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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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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妙容怔住了,西门玉双腕已为自己削断,这两拳是怎么攻出来的了?

    铁铮对这突然的攻拳似乎早就成竹在胸,他的身子猛地往下一坐,把头往后一仰,使西门玉的双拳击空,然后双腿巧妙的翻起,脚尖踢中西门玉的胸前,克克一阵轻响。

    西门玉一声痛呼,身子平飞跌出,撞在墙壁上,又砰然跌下,口中鲜血直喷,显然铁铮这两脚落得很重,至少踢断了五六根肋骨,造成她严重的内伤。

    西门玉翻滚了几下,想要翻起来,但已有力不从心之感,她的脸上显出了一片铁青,美好的胴体上也慢慢泛起了青色,喘息不停

    “黑燕子,你好狠的心!”

    铁铮冷泠地道:“西斗玉,你知道我叫黑燕子,就不该那么大一息跟我近身肉搏,我之所以被称为黑燕子,就是刚才那一式燕双飞的腿法,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破得了我那一式,躲得开我那两踢!”

    西门玉的脸上神情显然更为恶毒,连眼睛都变成绿色的,射出了碧绿的厉光,喘着气道:

    “黑燕子,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要把你摆平下来!”

    铁铮道:“遗憾的是没有下一次了,因为你居心太险恶,居然想用含沙射影的毒招来对付我,但是你忘了我的外号叫黑燕子,燕子是不会上这个当的!”

    西门玉冷哼了一声:“铁铮!你别吹了,如果不是我那个该死的姐姐泄了密,你躲不过这一招的,”

    铁铮淡淡地道:“不错!我承认,西门春在临死前告诉了,你这一手杀着的虚实,因为她要求我找到你,无论如何要把你弄回边疆去,劝说不成就强制执行;因此她必须把灵蛇教中的杀手告诉我,免得我上你的当”

    西门玉不响了,玉妙容这才问道:“铁大哥,你们在说些什么?又是含沙射影!又是灵蛇杀手的!”

    “刚才她的那一式就是灵蛇教中杀手含沙射影。”

    “那只是双风灌耳,并没有什么特别!”

    铁铮笑了一笑:“但是在灵蛇教中,这一招就易名为含沙射影!是万无一失的杀手!”

    玉妙容道:“我不懂!这一招并不难化解,普通练过拳脚的人都懂得解法!怎么称为杀手呢?”

    铁铮道:“灵蛇教中武功招式都是从各种毒蛇的行动上演化而来的,那一式‘含沙射影’则是最毒的青竹丝捕鸟的身法上演变而成,见过青竹丝吗?那是一种青绿色挑战蛇,含有剧毒,咬上立即致命,它的皮色像竹枝,也喜欢栖息在竹林中,捕食时攀上竹枝,将身子蜷在竹梢上,看去就像是一根竹枝,飞鸟不察,掠过竹梢时,它突然探头出去一口咬上立即松口,可是它牙中的毒液却能将飞鸟立刻杀死坠地,它再下去慢慢吞食。”

    “那跟方才的招式有什么关系呢?”

    铁铮笑道:“青竹丝厉害在毒液,攻击的方式并不高明,‘含沙射影’也是一样,他们采取最通俗的招式,双风灌耳近身对搏时所用!这一招威力并不大,但只有一个解法,就是双手用‘拨萍见鱼’分开对方的双拳而己,方法人人会用,但是对灵蛇教徒用这个方法就惨了!”

    “为什么?,难道他们另有变化?”

    “小小的一点变化,只是化拳为抓,他们的指甲上都含有剧毒,划破一点皮,立刻制对方于死命!”

    玉妙容想了一下道:“如果是以指甲上的毒伤人,还有许多更妙的招式可用,不必要这一招!”

    铁铮道;“灵蛇教徒以蛇为武学之宗,跟他们父手的人都具有戒心!不大有机会能得手,只有这一招,攻人所必救,非要上当不可,所以才称之为杀手!”

    玉妙容叹道:“这一手实在大狠毒了!”

    西门玉厉声道:“再狠毒也没有铁铮狠毒,他知道我以毒蛇为粮,全身都布满蛇毒,却用狠着将我踢成内伤,使真气涣散,蛇毒发出,让我慢慢地被蛇毒侵蚀而死!”

    铁铮道:“你自小以蛇为粮,这点蛇毒杀不死你的!”

