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边的武林前辈们怎么说?”
烟袍老人恭声道:
“几位前辈研判的结果,‘一朵红’作案时,绝非一人,至少两人以上!”
这时,一直未曾发言的中间红衣女子冷冷一笑道:
“这么说,陈五侠认定我们三人就是‘一朵红’的同伙了?”
一声“陈五侠”使得陈五立即改变了口气,道:
“在下听说‘一朵红’绝非一人,乍然看到三位姑娘一式穿红,又面罩红纱,因而直觉联想,脱口说出罢了!”
中间红衣背剑女子继续冷冷的淡然道:
“如果我们三人确是‘一朵红’,陈五侠仅以你们三位的力量就想为你姓姜的朋友报仇,那不是太莽撞了吗?”
陈五的目光一闪,心中显然吃了一惊,赶紧沉声道:
“姜奇方乃是古北口恶霸,乡里爷老,人人咒骂,陈某岂肯与他为伍?”
“好!你不愧是全城里盛赞的陈五爷!告诉你,我们三个的也想作女侠盗,只可惜,我们的艺业浅薄,还够不上那个格!”
说罢举步,当先向梯口走去。
陈五被截了一顶高帽子,赶紧退步将梯口让开,并欠身廉声道:
“三位姑娘如此装束,武功必有过人之处”
已经脚踏梯口的中间红衣背剑女子,头也没回,谨说了声“谢了”三人立即轻快的向楼下走去。
仍恭立在梯口的那个酒保一看,当前一人赶紧向着陈五,举手向深处一指,哈腰恭声道:“五爷!您们三位请!”
陈五傲然“唔!”了一声,随着洒保迳向深处走去。
三人的脸上虽然不怎么光彩,自觉也没有丢人。
是以,仍高挺着胸脯,昂然走进了雅座内。
白玉仑很想知道三个红衣背剑女子究竟住的是哪一座独院,一等酒保将陈五三人引进了雅座内,立即向着就近的一个酒保招了招手。
酒保急步走过来时,白玉仑已丢了一块碎银在桌上,取下墙上的银缎大披风,迳向梯口走去。
就在酒保的朗声称谢声中,白玉仑已走到楼下。
应了声肥喏的楼下酒保一见白玉仑走下来,赶紧哈腰堆笑恭声道:
“爷!您酒足饭饱啦?”
白玉仑先看了一眼通向后店的楼门,淡然问:
“那三位穿红衣的姑娘呢?”
其中一个.酒保急忙一指后门,哈腰道:
“已经回去安歇了!”
白玉仑一听,迳向楼后门走去。
一个年龄较长的酒保立即朗声道:
“招呼这位爷安歇!”
呼声甫落,后门外已急步迎过来一个店伙。
店伙一见白玉仑,也急忙哈腰举手道:
“爷的上房已整理好了,请随小的来。”
说罢转身,当先向深处走去。
白玉仑一面跟进一面游目察看,发现寒风已经停止,雪花仍不停的飘着,地面的积雪有脚印,两边成排的客官大部分垂着绵帘亮着灯光。
根据地面上几行的新踩的雪脚印,白玉仑断定就是刚才三个红衣背剑女子践踏的。
脚印直通深处,显然去了后面的院子。
心念间,前面的店伙已停身在第五排的一间上房门前,并向着他哈腰举手恭声道:
“爷!就是这一间!”
白玉仑一看,绵帘垂着,内室窗上亮着灯光,是一间一明一暗的上房。
为了稍时行事方便,微一颔首道:
“我已经累了,没事不要前来打扰!”
店伙恭声应了声是,转身迳自离去。
白玉仑本能的看了一眼昏暗夜空,雪花打脸,立时给了他少许清凉之感。
他虽然看不见夜空星辰,但断定已经起更了。
根据武林人夜间办事的习惯,除非专程去听别人欢宴谈论,通常都在夜静之后才开始行动。
也就是说,三个红衣背剑女子,不会在刚起更不久就去作案杀人。
掀帘进入房内,立有一阵暖意扑来,发现墙角的不远木架上尚放着一个大火盆,但里面的木炭已没有多少了。
白玉仑进入内室,顺手将缎大披风丢在炕上,挥掌扇熄了油灯,和衣斜倚在枕被上。
首先他想到和他共桌饮酒的黑袍瘦小老人,对方虽对他白玉仑没有恶意,但他也是瘦小老人跟踪注意的人物。
其次是三个红衣背剑女子,他一上楼就直觉联想到她们三人是不是女侠盗“一朵红”?
