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崇道:“司马伦计划周密,拉拢小弟,只是其中一途而已,想必还有其他途径的。老哥哥只是在帮自己的忙,却不是帮小弟的忙,如果相国认为小弟今日前只是为一己之私,小弟就不再说下去了!告辞厂王浑忙道:“季伦,他别心急呀!你得罪了孙秀,等于是开罪了司马伦,那个人你可惹不起,咱们从长计议。”
石崇道:“他要对付的不是我,我并不急着对付他。”
王浑道:“老弟,他的计划告诉了你,你却拒绝了,他怎么会放心呢?要对付的,第一个必将是你。”
石崇也冷笑道:“或许吧!但小弟在利害相权之下,最多答应他的要求而已,那就万事太平了。”
说着起身告辞。
王浑这才看了急,拉住他道:“季伦,留步!留步!
这件事自然是对我们两个人都有关系的。
但是你要知道,我实在对他没什么办法,不要说我,连皇帝对他也十分讨厌,却也没有办法。”
石崇道:“我知道,我们明知道他有阴谋,却也无法出兵去攻击他,不过我们可以在侧面对他打击。”
王浑道:“计将安出?”
石崇笑道:“皇帝不是有削藩之意吗?相国大人只要在皇帝面前努力促成此事,将他列入第一批削弱的名单,慢慢剥削他的势力。”
“他若是不肯接受呢?那不是要起冲突了?”
石崇道:“可能的,不过我们可以在近支几个亲王中,先行计划好,联合那些人来制压司马伦。”
“他们也未必肯同意的。”
石崇笑道:“平白无故,他们自然不会有兴趣,但晓之以害,动之以利,他们就有兴趣了!”
王浑点点头,而后才问道:“晓之以害,是事实放在眼前,司马伦踉他们不大对,赵王得势,他们就要倒霉了。可是动之以利,这利又将安在?”
石崇道:“若要他们来制 压赵王,自然是要增加他们的实力,扩充他们的兵旅编制,这笔费用钱量,自然是由朝廷拨付,这种事情谁都乐而为之。”
“那当然!可是朝廷要有这笔钱才行呀!”
石崇笑道:“那就是下官的事了,相爷只要在朝廷上说得皇帝点了头,下官自然会变出钱来,反正钱是国家的,而调度支配,却是我这度支尚书的本事。”
王浑也笑了笑道:“行!季伦,只要你能在财政上拍这个胸脯,在其他的方面都是我的事了。
不过我替你想想,实在是很不上算的,你费了这么大的心血,只是为了保住我的相位罢了!”
石崇叹了口气道:“是的,猛然~看,的确是难以理会。我辞天下第二人不为,一心一意来保稳老大哥的位子。
但是再往深处一想,就知道孰是孰非了。
老大哥做丞相,我还可以当个安稳尚书,若是司马伦得势后,被他捧上了相国宝坐,我只有当奴才的份了。”
王泽哈哈大笑道:“季伦,看不出你生得虽然粗鲁,心眼儿却细得很、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进宫找皇帝商量一下。”
削藩之意,原来出自皇帝,王浑的建议,自然加速了皇帝的决心。
而且皇帝也召集了几个心腹的子弟们密议,要他们支持
这个计划进行得十分热烈,但是事机却不够保密,居然泄漏出去。
而且是远在赵地的司马伦最先得到了消息,知道削藩的对象首先是为了对付他,其次是皇后贾氏的家人。
因为国丈贾充的势力也日益膨胀,有威胁到朝廷的样子,同时王浑的女儿,在宫中跟皇后也闹得不很愉快。
贾后自己无所出,王妃也只生了个女儿。
只有谢妃生了个太子,谢氏因而得势。
而这些外戚们的势力斗争,也同样地激烈,各种手段都使了出来,渐渐的发展到宫闱之间。
皇后由于在朝中的敌人太多了,光是她一个家族是不能够应付的,必须在亲王中拉拢一些力量来作为帮助。
力量小的她看不上眼,力量较为雄厚的,有的则是王谢二族的戚党,有的则是她娘家的宿仇,都无法拉拢。
由于她上次过生日时,司马伦表现得还不错,她终于看上了司马伦。
司马伦返回赵地之后,贾家的人走得很近。
