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毕竟,这对他来说,无异是在万般无奈和绝望中,萌生了一线希望。
事实上,除了神箫翁之外,至今仍无人确知“琵琶三绝”究竟是什么。
当然
毒美人也不可能知道,她只是抓住了朱丹心理上的弱点,旨在诱使他就范而已。
但朱丹此刻的心情,就像飘浮在茫茫大海中的溺水者,无论能抓住什么,即使是漂过的一根小树枝、一片小木块,也会寄望它能救命。
尤其毒美人擅于做作,表情逼真道:“我们发现了一部三百年前的“武林大事记”可惜已残缺不全,幸好有关“三绝玉剑”的记载倒很完整,所以知道三绝之一,即是恢复功力的练功之法。”
朱丹信以为真道:“哦?那其他二绝呢?”
毒美人笑斥道:
“你也太贪心了,如今你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恢复功力!不过,如果“琵琶三绝”能到手,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练哦!”朱丹摇摇头,沮然道:“不可能的”
毒美人道:“为什么不可能?别忘了,我们已春风一度,有过枕席之私。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哪!”
朱丹真有些啼笑皆非,轻喟一声,自我解嘲道:
“我这算什么“夫”?恐怕是懦夫吧!”
毒美人置之一笑道:“好了,不说这些,天已经快亮,虚幻尊者恐怕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拿定主意没有?”
朱丹这时好比斗败的公鸡,他还能拒绝吗?
无可奈何之下,他不得不被迫就范,接受了毒美人的城下之盟。
毒美人大喜,立即为朱丹清除身上残留的秽物,并且亲手替他穿上衣服,装出一付虚情假意。
朱丹功力已失,无法施展轻功,只好由毒美人助他一臂之力,挟著他越窗而出。
这时已将近四更,平康里巷经过昨夜的一场激战恶斗,家家乐坊都关门闭户,不像往日的笙歌处处可闻,欢乐通宵达旦,以致显得份外宁静、沉寂。
他们出了平康里巷,由朱丹带路,竟然直奔马永昌放弃的那座巨宅。
毒美人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这师徒二人,脑筋动得真快,居然捡个现成的便宜,利用这里暂作藏身之处。
由于朱丹功力已失,毒美人不得不装出被挟持,其实是她暗助朱丹一臂之力,飞身越墙进入宅院,以免被虚幻尊者看出破绽。
毒美人果然心狠手辣,她打的主意,是想出其不意用“飘香迷粉”对付虚幻尊者,然后再下毒手,一举除掉这师徒二人。
朱丹则是另有计谋,打算见了师父,立时发出警告,让虚幻尊者出手制住毒美人。即使不能获得师父谅解,将功折罪,至少也出了口气,不让毒美人的诡计得逞。
两人各怀鬼胎,走向了大厅。
朱丹在阶前止步,朗声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但厅内毫无声息。
朱丹又叫了两声师父,仍然无人回应,不禁诧异道:“咦?他老人家怎么不在,大概等得不耐烦,去找我了吧”
毒美人心里暗自一沉,不由地犯起嘀咕来,急道:
“进去看看!”
两人唯恐厅内有变,小心翼翼地踏上台阶,步步为营地掩近厅门外,才突然闪身而入。
厅内无声无息,也未见任何动静。
朱丹从身上取出火摺子,用力连甩几下点著了火举起一照,一眼就发现正中茶几上,以烛台压著张大纸条。
他忙趋前,点著烛台上插著的大半截腊烛。
烛光下,只见大纸条上写著:“丹儿,为师临时想到要先去办一件事,不等你回来了.若带回那女人,一切按照原定计划,由你扮成老人,跟随她沿街弹唱,我自会在暗中相助。
应用之物已备妥,可至上房自取。师父留。”
毒美人阅毕,心凉了半截,她的计谋已泡汤,枉费心机!
朱丹反而松了口气,至少毒美人无法得逞,向他师父重施故技了。
两人带了烛台来到上房,果见八仙桌上放著衣物,两张人皮面具,以及一些应用物品,尚有一把琵琶。
这一来,使毒美人不禁啼笑皆非。
现在她已别无他策,只有先除掉朱丹再说,或者等见了虚幻尊者,再见机行事。
慎重思考之下,她选择了后者。
本来她想制住朱丹的昏穴,赶去通知凶和尚他们一声的,但又耽心虚幻尊者在暗中监视,只好作罢,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
第二天,从平康里巷传出个惊人的消息,昨夜被人潜入清和坊,把琵琶娘子劫去了!
消息不迳而走,震惊了整个长安城。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夜在平康里巷发生的激战恶斗,伤亡数十人,使杜总捕头疲于奔命地忙了一夜,展开全城严密搜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天亮后,只好亲赴司马府,向司马大人侯希逸覆命,报告搜捕的结果。并且判断是江湖恩怨,肇事的人眼见事态闹大,可能已逃出城,远走高飞了。
杜总捕头这番说词,目的是推卸责任,表示肇事者已逃出长安,所以搜捕毫无所获。但仍然捱了侯司马一顿官腔。
那知才回班房不久,黄捕头就领著柳婆子,亲自来报案了。
琵琶娘子遭人劫持,这还了得!
