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仑恍然“噢”了一声,支吾说:
“我在想,拿你的龙凤玉镯去见杜霸天,他肯不肯换?万一不肯”
“一朵红”立即颔首肯定的说:
“肯!他一定肯!”
白玉仑不由迷惑的说:
“你怎的这么有把握?”
“一朵红”解释道:
“因为杜霸天想用‘九孔血珊珠’,换那个古董商人的一对玉镯子”
镯字方自出口,城头更楼上突然传来五更梆锣声!
白玉仑心中一惊,急忙由鼓凳起身道:
“天快亮了,我该回去了!”
说罢,又以宽慰的声调,正色道:
“你放心,只要杜霸天的确喜欢收藏古董,我一定有把握将‘九孔血珊珠’换回来!”
“一朵红”是个冰雪聪明的少女,她先发现白玉仑蹙眉沉思,这时又见他说的如此有把握,心中多少有些疑虑!
是以,一面下床,一面迟疑的问: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白玉仑立即道:
“反正杜霸天还没回来,他一回来我就去!”
说此一顿,特又正色关切的说:
“你一夜没有得好睡,早一点休息吧!我走了!”
说罢,遥向室门走去。
“一朵红”一面跟随一面柔声道:
“你明天一定要来哟!我还有话要你和商议!”
白玉仑毫不迟疑的说:
“你放心,我一定会来!”
“一朵红”听了虽然心里甜甜的,但仍关切的问:
“你仍住在原来客栈的那间上房里?”
白玉仑一面掀帘一面颔首道:
“不错,还是那一间。”
岂知“一朵红”竟含笑哼声道:
“你不来我会叫“姹红”去找你哟!”
白玉仑听得心头一震,只得道:
“你放心,太阳一出头我就来!”
“一朵红”十分满意的明媚一笑,道:
“好!绝对不许迟到,迟到了我会罚你!”
白玉仑似真似假的一笑道:
“这么厉害呀?当心把我吓跑了!”
“一朵红”琼鼻一耸,娇哼道:
“我才不怕呢!你就是跑到天涯,我也会追到海角!”
她说的虽是句玩笑话,但白玉仑却听得吓了一跳。
走出室门外,却发现“嫣紫”和“姹红”仍站在窗帘旁边,正含笑望着他和“一朵红”!
“一朵红”心情愉快,一见“姹红”两人,忍笑嗔骂道:
“两个鬼丫头,为什么还不去睡?”
刁钻的“嫣紫”抢先含笑道:
“小婢俩也想听听和小姐说话的是谁嘛!”
“一朵红”一听“是谁”立即恍然道:
“噢!你一直还没介绍你自己呢!”
白玉仑正色道:
“你们不是早就知道我叫白玉仑,关东锦州人了吗?”
“姹红”急忙道:
“我们说的是你的雅号响万儿!”
白玉仑心中一惊,立即一笑道:
“我刚离开师门不久,既无表现,也无建树,就连我的名字也鲜少有人知,哪里有什么雅号响万儿?”
“姹红”竟有些失望的说:
“那位‘蟠龙客’老前辈还对我家小姐说,白玉仑那小子,很可能就是‘玉麒麟’呢!”
白玉仑听得大吃一惊,目光倏的一亮,故意怒气道:
“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怎可把我比作‘玉麒麟’?”
“一朵红”神情一愣,嗔声道:
“就算把你比做‘玉麒麟’,又有什么不好?”
白玉仑正色沉声道:
“我是清清白白的正人君子,而他却是个贼!”
说到最后一个“贼”字时,还特别加重了语气,以表示内心的轻蔑和气愤!”
“一朵红”一听,不禁惊异又不高兴的说: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不喜欢‘玉麒麟’似的?”
白玉仑立即冷冷的问:
“这么说,你喜欢他喽?”
“一朵红”一听,娇靥顿时通红,但却怒声道:
“我只是敬重他侠盗事迹,他不但专偷那些不义之财,而且也趁机严惩那些恶霸劣绅和脏官污吏,最可敬的还是那些金银珍宝悉数用在扶危济贫上”
白玉仑只得妥协的说:
“好了,咱们不谈‘玉麒麟’好不好?”
