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对这个驼背老人只有一个约略的印象,然而从广寒宫中诸人对他的态度上看来。
已知此老绝非常人。
从弹剑的剑艺中,他已经领略到广寒宫中无一等闲之辈,尤其是这月华夫人,更不知道有多大的能为。
一曲琴韵,若非那驼背老人在暗中援手,他已经支持不过去了,而这驼背老人居然遥空震断月华夫人的琴弦,则其修为更是不可思议,无怪乎广寒七大侍者,心中对这老驼子虽不欢迎,也不敢开罪他!
可是最令关山月感兴奋的,却是驼背老人最后的一句话,他只说出月华夫人最期切知道的一件事,已经有一点眉目,月华夫人立刻就屏退众人,足见此事,一定相当隐密,而驼背老人却偏偏会叫他留下
月华夫人也像关山月一般地不解,所以立刻瞪着眼道:“为什么要他留下?”
驼背老人笑了一下道:“老朽自然有道理,因为夫人急欲打听之事,此子所知,也许比老朽更为详尽!”
月华夫人脸现疑色地说道:“胡说!他今天才上山”
驼背老人又笑了一下道:“夫人何不听老朽说完再作决定!”
月华夫人轻咬了一下嘴唇道:“你说罢!”
驼背老人用手摸着他颔下的山羊胡子,慢条丝理地道:“首先老朽要告诉夫人一个坏的消息,夫人要打听的那个人已经在二十四年前身故于杭爱山中”
月华夫人脸色一阵激动,啾然地道:“这是真的?”
驼背老人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半圆玉环,递给她道:“这事千真万确,老朽为了证实起见,曾经亲至他的埋骨之所,启发墓冢,冢中白骨已枯,只留下这一点东西!”
月华夫人接过半圆玉环,放在手中一阵摩裟,目中隐隐有泪光交烁,怅惘地道:“我知道他活不长的,他离开我的时候,已经病得很重了”
关山月神情突地一变,上前道:“夫人!您手中的玉环可否容我一观?”
月华夫人厉声道:“滚开!你少打岔!”
驼背老人也笑笑道:“小伙子!这件事可没有你的份,等一下另有事情问你!”
关山月却倔强地道:“不!我一定要看一下,因为”
月华夫人变脸正待发作,驼背老人却一挑长眉道:“小伙子!你为什么非要看不可呢?”
关山月想了一下道:“因为我记得我好像也有过一样相同的东西!”
二人俱却不禁一怔,月华夫人连忙问道:“在哪里?”
关山月想了一下道:“不知道!在我九岁的那一年,我师父就把它收了起来,以后一直就没有还给我!现在多半还在我师父那儿”
驼背老人连忙问道:“你师父是谁?现在在哪里?”
关山月道:“家师为早年的明驼令主独孤明,刻下行踪不明!”
他几乎要把独孤明的行踪说出来了,幸好立刻就警觉地收了口,因为他知道师父是绝对不容人去打扰的!
驼背老人盯着他不语,月华夫人却忽而变为无限温柔地将玉环递给他道:“你看看吧!
跟你那一个是否一样!”
关山月接了过来,但见那玉质在土中埋了很久,已经晦暗不明,勉强还可以看出上面刻了一些花纹!
静观片刻后,他又递给月华夫人道:“大小是差不多,但是跟我那个不同”
月华夫人更为紧张地叫道:“什么不同?你快说?”
关山月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大惊小怪,想了一下才道:“我也记不清楚了,但是我的那个玉环上面只刻了一幅山景,山上是一钩斜月!不像这个上面的菊花文雕”
月华夫人轻呼一声,身子摇摇欲倒,关山月奇怪地道:“夫人!你怎么了?”
月华夫人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轻轻地一摇头道:“没什么!
你再说下去,你那玉环是怎么得来的?”
关山月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记得一直就挂在我的脖子里,小的时候我不明白下面花纹是什么意思,直到我九岁那一年,突然想到我的名字关山月,莫不是与那图文有关,当然拿这个问题去问师父时,师父很生气地骂了我几句,把玉环也收了起来,从此就没有还给我!”
