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严重,知道若邢吾非双掌按实,少女纵然不当场喷血而亡的话,身受极重的内家掌伤,是在所难免。
所以,就在千钩一发之际。
他摒除一切顾虑,身形陡然凌空而起,双掌连足了真力,直奔邢吾非,遥遥虚推过去,身形借势飘落在少女的身侧。
少女缓缓举起螓首,两道充满了多种幽,怨,喜等情意的目光,向曲玉枫观观不瞬,嘴里轻声说道:“你”“你”字出口,并未继续说下去,意思之间,好像要埋怨曲玉枫不听她的话,不知何因,话到嘴边又忍而未发。
曲玉枫无限关注的低声问道:“姑娘,你不要紧吧”少女将头轻点,道:“没什么,只是”
目光一扫曲玉枫,纤手指着酥胸,赧然低声继道:
“只是胸腹徽受震动,略事调息却可复原”
曲玉枫轻噢一声,右手慢慢的握住少女的-只柔荑,暗中运力,又替少女隔体疗伤。
少女那明如秋水的一双大眼之内,满含感激,赧羞之情向曲玉枫觑视一眼,嘴角蠕动,欲言又止,螓首慢慢的低垂下来。
曲玉枫将嘴附在少女的耳畔,轻轻-笑,道:“借力运气,贯加百穴,心无旁贷,灵台自明。”
少女和适才-样,欲言又止,只轻轻的应了一声,目光又偷偷地向曲玉枫睨视过去。
千言万语
无限深情
都在这一视中,表露无遗。
曲玉枫俊目轻闭,似若不觉。
一旁的邢吾非,经过片刻,静息之后,神智已渐渐冷静下来,目睹两人的亲呢神情,心里一阵暗道:“此子功力之高,为自己平生所罕见,-个丑丫头,尚且应付不下,若两人联手对付自己,其后果就更不堪设想。”
再者,视两人的亲呢神情,不是新识,其目的亦不言而同,但是两人的称呼,却不甚亲昵,莫非
他思忖至此,厉目微转,-时袭上心头,他暗暗决定要先将两人的关系,及曲玉枫此行的目的,出身来历,弄清之后,再决定一下对策,目光-扫二人,轻咳一声,道:
“小友高姓大名,夜临寒居,未悉有何见教?”
少女经过曲玉枫度力疗伤,原先那种气血翻腾运不畅,真力不继之势,已较前为之锐减。
曲玉枫于此时,剑目缓缓睁启,望着少女露齿一笑,启唇欲语,邢吾非恰于此时发话相询。
他遂将到了唇边的话,又忍未发,急将双手衡着邢吾非-拱,道:“晚辈姓曲名玉枫,因急于求见前辈,才斗胆夜闯仙居,失礼之处,祈老前辈大量海涵”
曲玉枫天性深厚,因见邢吾非话语之间,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倨傲,刻薄,尚不失隐侠风范,还以为是传说有诈,逐对他产生一份好感。
故而,应答之间,也就谦恭有礼,他略顿之后,继续说道:“晚辈此番夜闯仙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因晚辈的-位父执前辈,身中三叶铁柳巨毒”
邢吾非-听,神色倏变,不等曲玉枫把话说完,即急急的插嘴问道:“此人中毒已有多久?”