“一朵红”似乎担心白玉仑误会,只得道:
“好嘛好嘛,不谈不谈嘛!其实,我也只是希望能碰见他,请他帮我把‘血珊珠’偷回来!如果不是你答应我去找杜霸天将‘血珊珠’换回来,我真想悬赏请飞贼‘赛灵猴’去”
白玉仑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沉声道:
“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一朵红”有些懊恼的说:
“就是呀!听说他贪而无厌,言而无信,所以我才一直希望能遇见侠盗‘玉麒麟’,偏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白玉仑立即哼声道:
“他如果胆敢公然露面,人家不把他揍扁了才怪呢”
话未说完“嫣紫”和“姹红”竟同时忧虑的说:
“就是呀!我们两人就一直为他担心”
白玉仑听得剑眉一蹙,一面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嫣紫”和“姹红”一面道:
说话之间走出了前楼门,闪身推帘,点足腾飞,凌空越过小院,双足已落在院门楼上。
回头一看,只见急步追出门外的“一朵红”正扶栏杆依依不舍的挥手低声道:
“明天早晨我等你一起吃早点!”
白玉仑一听,立时涌起一阵愧意和不安,但仍愉快的挥手应了声好,展开身法,直向前面大街驰去。
一出“百花园”立时纵落地面,再不迟疑,踅身直向东城门驰去!”
白玉仑越过东城墙,立即尽展轻功,身形快如一缕轻烟般,直向杜霸天的那片广大宅院前驰去。
他要在这仅余的一个更次内,盗出“血珊珠”离开密云县城。
根据这一年多的历练,他已经有了经验,这个时候的警卫最懈怠,也最懒散!
尤其杜霸天的住宅,刚刚经过“一朵红”那么一闹,不但死伤了好几个武师和打手,而迷倒的“一朵红”又被人救走了,不但泄气,而且懊恼,当然斗志全消,何况五鼓已打,天也快亮了!
他方才已注意过杜霸天的聚宝阁,是以外含四象:内孕八卦而造,这其中的生克治化和玄奥,不少人都已知道如何破解了。
他根据三更天“一朵红”来时曾去旋转横脊上的桃形铜鼎,那虽然也是一个安全取宝之处,但那地方并不一定有宝物,有时反而有危险。
心念间,穿枯林,越陵坡,不觉已到了杜霸天长院外的护庄松林前。
进入松林,才发出林间和宅院的四周已开始升起晨雾。
白玉仑深觉时间短暂,他和“一朵红”一样,也决定由后花园进入。
虽然匆急,却不敢大意,他同样的先扳住墙头向园内游目察看了番,确定暗中无人后,才挺身一飞起,轻飘飘的落在园内。
如今,他再不迟疑,沿着“一朵红”走过的路线,轻点巧纵,一到丽阁下的花墙外,一长身形,凌空而起,直飞数丈以上的翘天屋角飞檐。
一到飞檐角下,伸手搭住了朝天椽。
他没有挺身飞上瓦面,就在檐下,两手交替,握着重叠的山字花椽向通风窗口前移去。
到达近前一看,花椽内果然有一道拇指粗细的铁丝,由通风天窗上直通阁内。
这地方正是“四象”少阴方向的机关枢纽,经此一位,这面的机关便算全部关闭了,但由其他三位进入,依然有触动机关的危险。
白玉仑关闭了机关枢纽之后,右脚顺势一蹬“噗”的一声轻响,应声蹬开了紧接横梁的通风窗,接着吸腹斜肩滑了进去。
他未曾松手下跃先看了一眼阁顶的中央,一看之下,中央横脊的圆孔中,果然以铁练悬着一个小铁箱。
铁箱宽长一尺,高约八寸,看来十分沉重。