月华夫人连忙问道:“你不是叫明千里吗,怎么又叫关山月了呢?”
关山月顿了一顿道:“那是侍书替我临时改的名字!”
月华夫人却不理他的解释,追问道:“你师父可曾回答你的问题?”
关山月道:“没有!他只是叫我别再胡思乱想了!”
月华夫人又道:“你本来姓关吗?你的身世如何”
关山月怅惘地道:“不知道!我从小就跟着师父,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关山月的名字是师父替我取的!”
月华夫人紧钉着问道:“你师父为什么要给你起这个名字呢?”
关山月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月华夫人不禁有点暴躁地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关山月轻叹一声道:“我本来就不知道,师父什么都教我,就是不告诉我的身世,他只是说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就由他收养了”
月华夫人急问道:“你今年几岁,总该知道了吧!”
关山月道:“那自然知道,我今年廿六了!”
月华夫人屈指算了一下,目中潜然泪下,低声道:“不错!二十六年了,我知道他到死都还在恨我!”
驼背老人拍着后颈叫道:“巧!巧极了,我简直不相信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
月华夫人一抬眼道:“驼翁!这事情还得问问清楚!”
驼背老人叫道:“不用问了!我敢担保绝不会错!”
月华夫人仍然摇头:“不!我觉得还应该慎重一点!我现在心情很乱!而且”
驼背老人点点头道:“老朽明白,夫人还是先回避一下,等老朽将事情与打听所得的消息对照一下,然后再通知夫人,至于那事情是否也要说出来呢?”
月华夫人想了一下道:“假如不错的话,就请驼翁代为转告一声,虽然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往事重提究竟不太”
驼背老人连连点头,道:“老朽知道!夫人请吧!”
月华夫人又望了关山月一眼,然后,姗姗地走了!
关山月却弄得莫明其妙,等月华夫人离去后,驼背老人才庄重地道:“小伙子!你坐下来!老朽要先告诉你一件故事!这故事也许跟你有关莫大的关系,你得仔细地听着!”
关山月虽然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但是因为他的神态很庄重认真,只得坐了下来,静听他的说话。
驼背老人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才咳了一声道:“这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说起,那时老夫也还年青,只有五十几岁”
关山月听他把五十几岁还说做年青,即忍不住想笑,驼背老人一瞪眼道:“不许笑!老夫在五十多岁时,不见一根白发,看起来绝不比你现在年纪大,怎么不算年青。算了,反正又不是说我的,跟你辩清也没有用,现在老夫言归正传,三十年前,老夫认识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可比你强多,文才武功,莫不超人一等,年纪也不过三十左右,与老夫一见之下,即成莫逆,那时,老夫有两个死对头,这两个死对头,是一对夫妇,年纪虽然比我小,武功修为却比老夫不相上下,老夫前前后后,与他们比赛了十几次,结果,从无一次胜过他们的!”
说到这儿,他见关山月又有笑的意思,连忙瞪着眼睛道:“这不是老夫不如他们,而是吃了人少的亏,老夫只有一个人,他们却是两口子,轮流应战,老夫当然胜不了他们了,当然像我们这种比赛,并不须性命相搏,输了被对方奚落一番,回去苦练功夫,约期再斗!”
关山月忍不住笑道:“前辈屡败屡战,勇气果真可佩!”
驼背老人吹胡子瞪眼叫道:“老夫以一敌二,输了自然不服气!”
关山月道:“前辈为什么不也去请一个帮手来呢?”
驼背老人哼了一声道:“老夫何尝不作如此想过?只是碌碌尘世中,偏多庸才,要找一个能与老夫差不多的帮手,谈何容易!”
这一点关山月倒是相信的,三十年来,尽管他进境神速,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武功之道贵于始,三十年前,他定然已经相当高明了。
驼背老人见他不打岔了,乃又说下去道:“老夫行遍天下,终于找到可以作为帮手的朋友了,心中的高兴自毋庸多述,立刻就约他去向那对夫妇挑战”
关山月开始感到兴趣了,立刻问道:“结果如何?”
