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南宫俊道:“那些人买得起珠宝吗?”
化三千道:“他们自己虽然买不起,却可以买下转个手,赚上几百两银子,实在叫人想不透。”
南宫俊略一沉思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吧?”
化三千道:“当然不是,别的人也不知道有这种赚头的事情,进去买上二百两的珠宝首饰,出来后随便找个小珠宝号,甚至于送进当铺里都能多当个五十两的!如果没有把握,谁会去做这种事情。”
南宫俊笑道:“这就容易解释了,那些人手并不是做转变买卖珠宝,只是变相地去领取津贴或酬报而已。”
浪子道:“我们也这样想过,可是仔细地观察过那些人,实在想不透他们对百宝斋能做些什么。”
南宫俊道:“真要做些什么,一定是非常秘密的事,否则就叼以明目张胆地到那儿去领取银两,不必再转一道手了,或许那些人什么都不做,只是百宝斋安插在那儿的暗桩,在必要时才动用的秘密人员。”
“看那些人却不像!也不可能有所作为。”
“了解了百宝斋的底细后,就知道不可能的理都变作可能了,他们是一个极有计划、极为庞大严密的组织,若不是他们自己找了上来,谁也不会想到的。”
三个人都听出了神,慢慢地靠拢了过来,南宫俊也放低了声音,把百宝斋的底子,以及最近所发生的一些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他们,把三个人都听得呆了。
辛本善道:“弄了半天,原来是这一批活宝呀,难怪叫人难以捉摸了,他们还真能掩藏行踪,这么多年来,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也没有什么特殊作为。”
南宫俊笑道:“破绽还是有的,要不然三位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了。”
化三千道:“我们只是为他们的高手太多而怀疑,可是观察了很久,找不到一点毛病,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大,很有钱,但一直规规矩矩,跟官府的关系很好。”
南宫俊笑道:“拥有大批的武林高手,刻意结交官府,就凭这一点,已经可以想到他们必将有所作为了,不是想占城夺地造反,就是想在武林中,形成一股压倒的势力,成为天下武林的霸主!”
化三千道:“又是独霸武林的老套,这些人怎么不死心,江湖上永远不可能出现一个霸主的,以前不知有多少人尝试过,结果都败得很惨。”
南宫俊道:“华老哥莫要小看了这一回,他们处心积虑,经过多年的筹划,很可能会成功,因为他们走了官方的路子,可以得到官方的支持。”
化三千道:“官方的支持?那能管用吗?皇帝老儿难道还会下一道旨意,叫天下武林宗派门户受他们的管辖!”
南宫俊道:“不错!要是真有这道旨意下来,老哥,你是遵与不遵?”
化三千翻着眼睛叫道:“遵个鸟!我叫化子既不拿官家的饷,又不吃朝廷的粮,凭什么要听他的?”
南宫俊道:“率士之滨,莫非王土,你既脚踏这块地,就得听从朝廷的旨意,服王法的束缚,否则你就是抗旨违法!”
化三千道:“抗旨违法又怎么样,他能咬了我的鸟去,老子不扰他们天下大乱才怪。”
辛本善道:“是啊,到时候岂仅是一人一地,天下的江湖人都会闹起来,足可以把紫禁城拆成平地,多少年来,朝廷一直不管江湖人的事,王法也行不到江湖人的身上,就是因为朝廷知道惹不起江湖人,而且江湖人自成一个系统,以道义为纲,也不会给朝廷增加太多的麻烦,所以历来的朝廷不愿意引起麻烦”
浪子忽道:“朝廷只是衡诸轻重,不便多事而已,并不表示朝廷就此承认了江湖人的特殊地位,事实上任何一个朝廷对江湖人动辄伤人,不服教化,不守王法的行为,一直就很忌讳,因此如果有人说可以把天下武林归于一统,置于朝廷的管辖之下,朝廷岂有不支持的呢!”
南宫俊道:“尚兄的话很有道理,只不过朝廷要支持一个门户出来,自然会相当慎重,首先要看看那个门户是否足以镇压江湖,以及是否能臣服朝廷,百宝斋的一切,似乎都在向这两个方向努力。他们广结官府,在争取廷议的支持。”
化三千道:“另一个条件就难了,百宝斋的人手不少,武功造诣也不错,成立一个门户有余,但是若说借以镇压江湖,则又差得太远!”