    西门玉怒道:“不错!可是我的肋骨断了五六根,如果不加诊治,就无法动弹,躺在此地等死,要治我的内伤,必须有一个内家高手,为我推拿气血,接好断骨!”

    土妙容道:“任何一个练过武的人都能治得了你的伤!”

    西门玉道:“说得好听,你就来替我治治看,只要你把我的气血推顺,让我能行动,我就告诉你任何想知道的事!”

    玉妙容正要上前,铁铮却拉住她:“别傻了,她身上蕴聚多年的剧毒都泄了出来,谁沾上谁就送命!”

    玉妙容一怔道:“这那就只有眼睁睁地看她死了?”

    铁铮道:“不会,她有办法自救的,别的人沾不了她的身子,灵蛇教中的人却小怕蛇毒,可以救得她的,这是西门春告诉我的办法!说惟有这个办法可以叫她乖乖回去,我答应了西门舂,所以才如此对付她!”

    西门玉怒道:“你做梦,我宁死也不愿意回去的!”

    铁铮道:“那是你自己找死,可不能怪我,我答应过你姐姐不杀你,所以才留你一命,你自己要找死,就不关我的事了,你熬着吧,再过一会儿更有你好受的!”

    西门玉瞪了他一眼不语,玉妙容也不知说什么好了,静默片刻,玉妙容忽又问道:“铁大哥!刚才我明明已经砍断了她的双手,断手还在地下,她怎么又长出两只手了?”

    铁铮笑道:“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对赛杨妃的事了?你削断了她的左掌,可是在帐篷里她找我拼命时,居然又是双手完好了,从那一次开始!我就得到教训,对天杀门的人,最好是一剑断首!否则水远不要放松戒备!”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铁铮含笑用剑尖挑起地下的一双断手道:“你看这个就明白了,这是一只皮制的假手,与人争斗时戴在手上,几乎可以乱真,他们拼斗时,不大注意保护自己的手,就是为了要达到移花接木,趁机偷袭的目的,因为谁也不会防备一个刚被削断手腕的敌人的!”

    玉妙容仔细看看那只假手,发现制作十分精巧,而且断处还一个薄囊,里面贮了红色的汁液,像是血液一般,如果不注意,很难会发现是假的!

    铁铮一叹道:“我遭遇到不少天杀门的杀星了,那些人武功虽然不错,但并不是什么顶尖人物,何以会有许多高手死在他们手下,我一直想不透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赛杨妃那件事给了我一点启示,今天你削断她的双掌后,她虽然满地乱滚,但是痛苦却不逼真,我想到她一定是在捣鬼了,刚才我走过时,又恰好踏在另一只断手上,脚下的感觉是空空的,不像是一只真的手,可是还真像。这时候我完全了解是怎么回事了,心中也有了戒备,所以才没上当,否则这一手含沙射影很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玉妙容骇然道:““这些人的心思大巧了!”

    铁铮笑道:“天杀门的手段也行将计拙了,我只要把他们的杀人手法以及一些鬼花样宣扬出去,使每个人都提高警觉,天杀门的末日也快到了!”

    西门玉已经开始哼出了声音。

    这是一种真正痛苦的呻吟,而且她的身子又开始在地下翻动,这也是一种真正的痛苦挣扎。

    铁铮道:“西门玉!你如果想活下去,就把天杀门主的下落招出来,我就为你止痛!”

    西门玉忽地怒吼一声,从地下纵了起来,张开双手对准玉妙容抱去,铁铮想到她满身是毒,分明是想跟玉妙容同归于尽,但西门玉的来势大急,紧急中智生,掀起那张方桌,直向西门玉推去!

    这一推劲力很大,方桌推着西门玉一起向左边墙上撞去,直到墙前发出碰的声,方桌面贴在墙上,却不听见西门玉的声音了,铁铮不禁一怔。

    桌子与墙之间,容不下一个人,难道是他用力大大,把西门玉给挤扁了?这似乎不大可能吧,

    桌子碰然声中倒下,墙上有尺许大的一个圆洞,西门玉不见了,洞中传来她充满了讥讽的笑声:“铁铮!狡免三窟,你也早该想到的!”

    笑声渐渐远去,终于听不见了!

    玉妙容掌着灯!照向那个洞口,里面黑沉沉的,不知有多深,她试着射进两颗冰魄神珠,却一无回音。

    铁铮一叹道:“不必费力气了,我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狡猾,玩出了这一手,我更不该忘记她是灵蛇教中的门人,练过卸骨功,刚才那两脚只造成她轻度的震动,伤得不重。”

    玉妙容道:“我明明听见他肋骨折断的声音的!”

