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云急步过去拉住黄骠的缰绳,并对车辕上的车夫,和声说:“请你在此等一等”
话未说完,那边已响起了柳羡香的清脆声音:“不用等了,小妹来了。”
黄剑云一听,暗呼好险,一步之差,全部推翻,于是转身含笑说:“香妹,快上车吧!”
岂知,柳羡香竟停身不前,樱唇一嘟,看来十分生气,娇哼了一声,忿忿的又走回院门
去。
黄剑云一看,顿时愣了,看看隐身暗处的“追风虎”和“穿云剑”四人,也都傻了。
黄剑云见“穿云剑”和“追风虎”等人都傻了,知道问他们也没有办法,只得随着柳羡
香的身影,急步追进院门。
一进院门,即见柳羡香低垂着螓首,气呼呼的急步向上房走去。于是,身形一闪,立即
挡在柳羡香的面前,同时佯装不解的急声问:“香妹,你这是为什么吗?好好的为什么生气?”
柳羡香高嘟着樱口,仰首望着蓝空,娇哼一声,嗔声说:“哼,问你自己?”
黄剑云知道是为了“追风虎”的事,但他仍佯装一愣,不解的问:“什么?问我?我何
曾惹你生气来?”
柳羡香突然一低粉颈,羞红着娇靥,不高兴的说:“你既然骑马,我一个人坐车有什么
意思!”
黄剑云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柳羡香坚持坐车,原来是如此,怪不得方才“百步神弹”
三人会意的递了个眼神,原来他们早已看了透柳羡香的心事,只是不便说出而已。但是,想
到“追风虎”等人都在暗中偷看,怎好同车,因而为难的说:“男女同车给别人看到了,那”
话未说完,柳羡香已抬头嗔声说:“怕什么?我们是奉师父之命,拜过天地,名正言顺
的新婚夫妻,难道还怕各地分舵的首领弟兄们讥笑物议不成?”
黄剑云本来要拿出尚未拜过家师的洞府作挡箭牌,这时一听谈到“二仙会”赶紧含笑
迁就说:“当然,我们还没到的地方,喜讯恐怕早传到了!”说此一顿,伸手挽住柳羡香的玉
腕,佯装愉快的说:“走吧,我也坐车!”于是,两人并肩前进,俨然是一对恩爱情深的武林
眷属。
到达院门,黄剑云见柳羡香神色自若,樱唇含笑,仍偎依着他自然前进,毫无一丝要离
开他的意思。想到暗中窥看的“穿云剑”等人,恨不得离得柳羡香远远的,但是想到整体大
局,也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去了。
新雇来的车夫,早经“追风虎”一再叮嘱,严禁和少爷夫人搭讪谈话,这时一见黄剑云
和柳羡香出来,赶紧放下踏凳,掀开车帘。
隐身暗处的“追风虎”和“穿云剑”四人一看黄剑云和柳羡香挽手而来,顿时吁出一口
放松紧张后的长气。
黄剑云尚未到达车前,立即趁机离开柳羡香,先至车辕向车内察看,然后,扶着柳羡香
登上车辕,让她进入车内。之后,将黄骠拴在车后,也登辕进入车内,故意坐在柳羡香身前。
车夫拿起车凳,放下车帘,车内顿时暗下来。
黄剑云知道柳羡香在背后望着他,总觉得周身不自在,股下如坐针毡,手心直沁油汗,
因为他知道“穿云剑”四人正在车外偷看。这时见车夫将车帘放下来,有意向未来的岳父老
大人“穿云剑”表白,本能的将右边的车窗帘掀起来。岂知,刚刚掀起,柳羡香的玉手一伸,
又把窗帘放下来。
黄剑云俊面一红,不好意思的笑一笑,只得悄声说:“车内太闷得慌了”说话之间,发
现柳羡香又生气的转向车后,面对着后窗。
就在这时,车夫一声吆喝,鞭梢响处,车身已向店外驶去。
黄剑云为了向柳羡香赔小心,立即向车后移去。
柳羡香对方才的举动,已有些后悔,觉得两人既然是夫妻,何必把车蒙得这么密?难道
还怕别人看不成?这时见黄剑云向身边移来,芳心一甜,伸手就要去掀后窗帘
黄剑云一见,大吃一惊,这时掀帘向后看,定然会看见“穿云剑”等人,惊急间,伸臂
将柳羡香的玉腕握住。
柳羡香以为黄剑云不愿违背她的意思,毫不为意,反而“嘤咛”一声,倒进黄剑云的怀
里。但是,当她倒进黄剑云的怀里,才发觉个郎心跳怦怦,掌心沁汗,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因而,她愈加证实黄剑云心地纯真,虽然唇上已有了小胡子,但绝对是第一次如此亲热的接
近女人。
由于有了这一发现,柳羡香觉得即使是对自己的夫婿,仍应矜持一些的好,以免在他的
心目中,留下一个放浪形骸的坏印象。因此,一连五天的行程中,柳羡香除了对黄剑云体贴、
关怀、服侍、照拂,但从没敢要求和黄剑云同床的事。
根据“追风虎”等人的计划,第五天的傍晚,宿在了合江渡口。
在灯火明亮的客店内,柳羡香一下车,立即听到了滚滚江水的激流声。于是一阵迷惑,
不由自语似的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会有水流的声音?”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正待解释,一旁热心的店伙,已满面含笑的恭声说:“回禀夫
人,小地方是合江渡口!”
