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航气的面色青灰,浑身索索发抖,他万没想到仆姑菁筠竟有这样狠毒的一着,会给他种上蛊毒。
顷刻之间,他恨透了这个容貌妖艳,心如蛇蝎的女人,抬手一掌,一招“大罗金刚”向当脸就劈!
他在极度悲愤之下,那一掌全力而发,如若击中,仆姑菁筠势非骨断筋折,惨死当场不可。
仆姑菁筠既不格拒还击,也不闪跃退避,反而两眼一阖,眉心微锁,一派视死归之情。
就当掌力堪堪要击到她胸之时,志航右肘猛然一挫,又将那一掌轻轻的收了回去。
仆姑菁筠缓缓睁开眼来,道:“劈呀!不愿意娶我就杀了我吧!”
志航目眦欲裂,大骂道:“妖妇!你这个害人的魔鬼”
仆姑菁筠睨视着他,忽然声如猿啼枭鸣般的大笑了一阵,道:“不论你把我比做什么?妖妇也她,魔鬼也好,反正你这一生已经注定和我无法分开了。”
她顿下话锋,幽幽的叹了口气,接道:“如果你杀了我,你也活不过三天,蛊毒一发,谁也救不了你!”
志航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姑菁筠并非故意做惊人之言,志航知道那蛊毒的厉害,他的生命已经控制在她的手中,随时随地,她都可轻而易举的使他死去。
他并不怕死,然而摆在肩头的重担,却不容许他死,他也有许多应做未做的之事,这样死去,使他不能瞑目。
他想到死于褚云奇等人之手的父亲,卧病海外的母亲,教养他十几年的恩师公孙神陀,以数—卜年神功元灌住给他,因而死于索命居士之手的怪师父牛魔王,以及在恨海海底坐化的骷髅神丐常天君。
这些人对他各有不同的期望,但是他却对他们均无涓点之报,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如何能对得起他们?
还有王思婷,白蔷薇
他想心中越觉惨痛,他甚至有些痛恨苍天不公,为什么要给他安排十令如此惨酷的命运?
仆姑菁筠偷偷注视着他,猛然轻轻一笑,道:“你也犯不着这样,娶了我对你并没什么不好,眼看我爹爹就是武林中的霸主,到那时,普天之下”
志航大喝道:“住口!”
仆姑菁筠收住话锋,哼了一声,又道:“凭我那一点比不上那个穿白衣服的臭丫头?你这人何必那么死心眼儿?那个臭丫头也许已经死了!”
她的剪水双瞳,樱唇贝齿,确实有种销魂蚀骨的魅力,并不逊色于白蔷薇或是王思婷,但志航却恨不得把她一掌劈成粉碎。
他呆怔了一会,勉强压抑住怒气,道:“那盅毒会在什么时候发作?”
仆姑菁筠侧头看了他一会,这就要看你了随时随地都会发作,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发作,只要你取了我,就永远没有事了。”
志航冷冷的笑了一阵,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仆姑菁筠叹了口气,道:“那也随你了!反正这事也是勉强不来的!”
两道眸光像两支利箭般狠狠的盯注到了他的脸上,忽又尖声大笑道:“这样也好,你不愿意娶我,可也别想娶那个白衣丫头,至少你们这一辈子里是完了!”说完了她又放声大笑,但那笑声却比哭还要难听。
志航在一旁不住顿足叹气,对这个近乎疯狂的女人实在使他无可奈何。
仆姑菁筠笑得声嘶力竭,喘息着大喊道:“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你快些杀了我吧杀呀!”
她疯狂般的向志航撞去,一面继续的喊道:“你不杀我也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寻死,只要我一死,最多你也活不过三天,你尽管走吧!”
志航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不论她为人如何?她这份情意真挚的,否则何以要两人同时种上盅毒,与自己生死同命?设若自己不幸而死,她还不是也要同样的陪着死去?
他探手抓住她的双肩,猛烈的摇撼了一阵,喝道:“小红!
