不会有问题的,问题是刚才那杯茶,必是倒出来以后放下了什么药物,所以她才会在临走时随手把茶泼掉。
另外,她方才在床上拥住他时,为什么偏偏要触摸他的鼻子,而摸过之后他又只感全身酥麻,几乎失去神智,显然她的指甲里藏着什么东西。
如此看来,她的前来私会,既非真心爱慕,更不是纯粹贪图片刻之欢,而是别具用心了。
现在他已不便再在养心斋耽下去,以免又生变故。
他吹熄内外房间的灯,轻轻锁上门,决定回到自己住处。
他深深庆幸着方才自己不曾上当,既躲过了药物中毒,又躲过了美色诱惑。万一方才把持不住,丢了-骑营的差事他并不在乎,无法向爱妻叶如倩交代才是最重要的事。
他为了察觉花园内是否仍有人踪,故意放轻脚步,并且沿着树下阴暗处行进。
刚走到幽径尽头,他立刻发现假山下面转角处似乎有两个人影,而且还在喁喁私语。
王刚岂能放过这等机会,此时的他,因上次在妙峰山受过日月老人内功之助,任督二脉即将打开,轻功已几乎到达随心所欲的境地。
他提聚丹田之气,脚下不发半点声息,沿着树阴绕过假山之后,然后无声无息地跃上假山,正好落在一块仅可容身的山石上,再轻移到双峰夹峙的缝隙里。
这地方可谓完全隐蔽,除非有人爬上假山,走到跟前,否则绝难发现。
借着下弦月的朦胧光芒向下偷偷望去,当真巧得很,两个人影正在脚下不远处,使他震惊的是其中一人竟是陆凤英。
另一个是男的,但因只能看到头顶,无法全窥面目,难以看见是谁。
其实,即便看清面目,侯府的人,他也未必认识。
他屏息藏身在假山之上,只要自己不发出声音,用不着担心会被对方发现,因为夜晚之间,谁也不会故意抬头向上探望的。
只听陆凤英道:“想不到王刚这样难缠,再怎么引诱他,他都不肯上钩,简直成了第二个柳下惠了!”
那男的道:“那可能是你的工夫不够,我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
陆凤英在那男的胳膊上拧了一把道:“死鬼,不信你去试试!”
那男的嘿嘿笑道:“我是男人,怎么能去试试,除非王刚有那种毛病,不过,对付女人,我倒是有一套,不然咱们两个怎会凑在一起。”
王刚这才明白,原来陆凤英早已与人私通,但他奇怪的是侯府之中,怎会有如此胆大包天的下人?因为候府除了邱镇山、邱镇海兄弟外,其余的男人,自然都是下人身份。
又听陆凤英道:“不管怎么样,今晚的行动是完全失败了,不过,我奇怪他的内力和克制力竟超出想象,居然连藏在指甲里的百花粉都没能使他昏迷。”
那男的道:“百花粉神效无比,那可能是藏在指甲里的粉末先已流失,以至药力不够的关系。”
陆凤英气咻咻地道:“真气人,他连那杯茶也不喝,若喝了那杯茶,今晚的大事就成功了!”
那男的有些不安地道:“是否他已看出茶里有毛病?糟糕,-骑营多的是检验毒性的方法,若被他检验出来,咱们一切全完了,就是镇山那缩头乌龟也饶不了你,他现在掌握了大权,这些天干的还蛮像一回事,连那花天酒地的毛病都完全改了。”
陆凤英道:“所以,今后你也要小心,他若天天在家,咱们俩就必须暂时分手,否则被他撞见,虽然也许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一旦老爷子回来,你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王刚听到这里,真想跃下身去,当场叫那男的脑袋搬家。但为了要多听些秘密,只有暂时耐住性子,等这对狗男女分手时再采取行动。
却听那男的嘿嘿笑道:“老爷子是否能够活着回来,那将由百花门决定,咱们只怕没法预料。”
王刚心神又是一紧,这对狗男女果真谈到邱侯爷失踪的事上来了,听他们的语气,护国侯是被百花门掳走,那该是毫无疑问的了。
这时他真庆幸刚才不曾贸然现身,若一怒之下把那男的杀死,就无法听到这段秘密了。
陆凤英故做神秘地问道:“说真的,你希不希望老爷子回来?”
那男的顿了一顿道:“虽然他回来以后,咱们的来往,就有些不便,但他总是我的老子,世上哪有儿子希望老子死的。”
王刚只惊得骤然冒出一身冷汗,原来这男的赫然是护国候的二公子邱镇海,堂堂侯府中,竟发生叔嫂通奸的逆伦丑事,实在耸人听闻,看来邱侯爷虽然是公忠体国的栋梁之才,但他的家教庭训,却是完全失败。
这一来他已无法再采取行动了,即便邱镇海犯下滔天大罪,也应当由侯府处置,邱侯爷不在,还有邱夫人和邱镇山,自己径自下手是万万不妥的。
此刻,他只有强自镇定着再听下去。
陆凤英冷笑道:“你倒是个孝子,可惜连自己的嫂嫂也偷!”