由于铁箱悬挂的铁练上端,也就是阁外横脊上的桃形大铜鼎内悬着有一口铜钟,这样对铁箱的重量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因为,白玉仑上去后,要轻轻将铁箱上送,使钟内的铁锤极轻微的垂下来而不致撞到钟壁发出响声。
换句话说,再挂上去也是一样,必须轻轻放手,钟锤才不致与钟壁相撞。
白玉仑再向下一看,阁内中空,果然是八角八卦圆形,二层上放了不少巨型铁箱,显然储存的都是金银。
由于时间无多,白玉仑已无暇带走大批金银济贫,只有挺腰贴身,手脚并用,就像一只巨大壁虎,贴着阁面一道一道的整齐朱椽,迳向中央空悬的铁箱前爬去。
这是一种极难练成的“攀缘术”因为,这比攀爬墙壁不知困难了多少倍。
白玉仑爬到了中央圆孔铁箱前,立即伸出右手,轻轻一托铁箱,果然十分沉重。
他立即运集功力,托住铁箱,极谨慎的向上徐徐托送,直到上面桃形铜鼎内“铮”的一声轻响,听到铁锤完全落在钟壁上,才手掌一斜,轻巧的将铁箱摘下来。
紧接着,小心的将铁箱挂钩挂在腰带上,迅即下退,直到通风窗口的附近,才飘身纵落在二层地楼板上。
白玉仑放下铁箱,默运真力,三指一扭,箱锁应声而断,立即将箱盒掀开。
箱内尚有一层杏黄绒布包着,白玉仑立即将活结解开。
只见里面装满了珍珠钻石和玛瑙,那颗大如胡桃的“九孔血珊珠”就夹在诸宝之内。
白玉仑一看“九孔血珊珠”也和其他珍宝藏放在的箱内,因而断定“一朵红”的看法极不正确。
如果杜霸天不晓得“血珊珠”的玄奥可贵,他又何必单单偷走了“血珊珠”如果他不拿“血珊珠”当宝贝,他也用不着将“血珊珠”和其他心爱的珍宝一起放在铁箱内了。
心念间,他已将“九孔血珊珠”放进怀里,其余的珍珠钻石,全部结成一包系在英雄锦上。
白玉仑深怕杜霸天心痛失宝而去找“一朵红”寻仇,立即在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栩栩如生的玉麒麟放在铁箱内。
紧接着,盖上箱盖,串上铁锁,默运真力,运劲一捏,一把坚实精致的大铁锁,立即变成了一个溶化后的铁球。
这个铁球便是那些失掉珍宝的人不敢找“玉麒麟”寻仇的主要原因,所以大都默不吭声,自认倒楣。
因为,一方面不知“玉麒麟”的形貌衣着,无从找起,另一方面武功悬殊,根本不是“玉麒麟”的敌手,就算费尽心血找到了,说不定还丢了性命!
白玉仑本当再将铁箱挂回,这样至少可拖过了一段时日才会发现“九孔血珊珠”已被盗走。
但是,五更将尽,业已鸡鸣四起,时间已不容许他再将铁箱送回去。
于是,又看了一眼中暗下层各桌上摆的各种古董,点足纵上阁檐横梁,依然由通风窗口滑出阁外,纵落地面,才发现天将拂晓,而晨雾较之方才更浓更大了。
虽然时间紧迫,他依然游目察看了一眼整座花园,才飞身纵至园外,展开轻功直向密云县城驰去。
到达东城门,正赶上黎明前的那阵黑暗,越过城墙,直奔“百花园”!
心中一动,立时想到了腰上悬着那包珍珠钻石和玛瑙,身形一转,迳向那座破祠堂前驰去。
因为,他知道那儿住着密云县城杆儿头,人们都喊他常老六。
据酒保店伙们说,常老六为人耿直,藉着在丐帮中的地位,以及自幼即在密云县城内讨饭过活的关系,经常排难解忧,深受密云县城各阶层的士绅百姓尊敬。
白玉仑想到了他,觉得由他来处理这批珍珠宝石,也许较为恰当些。
心念间,发现破祠堂的门前空地上,正有一个人在那里练武,由于晨雾浓重,尚看不清那人是谁。
白玉仑当然不会和任何人照面,立即绕向了祠堂左侧。
到达左墙角,贴墙一看,是一个蓬头苍髯的老花子在那里打拳,断定就是此地丐帮的杆儿头常六。
为了避免对方吃惊喝问,立即压低声音,平静的问:
“是本城丐帮的常六前辈吗?”