    铁铮摇摇头:“不是的,但连我也给她骗了,我的脚踢中的时候,她正好运劲松散了骨节!使在感觉上以为她的骨头断了,疏于戒备!才被她跑掉了。”

    玉妙容道:“肋骨也能松散的吗?”

    铁铮道:“武功就是发挥体能,做到一般人不能的事,灵蛇教就是专门从事这方面的研练,使骨骼松合自如,只要头能钻过的地方,全身都能通过。”

    玉妙容举起烛火,照照那个圆洞道:“这个洞不知道是怎么开的,从头到尾都是一样大小?”

    铁铮笑道:“地老鼠在田间打的通道,能有几十丈长呢?还不是一点一点地慢慢挖出来的,由此可见她在这儿栖身”定有一段时间了!否则不会有这么周密的设计。”

    玉妙容一叹:“这一趟又是徒劳!”

    铁铮道:“不是徒劳!至少我们更进了一步,而且得了进一步的证实,天杀门的重要人物在京师,而目潜藏在一些大员的宅第中,这些大员一个个身世显赫,你想他们凭什么敢对这些江湖人加以包庇?”

    玉妙容一怔,铁铮又道:“以刘老儿而言,官高至二品尚书要员,他的儿子,仙的姨太太,居然都是天杀门中的人,他竟然不加干涉,听任他们自由活动,为的足什么?”

    “自然为的是钱。”

    铁铮笑道:“您想得太简单了,刘老儿官拜尚书,主理兵部,什么地方刮上一笔,也比这零零碎碎地收进来多,他会冒这么大的险,弄这种小钱吗?”

    玉妙容也怔住了道:“铁大哥,那你说是为什么呢?”

    铁铮道:“做官的自然是为了权势,他这么做,当然一定有他的理由!刘老儿胸无大才,惟一的本事就是善于逢迎,他是在和坤掌势后发迹起来的!”

    玉妙容恍然道:“铁大哥,你是说他是受了和坤的指使才包庇这些人的?”

    “不错,只是和坤为他撑腰,他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天杀门也是和坤在支持的了?”

    “不错!你那位舅爷爷泄漏了一个秘密,他说崔明洁沦为和坤的爪牙,是他逼着抓回来的,这句话是半真半假,因为他自己也跟天杀门脱不了关系,根据这些线索,我敢说和坤才是天杀们的最高负责人。”

    “他是天杀门主?”

    “那当然不是,但天杀门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绝不会错,而天杀门的总坛,也一定是设在和坤家里!”

    玉妙容不得不相信了,因为一切的事实证明,都归向那条路上去了。

    “我只有一点不懂,和坤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还不简单,他势力薰天,却还不够一手遮天,朝中反对他的人还多得很,既不能明着排除那些异己,就只好采用暗杀的方式!”

    玉妙容叫起来:“不错!天杀门的组织大严密了,和坤是銮仪卫出身,那就是官家的密探,也只有干过那种工作的人,才懂得如何组织这个暗杀的凶手集团,铁大哥,我们把他揭发出来。”

    铁铮笑笑道:“别傻了,你有证据吗?”

    “到他家里去一搜,就可以找到证据了。”

    “领袖军机,堂堂廷相,你凭什么去抄他的家;何况搜到了也没有用,这很可能是官家秘许的!”

    “什么?官家会秘许天杀门的存在!”

    “话不是这么说,掌领军机的大臣;必须要有耳目灵通,任何一个中堂大学士都秘许有一批私人的,天杀门只是对江湖人所用的名称,对官家他自然另有一个解释。”

    玉妙容皱着眉头道:“那就不是我们的能力所能扳倒的了!铁大哥,我们该怎么办昵?”

    铁铮微笑道:“我们是江湖人,以江湖人的身分对天杀门展开追索,这没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我们总不能追到和坤家里去!”

    “为什么不能,这儿是尚书府,我们不是照样来了?”

    玉妙容叹了口气:“铁大哥!这点也许你没有我清楚,和坤家里可不像别处,岂仅禁卫森严,高手如云,而且到处都是机关暗器,你武功再高,到了那儿,也将一筹莫展,而且我”

    铁铮一笑道:“你不能帮我的忙是不是?”

    玉妙容歉然地道:“是的!我不能给爹惹祸,和坤一直在找他的岔儿,始终抓不到把柄!

    如果我在和坤的家里失手,不论生死,都会连累到父亲昀!”