驼背老人一叹道:“结果没比成!”
关山月诧然道:“为什么?”
驼背老人哼了一声道:“当我们赶到那儿的时候,凑巧男的不在家!”
关山月一笑道:“那前辈不是刚好有机会,也来个以二敌一,以雪前耻呀!”
驼背老人怒声道:“混帐小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关山月毫不在意地道:“那也不算什么!他们每次不都是以二敌一胜过您的么!”
驼背老人怒道:“他们是夫妇,互相接接手乃理所当然之事,我们两个男子汉,联手对付一个女子,怎么说得过去!”
关山月点点头道:“这倒也是道理,但至少你们可以一对一先较量一番!”
驼背老人轻叹一声道:“老夫先前原也有此意,结果,我那朋友与那女子相谈之下,竟是十分投机”
关山月一笑道:“这么说来前辈可真是太吃亏了,他们既是十分投机,等那女子的丈夫回来,前辈岂不是要以一敌三了”
驼背老人对他如此打岔感到很是不高兴,怒冲冲地道:“小子!你若是对老夫所说的故事不感兴趣老夫就不说了!”
关山月笑道:“晚辈正是太感兴趣了,才忍不住要替前辈担心!”
驼背老人这才消了一点气道:“我那朋友倒不会反过去帮他们,他说好等那女子的丈夫回来后,立刻就一对一与他们正式作一次较量,于是老夫就陪着他在那个地方整整等了一个月”
关山月连忙道:“可是那丈夫回来了?”
驼背老人摇头轻叹道:“假如是她丈夫回来了,事情倒也简单了。”
关山月诧然问道:“难道又有什么别的事故了吗?”
驼背老人点点头道:“我们等了一个月,那女子的丈夫人没有回来,却另外着人带了一封信回来,说他突因要故,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了,归期未卜,我们当然不能尽在那儿等下去,只得暂时告别了,谁知经过一个月的盘桓后,我那朋友与女主人,竟是情愫暗生,舍不得分手了!当时虽勉强与老夫一同离去,过了几天,他又回到那女子身边去了!”
关山月这次可没有插嘴,静静地等他说下去,谁知驼背老人也不开口了!
等了片刻,关山月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驼背老人轻叹一口气道:“后来的情形老夫也不太清楚,因为老夫也得到一份练功的秘笈,在老夫所居的大青山上埋首练功,整整过了三年,才算把功夫练成,赶到那对夫妇的居处,才知道在这三年中,发生了许多事!”
关山月连忙问道:“什么事?”
驼背老人道:“我那个朋友与那女主人,由于情慷暗生,不克自制,缠绵的结果,竟然腹中有了身孕”
关山月沉思片刻,问道:“她的丈夫一直没有回来吗?”
驼背老人道:“没回来!不过他又着人带信,说是快要回来了!”
关山月叹了一声道:“这倒是很令人作难,那女子对这件事如何处理呢?”
驼背老人道:“他们正在傍惶无计,向我请教解决之策!”
关山月道:“前辈又出了什么主意呢?”
驼背老人道:“老夫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问那女子究竟是爱谁,她若爱我的朋友,干脆就跟着我那朋友远走天涯,否则就赶紧了结这段孽缘,趁着孩子尚未成形,想法子使他堕下来,安心等丈夫回来!”
关山月道:“也只好这么办了,那女子究竟如何决定呢?”
驼背老人道:“她自然是爱我朋友的,因此他们两人接受了老夫的意见,相偕远避天涯来到这太巴山另筑爱巢!”
关山月叹道:“从此情天无缺,这是很美满的一个结局!”
驼背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天下哪能如此美满的!那女子的丈夫远从海外回来,发现妻子失了踪,怎肯干休,四下追索,终于在一年后被他找到了!那时候他们的孩子才五个月”
关山月紧张地道:“找到了怎么样?”
驼背老人道:“还有怎么样,当然又是一场大战,只可惜当时老夫不在场,未曾见到那一场精采的拚斗!”