小红!”
仆姑菁筠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仰着脸问道:“什么?是不是你明白过来了?”
志航笑了一下,道:“我不愿骗你,我的心目中已经有了心爱的人,而且与白姑娘!”
仆姑菁筠接道:“你不用说了!”
志航喟叹一声顾自说下去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与你同死!”
仆姑菁筠凄然一笑道:“那倒真是生不同衾死同穴了!
她忽然泪盈眉睫,凝视着志航又道:“你果然这样决定了吗?”
志航点头答道:“在下既已经决定,绝不反悔,姑娘却必须先行答应在下一件事。”
仆姑菁筠道:“你说吧!”
志航一脸恳求之色,道:“一年之内,尚请姑娘勿使盅毒发作,以便使我去完成向件大事,心愿一了,与你珍赴黄泉,做个阴阳夫妇,不知你可愿意?”
仆姑菁筠摇头苦笑道:“想说知道!凡是中了盅毒失,任凭武功再高,修为再深,也难逃毒发而亡!你尚在妄想再能苟延活命一年。”
蝼蚁尚且偷知,何况是人?
于志航听罢仆姑菁筠之言,一时气急得脸色铁青,目瞪口呆,傻傻的怔在当场!
仆姑菁筠见了噗嗤一笑,道:“你我中了盅毒,要想延长寿命,倒也不难,只不过你愿不愿意做那桩事?.”
志航反问道:“要做那桩事?能祛除盅毒吗?”
仆姑菁筠正色道:“男女双方苟且一次,能痊愈,但可使盅毒减轻,遏阻毒汁蔓延,三五日阴阳交泰一次,周而复始,当可保命不死!”
时也!命也!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志航为求活命,大仇未报,不利润姑且听仆姑菁筠之言了。
要干就快,仆姑菁筠拉着志航的手,疾速进入一座石洞,石洞虽不大,里面却有一块床大的石版,石版上面很光滑,可槿充阳台!
仆姑像是饿死鬼,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当了一辈子和尚,没有吃过肉。
只见她三下五除二,很快将自己衣裙脱了,连贴身红兜也丢了,将衣裙铺在石版上,身子往石床上一倒,伸手拉着志航。
于志航脸红气粗,见仆姑肌肤细如凝脂,体态诱人,手忙脚乱忙自身衣裤脱得一丝不挂,俯身压在仆姑身上。
仆姑一把抓着那门“巨炮”窃窃地笑!
志航初生之犊,巨炮被她一搓揉,片刻工夫,元阳亢奋,手扶巨棒,沉身一挺!
“滋!”一声“哦!痛!”
志航并不理会仆姑叫痛,拼命地抽送着!
先后片刻,仆姑自动迎从事着,不停地上下套动,忙得不亦乐乎!
于志航与仆姑做ài,完全出于无奈,心理上起了反感,怀恨仆姑盅毒种到他身上,而仆姑菁以霸王硬上弓之姿态。
而志航一面藉此报复,其次是想利用双方苟合,多泄精水,将体内之毒素,能够清除。
于是于志航好似出槛猛虎,狠攻猛插!
仆姑口中死叫活叫,志航根本不理人这一套,一味快攻猛杀!直捅得她连连叫停。
双方经过翻天覆地,狂涛汹涌之后,志航一哆嗦,口中嗯!
嗯!射出了一大堆精水。
两人轻过半盏花工夫,始起身穿衣。
志航穿好衣服,回头笑问道:“还要不要再来一次!”
仆姑生平第一次遇到手,破瓜之痛不在言下,大腿处红白精水,湿了一大片,苦笑道:“不来了,吃不消”
于志航讥笑道:“这叫做自作自受!”
仆姑向志航白了一眼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人家对你一片真心,可舍命赔君子!那里知道,原来你是个薄幸人!”
“喂!喂!人家同你开玩笑的,说真的,我们俩虽无夫妇之名,有夫妇之实,一夜夫妇百年恩,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1”
仆姑由嗔为笑“格那我眼光并没有看错了你,原来你还是多情郎呀”
志航笑了笑道:“不要开玩笑了,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去完成几件大事,等事情一了,我俩厮守终生!”