继而陈五三人上楼,竟脱口呼出了“一朵红”这更令他白玉仑起了疑心,莫说黑袍瘦小老人还要求他对三个红衣女子加以注意,就是没有瘦小老人的拜-,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白玉仑对“一朵红”的追踪已非一朝一夕,只是一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他追踪“一朵红”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查出她的真面目公诸于世,而是要弄明白她下手的对象何以一定是恶霸雄豪,而又和“玉麒麟”相同,特别对聚宝楼有兴趣?
今晚看到的三个红衣背剑、面罩红纱的女子,的确有些怪异,而黑袍瘦小老人还特别强调他的银子不是偷来的,的确令人迷惑。
很可能,根据他自己以往的判断“一朵红”作案恐怕非她一人可能,方才再经过陈五三人的述说,更加证实他的判断正确。
如今,红衣背剑女子三人在一起,不管她们是不是“一朵红”他都要跟踪她们一段时日,直到确定她们不是“一朵红”为止。
算算自己离开恩师“鬼灵子”的灵体下山已一年有余,直到现在,对恩师临终前的交代依然没有丝毫眉目,实在令他既渐愧又不安!
心念至此,不由黯然叹了口气,暗自警告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以慰恩师在天之灵!
正待闭上眼睛稍事休息“沙”的一声轻响,一个小土块迳由窗格间破纸射了进来。
白玉仑心中一动,飞身纵到了后窗下,先凝神静听,接着将窗门拉开。
一阵寒冷空气和徐飘的雪花,迎面扑来。
但是,窗外一片寂静皑白,不远处即是一座独院的房脊和院墙。
白玉仑见窗外和墙头房面上均无人影,足尖一点,穿窗而出,一式“巧燕凌空”直飞独院小厅的横脊,不但身法轻灵曼妙,而落在厚厚的积雪上,也没有发出“沙沙”的压雪声音。
也就在他足尖刚刚踏上横脊积雪上的同时,立即发现了三道极细身影,正在数十丈外的皑白房面上,如飞向北驰去。
高耸的北门城楼就在数十丈外,而那串斗大的警示红灯,正随着寒风的摇晃,大片的雪花在殷红的灯光中飘动着。
白玉仑一看那三道极细的身影,立时断定就是在酒楼上看到的那三个红衣背剑女子,只是她们已摘下大竹笠并卸下了短笔氅,剑仍背在身上。
根据眼前情形看,方才向他窗内打了一粒小土块的人,当然就是黑袍瘦小老人。
心念间,一伏身形,飞身向前追去。
他身穿银缎劲衣,又飞驰在雪地上,自然减少了被发现的机会,加之他轻功绝顶,身法轻灵,飞驰间毫无一丝声息,要想发现他,更属不易。
白玉仑虽然轻灵快捷的跟踪着三个红衣攻子,但他的目光仍注意着附近房面,希望能发现黑衣瘦小老人的位置。
说也奇怪,根据他的锐利目光和灵敏听觉,居然没有发现瘦小老人在什么地方。
举目再看,三个红衣背剑女子业已飞身纵城墙,继而身影一闪,直落城外。
白玉仑一看,回速飞扑,直驰城墙前。
他根据三个红衣背剑女子的身法,而且在纵向城外时,身形不停,竟无一人回头后看,如果不是有意,便是断定这么早,又这么大的风雪天,不可能有人跟踪。
白玉仑飞身纵上城头,发现十数丈外的敌楼下,根本没有兵士把守,显然因为风雪大,都躲进了敌楼内。
他先看了一眼身后,发现依然没有瘦小老人的踪影,才看向城外去找三个红衣背剑女子。
只见她们三人早已越过了冰封的护城河,沿着北关大街的民房后,正向东北驰去。
白玉仑再不迟疑,飞身纵下城墙,越过护城河,直向三个红衣女子追去。