因此,司马伦得到宫中密议的消息后,立刻辗转急报京师,使得皇后也感到紧张万分。
因为她娘家的人也在被整肃的范围中,一旦娘家失势,她在宫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
虽然皇帝对她的感情不错,可是皇帝并不是绝对得靠得住,能够保护她的人。
再说,皇帝的身体很不好,经常有个灾情病痛什么的,一旦有了不测,她就更为孤弱无助了。
为了保护自己,她必须要奋斗,一方面要拉拢强有力的党翼,另一方面必须把太子给整下去。
贾氏本身无出,但司马氏是大家族,同姓的子弟太多了,都是一祖所得,都够资格做皇帝的。
找一个自己能够把握控制的宗室来继承皇位,这样才能使贸氏一族常保权势。
目前,最重要的自然是保护住司马伦。
所以尽管在廷议间一次又一次地谈论到要整肃司马伦,但贾氏一族却起来抗辩,说司马伦在宗亲中辈份极长,颇有号召力。
削藩之计固然应行,却不宜操之过急,必须徐缓图之,否则激起其叛意,而其余宗室亦必因唇亡齿寒而附和响应,天下必大乱。
贾氏若是反对削藩,自然会引起皇帝的怀疑。想到他们已结成党翼,而另谋其他对策了。
但贾氏很聪明,他们在表面上与司马伦并不合作,而且也赞成创藩,只不过申述利害关系。而慢慢用缓进的办法。这倒是说到了皇帝心中的隐忧,而且几个略有势力的宗室,对整倒司马伦的事也不太热心。
他们大家的实力是相等的,保持着一个均势,目前帮助皇帝,并掉了一部分,他们只有一点小的好处,而朝廷却增加了较强的实力,甚至也形成了一两个新的外戚势力。
王谢贾司马,目前是四姓的权势力均分,司马皇族若自相并吞,对其余三姓的利益较多,所以他们也是阳奉阴违。
尽管石崇与王浑用尽了方法,仍然没有太多的效果。
整不垮司马伦,石崇心中十分担心,只有在侧面交好几个有力宗室以自保。
另一方面,则尽量去帮助王浑,总算勉强维持住了一个均势,司马伦一时也拿他没办法。
绿珠也很烦,她觉得政治这个圈子太复杂,没有她想像中那么简单,要想为石崇造成一场灭族的大祸,实在很不容易。
第一是石崇这个人很小心。也很圆滑,做事情极有分寸,虽有权利之欲,却没有政治的野心。
他对这个度支尚书的职位已经很满足了。
再者石崇太有钱,钱多得足可通鬼神,加上他出手大方,除了树下司马伦这个强仇外,几乎每个人都跟他交好,使他的地位更形稳固。
好在,石崇对她仍是很信任,让她参予了一切的机密,使她对天下的大势也有个能通盘的了解。
同时。也能及时把一切的机密暗送到司马伦那儿去,保全了赵王。
否则的话,石崇很可能把司马伦吃掉了。
急进不得.她也改变策略徐图,目前最重要的方法还是设法去帮助皇后那一族扎稳政治势力。
石崇却不知道,他看见皇帝的健康日衰,也在为日后的地位打算,极力在拉拢太子司马峰。
司马峰才二十岁年事轻,从小就是在帝王之家中成长的孩子,自然染成了好嬉戏的习惯。
石崇更能投其所好,经常把太子引到府里来作乐。
绿珠看到又是一个机会来了。
她知道以自己的姿色与风流手腕,要诱惑这件年轻人是太容易了,但要做得不着痕迹,总得找一个适当的机会。
机会实在是太容易了,司马峰只见到绿珠一两次而已,立刻就被绿珠的绝世姿容所迷惑住。
以后只要有空,就往石崇的家中跑。
在名义上,自然是来找石崇商量正事,所谓正事,无非是皇帝驾崩,继承皇位后,该如何着手。
因为皇帝由日渐的小病,已经演变为卧床不起的重病。
眼看着在世之日无多,这日后的国家大权,应该是由他这个做太子的来继承,未雨绸缪倒也是正事。
只是司马峰的目的却不在此,他主要是来看绿珠,但他所使用的这个借口却使石崇怦然心动。
太子来找他商量日后的理国大计,表示对他的倚重,日后他可以身掌全国大权,生杀由心了。
想到这儿,他对这件事就十分热闹。
但是他对理国之计,凭良心说没有多大研究,除了理财方面还有点心得外,其都不怎么高明。