仆姑正色道:“你是说去寻找你母亲,报父仇,还有
”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俩一分开,阴阳不能交泰,那你身上的盅毒很快又会发作,我又不能离开‘长春谷”到时,不是‘壮志未酬身先死了’了吗?此事倒叫我头痛!”
志航也明白一切,与仆姑所作所为,一切都是命,怪不得人,但凡事未到绝望时,不要轻言放弃父仇、母爱、师恩等务必由自己去用了断,唯有如此,才不冤枉终身。
他厚着脸,再向仆姑求情,道:“小红!我的好太太,我的救命恩人,求求你,请你再帮我一次忙!如果能完成我的心愿,我今生永世都会感激你的!”
人心是肉做的,亦非草木,熟能无性?
仆姑菁筠默然半晌,又仰起头来定定的看了志航一会,忽然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递到志航手中,道:“这药给你,出谷时也许会用得着这。”
说毕,一扭身,头也不回的,顺着那长的地下甬路狂奔而去。
志航拿着那白玉小瓶呆立了一会,像从一个梦境中醒来一身,那地下机关通路之中,阴森幽暗,恍如置身地狱之中。
正如他此时沉重的灰黯的心情,在他面前已经铺下了一条死亡的道路,他的生命已经剩下一年。
一年之中,他要尽快的了却自己的恩恩怨怨,与白蔷薇赋予海外和自己的母亲见上一面,然后静待明年中秋,替怪师牛魔王与巫山神女峰的约会,履行他的诺言,与仆姑菁筠在长春谷厮守终生。
他忽然觉得进间对他已是极为珍贵,他不能再浪费一时一刻,尽量争取时间。
于是,他连忙先把收在怀是的,苍灵老人所给他的地图取了出来。
那地图绘制得极是精细、易懂,可以一目了然,志航原是天赋极佳之人,仔细的看这一遍,就已把一切通路变化熟记胸中。
那条通路的尽头是一堵石壁,志航按照那圆上的记载,轻轻制下一柄开启石门的枢钮,那道石壁立刻轧轧的打了开来。
石洞外是一片乱石如林,怪树丛生的山谷,雾气飘忽,一望无际,正是与七绝大阵相连的死谷。
志航默默忖思,听天地二魔言中之意,一航道长等人与白蔷薇大概都被困在这死谷之内,至于白蔷薇是否果真已经失踪,也并非完全可信之事。
于是他缓步走出洞穴进入死谷之中。
他慢慢边走边想,把他应辨之事再度详细的计划了一遍:首先他要搜索死谷,救出白蔷薇,寻到褚云奇与崆峒四老,报去杀父之仇,取下他们的几个人头,交给白蔷薇。
其次他要到叙州块找到王思婷,和她见上最后一面,顺便来苍灵老人需要的药物,再次进人长春谷,杀死索命居士为怪师父报仇。
然后他就可以与白蔷薇同去海外寻母,直等到明年中币但他又想到日就式微,在江湖间日趋没落的丐帮,不论多九公等人是否仍把他当做祖师爷?
毕竟他已算是承继了骷髅神丐的常天君的衣体,当武林多故;天下扰攘之际,他怎能撇开岌岌可危的丐帮一走了之。
还有藏在他怀中,褚云奇所献给他的半块玉佩,又应该怎样处理?
天地二魔凶邹正炽,以一航道长为首的武林各大门力谋挽救江湖灾厄之人,已被一网打尽,即使自己能把他们救了出去,以眼下武林的实力,与彼此之间的团结力量,也已无能抗拒天地诸魔,势必掀起一场江湖翻覆,武林变色的血腥大劫!
自己既以当世毫杰自许,且欲藉此恢复师父牛魔王的声誉,难道忍心见血泛江湖,生灵涂炭而束手不管?