南自俊道:“华老哥,你对百宝斋的实力究竟有多少认识,你只看见百宝斋的几个人,是否也调查过他们在别的地方有什么人呢?”
浪子道:“我调查过一下,百宝斋另有十六处分号,分设在十六个不同的都邑,我也去看过苏州、扬州跟在京师的分号,每个地方都有几十名好手!”
南宫俊道:“那十六处分号想必都是如此,就是很大的一股力量,各方武林宗派,号称最大的少林、武当,都比不上他们,这还是明中看见的,他们潜伏在暗地里的人手有多少,就更难以探测了。”
三个人听了都为之默然。
辛本善道:“少主,南宫府是否准备对百宝斋展开行动呢?”
南宫俊道:“目前还不便,因为寒舍的职责只是维护武林安宁,在对方没有做出危害武林的行动前,寒家是不能加以干预的,即使他们正式打出魔教的字号,开设门户,寒家也不能干预,除非他们的行为不端,那才是寒家出头的时候!”
化三千道:“这就难了,我们暗中观察多时,也找不出一点毛病,甚且他们还是很正直,在暗中还做了不少好事,帮助官府,剪除了不少江洋大盗。”
南宫俊叹道:“这正是他们厉害之处,行仁示惠,使大家认为他们是仁义的组合,而后他们再进行什么图谋时,都有了良好的掩护!”
浪子道:“少主,你究竟准备如何行动呢?”
南宫俊道:“恰好他们找上我,而且还给了我一个总护法的名义,我打算明里相访,彻底了解一下他们。”
浪子笑道:“南宫世家的少主,就任魔教的总护法,光是这声势,也足以使江湖震惊了。”
南宫俊道:“这正是他们的目的,不过我全不在乎什么虚名,如果他们真是什么仁义之师,我就是在他们门中担任总护法也没什么,问题就怕他们表里不一。”
浪子点点头道:“不错,是大奸大恶之辈,必有一副伪善的面貌,他们不会把真相展示在少主之前的。”
南宫俊道:“这也是我想求助于三位的,我在明里相访时,三位能否在暗中刺探,摭取证据。”
“什么样的证据?”
“任何证据都行,不管是好的,坏的,三位都要公平的摭取,这样才不会失之于偏,以我的了解,魔教本身就是个邪恶的组织,主要是他们的武功太邪了,但水能覆舟,也能载舟,或许他们鉴于以往之失,加以革新,想成为一个正大光明的门户也未可知,我们在调查真相时,不可心存成见,抹杀了他们向善的可能性,这要请三位务必把握住的。”
三个人脸现欣色。
化三千道:“是的,少主这样做法才是真正的大公无私,如果少主只是要我们去找毛病,我们就会考虑了。”
南宫俊笑道:“寒家在武林中管了这么多年的闲事,并没有造成自己的势力,却一直能得江湖朋友的支持,原因无他,就是寒家始终未背武林道统,处处以仁义为先,公义是尚。”
化三千道:“是的,南宫世家的侠名,我们是久仰的,所以毒蜂子来相邀时,老化子未曾征得两个朋友的同意就答应了,冲的也是府上的清名,如若只凭他马成的名字,老化子连理都懒得答理。”
南宫俊道:“马先生自从脱离百花宫后,一心就正,其行颇多可敬之处,在寒家也颇受尊重。”
化三千点点头道:“马成为人尚不失为正,所以他虽然隶身魔宫,以前老化子们也还跟他维持个点头之交,只是像府上这等声誉显赫的门第,肯容纳那样的一个人,倒是颇为不容易!”
南宫俊笑道:“寒家聘征武士,只视其本身行为是否正直,是否有正义心以及其技艺是否能够得上一个奇字,此外一概不问,更不查什么名门正派出身。”
三个人的神色俱为之一亮,南宫俊知道他们的想法,但是也知道他们的心意,不好意思出声相求,因而笑道:“我以前没管事,后来推荐了红粉金刚中的东方倩以及马先生两个人,俱为家祖母接纳了就是一个例子。”
辛本善忍不住道:“府上征聘的武士条件就是那三项,所谓技艺要奇,是以什么为标准?”