由于遍地皑雪,白玉仑发现那片雪光中的村庄,范围甚广,中央建筑,多是崇楼高阁,显然是一户富贵人家。
想到了富贵人家,当然也联想到三个背剑女子去做什么。
白玉仑一面跟进,一面察看三个红衣女子的雪上脚印,他发现其中一人的脚印极浅,显然就是在酒楼上坐在中间的红衣女子所踏。
随着距离的接近,白玉仑发现偌大的一座村庄,似乎只有一户人家,四周都是树木水池,以及储存食粮的粮仓和小屋。
前面的三个红衣女子已将身形慢下来,并沿着一排粮仓向东面绕去。
白玉仑凝目一看,这才发现前面林隙间有一道高大院墙,根据形势判断,墙内可能是一座花园。
因为,靠近东边的一面,崇楼并列,高阁比邻,显然是内宅部分,由于全庄没有一丝灯光,显然都已入睡。
打量间,前面的三个红衣女子已腾身而起,足尖仅在墙头上一点,直入墙内。
这哪里像是前去偷东西,简直是前去寻仇杀人。
一想到杀人,白玉仑立时想起了黑袍瘦小老人的交代,心中一惊,飞身疾扑,宛如掠地惊鸿般,一闪已到了院墙下。
他不能像三个红衣背剑女子一样,飞身直入,他必须格外谨慎小心,除非出手杀人,绝不能和三个红衣背剑女子以及这座庄院的人照面。
心念间,略微一长身形,先伸手扳住了墙头,悄悄探首一看,里面果然是座花园。
花园范围极大,直达西边那片崇楼阁下。
园中有假山、有凉亭、曲池小桥,还有一个座富丽堂皇的观花厅,除了一些松柏小树,所有的花草都已成了枯枝。
但是,经过大雪的覆盖,一片晶莹皑白,看来另成一幅银庄的奇景境界。
三个红衣背剑女子,就隐身在假山后,正在那里指着园边的一座红漆画栋的高楼,悄声谈论事情。
也就在这时,那座高楼上蓦然响起一声清脆的怒叱道:
“什么人?”
白玉仑听得心中一惊!三个红衣背剑女子也同时惊得一愣!
显然,她们三人和白玉仑一样,都在惊疑发问的女子,是真的发现了她们,抑或是另有原因?
就在大家心中一惊的同时,娇叱的高楼竟传出一个苍老嘻笑声音道:
“杜丫头,别紧张,是我老人家”
白玉仑听得心中一动,觉得那人的嗓音虽然有些尖声变调,但“我老人家”四字却有些熟悉。
心念方动,高楼上的那位杜姑娘已愤怒叱道:
“找死,胆敢喊我杜天婵丫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了字出口“哗啦”一阵脆响,显然是那位杜天婵姑娘,顺手拿了一件东西掷向了那人。
白玉仑听得暗自摇头,这等泼辣姑娘居然也有人敢去招惹,实在是色胆包天,不知死活。
只听那人急忙辩白道:
“杜丫头,别生气,我老人家是来救你的”
楼中的杜天婵立即怒哼道:
“姑娘手中有宝刀,谁来犯我宰谁,要你来救?”
说话之间,窗纸上已寒光连闪,显然宝刀已出了鞘。
“丫头丫头别动刀,你不接受我老人家的好意我马上走”
杜天婵却又切齿恨声道:
“走?没那么容易,你深更半夜的溜进来,非奸即盗,你道我杜天婵是好欺负的?瞎了你的狗眼,快把脑袋留下来”
娇叱声中,窗纸上寒光闪动,并挟杂着那人的尖声呼叫“冤枉”声,以及闪躲跳跃和钢刀砍中家具的“喀嚓”声,乱成一团。
就在刀风霍霍,喀嚓声中,楼窗突然打开了,只见一道瘦小身影,如飞纵出,口里尚不停的惶叫道:
“救命呀!救命呀!”
白玉仑凝目一扭,果然是在酒楼上同桌饮酒的黑袍瘦小老人,心中不竟暗呼道:
“方才不是还在客栈里示警吗?干嘛一转眼跑到人家大姑娘的绣楼上去?”
心念方动,楼窗内已紧跟着飞出一道灰白纤细身影,提着一柄耀眼长剑,直追黑袍瘦小老人。
只见那道灰白纤细身影,秀发披散,仅穿着一套灰绒紧身睡衣,身法轻灵,如猫扑鼠,紧跟着瘦小老人追下楼来,口里尚恨声娇叱道:
“跑?门儿都没有,不留下脑袋休想离开!”