他越想心中越乱,胸头像是堵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他迷迷惘惘的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向死谷深处走去。一忽然一声凄厉的枭啼掠空过。
连忙抬头看,只见一支黑色的枭鸟,正从自己头上掠飞而过,沿着死谷的边向前飞了去。
志航心头不禁一动,暗忖:“这死谷之中既是天地二魔囚困一航道长等人之处,自必防卫森严,暗中定有沙窥伺之人!
当下身形一转,连忙向一堆乱石密树之中隐去。
同时,他想到自从肋迫仆姑菁筠进人七绝大阵之后,至少也已过了顿饭之久,天地二魔岂有未发觉之理,如非为了顾及他那宝贝女儿的安全,可能早已发动机关,将自己陷于阵中了。
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说不定天地二魔的手下爪牙早已查觉了他的所在,也许天地二魔已经亲迫来。
他由树从之中探首望去,只见此刻已是黄昏不景,谷中雾气隐约,四周到处皆是丈余高的巨石,与枝叶交错的怪树,像一尊尊幽灵鬼魅一般,愈加显得幽暗、阴沉,但却静得出奇,[连几声虫声都无法听到。
那支飞掠而过的黑色枭鸟,在前面绕飞了一周,又复飞了回来,在谷中盘旋低掠,往复飞翔,竟像是在查探谷中情形一样。
志航方在向外张望,筹思应该如何应付眼前情势之地,忽见五丈之外的几块乱石之后,突然出一缕寒芒,向那俯冲而下的黑枭射去!
同时,有人声若洪钟的喝道:“孽畜,连你也作耗来了!”
但那支黑枭轻盈灵活无比,双翅一并,身形一侧,哇的叫了一声,一个盘旋立刻又飞了回去。
那缕寒芒看来是一枚手劲极强,射得极准的暗器,由是更可看现那支黑枭不是普通的林间禽鸟。
那向块乱石之后,立刻又有人沉声说道:“老蝉师,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咱们已在重重网罗之中,岂可再故意露出咱样匿身之处””
志航听得字字入耳,那发话的两人,正是多九公与智空大师。
只听智空大师重重的哼了一声,道:“臭要饭的,连你也干涉起老衲来了吗?”
多九公似是也被智空大师激起了怒意,冷冷答道:“老蝉师不必这等盛气凌人,老朽虽然是个要饭的花子头儿。,但也忝武林正帮掌门之并不比老蝉师差了什么?”
志不及多待,略一审度地势,立刻施出盘龙十八转的轻功,恍如一缕黑烟般迳向草从之间,一付狼狈不堪之状。
原来那些人正是智空大师、多九公与笑丐张大通,以及铁拐左张讨、铁拐右李乞,更令志航振奋的是崆峒掌门人褚云舌与崆峒四老赫然也在其内。
几人俱各衣衫破碎,满身血迹污,智空大师的一袭裟早已扯得七八落,但依然紧紧的披在身上。
志航的突然出现使众人大大的吃了一惊,智空大师正欲向多九公发作之际,见状攸然转身,探手一掌,就向志航挚来!
志航见智空大师一言不发,举手就打,不由勃然大怒,但他并未出掌迎挚,冷哼一声,侧身躲了开去。
多九公等人看清来是志航时,惊讶之中洋溢出几分喜色,但却一时哑口无言,似是惶然不知所措。
智空大师一掌劈空,虎吼一声,又欲奋身再上!
褚云奇见状连忙横身一拦,道:“老蝉师且请住手,即使一定要打,也等把情况弄清之后再打不迟。”
智空大师收住掌势,喝道:“还要弄清什么?这娃儿明明是天地群魔的手下之人,蜈蚣岭上你不人见他把蛇蝎西施救走吗?”
褚云奇道:“不错,但老朽也会亲见与虎魄勾魂力搏数招”
他顾自转身向志航双手一拱道:“公孙侠士!”
志航淡淡的占头哼了一声,目光扫掠着众人道:“一航道长等人现在那里?”