邱镇海道:“别提了,到底是谁偷谁?你若三贞九烈,我即便是西门庆,也打动不了你的心!”
陆凤英缓下语气道:“我不想跟你斗嘴,现在办正事要紧,既然王刚不上当,只有慢慢再想办法,咱们不妨再走第二步路。”
“你是想把我大哥也让百花门掳去?还是想把他做掉?”
“他和你兄弟一场,跟我也算夫妻一场,如果把他做掉,你一定不同意,把他让百花门掳走,倒不失是个好办法,至于咱们两个往来,今后就方便得多。”
邱镇海摇摇头道:“你说的都不是好办法,就因为他目前执掌-骑营,百花门才会重用咱们,一旦他被掳走,你我在百花门眼中,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失踪后,-骑营由你执掌,咱们在百花门中的地位,不就更重要了吗?”
邱镇海哼了一声道:“你想的倒不错,-骑营不是邱侯府私有的,从前老爷子也不过是皇上看得起,派他兼掌而已,老爷子失踪,交给大哥,只是皇上的暂时处置,若大哥再失踪,哪会再轮到我头上?我今年才二十一岁,皇上哪会把这样一个重要部门交到一个毛头孩子手里,一旦-骑营脱离邱侯府,咱们两个也就毫无利用价值可言了!”
“你的意思呢?”
“还是要继续设法对付王刚,只要王刚离开-骑营,只剩下大哥,咱们必可任意摆布他了。”
陆凤英摇摇头道:“据我近几日的观察,你大哥也并不是完全是个酒囊饭袋,他自从接掌-骑营后,生活行动和从前已经判若两人,办起事来,他十分精明,想摆布他,只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咱们当然不能做得太明显,必须找到机会,才能行动。目前他天天在家,最值得担心的,该是咱们两个的事,一旦被他得到风声,你我就都别想在侯府混了!”
“我比你更担心,好不容易今晚他有事外出,咱们才有了碰头的机会。”
“以后表面上尽量少接近。”
陆凤英又在邱镇海身上拧了一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想借这机会跟嫂子疏远?”
邱镇海忙涎脸笑道:“好嫂子,难道还不相信我,兄弟长了这么大,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女人。”
陆凤英冷声道:“鬼才相信,生在侯府,你会这样干净?外面不说,只怕府里的丫头,长得像样的,都脱不了被你糟蹋过!”
邱镇海急道:“看你说得那么难听,兄弟可以对天发誓!”
陆凤英抬起玉手,摸着邱镇海的面颊道:“别急成那样子,可是你将来总要娶亲的,到那时咱们就无法再在一起了。”
“只要有你在,兄弟永不娶亲!”
陆凤英凑过身去,一把搂住邱镇海,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低低地说道:“宝贝,咱们好久没亲热了,嫂子想你想得厉害。”
邱镇海也呼吸急促地道:“好在刚才王刚把持得住,要不然”
陆凤英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把道:“死鬼,嫂子不是那种人,他若真的霸王硬上弓,嫂子就给他来个喜鹊登枝!”
“王刚力大无穷,只怕你蹬不倒他。”
“他是蛮力,我是巧劲,他力气再大也没用!”
“好吧,咱们就巧劲对巧劲。”
两人接着就地倒了下去。
王刚无法再耽,只得屏息离开现场。
王刚回到住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没得好睡。
次日早餐后,大山猫和小老鼠仍然没有消息回来。
他决定先和小侯爷邱镇山见一次面。
邱镇山目前虽已暂代-骑营都统领,但这些天来,却甚少管事,实际上-骑营的工作,很多地方他实在也插不上手,王刚也并不指望他能做些什么,但侯府内部的事,却必须由他来亲自处理。
事实已经证明,护国侯的失踪,是由于侯府出了内奸。偏偏这内奸竟是护国侯的亲生骨肉和儿媳,何况,其中又牵扯着一件叔嫂通奸的乱伦丑闻,为了顾全侯府的声誉,连对邱镇山透露这项消息,他都感到难以启齿。
进入侯府内宅,经过通报,邱镇山仍在书房接见他。
“王兄,这几天可曾查到家父的下落?”邱镇山一见面劈头就问,显见他对这事十分着急,也十分焦虑。
王刚神色肃穆,长长吁口气道:“侯爷被百花门掳走,是毫无疑问的,至于下落如何,卑职仍无法查访明白。”
邱镇山叹口气道:“王兄怎能确定家父是被百花门掳走的?”
