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三天,还是死了。”
梁上燕一怔道:“那么这玩意儿能延年益寿,也是骗人的了?”
“这倒不骗人!我外公活到了一百二十岁才死,就是常吃人参的原故。不过不能叫人长生不死,也不能叫人死而复生”
梁上燕叹了口气道:“幸好还有点用,否则我们采参这个行业就得饿死了!”
大家一起行动,一直到了他们扎营的地方,虎娃替小虎用药水洗了眼睛,又休息了两三天,他的眼睛终于能重新见物了。
卜大春和梁上燕对虎娃的神奇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有他们这种世居长白山的人,才知道雪蟒的厉害!被雪蟒毒液喷到的人,几乎是毫无希望,任何名医都为之束手,而岳小虎居然能丝毫无损,全身而返,怎不令他们为之惊奇万分呢?
此行的收获还真不少,除了几十枝老山野参之外,还加上了一张雪熊的皮。那头大熊是岳小虎猎到的,除了那一身皮毛外,四只熊掌,以及身上的肉和内脏,都是制药的良材。最主要的是有一位制药采药的大行家虎娃,她不但懂药,而且还懂得炼药制药,只是不懂得价格。
这倒没关系,龙虎商行里有的是高明的师父,懂得估价,所以他们回到了锦州后,的确是十分轰动的,谁都知道他们采到了一批珍贵无比的药材。尤其是他们送了一枝老参给锦州将军后,更是传了出来。
岳小虎是不懂得这些官场酬酢的,但是商行里的人却向他献计,说龙虎商行与长白参帮械斗,杀伤了不少人命,多亏锦州将军府压着,才能平安无事。否则这么多人命,也是一场不算小的官司。
这固然是盛京将军的人情托付,但是锦州将军赵之龙也确会帮了很多忙,应该报酬一下的。岳小虎就拣了一枝老参送了去,要送自然是送最好的,那是虎娃带来的,肉色已透明若玉,而且在人头的部位,居然有象征性的眼口、耳鼻。
参行里的一位老师傅估价,说这枝参至少也有四百年以上的火候,若是送到京城大邑去,最少也值个二、三十万两,因为普天之下,难求到第二枝了。
岳小虎把这枝参送给了赵之龙,实在是个大人情,赵之龙收到这份礼,心中欢喜也是无以言喻的。因为皇太后八十大寿在即,当今皇帝事母至孝,对于这次大寿十分重视,各省督抚将军无不在绞尽脑汁,想送上一份特殊又别致的寿礼。皇帝和太后一高兴,自然就乐在帝心,前程万里了。
赵之龙一高兴,亲自到龙虎参药行来拜会了岳小虎,还送了一方“仁义可风”的匾额。
岳小虎小孩儿家,不懂得什么客气,直说了这一次采参狩猎,收获很大。叶小龙连忙补充说送给将军的那一枝是最好的。
赵之龙自是非常满意,不过龙虎兄弟在长白山上发了一票大财的消息也就传了开去。
他们取道南返的时候,虽然只赶了一辆大车,车上捆了四口楠木箱子,箱子角上包了铜片,让人知道箱子里的东西,价值必然十分珍贵。
一行五个人里有三个女孩子,但看去只有虎妞儿一个人作女装打扮,叶小龙穿惯了男装,虎娃向来是穿兽皮的,叫她穿裙子她也不习惯,所以也剪短了头发,跟岳小虎一样穿了短打,每个人都骑了一局头大马。
虽说是威名远震,但是这一行人给人的感觉还是太年轻,没一个有多少江湖经验的。
不过他们的班底实力却很雄厚,叶小龙有妙手门的徒众为翼,陆小聪有丐帮的弟子们作后援,岳小虎虽然是光杆儿一个,但是他跟铁手帮主严锦春交情莫逆,成了忘年之交。铁手帮是关外第一大帮,所以在关外,没人敢到老虎头上拍苍蝇,来惹这一伙人,当然这五个大孩子也不会仗势欺人。
赶车的莫晓根是妙手门中人,是叶小龙的二师兄,他是个真正的老江湖。
在路上走了两天,他忽然警觉地对岳小虎道:“小虎兄弟,情况不太对,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岳小虎怔然道:“可能吗?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疑的人跟在后面!”