褚云奇喟叹一声道:“一航道长、昆嵛三子诸人俱皆下落不明,依老朽看来,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志航愕然一惊,急急又道:“你们可会见过洞庭帮主朱公凌,与茹毒教主单于宏两人,以及一个身着白衣少女?”
褚云奇摇摇头道:“单于宏、朱公凌自进入长春谷后,即已失去了联络,老朽等相继被逼人这死谷之内,根本就没见到过什么身穿白衣少女!”
志航尤心如焚,从死谷四面的山势看来,白蔷薇如果真被困人死谷之内,绝不可能会无故失去踪迹。
即使如天地二魔所判断的有武林高手潜入峪中,如不持有苍灵老人那张详细的地图,也无法走得出去。
何况四周定必有无数天地二魔的爪牙暗中守望监视,怎会不被发觉。
智空大师似是蜈蚣岭上的记忆仍深,自忖远非志航对手,被褚云奇一拦,气呼呼退立一旁,不再插言出后,但仍向志航怒目而视。
褚云奇见志航一味呆呆沉思起来,咳了一声,凄然又道:“蜈蚣岭上聚会所到的各路群雄,以及各派门人高手总数不下二百余人,不料天地二魔老诸深算,早已布就了天罗地网以致人谷一战,伤亡失散殆尽,眼下已经只剩下老朽等这几人了!”
志航抑制着内心的激动,道:“这死谷与七绝大阵相连,暗是机关埋伏甚多,天地二魔把此地视为一所天然的囚禁之所,诸位只怕仍然难以生离此处!”
褚云奇点点头道:“此事已老朽等意料之中,不过”
他慨叹了一声,神色肃穆的接着说道:“俗云邪不胜正,天地二魔虽然幸胜于一时,终难逃脱覆败的命运,一航道长与老朽等二面余人的壮烈牺牲,足以惊天动地而泣鬼神,必可使天下武林同道振臂同起,则天地二魔不论如何气邹嚣张,也难与整上天下武林为敌!”
志航冷冷一笑,道:“阁下这言固然不差,天地二魔以其左道邪门之技,诡诈阴狠之术,要想底定武林,克成霸业,并非易事。
“然而此次以一航道长为首的武林正义之师,全军覆没,已使林元气大伤,一时之间,只怕难以团结得起,能与天地二魔抗拒的力量。
“设若天地二魔乘胜而出,则势必使江湖翻覆,武林变色,掀起一场空前未有的巨灾浩劫呢!”
褚云奇喟然叹道:“如无奇迹发生,场血腥大劫所难免!”
志航奇道:“阁下期待什么奇迹焕发,拂动了一下胸前的白髯,目光一掠众人,缓缓说道:“二十年前天地、龙虎诸魔搅扰武林乱平定以后,武林中不少年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多已相率归隐,如昆嵛上代掌门蒌道长,天山枯僧了凡蝉师、茅山二道等人,均为正大武学已登化境的武林奇人,如若闻知诸魔复出为害,极可能再度出山,领遵武林各派弥乎祸变,此外?
他微微一顿,又道:“尚有一位可以力挽狂澜之人,而且老朽对他深具信心,此人”
志航接口问道:“是谁?”
褚云奇神色凝重的道:“此人就是与天地二魔、龙虎并称的牛魔王,他虽然毕生以‘狂’‘狠’出名,纵横江湖数十年以来,一向独来独往,兴交结过一个友人,但老朽数次与之相遇,虽然表面看来冷酷无情,实则内心热情如火!”
他顿了一下话锋,微微一笑,扫掠了众人一眼,接道:“而且他已当面接受了老夫的恳托,椎右能随时随地出头协全我武林同道抵制天地诸魔,所以,以老朽看来,眼下情势虽然恶劣,但尚不致完全绝望!”