王刚脸色愈现凝重,顿了顿,才摇摇头道:“这种事情,卑职似乎不方便讲。”
邱镇山微微一怔道:“王兄对小弟都不方便讲,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王刚又是长长吁口气道:“大人不妨问问令弟镇海小侯爷。”
邱镇山不住地眨着两眼道:“这是从何说起?舍弟只是个大孩子,一向只知吃喝玩乐,对府里的事,从来不闻不问,他怎会知道这种事情?”
王刚默了一默道:“那也许是大人并不清楚他的生活行动,卑职希望大人以后多多注意他些,说不定在他身上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邱镇山只听得脸色骤变,呆了一呆道:“听王兄这话,必定在他身上已经发现什么可疑之事?”
“这正是卑职不方便对大人禀报之处。”
“小弟绝对信得过王兄,请不必隐瞒,只管把话讲明白!”
“卑职想先问大人一句话,大人对尊夫人的行动,可曾留意过?”
邱镇山又是一惊道:“王兄为何忽然提起贱内,莫非她”
“大人请先回答了卑职的话,卑职再将下情禀报。”
邱镇山强自镇定着,叹口气道:“说来惭愧,由于家父疏于管教,这些年来,小弟难免流入荒唐,娶亲后对贱内也甚少照顾,两人几乎等于貌合神离,彼此间从不过问对方的日常生活情形,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了。王兄,莫非你曾听到贱内有什么不轨行动?”
“卑职说句冒昧的话,侯爷失踪的事,尊夫人也必清楚。”
邱镇山有如焦雷击顶,啊了一声道:“有这种事?王兄,听你的语气,必定在她身上已经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快快对小弟讲明白!”
“昨晚卑职闷得无聊,到过了花园内的养心斋。”
“那正是小弟特意为王兄准备的,而且还是贱内主动带着下人去整理出来的。小弟昨晚不在舍下,王兄可是在花园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尊夫人。”
邱镇山对王刚的回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不动声色地说:“不错,我知道她常到花园散心,尤其我不在舍下时,她难免也闷得无聊,到花园走走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她和另外一个人走在一起,事情就大不寻常了!”
邱镇山终于有了警觉:“她跟谁在一起?”
“令弟镇海小侯爷。”
邱镇山先是一愣,继而又缓下神色道:“他们叔嫂在花园偶尔相遇,那可能是事有凑巧。”
王刚不由冷冷一笑道:“他们隐身在假山暗处密谈,不知也是否事有凑巧?”
邱镇山心头一震,急急问道:“原来有这种事?王兄可听到他们谈些什么?”
“卑职起初不知道是他们,但因觉得可疑,便施展轻功,躲在假山顶上偷听,这才知道是尊夫人和令弟镇海小侯爷。”
“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他们曾提到侯爷失踪的事。”
“家父失踪,是件大事,他们内心不安,难免要私下谈论。”
“可是他们不该又谈到百花门,更不该谈到侯爷是被百花门掳去!”
邱镇山迫不及待地问:“他们可曾谈到家父的下落?”
“卑职只听到了这些。”
邱镇山脸色霎时变得铁青,似乎头脑也有些昏昏沉沉,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道:“好一个贱人,这样看来,说不定家父的失踪,与她还大有关连,难怪我总觉得这贱人有些鬼鬼祟祟,我现在马上找这贱人算账去!”
王刚此时反而沉住了气,淡淡一笑道:“大人最好冷静些,过于冲动反而容易误事。”
邱镇山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依王兄之见呢?”
“大人必须暂时不动声色,暗中注意观察,说不定会因而查出候爷的下落,若过于冲动,就很可能演变出意外。”
邱镇山沉吟了一阵,似乎也颇有同感地道:“王兄说得对,我听你的就是。”
王刚此来目的已达,正要告辞,却被邱镇山喊住道:“小弟还想请问一事,王见不必避讳,只管直言,反正已经家门不幸,小弟也就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王刚心里已经有了数,但还是故做不解地问道:“大人要问什么事?”
邱镇山别过头去道:“教小弟实在问不出口,昨夜在花园内,那贱人和舍弟之间,是否还有私情?”
“这个”这种乱伦丑事,出在侯府,为了侯府颜面,王刚不能不有所顾忌:“府上内部的事,卑职不愿多谈,不过,还请大人今后多多留意的好!”邱镇山咬住下唇,默然了许久,才挥挥手道:“多谢王兄提醒,小弟实在惭愧,舍下弄成这种样子,真不知今后如何见人,王兄暂时回去,有事彼此随时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