关山月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拚斗之后的结果呢?”
驼背老人道:“我那朋友武功十分高明,那丈夫虽然在海外又得奇遇,仍是无法胜得了他,正当危急之际,那女子忽然念及夫妇之情,竟然出手帮助她的丈夫合斗我那朋友!”
关山月叹了一声,道:“妇人之心,真是不可思议”
驼背老人同意点头道:“是啊!所以老夫深幸长得这份丑相,一辈子也不会惹上这些麻烦”
关山月却关心那事态的发展。连忙问道:“后来呢?”
驼背老人道:“我那朋友没想到他所爱的女子会与他作对的,虽然他并不在乎一敌二,却不愿在那种情形之下动手,结果他带着那个未满足岁的男孩子负气离山而去”
关山月见他又止口不说了,不禁急道:“故事就这么完了?”
驼背老人道:“当然没有完,不过后来的事老夫也不清楚了,只知道那对夫妇又言归于好,世居此地,过了两年,他们也有了一个男孩子,再过几年,那丈夫就死了,女的一直住在这里,抚育幼儿长大,同时也凭仗所学,搜罗了几个从人,在此地苦渡岁月”
关山月道:“我知道您说的是月华夫人!至于您那个朋友的下落呢?”
驼背老人道:“他负气一走,全无消息,老夫曾多方打听他的下落,却一直如石沉大海!
直到前些日子,老夫因事经过杭爱山,才得知故人的消息,我那朋友离此之后,潜居在那个地方,没有多久,就忧愤而死,他的孩子,却让一个中年书生带走了”
关山月紧张地问道:“那书生是什么样子?”
驼背老人道:“事隔多年,那里的居人也说不清楚,只知道那书生也是偶而经过那里,却与我那朋友处得十分投机,五六天后,我那朋友就咽了气,那书生料理后事完毕,随即飘然而去,并未留下姓名”
关山月有点失望地道:“难道那书生会无一点特征吗?”
驼背老人神色一动,道:“有,人家告诉过我说那书生的左手有六个手指”
关山月大叫道:“不错,那正是我师父!”
驼背老人也叫起来道:“那你就是那个被他带走的男孩子了!”
关山月万分激动,不知如何开口,驼背老人概然地叹道:“其实我听你说起来你也有过一个玉环,就想到有点可能了,那玉环本是一对,一半刻的是月,一半刻的是菊花,原是月华夫人之物,那花纹代表他们二人的名字,月华夫人原名黎秋菊,我那朋友也是你的父亲,他叫万新月,黎秋菊自号月华夫人,也有着纪念你父亲之意”
关山月怔了半天,才流着眼泪道:“那我应该姓万才对,为什么我师父要替我取个关山月的名字呢?”
驼背老人摇头道:“这个恐怕要问你师父才会明白。”
月华夫人突然从外面闪身进来,泪容满面地道:“不用问!我明白,新月一定是恨死我了,也不愿意我将来再见到孩子,所以他把孩子的姓名也改了”
驼背老人见她进来了,轻笑一声道:“夫人!一切都弄清楚了,你们母子好好地谈谈吧!
老朽应该告退了!”
说着轻轻一晃身子,向门外闪去。
月华夫人连忙低声叫道:“驼翁!谢谢你!请你在别舍中坐一下,回头我还得好好地请你喝上一杯!”
驼背老人大笑道:“当然了!叫我走也不走!好容易碰上了新月的孩子,我也得跟他聚聚!”
当他离去之后,室中只剩下了月华夫人与关山月,两人对望着,心中充满了激动,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天之后,月华夫人才轻轻地道:“孩子!你不叫我一声吗?”
关山月木然而立,嘴唇蠕动良久,才迸出两个字:“母亲”
月华夫人却激动地将他一把揽住,泪水扑簌簌地滴在他身上,抚着他的头发,无限慈祥地道:“孩子!我真没想到还能看见你,二十五年了,你走的时候才半岁大,无怪认不得了,让我看看,你长得像谁?”