“不完全是跟着后面,有时他们还超在前面!”
“哦!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呢?”
“这倒不清楚!不过这一票人都戴着一顶黑色的大草笠,草笠周围用黄布作围子”
岳小虎笑道:“这个可没什么出奇,关外很多人都戴这种草笠,既遮阳挡风,又挡风沙!”
“但是没有用黄布作围子的,只有出家人才用这种颜色!”
“他们不是出家人吗?”
“不是!这一票人有男有女,早上在前面镇上,有两个女的跟我们在同一家店里打尖,那两个女的都穿着紫色的衣裤,头发长长的。”
这一说岳小虎也记起来了,道:“两个人都是三十来岁,我看没什么特别呀!”
“不止是这两个女的,我一共发现有七、八个人了,他们有个特色,就是黄布围子上都有一头黑线绣的大虎蜂!”
“江湖上有以虎蜂作标记的门派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咱们可以问问陆兄弟看,他们丐帮消息灵通,也许会知道!”
陆小聪也不知道,他只提出了一个疑问:“这批人是盯着咱们下来的吗?”
莫晓根道:“应该是的!虽然他们每次都换人,可是总不离咱们左右,而且有意无意间,总要朝我这辆车子瞟上几眼。”
岳小虎笑道:“他们倒是顶识货的!据行里的马老师父估计,咱们这一车子的参和皮草,价值在五百万两银子左右呢!”
莫晓根道:“正是这话,在锦州,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说咱们入山发了一笔大财,铁手帮要派人帮咱们护送,偏是小虎兄弟也给推辞了。”
岳小虎不在意地道:“那有什么关系!这次的东西虽然值钱,可是没花咱们一两银子的本钱,丢了就丢了!”
陆小聪道:“那可不太好,值钱的多半是虎娃带来的那十几枝老参,那是人家投资龙虎商行的股金!”
岳小虎笑道:“什么股金不股金,她自己根本不知道值多少,也没放在心上!”
“但东西总是属于她的!”
“她自己倒没这么想,何况她自己也在,东西丢了也不可能要我们负责!何况我也不相信能有人从我们手里把东西抢了去!”
莫晓根道:“话虽如此说,总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前面又到了一个叫老龙口的市镇,这个市镇不太大,只有上百户人家与两家客栈,他们由于天色已晚,只好将就着住下了。
最大的一间高升栈也只有两间上房,三个女的挤了一间,三个男的挤了另一间,好在坑倒是很宽敞,四、五个人并排着睡也不挤,睡三个人是足足有余了。
莫晓根是老江湖,陆小聪是丐帮出身,都能随遇而安,岳小虎虽不是公子哥出身,可是从小到大,只是没有大家规矩去管束他而已,生活供养却一直很富裕,娇生惯养大的。尤其是叫他跟人挤一张坑,他还真不习惯。
莫晓根睡觉会磨牙,陆小聪则会打鼾,吵得岳小虎实在睡不着,几箱子宝货堆在他们的屋子里,所以不能开窗子,加上屋子里的臭脚丫子味儿,薰得岳小虎实在受不了,他只有披上衣服,出来透口气。
前面有间大统铺,不但有灯光,还有嘈杂的人声。岳小虎前去一看,原来是一堆货贩在掷骰子,大统铺里的气味并不好,只是略微通点气。岳小虎为了消遣,干脆挤上去赌钱了。
刚刚坐下来,旁边挤来一个人,却是虎娃,岳小虎皱皱眉头道:“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我跟人挤在一起睡不着,然后又听见你出来了,所以也跟着你出来了。”
对于她睡不着的原因,岳小虎倒是有同病相怜之感,乃笑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虎娃道:“因为我听到你们屋子里有人打鼾,有人磨牙,那两个人都不是你,若是有人出来,一定是你!”