虽然问话平静,老花子常六依然双掌护胸,倏的转过身来,同样的压低声音,沉声问:
“朋友是哪一位?”
白玉仑早已贴墙站立,立即道:
“请常前辈仍转过身去,晚辈是‘玉麒麟’”
“玉麒麟”三字一出口,老花子常六不啻骤然听到一声霹雳,不但脱口惊啊,浑身一颤,也忙不迭的连声应是,转过身去!
白玉仑继续谦声道:
“晚辈有一件事情麻烦前辈”
老花子常六慌忙急声道:
“大侠有话尽请吩咐,只要老花子能办得到的,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白玉仑赶紧赞声道:
“晚辈一到密云,即听人们赞颂常前辈热心公益,义薄云天”
老花子常六连声谦称不敢。
白玉仑时间无多,不容他说太多的客套话,只得道:
“晚辈这儿有一包得自杜霸天家之珍珠宝石和玛瑙,换算成银子,合计约四万余两”
说到“四万余两”时,明显的看到老花子常六的身体一哆嗦!
白玉仑继续谦声道:
“现在请前辈设法换成银两食粮,分配发放给密云县境内的贫苦百姓,其中二千两做为贵帮的花红”
老花子常六立即激动的说:
“多谢大侠慈悲,老花子在这里谨代表本县所有的受惠者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说着,向前拱手,连连躬身。
由于远处已有了早起人的咳嗽声,白玉仑只得将解下来的黄绒包放在前面的墙角,谦声道:
“常前辈!东西在此,一切拜-了!”
说罢转身,点足纵进了附近民房的院内,接着腾身纵上房面,直向“百花园”急急驰去。
一到“百花园”立即进入后侧花园。
白玉仑一看到“一朵红”宿住的朱红小楼,不知怎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怯意。
他不是怕惊醒了武功不俗,机智过人的“一朵红”而是他这么做应不应该,是不是太绝情?
他默默的站在院角望着“一朵红”的寝室窗门,知道她这里正陶醉在绮丽幸福的美梦中,也许梦见他白玉仑前来和她共进早餐的甜蜜情景。
由于他方才临走时那么愉快的答应她,她不可能忧急的坐在楼上一直等到天明,何况她已折腾了一夜,而又经过一番打斗!
白玉仑沉思有顷,仍决定办完了事马上离开密云县城,假设两人果然有缘,将来定有相会之日,也许真能结为夫妻也说不定,如果没有这份缘份,只有期待来生了。
心念已定,飞身纵起,迳由墙角,直落楼上前门的栏台上。
因为他知道,前楼门“一朵红”曾经动过手脚,而且他也相信“一朵红”觉得天快亮了,也许不会闩门。
伸手轻轻一推,右边的一扇门果然毫无声息的打开了,他立即吸腹侧身,屏息进入。
他先游目看了一眼里面静悄悄的室门帘,他知道“一朵红”仍在酣睡中。
他的心跳得非常厉害,他不但听到“蓬蓬”的声音,也感到心脏的跳动,这是他行道江湖,出入劣绅恶霸家无数次,从没有过的现象!
走到室门口,两腿有些发软,掀帘的手也抖得厉害。
他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想了想自己的决定,他觉得必须离开“一朵红”他不能做出有一丝愧对师父,而违背他老人家遗命的事情。
一想到恩师,白玉仑再不迟疑,屏息掀帘走了进去。
只见“一朵红”果然和衣睡在床上,而且面向床内侧卧,但身体大部覆在锦被内。
于是,急忙在怀中取出那颗“九孔血珊珠”顿时一蓬艳光芒射满全室。
这时,他才发现他的两手渗满了汗水!