曲玉枫仰首微思,道:“已有六个时辰左”
“你怎么知道,你那位父执前辈,所中之毒为三叶铁柳。”“这”邢吾非垂目声说道:“三叶铁柳乃罕世巨毒,中者无救,老夫花费了数十年的心血,尚未能找到出,善解此毒之物。你找到老夫,也是枉然,我劝你还是赶快回去,替你那父执前辈,准备后事吧”
曲玉枫一听,脸色登时大变,急出一身冷汗,惶声问道:“老前辈,此言当真”
邢吾非冷哼-声,道:“我骗你则甚”
曲玉枫一听,心里一震,极端绝望急骇之下,俊目内立泪热盈眶,怔怔的望着邢吾非,心里突然一动,暗道:“如果真是没救的话,瞽目神医万老前辈,定然实言相告绝不会命自己远来半阳谷求取无目铁蟒之胆的,看来邢吾非定是异常珍惜无目铁蟒之胆,而不愿以实话相告。”思忖中俊目微转,又暗暗想道:“我若诚言相求,诸其指点一条明路,如果他说出无目铁之蟒之胆,可解三叶铁柳之毒时,我就将计就计,顺竿而上问他明讨无目铁蟒之胆,视其反应,再来决定下步一骤。”
总而之言,为了达到目的,要不择手段
他思忖至此,尽装出惶恐的样子,急声问道:“老前辈难道说真的就再没有办法可思,万望您老人家指一明路晚辈如同身受,将永生感铭不尽”
前文已经提到,邢吾非不仅功力深厚,并且机智绝伦,他察言观色,已看出曲玉枫,求取能解三叶铁柳之毒的药物心情,异常孔争,在这种情形下,让他花出任何代价,是在所不惜-
条阴狠辣毒之计,又闪过他的脑际,故意轻声-叹,道:“据老朽所知,普天之下,只是一物,可解三叶铁柳之毒,而此物则是万金难救,罕世观见”
他说至此处,故意沉吟不语。
曲玉枫趁机插嘴又急声问遭:“老前辈,何物可救三叶铁柳之毒,祈前辈尽速示知,并祈指示此物,何处可以找到”
至此语气突变坚毅的道:“哪怕是龙潭虎穴,刀山油锅,晚辈也要闯上一闯,不将此物寻得,誓不罢手”
那邢吾非见状,阴鸷的面容上,闪过-丝极不易为人察觉的得意狞笑,目光故意向远处遥视过去,接着沉声说道:“玉羽飞貂的全付肝脏,可解三叶铁柳之毒。”
曲玉枫-听,竞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双目楞楞的朝邢吾非注视着,-言不发,心里感到-筹莫展。
至此,他满腹计划,尽成泡影。
一直冷言旁观的少女,突然冷哼一声,道:“一石二鸟,绝佳妙计,果如你邢吾非所说,玉羽飞貂之全付肝腑可解三叶铁柳之毒的话,我定忍痛牺牲将两只玉羽飞貂毫无条件的奉献出来,不过”
冷冷一笑,继道:“不过,据晚辈所知,普天之下,只有你那邢吾非饲养的那条无目铁蟒之胆,才是唯一可解三叶铁柳巨毒之物,如今你我各执一词,孰是孰非,无佐证可稽考。
依晚辈之言,不如将两者,均交给这位朋友带去,以备万一,未悉邢吾非尊意如何”
曲玉枫等少女的语声甫落,即喜意盎然的说道:“这位姑娘的话很对,晚辈在此谢谢两位的盛情。”
说完,将双手一拱,冲着两人恭施-礼!
邢吾非-条绝毒之计,被少女轻轻的几句话,就化为无有,并且使他弄巧成拙,心里又气又恨,冷哼-声道:“老夫一生行事,只知自己,不知有人,从来擅发仁心,‘无目铁蟒’乃老夫珍兽这一,爱逾性命,岂肯凭白送人,除非有人肯以比‘无目铁蟒’,犹珍贵数倍之物相易,老夫也许勉强允之。”
曲玉枫一听.急忙伸手从腰间,解下那条柔指奇形长剑用手托着,送至邢吾非的面前,道:“晚辈想以此剑,交换‘瓦目铁蟒’之胆,请邢前辈大发善心,慨然允诺,晚辈则永生感激”
少女见状,突然上前一拉,悄立在曲玉枫的身侧低声道:“你”曲玉枫将头轻摇,苦笑一声。
邢吾非目光一望.曲玉枫用双手托着的那柄长剑,一时之间并未能认出这柄长剑的来历。
但他心里,则暗暗感到,那柄长剑,定非凡品,缓伸右手握住剑柄,用力向外一抖。剑身笔直而出,临空摇曳颤动,并无任何特异之状。
他又仔细的审视一遍,亦未能看出任何异处,罩眉微思道:“此剑虽好,但并无什么出奇珍贵之处,难与老夫之‘无目帙蟒’相提并沦,老夫不换。”
曲玉枫手托长剑,木立良久,睑色一连数变,有顷才轻叹-声,低低说道:“老前辈,此剑大有来历,是”
邢吾非不等曲玉枫把话说完,即插嘴冷冷的说道:
“干将莫邪并称盖世奇器,老夫已具其一‘莫邪’剑,试问此剑能与‘莫邪’相提并论吗?”
曲玉枫依然吵呐的说道:“依老前辈之见,如何才肯慨赐‘无目铁蟒’之胆?”
