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来的大是突兀,丹妮竟没看到他是何时而来?但她立刻就明白了是那紫衣老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掌挚退公孙神陀,而将志航救了下来。
那紫衣老人扮相很是古怪,里面的衣服全是酱紫色,而且还披了一件又长又大的紫色斗蓬,面部戴着厚厚的紫色面纱,但在纱之下仍然露着长及肚腹的雪白胡了,只是无法看到他的面貌。
志航目光茫然扫了公孙神陀与那突然出现,一掌救下他的性命的紫色老有一转,和紫衣老人双拳一拱道:“不知老前辈因何要相救在下?”
紫衣老人冷冷笑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如鸿毛,像你这等死法,死得一钱不值”
用手一指公孙神陀,又道:“此人虽是你恩深似海的师父但他本性已迷,所做所为俱是出于控制他的心灵的妖人之意如让他一掌把你劈死,岂非冤枉!”
志航细忖紫衣老人之言,如果然大有道理,你忽然忆及在破厅之中,恩师曾将配制“十效全苏神丹”的药物分他一半,也许那时恩量师已料到可能有这等不幸之事发生。
是则恩师的用意极为明顾,要使自己担负起挽救武林大劫的重担,去讨取三足金蟾,练制灵丹,解救恩师以及其他被难之人。
他一时不由冷汁淋漓,心想:“如非紫衣老人及时相救,自己这样一死,岂非反而成了千古的罪人!
他凄然向公孙神陀看去,只见他双目凶光已敛,又复射出两道呆呆的绿色光芒,怔立在数尺之外,向紫衣老人与志航盯视不已。
忽然,一阵凄厉刺耳的尖啸之声,冲天而起,像是发自来路之上的丛林之间,余音汤漾历人不绝。
公孙神陀似是被那啸声所惊,茫然四顾一周,突然沉声一叹,一言不发,双肩一幌之间,已如一支大鸟凌空而起,两个起落之间,就消逝在楱树丛之中。
志航双泪横流,目注公孙神陀人影去远,又痴痴的呆立了一会,突然翻身跪到紫衣老人面前,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不知老前辈的尊姓大名?”.紫衣老人哈哈一笑,伸手扶起志航,道:“既然你已是天罡神功传人,休要行此大礼,老朽折受不起。”
话锋微微一顿,又道:“老朽早年之时,好像也曾有过姓名,不过山居多年,早已把当年之事俱皆忘得一干二净了!”
志航闻言不免一忖,心想这老人倒真是一位怪僻之人!
吕无忌、丹妮两人这时缓缓走了过来,两人俱皆对这紫衣老人有着一份说不出的崇敬心理,极是恭谨的行了一礼。
紫衣老人大刺刺的颔首一笑,伸手拍拍丹妮的头顶,问道:“孩子,你几岁了?”
丹妮呆了一呆:“我十八了!”
紫衣老人忽然慨然一叹道:“日子好快呀!眨眼间,又过了十五年了”
他对丹妮似是有着无限慈爱之意,双手抚着她的肩头、面颊,又道:“记得上次见你之时,才是个不足三岁的小娃儿!”
丹妮讶然不解的问道:“老前辈,您不是认错了人吧?”
紫衣老人哈哈大笑道:“就算是十五前的一支飞鸟,老朽也能认得出来厂说着忽然将厚厚的紫色面纱一把扯了下来!
众人凝神看去,只见老人面色红润,白髯如雪,但一支左眼却是瞎的。
丹妮立刻恍然大悟,连忙跪到老人面前,喜极而悲的哭着喊道:“原来您是师祖眇目神隐!”
眇目神隐呵呵大笑了一阵,轻轻拍拍丹妮肩头道:“孩子,真像你娘当年一样,非常的聪明。”
提到巫山嫠妇,月-妮不免又是一阵悲伤,止不住双泪滚滚,抱住眇目神隐的双脚求道:“师祖,救救我娘吧!她现在”
眇目神隐俯身拉起丹妮,一叠连声的道:“当然!当然
不过”
但他对这事似是也没有十分把握,以致不过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丹妮抹去泪痕,倚在眇目神隐肋下,虽然眇目神隐尚未说出她母亲之策,但此时此地能与师祖相遇,已然芳心大慰,当下转向志航道:“快来见过我师祖。”
志航应声上前,深深一揖道:“见过老前辈!”