柳羡香听得芳心一惊,不由望着黄剑云惊异的问:“这是怎么回事玉哥哥?五天时间,
便到了合江渡口?”
黄剑云知道不能再隐瞒,立即神色自若的一笑,风趣的说:“香妹,先进去,告诉你后,
一点也不惊奇。”
柳羡香见黄剑云神色自若,心中惊疑减低不少,她本精灵聪明之人,断定这件事必与她
昏睡有关。
进入独院上房,一俟店伙送来香茶走后,黄剑云立即笑着说:“香妹,实话告诉你说,
你在宾馆就昏睡了一天,那位老师太是专治郁火攻心的大行家,她说你至少还需两三天后才
可醒来”
柳羡香关心“二怪”的限期和谷凤兰的安危,因而迫不及待的插言问:“小妹不管什么
老师太少师太,我只问你,小妹从宾馆昏睡,一直到现在,总共有多少天了?”
黄剑云一听,不能不仔细算一算,因为由兴文县到合江口,仅两百里地,这五天两夜,
都是绕道前进,以减低柳羡香的疑心。
这时屈指一算,根据距离至少应该半个月,因而,略为沉吟说:“恐怕有十四五天了”
话未说完,柳羡香花容立变,脱口一声轻啊!不由慌急的说:“玉哥哥,我们不能再坐
车了,我们明日绝早乘马,必须紧赶几天,小妹才可如期到达”话未说完,黄剑云已胸
有成竹的笑了。
柳羡香倏然住口,不由嗔声问:“玉哥哥,你笑什么?”
黄剑云淡淡一笑,说:“照贤妹的意思去作,即使每天换一匹快马,也无法如期到达”
柳羡香一看黄剑云的神色,知道他早已有了妥善安排,因而含嗔催促说:“你有什么好
办法快说嘛!”
黄剑云笑着说:“晚饭后,愚兄去把轿车转掉,到江边雇一艘大船,二更以后开航,顺
水而下,日夜兼程,由双江口转入清江,在陕西索阳登岸,距离终南山已没有几日行程了。”
柳羡香一听,不由兴奋的赞声说:“难怪你不慌不忙,原来你都事先安排好了!”
黄剑云一听“事先安排好了”心中不由吓了一跳,强自哈哈一笑说:“愚兄一直为你不
能如期到达而焦急,是那位任馆主看出愚兄有心事,经问之下,才为愚兄安排了行程!”
柳羡香一听,立即毫不致虑的说:“我不喜欢那几个老头子”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不自觉的脱口问:“为什么?要不是他们,我们现在还在大理县
城呢!”
柳羡香略蹙柳眉,怀疑的说:“不知怎的,小妹总觉得他们几人的谈吐眼神都有些鬼祟,
又好像有什么默契,如果不是谄媚阿谀,便是有什么企图?”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但表面却哈哈一笑说:“他们处处向我们讨好是有的,至于对我
们有什么不轨,量他们也没那份胆子。”
话声甫落,店伙已将酒菜送来。
由于改由水路,柳羡香已没有了误期的顾虑,而且,还可和个郎时刻偎依,心情特别愉
快,加之黄剑云有意相劝,很是喝了几杯。
席间,柳羡香当然谈到了“二仙会”的前途和发展,以及为何未遇到各地分舵的盘查和
招待,但是,都被黄剑云技巧的应付过去了。
饭后,黄剑云即催柳羡香先行休息,借口雇船,走出院来。
一出院门,即见矮胖如大贾的“百步神弹”正立在斜对面的独院黑影下向着这面机警
的张望。
黄剑云一见,再不怀疑,加速走至对面的院前,闪身走了进去。一进院门,即见“穿云
剑”和“金眼雕”两人,正在小厅上饮茶低谈。
“穿云剑”一见黄剑云,立即起身迎出来。
黄剑云急忙示意两人停步,同时压低声音问:“钟老伯呢?”