飞身奔向假山后的黑袍瘦小老人立即惶叫道:
“俺的小姑奶奶,脑袋只有一个,留下脑袋还怎么活呀”
紧迫不舍的杜天婵恨声道:
“你还想活?下辈子投胎吧!”
白玉仑举目一看假山后,早已没有了三个红衣背剑女子的踪影,心中不禁一阵懊恼,因为没能看到她们三人庐山真面目。
再看提刀紧迫的杜天婵,目光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只见杜天婵,雪肤玉貌,明眸弯眉,小巧的鼻子下有一张鲜红的小嘴,由于她穿着灰绒紧身眼衣,酥胸高耸,细腰如握,浑圆的双股,丰满的玉臂,白玉仑简直看傻了。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充满野性的泼辣少女,竟然是个如此健美艳丽的美人。
也就在他惊异的发呆的一刹那,连声惶叫的黑袍瘦小老人,身形一转,竟闪电般向他身前奔来。
白玉仑大吃一惊,急忙松手,足尖一蹬墙面,飞身纵向就近后座圆形粮仓后面。
好快!也就在他贴身站在粮仓的同时,黑袍瘦小老人已在粮仓左边“呼”的一声飞了过去。
白玉仑担心紧跟追至的杜天婵发现他,本能的急忙向右后方退去!
也就在他点足急退的同时,身后刀风盈耳,寒光当头闪动,同时响起杜天婵的娇叱道:
“哪里跑?!”
白玉仑作梦也没想到杜天婵会从粮仓右面绕追过来,心中一惊,滑步扭身,右掌一式“闭关拒佛”左掌疾演“摘星托月”
由于看清有面前人儿是杜天婵,担心伤了她,右掌急忙泄劲,右掌已将杜天婵的握刀玉腕托住。
一个疾退,一个猛扑,加之白玉仑怕伤了杜天婵的右掌又泄了劲,结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只听杜天婵一声“嘤咛”整个娇躯已撞进了白玉仑的怀里,高举的长剑停在半空中,酥胸已紧贴在白玉仑坚实的胸脯上。
杜天婵看也没看,急忙抬膝去撞白玉仑的小腹,同时恨声怒叱道:
“你这死糟老头”
娇叱未完,美眸倏的一亮,张着鲜红欲滴的小嘴呼了声“你?”望着白玉仑的俊面顿时呆了!
根据她美丽娇靥上的惊疑和迷惑,似乎在说:怎么回事?一个又瘦又丑的糟老头子,怎会突然间变成了一个英挺俊拔,貌似子都的美少年了?
杜天婵急定心神,这才发觉对方俊美青年的左手不但已将她的握刀玉腕托住,而他的右手也正抚在她的高挺玉乳上。
一阵羞急,娇靥通红,不由急叱道:
“快放开我!”
急叱声中,点足退后了五步。
白玉仑当然也趁机松手,但他的心坎儿里,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快慰感觉,心跳“蓬蓬”浑身燥热。
杜天婵见白玉仑的双颊飞红,自己的香腮也感到一阵热辣辣的发烧!
为了遮羞,只得用刀一指白玉仑,怒声问:
“你是干什么的?”
白玉仑当然不会说实话,淡然道:
“站在这儿避风雪”
话刚开口,杜天婵已怒叱道:
“你这话鬼才相信,快说,你深更半夜里躲在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白玉仑剑眉一蹙道: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杜天婵斜看了白玉仑一眼,鲜红的小嘴一撇道:
“哼!我明白了,站在我家粮仓下,八成是个偷粮贼”
白玉仑淡然“噢?”了一声问:
“你看我这样像个偷粮贼吗?两手空空,既没有拿口袋,也没有提篓子”
杜天婵有些语塞,只得哼声道:
算你有运气,如果方才我一剑杀了你”白玉仑立即道:
“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杜天婵听得一愣,不由长剑一提,怒斥道:
“你?你好大的口气?!”
话声甫落,庄内高楼上已传来了一个老人声音,关切的问:
“婵儿?婵儿?”
白玉仑闻声举目一看,这才发现有几座高楼丽阁上已亮起了灯光,趁机冷冷的催促道:
“快回去吧!别叫他们下来找你”话未说完,杜天婵已沉声道:
“用不着你催,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会回去!”