眇目神隐微微颔首道:“好说!好说”
独目一转,接道:“你就是于坤山之子,公孙神陀之徒么?”
志航吃了一惊,不由微微一呆,呐呐的道:“正是晚辈。”
他不知眇目神隐以对自己知道得如此详细,一时心中狐疑不决,那么他极可能也知道自己在长恨谷与恨海中的连番奇遇了!
丹妮、吕无忌两人闻言也不由错愕不已,他们知道志航姓公孙,从没听说他是什么于坤山之子,及见眇目神隐说过之后,志航并不否认,一时不由在为不解,目光盯注着志航出神不已。
志航一时不便解说,只好默然不语。
吕无忌沉默半晌,缓步走至眇目神隐面前,双拳一拱道:“晚辈吕无忌见过老前辈。”
眇目神隐笑道:“吕大侠称霸南绿林,可敬!可敬!”
吕无忌赧然一笑,道:“老前辈过誉”
微微一顿,接道:“晚辈适才发现十数条人影扑人这乱石丛树之中,恐怕天地二魔已经率众而来”
眇目神隐呵呵大笑道:“想是老朽一支眼睛看不清,倒看不出有什么人藏在附近”
独目一掠吕无忌、志航等人,又道:“诸位既是要去峨嵋,就同老朽一齐走吧!”
说毕,手拉丹妮,转身当先而行。
吕无忌呆呆怔了一会,心想方才公孙神陀分明是听到天魔盖世雄的长啸之声后方才仓皇离去,何以眇目神隐竟说不见附近有人匿藏!
但从眇目补隐目光一掠之中,使他似是看出这位邈世奇人对他有着某种暗示,当下闭口不言,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去!
眇目神隐态从容,手扶丹妮,不住问长问短,走得极是慢,至少有一柱香之外,方才走出那条岔路,转到了通向峨嵋的正路。
志航痛心恩师公孙神陀的受制失常,心头悲痛万分,神情黯淡的随着眇目神隐等人向前走去,一路不曾开口。
吕无忌不住东看西望,但四周却并无点滴声息,除了大渡河的流水呜咽之声遥遥传入耳鼓之外,只有阵阵轻微的风掠树梢之声。
但他心中有数,天魔盖世雄定然在暗中监视无疑,自己几人的和行动谈吐,一定俱为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再向眇目神隐看去,只见他顾自缓步而行,宛如游山玩水之人,对四周是否有人监视一事,根本不曾放到心上。
吕无忌心中虽仍忐忑不安,但因眇目神隐的镇定自若,渐渐也把紧张的心情松驰了下来。
此际路途已较平坦,眇目神隐脚不逐渐加快,不多时峨嵋山已遥遥在望,只胜下了二十余里的路程。
眇目神隐缓缓收住脚步,呵呵一笑道:“料不到老朽残暮之年,还要陪你们淌这趟混水”
独目返身一眺,向吕无忌道:“天魔盖世雄确然已率人在那乱山杂树之中匿藏,老朽幼学‘寻幽探密’之技,数十年中若练不辍。
“十里之内的一虫一鸟也难逃过老朽耳目,焉有不知不见之理,只不过故做盲聋,使多疑喜忌的天魔盖世雄估不透老朽的用意而已,否则”
微微一笑,又道:“老朽也难以力敌四大神功当世传人的联手围攻!”
丹妮杏目圆睁,道:“我母亲也也来了么?”
眇目神隐歉然的望她一眼道:“来是来啦!只是老朽眼下却无能救得了她!”