杜总捕头这一惊非同小可,累了一夜连眼睛都还没合,又开始忙了起来。
马永昌昨夜被毒美人纤指轻弹,不知不觉中了“飘香迷粉”药性刚发作,她却不顾而去,开了他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幸好隔壁房里住有两位年轻貌美的女郎,随时待命,形同马寨主的泄淫工具。
不过
“飘香迷粉”药力极强,这一夜可苦了她们,几乎对马永昌难以招架得住。
也幸好马永昌练的不是“童子功”否则必致功破身亡!
由于疲劳过度,马永昌左拥右抱,这一觉睡到近午才醒来,而两个女郎却仍睡得很沉,似乎比他更累。
马永昌把她们椎醒了:“两个懒虫!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快起来!”
一名女郎睁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道:“寨主昨夜好勇猛,把我们”
马永昌哈哈一笑,催促道:
“快起来,去看看胡总管,我要他备的礼物买好了没有!”
两个女郎这才起身下床,勿勿穿上衣物出了房。
倏而,胡森进房道:“寨主,四件礼盒已备妥,两盒名贵吉林人参、一盒鹿茸、一盒海马”
马永昌眉头一皱:“你怎么买的全是药品?”
胡森趋前笑道:
“这可全是补药哪!不但很贵重,拿出去够体面。而且像老镳主这种上了年岁的人,正好用得著补上一补,一定会受欢迎呢!”
马永昌会意地一笑,当即整衣出房,偕同胡森,带了四份重礼,按照昨夜的计划,前往城南神威镳局。
神威镳局设在城南大街上,光看那深宅大院的派场,就知这些年来干得有声有色。
这时
黄振飞午饭尚未用毕,正在跟古大夫谈著琵琶娘子昨夜被劫持的事,敬陪的几个镳师,只有旁听的份儿。
古大夫是听到消息,特地赶来告知黄振飞的,正好赶上饭口,便坐下边喝边聊起来。
黄振飞正聊得起劲,得到通报,一看名帖是马永昌,不禁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怪事!他怎会突然来长安见我?”
古大夫忙问:“谁呀?”
黄振飞道:
“是祁门马家寨的寨主,并无深交,只是前几年有一趟镳在江南地面出了事。后来经人介绍,请他出面跟对方打交道,把被夺的镳讨回了。说起来嘛!我倒是欠他这份人情。”
古大夫笑道:
“既然如此,那还不快请人家进来,难道表兄怕他来讨还人情不成?”
黄振飞这才起身离座,亲自出厅至大门口相迎。
老镳主不愧是老江湖,刚才心里还在犯嘀咕,不知人家突然找上门来有何需求,很想能不见就不见了。这会儿一迎出来,老远就笑脸相迎:
“呵呵!马大寨主,什么风把大驾吹来了长安啦!”
马永昌忙上前把手言欢:“在下最近来长安办点事,那能不来拜会老镳主,让你知道了,岂不怪我过门不入吗?”
黄振飞一眼瞥见胡森捧著四盒礼物,作态道:“马寨主,你这是干嘛”
马永昌笑道:
“不成敬意,不成敬意。一点小意思,为老镳主补补身子罢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啦!哈哈”黄振飞一使眼色,示意在旁的壮汉,从胡森手上接过了礼品。
宾主相对哈哈一笑,相偕进了正厅。
刚才黄振飞一出厅,古大夫就听几名在座的镳师说起,知道马永昌在大江南北一带,算得上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时一见他们入厅,古大夫忙随同镳师们起身相近。
黄振飞一一介绍,遂道:“马寨主,我们刚吃不久,但酒菜已残,马上撤去,重新”
马永昌道:
“不用了,我们吃过来的,黄老镳主不用客气,各位请继续用饭。”
黄振飞察言观色,心知马永昌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必然有事相求,便招呼他们主仆二人至书房谈话。
宾主坐定后,老镳主即开门见山地问:
“马寨主,老夫可有什么能为你效劳昀?”
马永昌也直截了当道:“此事只有老镳主能帮忙,但在下绝不会让老镳主白忙,必会有所回报。”
黄振飞笑道:
“马寨主这样说就见外了,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当年老夫的镳在江南地面出事,还不是全仗马寨主出面鼎力相助,才将失镳讨回。
如今马寨主到了长安,老夫身为地主,无论多大的事,总能担代一二。但不知马寨主遇上了什么麻烦?”
马永昌神色凝重道:“不瞒老镳主,舍弟数月前来长安被人杀了!”
“哦?”黄振飞一怔,急问:
“凶手查出了吗?”
马永昌点点头道:“虚幻尊者的徒弟朱丹!”
黄振飞更是一惊,他虽已久未涉足江湖,但对当年那位令人闻名丧胆的大魔头,仍然有种莫名的畏惧,以致被震惊得无法搭腔了。
马永昌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在下来长安明查暗访数月,才查出下毒手的是朱丹那小子。
如今他们师徒二人均在城里,昨夜在下带来的人守伏在平康里巷,终于与他们师徒遭遇,结果却伤亡了好几十人”
昨夜平康里巷发生的大规模激战恶斗,黄振飞刚才在席闲,已听古大夫说了,只是没有想到,遗留下的二二十具尸体,竟然是马永昌的手下。
黄振飞沉吟了一下,问道:
“马寨主希望老夫如何效力?”