说着托起他的脸庞,仔细地端详了半天,轻轻地道:“眼睛像你父亲,鼻子也像,就是眉毛像我,脸像我们两个人,我真傻,为什么刚见面的时候想不起来呢唉!到底年代太久了,你父亲在我的印象中已经模糊了,有时我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他站在我面前,当我睁开眼睛,他的影子就消逝了,消逝得令我无法记忆了”
说完之后她又抚着他的头发道:“孩子!现在你的身世已明白了,该把姓改过来了!”
忽然有一股无名的敌意由关山月的心中萌起,一下子挣脱她的怀抱道:“不!我想起这个名字是父亲的意思!我们还是遵照他的意思吧!”
月华夫人怔了一怔,轻轻叹息了一声,半晌才道:“也好!你父亲到死还恨着我!你是否也恨我呢?”
关山月无法回答了,二十几年来,他从未想到自己的身世,一下子突然有了一个母亲,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当琴挑等七大侍者重新召回到广寒宫中正厅时,他们对关山月与月华夫人的距离感到莫大的震惊,因为他们发现一向尊若天神的月华夫人此刻正把一只手按在关山月的肩膀上。
而那老驼子的满脸笑意也透着十分怪异。
月华夫人目光一扫七人道:“煮茗!你跟着我最久了,对我从前的事相当清楚,我相信你也一定私底下跟其余的人讲过了!”
煮茗神情惶恐地道:“婢子怎敢”
月华夫人笑了一下道:“你别怕!我不是要惩罚你,我只问你讲过没有?”
煮茗嗫嚅片刻,才战战兢兢地道:“婢子在闲谈时,也许跟入画飞觞她们透露过一点”
驼背老人大笑道:“事情到了入画那丫头耳中,还能藏得住?我相信这七个人都知道了!”
七大侍者都是一惊,尤以入画为甚,然而月华夫人全无怒意,红着脸一笑道:“你们都不要怕,我不是追究你们,既然你们晓得了我的往事,倒免得我解释起来麻烦,你们知道我除了功夫之外,还有一个儿子,二十多年前失散了”
七大侍者面面相视,不知她是何用意。
驼背老人笑着道:“现在那孩子已经找到了,就是他!”
说着用手一指关山月。
七大侍者大惊失色,月华夫人则在兴奋中又有些不好意思。
入画怔了半天才叫起来道:“啊呀!明兄弟!你就是大公子呀该死!该死!这一来我可不能再管你叫明兄弟了”
关山月立刻道:“我叫关山月”
入画一怔道:“什么!关山月”
关山月点点头,月华夫人笑笑道:“不错!侍书!你不必担心,你替他乱改名字哄骗我,胆子可真不小,可是这一次我倒可以饶了你,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改人家的名宇呢?”
说到这儿,她忽地脸色一动,轻声念道:“关山月!关山月!
菁菁口中念念不忘的关山月就是你?”
关山月点头道:“是的!我就是到这儿来找她的!”
月华夫人又连忙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她在这儿?”
关山月欲言又止,月华夫人笑笑道:“没关系!孩子!你尽管说好了,今天能够见到你,任何事情我都可以放过的!”
关山月这才说道:“是彭菊人大娘,领着我来的!”
月华夫人脸色微动,侍书连忙上前道:“夫人!彭菊人也是一片好意,她见到张姑娘终日郁郁不乐”
月华夫人瞪他一眼道:“我知道!”
侍书噤然不敢作声,月华夫人却双眉紧结,好似十分为难的样子。
驼背老人却奇怪地道:“怎么?山上还另外来了人?”
月华夫人没有回答,侍书却抢着道:“张姑娘是四个月前无意闯到此山,那时夫人正好心痛旧病复发,张姑娘医术通神,居然把夫人治好了”
驼背老人微惊道:“哦!这个小姑娘竟能治好夫人的积年病疾,倒真是了不起!”
侍书得意忘情地道:“张姑娘不仅医道高明,人更美艳如仙!”
驼背老人笑向关山月道:“小伙子!你怎么认识这么一位好姑娘的?”