志航也随道眇目神隐向来路之上望去,忽见树丛中数点黑影一闪,随即又复隐失不见。
显然是天魔盖世雄已经率众遥遥跟来,当下不由向眇目神隐道:“老前辈可曾看到那树丛中”
眇目神隐笑道:“老朽已经说过,十里之仙的一虫一鸟也难逃过老朽耳目”
志航赧然嗯了一声,俯首不语,但他对这个独目老人之言却不免有些觉得夸大,心想:任你视听之力如何好法,也不能说十里内的一虫一鸟都难以逃过耳目,何况你还只有一支眼睛。
方在忖思之间,只听眇目神隐又道:“天魔盖世雄对老朽毕竟还顾忌几分,方才既未敢率众而出,此刻想他也未敢公然追来!”
接着呵呵一笑,大声说道:“走啦!”
手拉丹妮,当先大步走去。
志航、吕无忌随后相跟,直奔峨嵋行去。
此时已人山径,遥望峨嵋顶峰,高兴天接,山势巍峨,处处白云飘忽,当真不愧仙山胜境。
眇目神隐脚步仍然缓缓而行,但看来虽慢,实则快速之极,以致吕无忌尽力飞驰,方才勉强不致落后。
古佛洞位于峨嵋后山,是故登山不久,眇目神隐率众蜿蜒而行,绕道向后山走去。
志航心念早些找到金顶职僧,向他讨求三足金蟾之事,但他既不识峨嵋山径,不知金顶所在,亦不便向眇目神隐告辞单独而行,只好仍然在后相随,一面默察山势,忖思金顶所在之处。
眇目神隐谈吐似是十分风趣,与丹妮无话不谈,此刻竟然逗得满腹伤痛的丹妮格格笑了起来。
志航心有所思,并未听清眇目神隐分竟说了些什么?但却见丹妮不时偷偷转过头来瞄他一眼。
只听眇目神隐笑道:“别理他了,这娃儿简直是傻瓜一个!”
说着也转头看了志航一眼。
志航微微一怔,仍未听清眇目神隐说些什么,当下赶上一步,道:“老前辈是和在下说话么?”
还有孤苦伶仃的王思婷,此时也不知流落何处?
一时万千思念齐上心头。
他肩上重担虽多,但此时已只好全都撇下不管,如果勉强说来,他只完成了一件心愿,那就是挽回怪师父牛魔王的声誉。
曲于今日一战,在今后武林人物心目中,牛魔王将是受人崇敬的一代大侠,当是毫无疑问之事。
倒电立刻想到怪师父洞壁留字的遗命,所教他的是“杀”
与t(j限”他既未杀死索命居土为怪师父报仇,亦不能活到明年中秋去替他应巫山神女峰之约,更未遵行他那“恨”与“杀”
的遗命,却使他死后在武林中变成了一代豪侠,泉下相见之时不知怪师父是怒是喜?
另一件使他难释于怀的天罡神功,张三丰祖师千年手著秘笈,藏人地下石室,自是希望异日有人能将这天下第一神功再度传之于世。
不料自己未经学成,不不得不瞑目而死,而且那秘笈已被自己销毁,此后武林之中,这一份天下第一神功,当真就要永远失传了!
心中一味茫忖思,不觉已穿同丛林,走到了一道小溪之旁。
他收住脚步,慢慢将面具、衣履一件件脱了下来,包好束要腰间,心想:而今而后“牛魔王”与公孙龙都要从这世上永远消逝了。
他已走得筋疲力尽,就在小溪边上坐了下来。
忽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了过来。
志航循声看去,只见一条人影向他飞跃而来。
那人身形娇小,全身绿衣,待跃至近前,方才看出竟是巫山嫠妇的女儿,那个曾与他在死谷秘道之外以内力互搏两败俱丹妮格格一笑道:“你耳朵聋了么?师祖说你是”
攸然住口不言,只顾掩口娇笑。
志航耳根一阵发烫,俯首不语。
眇目神隐点点头道:“老朽要先弄清尊驾的姓氏大名,以后也好称呼。”
志航益发羞得抬不起头来,呐呐的道:“晚辈本来姓于,因避忌江湖耳目,图报父仇,故而一向冠以恩师公孙之姓,不过”
眇目神隐摇遥手道:“如此老朽就仍称你公孙小侠吧!”
志航连忙应道:“晚辈不敢,请老前辈直呼姓名就是。”
眇目神隐笑道:“天罡神功为武林第一奇功,公孙小侠眼见即将是天下第一高手,老朽怎敢如此放肆!”