马永昌道:“在下目前虽未全军覆没,但已人手不足,难与那师徒为敌,所以想请老镳主鼎力相助。”
黄振顿时面有难色:
“这”马永昌接道:
“在下愿赠黄金万两为酬!”
黄振飞一听,不禁霍然心动,但眉头一皱道:
“不是这个问题,老夫所就心的,是虚幻尊老武功太强,就算神威镳局倾巢而出,恐怕也非他的对手啊!”马永昌怂恿道:“凭老镳主的声望,必可就近邀集黄河一带的江湖高手。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能诛虚幻尊老师徒,为舍弟报仇雪恨,在下对每一位出刀的朋友有重谢。”
他只以重利为诱,却绝口不提“琵琶三绝”可见对这贪财好色的老镳主,仍有几分顾忌和保留。
对黄振飞来说,万两黄金确实是相当大的诱惑。
但是
生命更是无价的!
马永昌的手下,个个身手不弱,甚至在一般镳师之上。
昨夜一场激战恶斗,尚且遭虚幻尊考师徒大屠杀。黄振飞自然得掂掂自己的份量,凭神威镳局的人手,能有足够的力且旦帮助马永昌吗?
那无异是以卵击石!
幸好马永昌尚未说出“终南七煞”中已有三死一伤,否则黄振飞连考虑都不必考虑,当场就一口回绝了。
马永昌见他仍犹豫难决,遂道:“此事老镳主不必勉强,能帮则帮,不能帮的话,在下也不能强人所难。
不过,在下带来的一批女子,个个年轻貌美,住在客栈诸多不便,尤其易遭好色之徒垂涎,不知是否可让她们暂借老镳主这里栖身?”
黄振飞果然是个老色鬼,一听之下,毫不犹豫道:“那倒没问题,反正镳局地方大,房间多,就让她们来住吧!”
马永昌不禁暗喜,心知财色双管斋下,这老色鬼必然为之心动,非就范不可。
于是,当即命胡森回去,把分散住在几家客栈的女郎们带来,他自己则留下继续与黄振飞商谈。
平康里巷又恢复了往日的景象,夜夜笙歌,寻欢作乐的人络绎不绝地涌向每家乐坊。
可惜的是,日前被人劫持去的琵琶娘子,至今毫无消息,使得不少寻芳客,一来就向柳婆子打听。
柳婆子终日愁眉苦脸,不但为失去这棵摇钱树烦恼,还得应付一批又一批关心琵琶娘子的寻芳客。
尽管平康里巷发生的激战恶斗,以及当夜琵琶娘子被人闯入清和坊劫持而去,两件事惊动了整个长安,闹得满城风雨,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但没有人知道,琵琶娘子确实的下落。就连凶和尚、恶道人与伤了左眼的鬼婆娘,也跟她失去了连络。
所谓遭人闯入后楼房中劫持去,那是根据婉儿和莲儿的说法。
她们被朱丹制住穴道后,藏在床下,昏迷到第二天尚未醒来。直到第二天中午,柳婆子仍未见两个丫环为琵琶娘子准备午饭,亲自上搂进房查看,竟然一个人影也不见,使她大感惊异不已。
最后瞥见床边露出一只脚,过去掀起床单一看,才赫然发现藏在床下,昏迷不醒的婉儿和莲儿。
柳婆子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召了人来,七手八脚地忙乱了一阵,刚好她们受制的穴道,经过几个时辰自行化解开来,终于逐渐清醒。
她们仅能说出有人闯入,出其不意地被制住,昏迷后发生的事一慨不知。但她们不能说出毒美人悄然溜出,只好讹称当时琵琶娘子已入睡,判断必是被闯入的人劫持而去。
琵琶娘子遭劫持的消息,就是这样传出的。
可是,当天婉儿和莲儿也突告失踪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又上哪里去了呢?
原来她们溜出清和坊,赶到顺安客栈,从胡森留的字条,获知所有人已迁至城南神威镳局。
马永昌从赶来的婉儿和莲儿口中,得知当夜受制的情形,再根据毒美人离开顺安客栈,赶回清和坊的时间判断,确定她是真遭人劫持了。
劫持她的人是谁呢?
毫无疑问,必然是虚幻尊者或朱丹!
马永昌对毒美人落入那对师徒手中,似乎已不太关心,他现在只等著黄振飞派出那些镳师的消息。
经不起财色的双重诱惑,黄振飞终于接受了马永昌的要求,派出一批镳师,持他的亲笔密函,邀请沿黄河两岸一带,跟他够得上交情的江湖高手,赶来长安助阵。
这一来,神威镳局里可热闹了,连古大夫都不必再去平康里巷,索性邀了郑老板等臭味相投的酒肉朋友,来这里寻欢作乐。
马永昌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耐著性子静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