邢吾非冷冷的答道:“除非能找到,比‘无目铁蟒,更珍贵倍之物不可,否则,老夫绝不会轻易答应。”
曲玉枫轻轻的吁了-口气,将剑围回腰间,目光凝重的望着寒星闪烁的夜空,沉思良久,突然对邢吾非说道:“老前辈,晚辈以想,师门独步江湖的三式绝世剑法,求换取无目铁蟒之胆,不过”
他不等邢吾非有所表示,又加重语气的继续说道:
“不过,此三式剑法,为师门不传之秘,据家师言道此三式剑法即是前辈奇人昆仑老人,集毕生心血精研而成,好像是叫断云三式,详情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邢吾非脸上顿现喜之容,目光紧紧盯视着曲玉枫,不等他说出此三式剑法易取之言,就急急的说道:“可以,可以”
激动狂喜之情,尽溢言表。
要知这“断云三式”乃武林绝传已久的剑法,相传,当年昆仑老人以此三式剑法,威镇武林未遇敌手。
能学得此种剑法,是武林中任何-个人,梦寐以求之事,试想,邢吾非焉能例外吗?
曲玉枫视邢吾非一眼,继续低声说道;“晚辈下山之时家师曾再三严嘱,任何功夫都可传授于人,唯有此三式剑法非身列本门者,不得轻易传授。
眼下晚辈为了救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有违背师门之戒,加罪于身破例而为。
不过,晚辈斗胆敢违背师门之戒,却不敢稍违昆仑老人当初所订定的-条戒律,凡是授学此剑者,均以三次为准领悟与否,全在个人。
所以,晚辈亦只能,将每招剑法,演练三次,老前辈可紧审慎视,能否贯通领悟,那与在下无关。”
邢吾非凝眸微思,暗暗想道:“只要别人能做到的事情,凭我邢吾非亦能做到”
心意一定,遂对曲玉枫说道:“好,一言为定,不过,老朽亦有-不情之请,望小友涵海老朽饲养无目铁蟒已告有二十余载,实不忍习,亲手剖其腹取其胆,老朽只指告无目铁蟒栖居之所,-切但凭阁下为之,能否将胆取出与老朽无关。”
一旁的少女,突然插嘴冷冷的说道:“这难不倒人,我有办法”
曲玉枫将头轻点,伸手取出那柄长剑,对邢吾非说道:“老前辈注意了,我现在就开始练第一式。”
语声中右手紧握闪烁的剑影,临空排成-道剑幕。
曲玉枫沉肘收势,接连又施展两次。
就这瞬息之间,邢吾非已是冒出-头汗水,双目大睁如铃一瞬不瞬的向曲玉枫盯视着,而他心里则暗暗叫苦。
因为,曲玉枫第三次练完,他不要说领会贯通,甚而连十分之一也没看懂,试想他心里如何不急。
曲玉枫低声又说道:“前辈请注意,第二式开始了。”
语声甫落,暗中力贯长剑,缓缓推出,在胸前划起一弧形,然后突将手腕一翻,吞吐而出。
猛然一看,就像是无数条乌黑的灵蛇,临空飞舞。
至此沉臂收势,一连又重复两次。
邢吾非的双目,较前睁的更大,头上的汗水较前落的更多,脸色亦苍白铁青,并抽搐不已。
而这第二式,他又没看清,心里又悔恨,又着急。
曲玉枫又将第三式施展出来-
柄长剑,划出两条,-二尺方圆的剑幕,相映并存,停空不坠。
就在曲玉枫第三式剑法,连着施展二次之后。
邢吾非突然闷哼-声,身形噗通一声,扑跌尘埃,一动不动。
少女见状,急叫一声。
“不好”娇躯一晃,疾扑过去。
月黯星疏,大地沉寂。
只有强劲的风声,划破这阴沉死寂的山野。
那圈惨白的光焰,迎风闪烁不定,发出低微的剥剥之声,忽明忽暗,格外刺目耀眼。
铁笼里一对“玉羽飞轺”仍然朱睛圆睁,神态紧张向十数丈外的一株杨树上,盯视不瞬。
嘴里亦不时的发出,充满了惊恐不安之情的“吱,吱”低呜,曲玉枫剑眉深锁,默然无语,目光灼灼不安的向那个面貌丑陋的少女及邢吾非,注视不瞬。
只见那个少女,蹲在邢吾非的身侧,神态之间,亦显得有点紧张慌急,纤手戟立,轻挥之下,已将邢吾非胸前的几处要穴悉数封闭。
接着又取出一粒,色呈淡黄的丸药,两指用力,捏开邢吾非的下额,将丸药喂其服下。
这一连中动作,少女完成于瞬息间,使得曲玉枫暗暗赞佩不已,此时,少女已缓缓直起身腰。