白玉仑蹙眉沉声问:
“什么问题?”
杜夭婵尚未开口,十数丈外的雪堆后已传来黑袍瘦小老人嘻笑声音道:
“什么问题?你小子的生辰八字,姓啥名谁,今年多大年纪,最好自动说出来,家里是否已有了美娇妻?”
娇靥通红的杜天婵,虽然有这么一点儿意思,却绝对不能承认,只得恨声斥道:
“你这死糟老头子,你给我滚出来,看我杜天婵不把你剁成一堆烂稀泥!”
话虽说的厉害,却没有飞身向雪堆扑去的意思,也许心里清楚,去了也白去。
黑袍瘦小老人却嘻嘻一笑道:
“杜丫头,说话最好有些分寸,说不定哪一天,你还要我摆酒席谢谢我这个大媒人哪”
杜天婵听得更加羞急,不同剑一指雪堆,怒斥道:
“你这死糟老头子给我注意,下次再遇到我杜天婵,一定剥了你的皮”
恰在这时,高楼上又传来了一个老妇人的焦急声音问:
“婵儿呀!你又和谁吵架啦!”
听口气,和别人吵架似乎是常事。
杜天婵一听,只得大声道:
“娘!婵儿没事”
话未说完,神情一呆,倏然住口不说了。
因为,就在她转首呵斥瘦小老人的工夫,面前的银衣俊美青年竟然不见了!
杜天婵急定心神“啊?”了一声,脱口急呼道;“喂喂!不要走”
急呼声中,腾身飞上粮仓顶,一面游目察看,一面仍焦惑的连声急呼道:
“喂喂!不要走!”
雪堆后的黑袍瘦小老人却无可奈何的说:
“傻丫头,甭看啦!人家早已走远啦”
杜天婵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望着雪堆怒斥道:
“都是你这死老头子”
瘦小老人却郑重的说:
“嗨?傻丫头,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哟?要不是我老人家将你引出来,你哪里知道他小子冒着大风雪前来救你们”
杜天婵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
“你胡说,我家世代务农,除我一人外,没有哪一个会武功,和江湖武林根本扯不上关系”
黑袍瘦小老人却哼声道:“可惜,你们家姓杜”
杜天婵更加生气的说:
“姓杜又怎样?难道姓杜就该死?”
瘦小老人只得道:
“你丫头不信是不是?那就到花园假山下看那些脚印吧!我老人家走了!”
了字出口,只见一道轻烟似的黑影,直向密云县城射去,眨眼已失去了踪迹!
杜天婵一看,这才警觉到黑袍瘦小老人可能是位游戏风尘的武林高人,而站在粮仓后的银衣俊美青年,自然也不是避风雪的。
想到瘦小老人的警告,当然要到假山底下看看那些脚印!
心念间,点跳腾身,就在粮仓顶上,凌空直飞园内,继而一个起燕,已到了假山下。
低头一看,花容立变,假山的积雪上,果然有一片小巧足印,根据形状大小,显然都是女人,而且不止一人。
杜天婵看罢,心中又惊又怒,又十分懊悔!
深悔自己的性子太过急燥,不只放走了银衣美青年,也没有及时改变态度,留住那位故意将自己引下楼来,惊走了前来杀她们全家凶手的黑袍瘦小老人。
杜天婵决定要弄清楚这件事,否则,说不一定哪一天,那几个女杀手再度深夜光临。
要想弄清楚这件事,当然要找到银衣俊美青年和黑袍瘦小老人,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事情的全盘经过,那几个女凶手为什么要杀她的全家?究竟有何仇?有何恨?
心念已定,飞身纵上了自己的绣楼,闪身进入“蓬”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也就在杜天婵关上楼窗的同时,花园墙根下的一株积雪小松后,悄悄走出一人,正是机警甩脱杜天婵的白玉仑。
这就是白玉仑聪明的地方,如果他越野驰去,杜天婵一定会紧追不舍。
不过,他飞身飘落在花园内,自然瞒不过隐身雪堆后的瘦小老头。
这时一见杜天婵进入了绣楼内,他哪敢怠慢,飞身纵过高墙,轻飘飘的落在园外,展开身法,直向密云县城驰去。
飞驰中他已经弄清楚了一件事情,因为杜天婵家仅她一人身具武功,所以才没有人出来支援她。
至于那几个红衣背剑女子何以要杀杜天婵全家,实在是一件令他费解的事情。
白玉仑深信,除非是误会,三个红衣背剑女子过几天仍会前来寻仇。
根据杜天婵的说话,她家世代务农,只有她一人会武功,仅靠她一人的力量,很难保住她全家的性命。
想到自己前来密云,也是风闻“赛灵猴”奸杀了“金风寨”的姊妹花而追踪来此,如果“赛灵猴”又在别处犯案采花,他马上就要离开密云城,继续他的追杀任务。
但是,如果离开了密云,谁来注意三个红衣背剑女子行动?谁来保护杜天婵全家的性命?