他机警的回头看看床上的“一朵红”发现她没有任何动静,才把“九孔血珊珠”放在烛台的阴影,将射向牙床方向的毫光挡住。
他放好了“九孔血珊珠”立即屏息退向室门口。
当他退到室门口,看看仍在酣睡中的“一朵红”知道她昨晚一夜折腾,几番兴奋之后,精神突然得到松弛,必然会有一场宁静大睡。
但是,当她睡醒,突然看到家中祖传的“九孔血珊珠”居然放在桌子上,必然会大感意外,极为兴奋!
不过,当她知道,从此也失掉了终身托许,幸福所系的心上人时,必然也会伤心欲绝,自叹无此缘份!
白玉仑这时已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悄悄放下门帘,毅然转身,闪身走到了楼栏前门,足尖一点,凌空而起,飞身直落院外。
但是,当他依然不舍的回头对小楼作最后一瞥时,神色一惊,心头猛的一震!
因为“一朵红”的小楼卧室那一间,满窗的艳红光华,而且有几个彩虹似的圆圈,显然是由“九孔血珊珠”的九个圆孔中闪烁射出的!
白玉仑一看这情形,当然不敢就这样离开!
因为,凡是有经验的江湖人,一看窗上的彩华,便知这间房内藏有奇珍宝物。
他虽然不敢离开,但街上已有了小贩的叫卖声,如果他再不走,浓雾再一消散,他便不能施展轻功返回客栈了。
心中一急,急中生智,索性将“一朵红”弄醒。
于是,俯身捡起一块冰雪结晶,振腕一抖,冰块疾射而出,直奔“一朵红”的卧室窗户。
“叭”的一声脆响,冰屑四射,雪花溅飞,冰块正巧击在窗格上,应声震了个粉碎。
因为,这时他已不敢飞上房面,怕的是“一朵红”奔出栏台察看,立时发现了他。
这时虽然晨曦已现,但晨雾极浓,这一带的烟花巷内,依然十分宁静。
一到店门口,正巧碰见昨夜向他打听杜霸天的店伙,他手中拿着竹帚,似乎正准备开始打扫店门街道。
白玉仑一见,立即谦声吩咐道:
“小二哥,请你马上给我备马”
店伙听得一愣,不禁有些焦急的说:
“可是,小的还没有给您去买干粮”
白玉仑急忙宽慰道:
“不用了,银子就留给小二哥你买双鞋穿吧!”
店伙一听,顿时张大了嘴巴愣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会是真的?
另一个也准备去店门口打扫的店伙,立即又妒又羡的说:
“还愣着干啥?快去备马呀!”
店伙恍然应了一声好,飞步奔向了店后。
也就在这时,街上不远处已传来了一个少女的清脆惶急声音道:
“小姐,快看!酒楼的客栈大门已经开”
白玉仑听得大吃一惊,心知要糟,因为这是刁蛮丫头“嫣紫”的声音。
惊急间,只得向着提竹帚走向店门的店伙,急声道:
“小二哥,拜-你,如果有人来找我,你就引他到我房里去,如果我不在房内,你就说我可能去吃早点”
话未说完,已将一块碎银丢给了店伙。
店伙一面高兴的捡起银子,一面堆笑恭声道:
“小的晓得!小的晓得!”
白玉仑再不迟疑,飞身直奔上房内,拿起放在床上的羚毛银缎大披风,急步又奔出房来。
他知道,这完全是他走后街,绕小巷,耽误了时间,如果他抄近路,走房面“一朵红”便不会这么快赶来了。
心念间,尚未绕过房角,业已传来了店伙的紧急呼喝声道:
“姑娘姑娘!哎,哎!你们要找谁?”
接着是“姹红”的怒斥声音道:
“滚开!不干你的事!”
白玉仑听得大吃一惊,心想:这么快?
心中惊呼的同时,点足纵向了面前房后的墙角一看,只见“一朵红”的娇靥苍白,秀发微显蓬散,眼角噙着一滴晶莹泪珠神情既愤懑又哀怨!