关山月道:“小侄曾蒙她两度救命”
驼背老人大笑道:“你们的感情也不错吧,要不然你怎会千里迢迢赶到此地来找她!”
关山月没有回答,侍书却道:“张姑娘对公子用情极深,整天念叨他的名字”
驼背老人大笑道:“那是不会错的,这小伙子跟他老子一样,在女人前面,总是非常吃香,故友后继有人,真叫我老头子高兴”
说着忽然看见月华夫人神色不对,连忙止住笑声道:“夫人!你怎么不高兴呢!平白得了个好儿子,而且还带上个好媳妇”
月华夫人轻轻一叹,无言可答,七大侍者的脸色也开始沉重了起来,这情形使得驼背老人与关山月都为之不解。
驼背老人实在忍不住叫道:“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华夫人轻叹道:“以后再说吧!驼翁!我说过,要好好请你喝一顿的,现在就可以开始了,飞觞!把酒窖中珍藏的百花露开上一缸来,入画去弄菜!”
两个女子答应着出去。
这时那煮茗却走到关山月身前,有点激动地道:“公子!你一定不会记得我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驼背老人笑道:“他那时才五个多月,要是还能记得你,除非是神仙下凡了!”
煮茗却兴奋万状地道:“公子!你长得真精壮,比万老爷魁梧多了,万老爷还好吧”
月华夫人沉下脸道:“煮茗!少说话!”
驼背老人恻然一叹道:“煮茗!万老爷已经去世了!”
煮茗也是神色一动,泪珠隐隐地道:“去世了那真是万老爷那么好的人,怎么不多活几年呢!他若是现在还在世,该有多好啊”月华夫人一拍桌子,叫道:“煮茗!你在作死了”
煮茗一擦泪珠,颤声道:“是的!夫人!婢子太太失态了,婶子见到公子之后,心中实在太高兴了”
驼背老人却婉言道:“夫人!你不要怪她了,当年新月对她很好,感念故旧,她对那孩子亲热一点也是人情之常!喂!小伙子!你不妨叫她一声师姊,因为你父亲当年曾经开玩笑说要收她做徒弟呢!假如你想知道你父亲的事,不妨多问问她,她比我还清楚呢!”
关山月对着这个女子倒是颇有好感,恭敬地叫了一声:“师姊!”
煮茗的眼泪又要流下来了,可是她看见月华夫人的神色不好,不敢多作表示只浅浅地福了一福道:“公子太客气了,婢子怎么敢当!”
驼背老人又叫道:“小伙子!老夫替你找到了亲生母亲,你该怎么谢我?怎么连个头都不磕?”
关山月连忙跪下道:“前辈”
驼背老人大叫道:“什么前辈?我同你父亲情同手足!连一声伯伯都当不起吗?”
关山月赶紧磕头叫道:“伯伯!”
驼背老人把他拉了起来笑道:“好孩子!别傻了!伯伯跟你开玩笑,你的功夫练得怎么样?我这个老废物是否还有资格替故人尽点心,教你几手玩意!”
月华夫人一笑道:“他的剑把弹剑都比下去了,大概还不算错!驼翁有意栽培的话”
驼背老人大笑道:“新月的孩子还错得了!老头子跟新月是什么交情,而我又没有传人,那点功夫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可传了,不怕夫人生气,你的另一个儿子我可实在看不顺眼”
月华夫人神色微变,驼背老人立刻道:“夫人!同样是你的孩子,我偏心,你可不能偏心!”
月华夫人轻轻一叹道:“我知道你还恨着刘逸夫!”
驼背老人半笑不笑地道:“我白铁恨跟他作了一辈子的对,总不能说他的好话!”
月华夫人轻叹道:“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恨的呢?”
驼背老人白铁恨笑了一下道:“他死了算了,可是我就见不得他的儿子,那小子跟他老子是一个长相!”
月华夫人指指关山月道:“那我就多栽培一下这孩子吧,剑法不劳你费心了,可就是气力上差一点,要是你肯把开山拳法...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