他说得情绪激动,一派凛然不屈之色,而且对牛魔王的出头相助,仍是具有极深的信心。
志航不由心头滋出生一阵愧疚之感,他原想就此杀掉褚云奇与崆峒四老,然后寻找白蔷薇同去海外寻母,但褚云奇的一派正义无畏,使他大为感动,不但不忍对他出手,对眼前的武林劫运,也使他无法忍心不管。
他暗是触摸了一下褚云奇交付给的那块玉佩,一时不由思潮起伏,感慨莫名,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才好?
他忖思移时,叹息一声道:“牛魔王既然与天地二魔、龙虎齐名,想来武功并不见得能在天地二魔之上,即使他有助当世武林当世武林正大门派之心,也难操胜算!”
褚云奇方欲答言,智空大师一旁早已忍耐不住,大声接道:“你尽和他罗嗦什么?牛魔王与天地、龙虎皆是一丘之貉,怎会反来相助咱们,而且。”
他重重哼了一声,又道:“即使果真仰牛魔王之力,弥平天地、龙虎诸魔之乱,也使我正大门派之人丢尽了颜面!”
志航强压住激升的肝火,冷冷笑道:“设若牛魔王突然而来,要救营诸位出险,不知老禅师是相从而去,还是要独自留在这死谷之中!”
智空大师怔了一怔,喝道:“这绝无可能之事,老衲不信那满腹恨意,誓杀尽天下之人的牛魔王,二十年中会有这等大的改变。”
说着逼近一步,目光瞪视着志航喝道:“娃儿,且说你是由何处而来?”
志航怒道:“你管得着吗?”
智空大师喧一声佛号,转向褚云奇,说道:“这娃儿明明是天地二魔手下之人,否则以咱们数十人之众尚且连遭惨败,被困此处,他了然一身,如何能横冲直撞,悠然而来?”
目光掠众人,沉声说道:“以老朽之见,莫若就此联手将他除去!”
志航心头大为悲愤,智空大师的疑忌凌辱,使他几乎忍无可忍,设如正大门派中人,个个如此凶横粗蛮,恐怕当真是武林末日到了!
褚云奇双眉皱,目注智空大师道:“老蝉师的肝火也该熄一熄了,此时此地,怎能仍然一味树敌结怨,这位公孙侠士虽行踪来历难免令人启疑,但依老朽看来,却绝非与天地二魔同流合污之人”
目光转向志航歉然一笑,道:“不知公孙侠士因何独自深入此谷,是否”
志航不耐的挥挥手道:“此事说来话长,在下此际无暇多讲,不过在下同样的也会被困在七绝大阵之中,如果朱公凌、单于宏两位并未死去,不可证实在下之言”
他叹吁了一声,又道:“如非地牢之中遇到了一位前辈奇人,在下此时也难来此地处。”
褚云奇目光转了几转,一时忖思不语。
智空大师一旁哼了一声道:“这些话委实令人难以置信厂他虽然依旧气势凌厉,态度蛮横,对志航却似有无限畏惧之意,并不敢过份相迫,只在—旁怒目而视。
志航冷冷一笑,对智空大师之言并不置意,目光转向多九公道:“九公。”
自志航突然出现之后,多九公、笑丐张大通,以及左右二另等人,面色似惊似喜,一睦默然立于一侧,似是对志航疑信参半。
此刻多九公听得志航喊声,只好连忙走了过来,俯首应道:“祖师爷!”
志航苦笑道;“在下已受猜疑极深,眼下是非难明,正邪难分,难道你们仍然把我当做祖师爷吗?”
多九公仍然俯首应道:“不论怎样,祖师爷既是帮先祖骷髅神丐传人,就永远是本帮祖师爷,老朽与帮中弟子永无二意!
他喟叹一声双目中突然泪光闪闪,凄然接道:“本帮历年来日就式微,本望祖师爷能光大三帮门户,设若祖师爷果然身人歧途,与天地诸魔有了勾结,那也是皇天有意灭绝丐帮,才有如此安排,老朽与帮中弟子对祖师爷并无恨意。”
他缓缓解下劲间的风磨骷髅铜牌,递向多九公道:“你不妨把这个收去,在下此后就不是丐帮祖师爷了!”