可是司马峰问到他,他不能没有个答覆,当然又不能去请别人来参与。
太子或许不会反对他这么做,但太子如发现别人行,转而去求教他人,他不就一切都要落空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有把绿珠找了来会谈。
绿珠虽然只是个女的,但是她的思想见识都很高明,尤其是周旋于长安的显宦之间,对显宦之间,对相互的关系及利害恩怨,知道得十分清楚,-一分析后,提出的抵制或对付办法尤为中肯。
本来,石崇只是无可奈何之下,试着叫她来提供一点看看。
等她一来之后,居然表现得出色异常,令两个男人大为倾倒。
每当有这种场合、都是摒退从人,由绿珠的妹妹心儿担任侍奉茶酒的工作,这是为了保密。
因为这些商量的内容是严禁外泄的,特别是关于人事的异动决定,那关系太大了。
假如泄了出去,升迁的人固然欢喜,但那些降贬的人,则难保不会作怪了。
偶尔,心儿也会一点修正的意见,也都是恰到好处,使得太子更为赞美了。
“季伦,难怪你在朝廷上备受赞誉,事业上一帆风顺了。度支尚书是最难做的官,任何人都干不了两年就会下台了,而且会备受攻击。
只有你一干就四、五年,不出一点漏子。原来你家中有这么两位好内相辅佐,那还有什么话说?”
太子已经跟他亲热得直呼其名了,那使得石崇有晕淘淘的感觉,连忙眯着眼睛笑道:
“殿下太谬赞了,度支尚书的工作实在不难做,任何一个大商家的掌柜的都能胜任,因这本是一套生意经,取有余,资不足,穷通变化而已。
以前的人做不好的原因,是因为弄了些读书人来干,书呆子只会啃书本,根本不懂得理财。”
太子笑道:“可是你没做过生意,怎么也会理财呢?”
石崇道:“谁说我没做过生意?这些年来,臣的一些家产、都是靠做生意赚起来的。光是靠朝廷的俸禄,在长安连养家都不够。”
太子愕然道:“俸禄不够养家?那长安这么多的官儿是怎么过日子的?难道他们都兼做生意不成?”
石崇笑道:“那倒不是,生意这一门学问也不是人人都会做的,他们自然另有别的生财之道。”
太子道:“什么生财之道?”
石崇道:“这个俭不足以养廉,倒也怪不得他们,因为长安这个地方,想安居实在是不容易”
然后他就侃侃而谈,把一些做官的生财法门都抖露了出来。
司马峰固然是闻所未闻,听得十分的新鲜有趣,而石崇也卖弄精神,竭尽所知,滔滔不绝地说着。
绿珠在旁道:“大人,您把这些人的秘密都揭了开来,若异日殿下登了基,可要把人害惨了。那些生财的法门都给你断绝了,别人如何过日子?”
太子忙道:“这个孤应该知道的,知道了臣下如何贪墨苛民,孤才能知所防范改革,做一个有为之君。”
石崇道:“正是这话,殿下年纪轻轻,此时多学些,将来在朝堂上,就不会受人的蒙敝了。”
像这样愉快的谈话继续下去,自然是大家都高兴。
石崇少不得摆下了盛宴来款待,绿珠依然是诗宴,然后行起酒会、举行击鼓传花,花落在谁手中,而外间击鼓的美人鼓声停时,就得照金谷园的规矩,来上一金谷酒数。
那是一套由大到小的玉雕酒钟,小者如拳,大者如斗,共有九件,以此而推,就是有再有大的量。也很难把它全套饮完的,所以多半是大家照次序轮着来饮,那自然是先输入的占便宜,可以喝小蛊。
绿珠的酒量大,她也参加传花,可是外面的击鼓女郎却是她的人,心儿一个暗号,鼓声就停。
所以,她要那一个醉是太容易的事了,何况她的指甲间还藏着一撮曲母。那是酿酒用来发醇的药份。酒性奇重。
每当石崇手中持花时,鼓声骤歇,她就亲自奉融。暗中将药粉弹在酒中。
所以,石崇虽然也是海量,却经不起她这样子灌法,没到终席,就醉倒在席间了。
太子自然也有了些酒意,可是并没有到醉的时候。但他却比沉醉的石崇更迷糊,因为绿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