心念间,不觉已到了北关大街民房后。
他飞身越过城墙,直奔自己住宿的客栈,进入房内,才想到明天一定要找到黑袍瘦小老人,要他另找一个保护杜天婵的人。
抖掉身上少许雪花,依然和衣倒在炕上,顺手拉过自己的银缎大披风盖在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不安的说:
“姑娘,小的怎敢骗你,小店真的没有一位身穿银缎劲衣的年轻客人”
白玉仑心中一惊,急忙翻身跳下炕来,发现天光已经亮了。
他快步奔至外间房门后,悄悄拉开门缝向外一看,脑际“轰”的一声,顿时呆了!
只见昨晚那个店伙和一个身穿黑绒劲衣,胸前袖口缀满了银扣的背刀少女,快步向前走来。
这个身穿黑绒劲衣,背携长剑,头上戴了一顶黑狐长毛小皮帽的姑娘,正是充满了野性美的杜天婵!
杜天婵娇靥凝霜,小嘴紧闭,飞起一脚将店伙踢了个筋斗,同时压低声音怒斥道:
“嚷嚷什么?你是诚心想把他吓跑是不是?”
跌了满身雪花的店伙急忙爬起来,继续惶急的说:
“姑娘,真的!小店真的没有这么一位客人”
杜天婵用手一指店伙,恨声道:
“我已经问过街上的花子们,他们亲眼看到你将他引进那间上房里”
说着,尚愤愤的指了指房门。
店伙有些语塞,只得愁眉苦脸的说:
“是那位爷昨晚睡前的交代,没有招呼不要打扰他!”
杜天婵立即沉声道:
“现在天亮啦?!你还怕啥?”
说着,迳向房门前走来。
白玉仑心中一惊,觉得绝对不能和杜天婵照面。
是以,飞身纵进室内,拉开后窗纵了出去,顺手将窗门拉好。
也就在他将窗门拉好的同时,房门外已传来杜天婵的声音道:
“房门虚掩着,早已起来了!”
说话之间,传来了推门声响和走进房内的脚上声音。
接着是店伙的呼喝声音道:
“爷!有位姑娘来找您!”
白玉仑屏息贴墙站立,哪里敢应声?虽然窗纸上已有两处袭缝,也不敢将眼凑近,看看里面的情形。
只听杜天婵惊“咦”一声,道:
“不在屋内?!这么早会出去?”
店伙立即恭谨的接口道:
“姑娘,已经不早了,天都大亮了”
只听杜天婵自语揣测道:
“莫非他昨晚一夜没回来?”
店伙也有些迷惑的说:
“怎么会呢!他没吩咐备马呀!再说,他的披风还留在炕上”
白玉仑一听,心中更加焦急,他不由暗自埋怨店伙,何必提他还有马匹?
心念方动,已听杜天婵兴奋的说:
“他刚出去,披风的毛还是温的”
白玉仑再吃一惊,懊悔自己没有把披风带出来。
只听店伙急忙解释道:
“那可能到前店酒楼上吃早饭去了!”
杜天婵有些迷惑的问:
“这么早?”
店伙再度堆笑恭声道:
“不早了姑娘,起早赶路的客人只怕早已吃过了!”
话声甫落,杜天婵已赞声道:
“好!那你到前店酒楼上去看看,如果他在那儿马上回来告诉我,喏!这个拿去,如果能顺便把他请回来,我会再赏你银子”
白玉仑一听,心知要糟,酒保店伙跑堂的,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银子。
果然!只听店伙马上换了一副谄媚恭顺语气,恭声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只要那位爷在前面,小的马上跑回来报告您!”
店伙一走,室内立时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