多九公大为惊讶,一面愕然后退,一面急急说道:“这如何使得,老朽怎能向本帮万余门人交待?”
志航叹息一声,徐徐又道:“在下既已身受骷髅神丐赐,将太上掌法全部学成,自不能一无所报”
他忖思了一下,忽然坚决的道:“你可由丐帮门人之中,选出一位资质秉赋皆佳之人,由在下将骷髅神丐的太上掌法悉数相授,以接续在下发扬丐帮”
多九公惶然不知所措的接道:“这个这个”
但一连这个了半天,也没这个出所以然来。
志航知道他心中之意,微微一笑道:“九公不必多疑,在下当可发誓不再另传他人,至于在下”
他黯然盯注着多九公等人,徐徐接口道:“一俟此处事了,即将远行海外,大概今生今世再敢不会回来,所以太上掌法,仍将是丐帮独门之学。”
他因不愿说出在长春谷中与仆姑菁筠同死之约,故而只有含含混混的只说自己将远行海外,不再回来。
多九公不解的迟疑了一会,对志航的神秘谈吐一时有些不着头脑,当下转身向笑丐以及左右二拐等交换了一下目光方才应道:“既然这是出于祖师爷之意,老朽不敢反驳不遵,不过,贝事关系重大,设若老朽等今日能逃过此劫,亦须本帮各处他舵主执事召集齐全,选拔出能够承接大任的门人之后,才能再请祖师爷授技传艺。”
志航点点头道:“也好,不过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把这事办妥,因为在下心急如焚,急于早日离此他去。”
多九公频频点头道:“老朽遵命就是,不过”
他尤愁的叹道:“眼下我等被困死谷,是否能生离此处,颇难逆料”’志航正欲接口答应,勿听智空大师与褚云奇两人俱各“咦”
了一声,各自嗅吸了两下,智空大师恨恨的吼道:“这定是那帮妖人又在捣鬼,这气味有些不对!”
死谷之中虽然草深树密,但到处都是一股朽腐烂的气味,根本不可能有这些花香的气息传来。
褚云奇沉声说道:“小心了!那香气之中含有毒素,老朽昨日曾受过它的大害,各位最好能摒止呼吸,运功驱毒。”
但那气息愈来愈烈,刺激得众人涕泗横流。
而且摒止呼吸,运功驱毒,仅能支持上一个极短的时间,此际众人身处无路可逃的死谷之内,在那愈来愈烈的气息弥漫之下,时间一久,自然就无法支持下去。
大约过了不足一盏热茶之久,崆峒四老、笑丐张大通以有左右二拐等人,已经支持不住,咳嗽不止,摇摇欲倾。
此际已是黄昏欲过,死谷之中光线愈来愈暗,处处充满死亡的阴影,加上飘忽的烟雾,真如鬼域地狱无殊。
智空大师与多九公、褚云奇三人功力较为深厚,但也都已头昏目眩,四肢发软,渐渐支持不住。
而且情势甚为显然的是,当这阵毒气袭击过后,必然替有敌人掩袭而来,则那时众人已无抗拒之能,无异于釜中之鱼,笼中之鸟,只有任人宰割。
志航大为焦灼,忽然,人抚摸到怀中那个白玉瓶。
那小瓶原是仆姑菁筠在分手时丢给他的,她会说自己出时也许用得着它,说不定那就是可以抵制这种毒气的药物。
当下不及细忖,连忙探手取了出来,只觉瓶中果有二十余颗赤红如火的药丸,正如在未肋迫持不住,连忙出一粒,先行吞了下去。
那药丸极具神效,一经人肚,立刻泛起一阵清凉之感,遍体清爽,被毒气袭的不适之感立刻完全消失。
他连忙将那药丸一颗颗倒了出来,分别帮助多九公、笑丐、左右二拐以及褚云奇与崆峒四老每人吞服下一粒。
不一时,众人精神大振,体力尽复。
智空大师已经萎顿在地,眼见众人吞食志航药丸之后的情形,不由勉强支持着仰起头来喊道:“那药丸怎的不给老衲一粒?”