志航连忙答道:“这话在下怎能担当得起?”
眇目神隐不理志航之言,顾自一叹道:“可惜你神功虽然盖世无敌,只可惜火候不足,若能有一日苦修,则天地二魔虽侠有四大神功传人,亦将毫无作为。
“单凭你一人之力,就足以弭平天地二魔之乱,完成整饬武林,拯救在下苍生之重责大任了。”
志航叹无语,眇目神隐这言并非虚语,他对天罡神功不过略通皮毛,但功力似已较前增进数倍,但却苦于没有时间习练。
眇目神隐也有些慨叹的道:“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凡事都是强求不得的”
只见他独目之中忽然神光激射,突然话锋一转,道:“方才老朽自夸‘寻幽探密’之技,能将十里之内的的一虫一鸟尽收耳目之中,这话想是公孙小侠不大信服。”
志航忙道:“晚辈不敢。”
眇目神隐笑道:“老朽空说不算,眼下立刻给你证明”
用手向一指,道:“公孙小侠可曾看到什么?”
志航微微一怔,依言向前看去,只见除了高兴天接,去雾飘忽的峰峦之外,就是枯萎的密树丛草,蜿蜒的羊肠小路。
当下有些不解的道:“晚辈不曾看到什么?”
眇目神隐一笑道:“可曾听到什么?”
志航又复侧耳倾听了一会,道:“眼下似是只有飒飒的秋风,与唧唧的虫鸣。”
眇目神隐道:“老朽以‘寻幽控密’之技,已然探清三坦里之外正有两人行走,而且老朽还可肯定的说出,那两人是与颇有关系;主人!”
此言一出,不独志航颇感错愕,连吕无忌、丹妮两人也一齐住脚步,望着眇目神隐发怔。
志航双目凝注着眇目神隐道:“老前辈不是开玩笑吧?”
眇目神隐独目一瞪道:“老朽虽有时喜做诙谈之言,但此时此地怎能以这种事情开你玩笑,快去会会那两人去吧”
用手向左侧峰峦一指,接道:“老朽居处即在此峰之后,前个时辰;之内,望你赶至古佛洞相会。”
志航半信半疑,连忙双拳一拱道:“如此晚辈遵命。”
说完,大步欲行。
丹妮忽然柳眉一皱,道:“师祖爷,咱们和他一道去吧,也许他不认得路。”
她似是和眇目神隐已经极为稔熟,说话也毫不考虑的冲口而出。
眇目神隐答非所问的大笑道:“他不认得路与你有什么相干?”
接着又放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待天地二魔平定之后,祖师替你们做个媒吧!”
丹妮双颊之上立刻飞起两片红云,娇叱道:“师祖,您”
志航并未听清眇目神隐之言,微微一停,复飘身而起,双肩幌动之间,人已到了数丈开外。
吕无忌向眇目神隐双拳一拱,郎声说道:“晚辈愿陪公孙少侠一行。”
不待答覆,已然纵身而起,向志航追去。
丹妮望着志航驰去的背影,一时不由呆呆同起神来,眇目神隐虽是一句调侃之言,但却使她心头一动。
这确是她从未想到之事,她自幼随母亲隐居巫山,从未接触过与她年龄相若的异性,在她童年之中,是单调寂寞的。
自从与志航相逢于串难之中,双方虽是保持着一付纯真,但在不知不觉之中却使她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彷佛对他特别关切,深怕他一旦相别而去。
方在出神之间,忽听眇目神隐笑道:“孩子,你当真喜欢他么?”
丹妮啊了一声,赧然一笑,不由大为羞窘,当下一声不响,随着眇目神隐缓缓向前行去。,志航施展开提纵身法,轻登巧纵,在山路上驰骋如飞,不过眨眼之间,已然飞奔出了三里多路。
他一面纵步如飞,一面默运神功细细搜索,但始终未曾见到增见个人影,一时不由大为孤疑,心想:“这必是那瞎眼老头儿有意支开自己,故做虚妄之言。
吕无忌跑得气喘吁吁,已自后面追来,向志航大声问道:“公孙小侠可曾看到有人没有?”
