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朱丹一反常态,沮然摇摇头道。
“不瞒韩兄说,刚才听说我师父已死,使我感到非常感慨,像他老人家那么高的武功,仍在追求更高的武功,结果,一旦我的功力恢复,必然不会就此满足,势必又雄心勃勃,继续想成为武林第一人了。
倒不如像现在,功力既失,连一个普通人都能把我一拳打倒,我就根本不会再惹事生非、兴风作浪了”
连恢复功力都不能使他动心,显见他仍对毒美人怀恨难释。
“那我走了!”毒美人站了起来。
朱丹急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能不能听我说完了再走?”
毒美人只好又坐了下来。
“神箫前辈既有玉成美意,我若为了想得他相助恢复功力,岂不显得我朱丹太现实,并非真心要与姑娘结为连理吗?”朱丹正色道。
毒美人听得一怔,喜形于色道:“你,你的意思是说”
朱丹笑道:“你我已有夫妇之实,只不过是补行一个仪式罢了。”
毒美人顿时面红耳赤,跳起来就夺门而出,急著赶回客栈去了。
韩宏双手一拱,笑道:“恭喜朱兄,贺喜朱兄,这实在是意想不到,但却是最好的结局啊!”朱丹也绽开了笑容:“韩兄,能有这样的结局,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说实在的,在下对恢复武功,如今已不太热衷,更未寄于厚望,倒是能够得到毒美人为妻”
韩宏接道:“朱兄,我这位未来的嫂夫人,以后可不能再叫她毒美人,听起来可真教人不寒而栗啊!”朱丹哈哈一笑,韩宏又道:“至于武功方面,在下倒很希望朱兄能早日恢复,将来必然前途无量。”
“唉!”朱丹轻叹一声:“在下经过这次的事件,对名利实已淡泊,而且在神箫前辈这里也不便久留,以免打扰他老人家的清修,我打算成婚之后,暂住些时日,便偕毒你未来的嫂子去遨游天下名山大川,然后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
韩宏微微点了下头。
人各有志,这是勉强不来的。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当晚神箫翁就带著绿衣女童,回到了旧居来。
他们不愿惊动任何人,事实上双方在长安城里,除了韩宏之外,没有一个朋友。
当晚学行的婚礼,韩宏便成了唯一的贺客。
于是,朱丹和毒美人,便留在这里,开始了他们平静而幸福的新生活
这是韩宏一生中最快乐得意的日子了,隅而抽暇去跟朱丹聊聊,喝上两杯。
日间在衙门上班,工作并不繁重。
晚上,不管是多重要的应酬,一定设法推了要回家,他认为在美丽温柔的妻子与慧黠可人的侍儿陪伴下,小饮薄酌,那种享受可说是南面不易。
许俊则是灵武长安两头跑,他在侯希逸身边的地位日受重视,已经成为侯希逸最信得过的心腹,长安有什么重要的事务,都是托许俊来办理。
许俊也没有叫侯希逸失望过,他也有魄力能担当,略微有些不易解决的,来找韩宏商量一下,也必然迎刃而解,有些衙门间互相照会的事,则交给韩宏去洽商,也十分顺利的解决了。
这样一来,韩宏又等于是侯希逸的私人代表。
他虽在礼部,却还要兼兵部的工作,好在杨侍郎是侯希逸的心腹知己,互通声气,结为党友,当然也给韩宏尽量的便宜。
这时新军训练已渐精熟,太子也一直留在灵武,朝中颇多猜忌,尤其是一些当权老如杨国忠之流,开始感受到这一股少壮派的压力,恐怕他们会在灵武造成新的势力,就在皇帝面前煽火,要调他们回来。