岳小虎笑着道:“起来了也好,我教你掷骰子。”
于是他就指导虎娃入局,这儿的赌注不大,只有几十个大钱,最多是几钱碎银子。因为开赔的是客栈里厨房的大师傅,赌客们是一批行脚赶路的独轮车夫。
可是他们两个人都赌得十分高兴,虎娃的手气还真不错,连掷了两把四、五、六和三把豹子。但因为她不是庄家,所以斩获并不多,加起来约莫有一两多银子。
旁边的人起哄着要吃红,她一高兴,把一两多银子都散给人吃红了,连自己两钱银子的本钱都给散了。
这时夜色已深,赌局也散了。他们不得已,只有回到上房去睡觉,到达了虎妞儿和叶小龙的房门口,虎娃忽然道:“不对!屋子里怎么有一股香味?”
岳小虎道:“小龙虽然没改女装,但她身上总是弄得香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香料!”
“不是香料,是一种很奇怪的香!”
她冲进去,岳小虎忙取火石把油灯点上了,只看见坑上虎妞儿四仰入叉的躺着。叶小龙则已不见了人影,而她的靴子还在坑前放着,可见她不是自己离开的,她盖的被子也不见了。
屋子里那股香味还是薰得人头发昏,虎娃道:“这种香能使人昏迷,多半是什么迷魂香之类,有人来过了!”
她打开了窗子,岳小虎忙又赶到自己屋子里,发现那儿也充满浓浓的香气,坑上少了个陆小聪,和那四口箱子,不过却多了张字条:“速备妥黄金万两,半月后于京师交换人质,龙虎堂内,静候消息。”
上欠具名,下无落款。不过很明显的是有人用闷香迷昏了屋内的人,掳走了两个人质和偷走了四口箱子。
虎娃倒是很镇定,先用冷水把昏迷的人拍醒了。莫晓根和虎妞儿都茫然无所知悉!
虎妞儿道:“我们老早就知道有人跟上来了,那些戴草笠黄布围子上绣着一头虎蜂的人,一直跟着我们左右,一定是他们下的手!”
莫晓根道:“在下已经传令叫本门的弟兄去查这个组织的根底了,那知道他们竟先下了手!”
岳小虎道:“对方对我们的底细很清楚,知道我们是龙虎商行的人,所以掳去了人,还要我们在龙虎商行中等消息,他们也偷走了我们的箱子,知道里面的东西很值钱.不过我们就算打听出对方是什么门户也没有用,他们在下手时,咱们可没看见,没证据的事,他们可以不承认的!”
虎娃突然问道:“这儿到京师还有多少天的路?”
莫晓根道:“一般走去,约莫是十二、三天,若是加快马急驰,最多不超过八天。”
虎娃又问道:“他们要我们在半个月内,在京师备妥黄金赎人,这就是说他们也会把人质带去了!”
莫晓根道:“应该是如此了。”
“我们可以在路上追踪他们!”
“这恐怕不容易!”
“不会太难,两个大活人,四口箱子,这是个很显明的目标,只要碰上了,我一定能认出来!”
“我的姑娘!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把人押在路上走的,一定弄好许多伪装,江湖上藏人的手法很多,当面碰上了都未必知道!”
虎娃笑着道:“我有办法的。我们立刻动身开始追踪,而且为了要避人耳目,只要我跟小虎去追踪就行了。虎妞儿大姐的身材太高,太引人注意,你们在后面跟着就行了,假如有必要,我们再连络。”
虎妞儿比寻常的男人家还要高出一个头去,本来化装成个男人倒不成问题,可是她胸前的一对乳房又太大,不易掩饰,的确是很难乔妆。她只有跟着莫晓根坐车子走了。
虎娃跟岳小虎两个人各换了一身旧衣服,扮成两个穷小子,虎娃背着她的藤箩筐,里面放了她的一些瓶瓶罐罐,那是她的命根儿宝贝。
两个人就悄悄地上路了,他们跟莫晓根约好了,下一站在那儿碰头,莫晓根的路熟,这条路走过很多回了,沿途的停站都知道,甚至于住在那一家客栈都能预先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