志航轻声答道:“咱们一定是受了骗了,十里之内能见虫鸟,岂非欺人之谈,天下虽大,也不会有这等奇人奇事。”
丹妮双颊之上立刻飞起两片红云,娇叱道:“师祖,您”
志航并未听清眇目神隐之言,微微一停,复飘身而起,双肩幌动之间,人已到了数丈开外。
吕无忌向眇目神隐双拳一拱,郎声说道:“晚辈愿陪公孙少侠一行。”
不待答覆,已然纵身而起,向志航追去。
丹妮望着志航驰去的背影,一时不由呆呆同起神来,眇目神隐虽是一句调侃之言,但却使她心头一动。
这确是她从未想到之事,她自幼随母亲隐居巫山,从未接触过与她年龄相若的异性,在她童年之中,是单调寂寞的。
自从与志航相逢于串难之中,双方虽是保持着一付纯真,但在不知不觉之中却使她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感觉,彷佛对他特别关切,深怕他一旦相别而去。
方在出神之间,忽听眇目神隐笑道:“孩子,你当真喜欢他么?”
丹妮啊了一声,赧然一笑,不由大为羞窘,当下一声不响,随着眇目神隐缓缓向前行去。
志航施展开提纵身法,轻登巧纵,在山路上驰骋如飞,不过眨眼之间,已然飞奔出了三里多路。
他一面纵步如飞,一面默运神功细细搜索,但始终未曾见到增见个人影,一时不由大为孤疑,心想:“这必是那瞎眼老头儿有意支开自己,故做虚妄之言。
吕无忌跑得气喘吁吁,已自后面追来,向志航大声问道:“公孙小侠可曾看到有人没有?”
志航轻声答道:“咱们一定是受了骗了,十里之内能见虫鸟,岂非欺人之谈,天下虽大,也不会有这等奇人奇事。”
吕无忌顿足吼道:“是啊!在下也是不信这等怪事。”
志航略一踌躇,又复放步向前行去,幌身间又出去了二十余丈,已来到一座山壁之下。
那山壁下丛草蔓生,杂树如林,但依然听不到点滴声息,看不到半条人影。
志航返顾相随身后的吕无忌一眼,摇摇头,正欲离去,忽听一阵蟋蟀之声,由一块巨石之后传了过来。
两人同时一怔,凝神听时,果听有人哼了一声,喝道:“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一个女人的声音应道:“我当真走不动了!”
志航闻声不由大喜过望,他听得清清楚楚,那正是天山枯僧了凡和尚与长春谷主仆姑菁筠所发。
只听了凡和尚声沉喝道:“难道你还是要老衲背着你不成?”
仆姑青筠长叹了一声,道:“你还是早点杀了我算啦!”
了凡冷声一笑道:“要杀你的话,老衲也犯不着死拖活拉的带着你啦!”
志航眉头一皱,只见瘦小干枯的了凡和尚,右手拖着双目紧闭狼狈不堪的仆姑菁筠,由巨石之后转了出来。
及至见到志航,了凡和尚喜出望外,紧走两步,朗宣一声佛号,道:“老衲原认为公孙侠士已然赶抵金顶,不愿竟在此处相遇。”
志航目光一掠仆姑菁筠,道:“老禅师一路辛苦了,在下一直惦念”
了凡摆手笑道:“如非靠这红衣妖女做老衲的护身符,只怕早已凶多吉少,难在此处相见了!”
仆姑菁筠似是并无多大激动,恨恨的睁眼瞥了志航一会,纵声冷冷一笑,又复瞑目不语。
志航倒不由有些不忍之意,只见她双手仍被反缚,鬓发散乱,满面满身皆是泥污,而且神态黯淡,喘吁不止。
他稍犹豫了一下,靠近仆姑菁筠身边,道:“姑娘不用恨我,要恨只能恨你爹娘”
长吁一声,又道:“在下并非残酷无情之人,眼上这只是没有办法之事,而且在下答应姑娘的一年后巫山之约,到时我也必去!”