皇帝对这件事倒是颇有主见,硬是不依所请,说新军训练正吃紧,不容中辍。
朝廷派人到灵武去视察训练成果,回奏时说新军壮盛,士气高昂,比起京师一些老弱残兵,强上百倍。
皇帝听得很开心。杨国忠却更为担心,他怕新军一旦有成,太子手里有了足够的实力后,他们就难以再掌握大权了。在皇帝面前说了不知多少的谗言,但皇帝老儿却认定了不为之所动。
杨国忠没办法,只有想法子制造出一点麻烦,想以身兼兵部尚书的职权,调动新军去打上一仗。
麻烦如何制造呢?一下子就想到了安禄山身上。
安禄山是胡人,为范阳节度使,但是极得皇帝的宠信,出入内廷不禁,而且还收作了乾儿子。那是因为安禄山骁勇善战,部下的兵卒又多又悍,在胡人的将领中,已具有领导的力量。
皇帝无非是笼络他。但安禄山却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尤其是经常来长安,出入官廷,跟皇帝太接近了,对皇帝就惭渐失去了敬畏之心。
再者,杨贵妃也是一个原因。
安禄山成为皇帝的乾儿子,也是杨贵妃促成的,起初安禄山只是深受皇帝的宠信,得以经常召入赐宴,这个胡儿并不英浚,也不潇洒,但是他体躯丰壮,作风粗犷,这对杨贵妃是一种新的刺激。
因此,不住地眉来眼去,也逗得这个汉子心儿蹦蹦乱跳,一直在想个什么法子要亲近一下才好。
有一天,打听得皇帝在外官跟几个阁老谈天下事,安禄山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为人虽粗,却颇有点小聪明,出手也大方,那些宫廷内监,都受过他的好处,所以他又花了钱,买动了门上的太监,悄悄地摸进了宫,一直来到杨贵妃的寝官来。
这正是夏天,杨贵妃身材丰满,就有点怕热,一热就容易出汗,所以午睡后,有沐浴的习惯。
安禄山来到的时候,杨贵妃正在洗澡,宫女报知安禄山来访,杨贵妃大概也是在春心正漾,存心诱惑他,竟然吩咐他进来,自己仍然坐在浴池里。
她的浴池是特制的,以白玉砌成,有两丈许见方,深约三尺多,可以好几个人一起泡进去,因为杨贵妃有时懒得动,躲在浴池中,叫她的贴身宫蛾下去替她按摩。
有时则是知道皇帝在偷看,故意如此,找一批宫女为伴,演出一出活色天香的戏水图,把皇帝老儿瞧得眼花撩乱,这也是她抓住皇帝的一种手段。
连唐明皇那样饱经风月的老风流都被杨贵妃的媚态引得神魂颠倒,又何况是年轻力壮的安禄山。
他的胆子既大,行事更莽,瞧见一个雪白浑圆的迷人胴体在水中荡漾,安禄山连忙脱下了衣服,扑通一声跳下了浴池,一把搂住了杨贵妃,就心肝宝贝地叫了起来,正在两情似蜜之际,煞风景的是望风的宫女来报:
“皇上驾到!”
这下子两个人都慌了手脚,要想起来穿衣服已经来不及了,而这个样子叫皇帝瞧了可实在不像话!
好在杨贵妃颇有急智,连忙一个人水淋淋地爬了起来,叫那些宫女下去,替安禄山从头到脚,好好的再洗一遍,然后自己躲到后面著装去了。
皇帝进来,看见七八个宫女光著屁股按著一条赤裸裸的大汉,在浴池中嘻嘻哈哈地洗著闹著。
因为杨贵妃不在,皇帝倒也瞧得很开心,静静地在一旁观赏起来。
杨贵妃趁这个机会,溜回自己的寝室,衣冠整齐地带了一块红绫,几朵金花,施施然地从外面进来了,笑着问:
“那胡儿洗乾净也未?”
皇帝见她从外面进来,更是放心了。于是含笑上前拉著她的手问道:“太真,朕听说安禄山进官来了,不知有什么事,故而来看看,那里面在干什么?”