    铁铮笑笑道:“别说你不能,我这个做女婿的,也不能把老丈人拖下火坑,不过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呢?只要天杀门的人躲在他家里,我们就完全没办法!”

    铁铮笑笑道:“慢慢地来,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着手,不过目前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做,就是先毁了这个地方,免得再被他们利用。”

    “怎么设法,总不成放火烧房子?”

    “不必;大员家里设置地道是犯禁的,我只要留个条子给刘老儿,他自己会毁了它的!”

    说着他拿起桌上的笔写了几行字在壁上:

    “府上有巨蟒成精,为本神巡游发现,宜用硫磺硝石,一举而歼之,以绝后患,夜游神白。”

    写完后,他提起一各装了大蛇的竹笼,来到院子里,把竹笼吊在一棵大树上,就跟玉妙容悄然由后门出来了。

    在街上遇见了巡夜的更差!他吩咐玉妙容一番话,自己上前,突然抢了那手执警锣的役差手中的铜锣,一面跑,一面把锣敲得震天价响,绕着尚书府直转,这下子把所有的人都惊动了,大家跟着他又追又喊!

    铁铮见引来的人差不多了,突然撞开了刘府的后门,把人都引到那条大蛇的树下,玉妙容早己配合好了,把竹笼子门一抖开,那条大青蛇从树上叭哒一声掉了下来!

    追来的人见状大惊,铁铮用手抓起大蛇,厉声喝道:“大胆妖物,见了本神还敢放肆!”

    纵上了树,树上的玉妙容忙飞身而起,冲向了小楼,铁铮紧追而去,后面的巡夜官人也追过去。

    两个人都不见了,剩下一条被砍了头的大蛇,被匕昔钉在墙上,旁边就是那一篇文字。

    满屋子都是乱爬乱动的大小毒蛇!

    第二天,北京城里四下都在宣扬着刘尚书的后园子里有千年蟒蛇成精,被过路神灵所诛!

    北人尚狐,据说皇宫大内还盖了大仙祠,香豆化鲜果供着那成形的炼狐,民间更不必说了,因狐而妖,对神仙鬼怪之说特别起劲,何况这件事还是由巡检司口中说出来的,自然更为真确了。

    不过也有人持着不同的看法,这人是个粗壮的汉子,却也是京城有名的混混儿独角蛟贾推浪,他的头上长了个肉瘤,独角蛟的名号就是这样起的,原本是个青皮无赖,仗着拳头大胳膊粗,打过几次狠架,渐渐有了三四十个流浪汉跟着他,大大小小也算是混到了一个地盘儿,赌摊娼馆,都得向他们报效些例钱。

    所以贾推浪也俨然成个人物,他每天的例行事务,就是提着个画眉笼子去半茶馆,等着他手下的兄弟们前来报告一些新鲜事故,或是送来各处收到的例钱。

    早上池泡东城,午后泡西城,这两处是他的地盘,因此地段上发生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这天下午,他在西城的和顺茶馆坐着,一些认识的人都跟他打招呼,贾推浪现在有了身份,跟他打招呼的也是一些有头脸的大掌柜以及大买卖的少东,大宅第的总管,甚乏于九门提督正堂衙门的捕役等。

    他坐下后,喝了茶,吃过了照例的点心,两碟儿牛肉馅饼,也跟手下的兄弟们接头过了。

    他的几个老朋友就挪了过来,一个是粮食号的少东丁长泰,另一个则是绸庄的帐房呼鲁图呼二爷。

    这两个人都是常跟他聊天的朋友,有时还一起赌两手的牌友,所以一坐下,丁长泰就笑着道:“贾爷!昨儿晚上刘街书家斗蛇妖的事儿你听说了?”

    贾推浪笑笑道:“当然听说了!我手下有两个小弟兄还参加去捉妖,谁也不会比我更清楚!”

    “这么说贾爷一定知道,蛇妖是什么样儿的了?”

    “屁的蛇妖,那儿倒是烧死了一大堆蛇,但不是像大家传说的那样,说什么神明过路!”

    “那是怎么回事儿呢?”

    “昨儿烧死的蛇,其实是天桥卖蛇药的麦老广那儿养着的一些毒蛇,火是刘家人自己放的!”

    “这到匠是怎么回事儿呢?”

    “那所小楼本来是刘街书的七姨太住着的,下知怎么会弄了一窝蛇养在那儿,而且那把火把七姨太也给烧死了!”

    “她被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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