仆姑菁筠睁开眼来哼道:“不用说了,你既已知道了解盅之法,就干脆把我杀了吧!这种折磨,我也受够了!”
尖声狂笑了一阵,接道:“而且现在我也觉悟了,男女之间的事也是勉强不来的!”
只见她满面泪痕,神色惨然,这番话倒像是衷心之言。
志航叙不多呆怔了半晌,想不出这个阴狠的女人怎会竟在患难之中有了这样的改变?
他原是侠心义胆之人,一时忽然大生惭愧之心,暗道:这样折磨一个弱女子,又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吕无忌、了凡和尚两人鹄立左侧,默无一言。
志航忖思了一下,向了凡说道:“老禅师出生人死,携带着这红衣妖女,定然费了不少心血。”
了凡一笑道:“好说,好说,老衲因知她对公孙侠士无比重要,怎能轻易弃舍。”
志航道:“不知老禅师可肯将她还与在下?”
了凡和尚怔了一怔“这是自然,老衲随时听候公孙小侠吩咐。”
言辞之间,对志航恭谨无比。
志航立即俯身解开仆姑菁筠手上的绳索,扶她站了起来,淡淡说道:“姑娘请自便吧!”
仆姑菁筠顿时一惊,道:“你是放我回去吗?”
志航苦笑一下道:“不错,姑娘可以自由了!”
吕无忌、了凡人俱皆大出意外,几乎同声说道:“公孙小侠:,这妖女是万万放不得的!”
了凡和尚趋前一步道:“老衲身人佛门,虽不主张杀生,但此女恶责昭著,而且她关联着公孙小侠的生死祸福,岂能”
吕无忌早已拔出铁鞭,横拦住仆姑菁筠去路,顿足大吼道:“是啊!这妖女是万万放不得的!”
志航平静的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在下设若注定必死,强求亦复无益,而且挟制一个弱女子,即使能胜得了天地二魔,又岂是英雄所当为?”
言下一派凛然正义,使了凡和尚与吕无忌两人不由俯首而退。
仆姑菁筠并无即时离去之意,一时面对志航发起怔来。
了凡和尚朗宣一佛号,道:“公孙小侠仁心侠肠,大气磅礴,老衲皈依我佛四十余年,难道反而不如公孙小侠的胸襟不成!”
伸手一拉吕无忌,道:“吕大侠,让她去吧!”
仆姑菁筠目注志航移时,口唇蠕去了半天,但却没说出话来,忽而双手掩面,一转身,踉踉跄跄而去。
志航忽而腾身纵上前去,道:“姑娘慢走!”
仆姑菁筠收住脚步,道:“你后悔了么?”
志航冷冷一笑道:“江湖之上首重信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
仆姑菁筠缓缓转回身来,泪眼模糊的凝注着志航,道:“那么,你”志航满脸肃然的道:“烦你转告天地二魔,自古以来邪不胜正,妄圆以阴谋诡计,左道旁门之技胜天下,霸服武林。”
“即使能幸而成功,也无长久之理,如能悬崖勒马,及早回头,仍右安度晚年,其次”
微微一顿,接道:“姑娘最好能守七绝大阵中的诺言,一年之内勿使盅毒发作,明年中秋次日,在下必赴巫山之约。”
仆姑菁筠双俯首视着地面,道:“还有别的话么?”
志航道:“没有了,姑娘去吧!”
仆姑菁筠长吁一声,道:“我都记得了!”
转身缓缓走去,不一时,渐渐失去了影踪。
了凡和尚低诵一声,佛号道:“公孙小侠可记得尚有与老衲同赴天山之约?”
志航苦笑道:“老禅师也该记得在下答应的是明年中秋之后,屈时如果在下尚有命在,自是要践已允之约。”
了凡和尚微微一笑道:“老衲等就是。”
志航四外张望了一下,道:“两位知道金项的去路?”
吕无忌趋前一步,道:“公孙小侠不去见那独目老人么?”
志航叹道:“眼上天地二魔已然率众而来,以他们的阴狠狡诈,不知又将施展什么花样,所以在下认为还是先去金顶讨求那三足金蟾要紧。”
吕无忌望了了凡和尚一眼,道:“如此,在下带路了!”