曲玉枫不等少女开口,即跨前-步,低声问道:“姑娘,邢老前辈,不会发生意外吧”
少女微忖之下,语声凝重的说道:“很难说,其中顾聚精学剑,而漠视了本身所中的无形穿肠毒焰之毒,巨毒循脉进逼灵枢。”
虽然我及时封其胸前诸穴,喂以解药,无奈其真力损耗过巨,并已呈现涣散之状,能否挽其垂危,尚在两可之间。”
要等药力行开之后,视反应的情形如何,才能决定,不过我将尽力而为,使其化险为夷。
其实,少女只说对下一半。
邢吾非突然昏迷不醒,并不完全由于巨毒发作所致。
而是他跟睁睁的看着曲玉枫将断云三式,重复演练三次之后,他不但未能领悟贯通。
甚至连其中一招的十分之一,也未能学会,他想到千载良机,被自己失之一时,悔恨之余,才才迷昏过去。
而被他吸入体内的巨毒,亦趁着其气痪泄之机,才穿脉行经直奔灵枢要地进逼过去。
若非少女及时对其要穴喂以解药的话,他这条命恐怕就要保不住,落个贪利而亡。
曲玉枫听罢少女的一番话后,只苦笑一声,轻轻的呼了-口气,目光停留在邢吾非的脸上,一瞬不瞬。
他望着邢吾非那随风飘曳的,皑皑的长及极惨的脸色,诧仁心厚的他,触情生感内心深处,陡然间,生出无限同情之感,满心期望邢吾非,能化险为夷。
约有半盏热茶之后,邢吾非才发出-声微弱低沉的呻吟,手脚挣了一挣,复沉寂下来。
少女亦于此时再度俯下身来,手握其腕,凝神把脉,好半天才见她轻吁-声,将手撤回。
曲玉枫已刻不容缓的又急声问道:“姑娘,情形如何,是否已脱离险境”
少女将头轻轻一点道:“侥天之幸,巨毒攻心之危,已完全解之,精养个三五天,就可完全复原”
语声中目光向夜空扫视一眼道:“寅时将近,天色依然不早,我看还是,将其先负半阳谷再说,免得遭受晨露侵袭,加重他的伤势。”
曲玉枫将头轻点,俯身将手轻轻的将邢吾非托起来,紧蹑在少女的身后,朝前飞驰过去-
路上少女担心曲玉枫,托人行走堵多不便,未敢全力施为,只用出了五成左右力量。
然而,每当她回顾之下。
曲玉枫总是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随在她身后,不疾不徐,神情之间无丝毫疲惫之象。
这一种情形,令她由衷的赞佩,身形无形之中,较前要快了一成有余,她再次回视之下。
只见曲玉枫,身形气度,依然如初。
她又将身形加快了一成
又一成
又一成
情形依然如旧,曲玉枫的身形仍和前一样不疾不徐的疾走着,未落后半步。
这一来令她即钦佩而惊异,好胜之心油然而生,暗中银牙一咬,全力施为,身形又较前快出一倍有余。
远远望来,就像是-缕轻烟随风飘逝。
她边疾驰如飞,边暗暗寻思:“非把他累得讨饶不可。”
在她的想像中,曲玉枫一定落后好远,好远,并且是气喘吁吁,疲馁不堪,出声告饶。
地为自己的杰作而得意索性埋首疾驰再不回顾,只竖耳向后倾听,只在曲玉枫一出声告饶她就会立即止住身形。
她像这样疾驰如飞有盏茶之久,估计至少也走出去十里之遥,然而她除听到呼呼的风声外没听到曲玉枫一点声息,心里在惊异之余却感到疚愧不安,她本认为曲玉枫和她-样,好胜心强,宁肯落后而不讨饶。
她微忖之下,正待将身形放慢之际。
蓦然。
倏听耳畔传来曲玉枫的低语声,道:“姑娘,你走的真快,我几乎跟不上”
她一听之下不知时心里竟卜卜的一阵剧跳,娇躯猛然停了下来,一对澄澈明亮的美目,瞪视着曲玉枫。
曲玉枫亦随势顿住身形,讶异的向少女回缴过去,他不明白少女,何时突然停身不走。
少女向曲玉枫望着,望着,倏将莲足用力一跺,娇嗔的说道:“你,你坏”
一语出口,再无下文,螓首亦紧紧低垂下来,一双玉手不停的揉搓玩弄着一片衣角,羞意甚浓。
曲玉枫神色怔愣,茫然的问遭:“姑娘,我什么地方坏,望赐”
少女不等他把话说完,即插嘴低声叱道:“你,你敢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