南宫俊道:“没有一定的标准,但至少要在一技一能上有较为特出的表现,这倒不是寒家有意刁难,而是因为寒家所从事的工作都是属于冒险犯难性的,如果没有卓越武功的技艺,就无以自保,当然也很难完成任务。”
浪子道:“这当然,南宫门中的武士,到哪儿都很受人尊敬,自非偶然,一定要有过人之处。”
南宫俊道:“马先生是以他的用毒之技为重,东方倩则是以她的刀法而入选的,三位是马先生同我推荐的,他力言三位之能,我相信三位的能力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才来邀请,邀三位帮忙!”
化三千笑道:“是请我们帮忙呢?还是做武士?”
南宫俊道:“帮忙。因为我没有权力直接就聘武士,目前是家祖慈担任府宗,武士一职要她老人家当众敦聘才见隆重,而且也必须当众献技,以示无偏无失,每个人都是如此,所以我现在无法给三位什么名义,不过我已经把三位的名字通知了总管欧阳敬,完成了推荐手续等得闲后回到寒舍,才能正式致下聘书!”
浪子道:“这中间当再要经过一番考验?”
南宫俊道:“不错!这是难免的,不仅是三位如此,连我这个少主,也是要经过一番考核后才能认可的,寒家四易府宗,每个人都通过了测试才就任的,只有家祖不是,不过那是他以武功折服江南群豪,被公认推为武林盟主之后担任是职的,南宫世家虽是以寒家为主,却是许多武林正义之士的一个组合,每个人都是为了正义而献身,有很多约束,有数不尽的麻烦,却没有一点好处。”
浪子道:“少主不必详细解说了,武林中莫不以能侧身南宫世家为荣,自然要严加考核的,我们承蒙少主器重和推荐,深感光荣,当然也甘心接受考核的,只是怕规定太严,我们给考核下来,连带害得少主也丢脸,所以才有点担心而已。”
南宫俊笑了笑,道:“三位有些什么能耐我并不知道,今天以前,我也没有听说过三位大名!”
化三千道:“那么少主是凭什么向府上推荐呢?”
南宫俊道:“是凭着两点,第一是马成的推荐,他为人谨慎,绝不会胡乱推重;第二则是我自己的推断,我听说三位蛰居金陵多年,马成尚不知三位的图谋,只知道三位不是为了莫愁山庄,我却想到三位必然是为了百宝斋,三位能在百宝斋之侧,就近监视观察多年,而不为所觉,反此一点,我相信三位已够格了!”
南宫俊前面说到只是马成的推荐,三个人的脸上还不怎么样,显然马成在他们的心中,还不够分量,可是后来南宫俊说到他们刺探百宝斋多年时,才露出了笑容。
浪子道:“我们很惭愧,徒自往返,毫无成果。”
南宫俊笑道:“尚兄太谦了,三位能看出百宝斋的可疑,已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再者我相信多少跟他们有过一番接触与了解。”
化三千道:“说来丢人,我们先后进出十次,却被他们发现了八次,重围之下,幸好仗着事前准备妥善,才没有被抓住,当场出丑,不过我们三个人倒是在他们的仓库里搬了不少银子出来。”
南宫俊笑道:“那倒是很不容易,百宝斋在多少江湖人的觊觎下都没有失过一次风,三位能在他们的金库中予取予求,只此一项,已足惊人。”
浪子笑道:“别说是百宝斋小小金库了,就是皇宫大内,我们要搬什么东西出来,也是如探囊取物,我们也不是看上他们的银子,只是每次去都捞上一点,万一失手,也好有个说词,偷银子总比去刺探秘密好,十次得手的银子,大约有几万两,都被老辛拿去替他赌场里的大输家还赌债了。”
南宫俊笑道:“辛兄每次都替些押妻典子的赌徒们还清赌债,原来是从那儿得来的银子。”
辛本善道:“我只用了一小半来保全那些混账的东西,免得他们妻离子散,其余的银子我都捐给了城里的育婴堂养老院了,账据记载得清清楚楚,一两也没有落下我的私囊,你们要查账,我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浪子说道:“老辛,反正这是不义之财,随你怎么用法,我们连问都没问过你。”
辛本善道:“你们信任我,我却必须给你们一个明白的交代,这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南宫俊道:“三位的高洁胸怀,在下是十分钦佩的。今天傍晚,在下就拟明访百宝斋,也许一个说不好,就会当场冲突,届时希望三位能在暗中支援,最主要的是要探查四个女子的下落。”
化三千道:“究竟是四个什么样的女子?”