说着,当先大步行去。
他的路径果是极熟,一路蜿跹向上行去,大约顿饭之久,已到了一座峭拔巍峨的峰头之下。
但见松柏参天,山势雄壮,极目望去,难见山顶景物。
吕无忌收住脚步,道:“到了,峰顶之上就是峨嵋金顶。”
了凡和尚朗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果然是一处参修的圣地!”
吕无忌像忆起了一件重大事故般的忽然说道:“长春谷花树阵之战,已使武林元气大丧失,天地二魔当时挟两大神功传人,与龙虎二魔诸人,已将清虚道长及牛侠士等人挚败,霸服武林之志已领队,不知他何以却及时退去,而订三日后金顶之约?”
志航同样的困惑不解,一时也落入沉思之中。
只听了凡和尚哈哈大笑道:“老衲虽不敢说深知此事之秘,但多少却可料知一二”
用手向峰顶遥遥一指,接道:“峨嵋金顶,自千年之前张三丰祖师九指头陀沙婆逻论剑较技之后,历世以来均视为武林圣地。”
“数百年嘴地不知发生了多少惊动武林的大事,百年之前的三屈武林盟主之争,亦是在此地举行。
“清虚道长虽网罗了武林大部雄豪,在长春谷败于天地二魔之手,但如天魔盖世雄不能在金筑台受对,却难以号今天下,永霸武林”
微微一顿,又道:“其次,天地二魔已料定武林大势,放眼江湖之中,极难再有出而与之为敌的有力人物,挟天下群雄聚会峨嵋金顶自对武林盟主,已是极有把握之事。
“即使有出而阻挠之人,天上好藉机除去,自料挟当世四大神功传人,百无一失”
志航倾听不语,念及恩师与巫山嫠妇等那神功盖世的当代奇人,俱已被天地二魔妖术的制,不由长叹一声。
了凡和尚顿下话锋,目注志航接道:“天魔盖世雄知道公孙侠士的天罡神功尚未习成,一时并无所惧,但至多十天之内,如不能骗取出天罡神功秘笈,必会全力向公孙侠士暗下毒手!”
志航心知此言不虚,心头一动,忽然忆及恩师曾说过天魔盖世雄极可能将七化、赤癸等神功羽去不少。
但自己曾先后数次几乎被天魔盖世雄掳去,他何以脆将自己掳去,以妖术将自己迷住,再使自己口述天罡神功秘笈的修学之法,而要千方百计的设法诱骗?
忽听吕无忌沉声说道:“公孙侠士,咱们走吧!”
志航蓦然一惊,方知自己只顾忖思,竟又发起怔来,当下忙道:“走吧!”
吕无忌仍然当先开路,三人先后顺着蜿蜒的山势,缓缓向上行去。
志航一面行走,一面不由叹道:“那金顶职僧不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设若他不肯拿了那三足金蟾,咱们又该怎样?”
说着长叹一声,尤愁无比。
了凡和尚道:“老衲不常涉足中原,见闻不广,但据老衲所知,金顶职僧处幼出家,原在峨嵋前山碧云寺。
“学佛十载之后,孤身遁居金顶,穴居苦修,近百年来无人见他下山,对于他是否会武功之事,恐怕并无人知,此老年龄究有多大,亦是一个难解之必,但至少当在一百二十高龄以上”
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近百年中,金顶之上也曾发生过几桩大事,但去傺不听说金顶职僧出头过问,到此之人大多也无缘相见。
“以致武林之中极少有人知道金顶职其人,至于他是否有一支三足金蟾,以及他一央是否尚活在人间,老衲以是毫不清楚。”
吕无忌接道:“在下如非听清虚道长说起,也根本不知金顶之上住着半瞎样一个僧人不过他既被尊为职僧,一定是今通情达理之人,如知道那支蟾蜍也许能挽救一场武林浩劫,一但自己曾先后数次几乎被天魔盖世雄掳去,他何以脆将自己掳去,以妖术将自己迷住,再使自己口述天罡神功秘笈的修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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