杨贵妃笑道:
“这胡儿忒也孝顺,要认臣妾为母,做臣妾的儿子,臣妾想无所出,有个儿子也好,但是又嫌他一身羊膻难闻,故而叫宫女们把他洗洗乾净。”
皇帝笑道:
“胡闹!胡闹!你比他大得了多少,恐怕还比他小两岁,那能做他的娘?”
杨贵妃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万岁做得了他的老子就行了,还怕他不叫我娘?”
说完又对一个宫女道:
“洗好了,把这红绫裹了,替他带上金花,再出来拜见老子娘,民间生子之日,有洗儿之礼,今天我们也为他洗吧。”
那些宫女伺等鬼精灵,立刻懂得了杨贵妃的暗示,捧了红绫金花进去了,把话对安禄山说明了。
安禄山那时候还对皇帝有几分畏惧之心,尤其是擅入后官,不砍头已是万幸了,那里还敢说个不字。
于是像傀儡般的由著那些官女摆布,打扮舒齐,拥了出来,杨贵妃拉著皇帝坐下,受了他的叩拜,听他叫了爹娘!
皇帝倒是有点不过意,因为安禄山到底是雄镇一方的大将,这样子对他似乎是不太正经了。说了几句道歉话,安禄山福至心灵,也拍马屁道:“没关系,儿臣是自愿如此的,昔日老莱子八十岁仍扮小儿状,为博堂上双亲一笑,今天儿臣能叫二位大人高兴,就算尽到孝心了。”
难为他唱做俱佳,一番话说得涕泪俱下,充满了感情,而杨贵妃也像个慈母般的拍著他的头,柔声安慰,为他拭去了眼泪。
皇帝当然是又感动、又放心。他知道杨贵妃的毛病是不安份,所以听见安禄山进了后官,就勿勿地赶来,那知事情大出预料,杨贵妃固然一本正经,而安禄山所表现的赤子之忱,更叫人感动。
想到安禄山对自己如此尽忠,如此恭顺,他至少不会跟贵妃有一手吧!尤其是他们已有母子之谊。
所以皇帝对安禄山更为宠信,交给安禄山的军权也更多,没想到安禄山是胡人,在胡俗中,根本没有什么伦理观念,父亲死了,儿子继承一切事业,也包括了父亲的妻妾,甚至于生母也可以成为妻子。
汉明帝时,昭君和番,下嫁单于,就是因为老酋身故,新汗系她所出,要循胡俗再娶她为妇,她不愿意像禽兽般的乱伦,因而自尽身亡。
在安禄山的心目中,也没有那种伦常观念,何况他这个乾殿下也是为了遮掩秘情而硬凑上的。
这一来他出入后官更方便了,杨贵妃也跟他亲近过一阵子。在杨贵妃而言,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久了就腻了,而且也受不了他的粗鲁。
有一天,杨贵妃刚浴罢假寐,安禄山来了,看见她撩人的睡姿,一袭轻纱下所覆的迷人胴体,尤其是那一对豪乳,又圆又白,简直令人爱煞,安禄山一时情不自禁,上前伸手就抓了上去。
胡人不解温柔,安禄山这一把是在猴急之下,抓得未免重了一点,使杨贵妃在睡梦中痛醒了过来,她娇贵惯了,那儿受得了这种粗鲁?伸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去,口中怒骂道:“该死的胡狗,你不想活了?”
杨贵妃骂人惯了,对谁都是如此,有时性子上来,对皇帝都会使泼,曾经为此被撵回家去过,安禄山抓痛了她,一巴掌骂两句,那是容气的,安禄山若是陪个小心,涎著脸说两句好话,也就没事了!
但是安禄山的性子也犯了起来,他们胡人习俗中,女人是没有地位的,男人在她身上,可以予取予求,这个女人不但骂他胡狗,而且还打了他,那还了得?尤其是他们的风俗中,男人被女人打了嘴巴。
那是一世都抬不起头的耻辱,盛怒之下,也是一个巴掌挥上去,把杨贵妃打得从胡床上跌了下来。口中又怒骂道:
“臭婆娘,你敢情以为咱家也和李隆基那老儿一样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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