“一个是东方倩,一个是跟她差不多的西门姣蛟,是蛇姬西门柔柔之女,另外两个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子,一个叫月女,一个叫海女(ocr者:她是什么时候被掳的?),原是百宝斋中的训练出来的人,不过,我想她们也会是一起被劫持的。”
化三千诧然问道:“既是他们自己训练的人,怎么也会受到劫持呢?”
南宫俊道:“她们跟东方倩在一起,而且我相信这两个女孩子并不知道百宝斋要劫持她们。”
化三千道:“少主知道她们被劫持进了百宝斋吗?”
南宫俊道:“我得到的消息,她们是被劫持到另一个地方去了,那儿是一个叫长春子的人在主持的,这个长春子被皇家封为国师,在京师很有势力,而他本人却与百宝斋主人是兄弟。”
“这就不懂了,他们既是兄弟,为什么还要互相扯腿呢?百宝斋在拉拢少主,长春子却劫持了南宫世家的武士。”
南宫俊一叹道:“我想是他们兄弟间,也为夺权事在摩擦,百宝斋意在嫁祸,想叫南宫世家去对付长春子。”
化三千点点头道:“这一说就有道理了,既是如此,我们到百宝斋去,也探不出什么究竟呀?”
南宫俊道:“不过我想长春子也不是傻瓜,不会上这个当的,他一定会把人质仍是悄悄地送到百宝斋去。”
化三千点头道:“嗯,这倒也有可能,谁也不愿平白无故地惹上南宫世家这个强敌。”
南宫俊:“所以我到百宝斋明访的时候,长春子很可能会叫他的人暗中活动,把那四个人送到百宝斋的秘密地方去,然后才设法点醒我”
浪子道:“少主既然猜到了他们的计划,只要找到了人,不动声色就把人领回来”
南宫俊叹道:“南宫世家无意争名,可是也不能示弱,我把人领回来,对寒家的损失不大,但是有着一位南宫世家的武士,我不能表现得太软弱,因此最好是我们自己把人救出来,不沾他们任何一边的人情,也不上他们的当。”
浪子道:“就算把人救了出来,此事也不能作了。”
南宫俊道:“那当然,不过要看当时的情形再作处置了,现在双方都知道我南宫世家已经把全部人手集中金陵,都想利用我们跟对方起冲突,我必须非常慎重地处理这个局面,以免一个弄不好为人所愚。”
三个人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了。
化三千道:“少主说得是,这么重大的问题,也不是我们三个人所能左右的,我们只有在今晚配合少主的行动。”
南宫俊道:“多谢三位支持,三位今晚在行动中若是受到了阻碍,实在到了无以脱身的时候,可以摆出南宫世家的招牌,跟他们摊明了干!”
浪子道:“那怎么行,我们还没有正式入门。”
南宫俊道:“三位经过我的推荐,就等于已经是入门了,所谓甄试不过是一道例行手续,南宫世家人不轻易发邀请,我对三位是绝对相信,才贸然提出请求,绝不是草率,也许在有些人看来,觉得列身为南宫门客是一项光荣,但是真正成为南宫门客的人,才知道这只是一副沉重的担子,每个人都压弯了腰,我若是对三位没有深刻的认识,断不敢以此相烦。”
这番话才说中了三个人的心里去了。
化三千一拍脖子,大声叫道:“成,货卖识家。少主,就凭你这番知己之情,我们三个把性命巴结你南宫少主也不亏了,今夜初黑之际,我们一定准在百宝斋候命!”
南宫俊也不多说废话,起身双手一拱道:“好!晚上见,假如一无所获,小弟仍在此地会晤三位,时间以三更为准,小弟在那儿,绝不会耽过二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