再看“嫣紫”和“姹红”咬牙切齿,飞眉瞪眼,紧随着“一朵红”身后快步向这面奔来,而那个店伙仍在后面追着呼喝。
白玉仑一看这等气势,哪敢怠慢,回头一看,只有在袁玉琼住过的那间房后绕向马厮了。
心念已定,快步疾奔,绕过屋角,直奔店后。
一到店后马厮,即见那个店伙已为他的青马备好了鞍,正是系紧最后一根肚带。
他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角门,快步过去将鞍头上的缰绳取下来,同时急声道:
“小二哥,真多谢了,请问后店门在哪儿?”
话未说完,店伙已勤快的恭声道:
“爷请随小的来!”
说罢,当先奔向了马厮后。
白玉仑一面拉马绕槽疾走,一面频频回头看一眼角门。
因为“一朵红”机智高,反应快,他真担心今天能不能甩脱她,当然更怕功亏一篑,刚要出店门,她已率领着“嫣紫”两人追来了。
回过头来时,店伙已把店后门打开了。
白玉仑哪敢迟疑,说了声谢,飞身上马,纵马驰出了店后门,直奔正南。
这时街上虽有小贩的叫卖声和人声,但后街僻巷仍很寂静,因而飞奔的“嗒嗒”马蹄声,听进白玉仑的耳里,格外焦急心惊。
因为,冰雪聪明的“一朵红”听到马蹄急奔声,很可能飞上房面循声追来,那时他真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所幸店后距离南关城门不远,而且已看到城门大开,懊恼的是城外的菜贩小贩们,正推车挑担的涌进城门来。
为了顺利冲出城门,白玉仑不得不小心的控制着马速并连声呼喝着请闪开!
白玉仑一看,一声呼喝,猛在马股上抽了一鞭。
青马一声怒嘶,昂首竖鬃,放蹄如飞呼的一声驰出了城南门,宛如一溜青烟,直向正南驰去!
这时天已有一丝朝霞升起,但晨雾仍没有尽散,官道上已有三五个赶早行路的人。
白玉仑迎着晨雾寒风飞驰,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冷,而内心的焦急,反而使他的手心鼻尖渗出了汗水!
这次密云之行,没想到一时大意竟惹了这么多麻烦事情,今后真得格外谨慎小心!
幸亏气走了袁玉琼!而发誓不放过他的杜天婵也没有再现踪影。
否则,真怕没有这么容易离开密云县城。
但是,他的心灵深处却响起“一朵红”的娇哼声音道我才不怕你跑呢!你就是跑到天涯,我也会追到海角!
白玉仑悚然一惊,本能的急忙回头,他真担心“一朵红”追了来!
但是,身后一片茫茫朦朦,密云县城早已沉沦在浓浓的晨雾中。
白玉仑一阵放马飞驰,一连穿过两座村落,足足驰出了十七八里地,才渐渐将马速缓下来,这时太阳已经上了树梢,浓雾旱散,一群活跃的麻雀,在有不少积雪的田间飞跳着,数只乌鸦在枝头上,发出了饥寒的“呱呱”凄叫声!
白玉仑听了寒鸦的叫声,心头一阵怅然若失,他虽然摆脱了“一朵红”但心里仍浮着她的美丽倩影!
他心里十分矛盾,又希望能摆脱她,又希望她追来。
但是“一朵红”真的追来了,他又不知如何面对她!
继而一想,他如此决绝的离开她,她一定非常伤心气愤,也许她从此再也不理他白玉仑了!
有人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如果两个人该成为夫妻,就是男女双方相隔千里“月下老人”的红丝绳,依然将他们两人拴在一起。
心念及此,不由黯然叹了口气,显然他不相信这些。
就在这时,胯下的青马,突然发出一声长嘶!
白玉仑定神前看,发现前面一二里外正横亘着一座大镇甸。
抖缰纵马,驰至镇前一看,街口镇碑上赫然刻着三个朱红大字大发镇!
大发镇是怀柔、密云两县间的重镇,人口众多,市面繁华千户人家中,就有八九户是巨豪大富。
白玉仑早已有意来大发镇探探实情,看看这些大户人家,有没有为富不仁的。
这时红日接近正午,街上的市集业已结束,但仍有不少人收拾货物或打扫街道。
他原本没有预定的地方要去,发现街口就有一家车马大饭店,立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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