他那扯得七零八落的袈裟,依然斜斜的披在身上,加上遍体的泥污血迹,一付狼狈不堪之状,令人不觉有啼笑皆非之感。
褚云奇对志航感激得五体投地,心中疑念早已冰释,向志航深深一揖,极是虔敬的说道:“公孙侠士!”
志航摆摆手道:“眼下强敌定必伏伺四周,可能已认为我等俱皆中毒昏迷,片刻之后,必然有人掩袭而来,最好不要使他们发觉我等依然无恙”
微微一顿,目光向众人扫了一转,又道:“待强敌袭至之后,不妨杀他个措手不及,然后藉势冲出谷去!”
褚云奇连连应道:“公孙侠土卓见不凡,老朽等一定尊照驾命令行事,不过”
他声音愈发放得低低的道:“智空大师为人虽然性情暴燥,出言鲁莽,但不失为正直之人,尚祈孙侠士也赐他一颗灵药。”
志航哼了一声,大步走至智空大师身处,笑道:“老禅师既认定在下是天地二魔手下之人,这药中自然含有毒素,老禅师难道不怕会中了毒吗?”
智空大师面色青灰,翻了一下眼皮,嘴唇蠕动了一下,但却没说出来,已经只剩了喘气的份儿。
智空大师瞑目躺了一会,似是药力已经行开,侵人体内的毒气俱皆化解了开去,一骨碌爬起身来,翻眼看看志航等人,又复坐了下去,一声不响。
但神色之中,却可以看出他有一种愧疚之感。
此时众人就在乱石之中各觅妥了一处匿身之地,伪装中毒昏迷之状,暗中注视四面,准备应付掩袭而来的强敌。
志航心中一动,忽然悄向在他身旁不远的多九公低说道:“我要趁查探一下死谷情形”
他忖思着缓缓又说道:“稍待一会,也许能有出谷逃生之机,到时尔等只管逃出谷去再说,千万不必等我。”
多九公因志航的施药之举,对他牵连到天地二魔的疑念似已完全冰释,连忙耽心的说道:“祖师爷千万小心!”’志航摆手笑道:“不劳九公挂心。”
一言甫毕,人已骤如一缕青烟般一幌而逝。
在这暮色苍茫,怪树乱石交错林立的死谷之中,他那疾逾箭射的身形,如非目力奇佳之人,绝难发觉。
褚云奇等人愕然轻轻叹息了一声,对志航的行事作为,益发感到难解,但他们却可百分之百的认定,他绝非是与天地二魔有什么关系之人。
多九公尤其觉得困惑,在蜈蚣岭上他会亲见他救出负伤的蛇蝎西施,此刻在死谷之中又要寻什么白衣少女,还有王思婷,为什么他竟处处都和女人发生难解难分的纠缠葛?
志航去后已有一盏热茶之久,死谷中依然静寂无声,只有那浓烈的香气依然四散飘荡,但众人自吞食了那颗药丸之后,那香气已然失去’了作用,反而果真似嗅吸到花香一般,清香扑鼻,令人精神振奋。
忽然无处响起一声轻轻的啸声,似是出自人的口中,又像是笙管箫笛一类的乐器所发,悠然入耳。
不久,一股绿炮光焰冲天而起。
众人立刻摒息凝神,蓄势以待。
死谷四周逐渐响起杂乱的脚步之声,紧跟着一声厉啸,一条骷髅秀的人影横飞而至,向众人匿身的乱石之中扑到。
众人依然摒息不动,横倚竖卧的躺在乱石堆中,表面看来,显然俱已中了毒气,昏迷了过去。
褚云奇等人偷偷由眼角中看去,只见来人关挽发髻,一付瘦削马脸,全身像一根竹竿挑着一具骷髅,外罩一件玄色长袍,打扮似道似俗,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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