“穿云剑”赶紧悄声回答说:“他已去渡口雇船去了。”说话之间“百步神弹”也由院
外走进来。
黄剑云坐在耸位上,示意“金眼雕”不要倒茶,同时凝重的说:“柳姑娘已经知道此地
是合江口了,小侄也对她解释过了”
“百步神弹”立即豪爽的说:“这样也好,免得她到了江边又问那问这。”
黄剑云想到柳羡香对“追风虎”等人的厌恶看法,虽然不便说得露骨,但却郑重的警告
说:“三位老伯请转告钟老伯,柳姑娘不但精灵多智,而且博学多才,熟谙各种古文及方言,
武功更是高人一等”
话未说完“百步神弹”已接口说:“若是老奴也出生在生产灵石玉乳的东海‘蓬莱岛’,
我的这双铁掌,恐怕可以搬山了!”
黄剑云听罢,并不介意,因为“百步神弹”个性豪放,有时脱口而出,并无其他用意,
他听了方才的话,显然也有些不服气。
“金眼雕”和“穿云剑”却听得暗自焦急,深怕黄剑云生气,是以两人急忙转变话题说:
“方才老奴等人正谈到‘千面神妪’的事”
黄剑云愉快的“噢”了一声,立即插言问:“三位老伯谈了些什么?”
“穿云剑”含笑回答说:“千面神妪,心窄气急,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对以往的嫌隙,
更是牢记心里,少爷和柳姑娘此番前去终南山,老奴等认为还是不去‘千面神妪’处为宜。”
黄剑云误以为“穿云剑”有意阻止他前去再见纪晓燕,是以莞尔一笑说:“千面神妪醒
后,李嫂和纪姑娘自然会合力相劝,晓以利害”
话未说完“金眼雕”已建议说:“老奴认为,少爷去时,并不一定必须找‘千面神妪’。”
黄剑云立即为难的说:“可是我的面具必须由李嫂拆除,而且,也必须还给‘千面神妪’!”
“百步神弹”插言悄声问:“少爷除掉面具后,对柳姑娘可有安排?”
黄剑云也正为此事烦恼,但他却毫不迟疑的说:“到了那时,她自然会转回东海!”
“百步神弹”心直口快,立即追问了句:“若是柳姑娘不回去呢?”
“穿云剑”和“金眼雕”见“百步神弹”居然敢以质问的口吻问少主人,两人不由同时
一呆。但是,黄剑云毫不为意,反而想利用这个问题,征询一下“百步神弹”等人的意见,
因而平静的问:“四位老伯对这个问题是否也曾讨论过?”说话之间,并看了一眼“金眼雕”
和“穿云剑”两人。
“穿云剑”深怕“百步神弹”不会回答,赶紧欠身说:“少爷明智,必然早有妥善安排,
有关柳姑娘之事,老奴等人,从未敢于匪议,事悖情理,当然不可为,如水到渠成之事而不
为,亦悖情理,而且足以误己害人,误人终生,惭愧一世,老奴浅见,尚望少爷三思!”
黄剑云焉能听不出“穿云剑”的话意,要他对柳羡香衡情而定,能去则去,该留必留,
因而神情凝重的正色说:“老伯高见,正是小侄的论点,有关柳姑娘的留去问题,既不在她,
也不在我,这要看到达终南山后的结局如何”
话未说完“穿云剑”三人已同时欠身应是。
黄剑云缓缓起身,同时吩咐说:“稍时钟老伯回来,立即派人通知上船,小侄觉得还是
早些启程的好。”
“穿云剑”三人,纷纷起身相送,同时恭声应是。
黄剑云将至院门,示意“穿云剑”三人止步,探首一看门外,发现正好无人,于是闪身
而出,迳向自己的院门前去。
一进院门,柳羡香已由上房中闻声急步迎出来,一见黄剑云,立即含嗔埋怨说:“玉哥
哥,你怎的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黄剑云一听,不由笑了,因为他还怕柳羡香疑心他太快呢,于是愉快的说:“那是因为
你一个人等我的原故,实在说,我办事已经很快了!”
说话之间,已经登阶,柳羡香立即挽住他的左臂,关切的问:“事情都办好了吗?”
黄剑云预防柳羡香问长问短,是以笼统的说:“一切委托店家,我们静等着通知上船了。”
柳羡香本来想问问黄剑云码头上的情形,热不热闹,这时一听,知道他没有去渡口,因
而到口的话又不说了。
两人在内室饮茶相偎,谈些武林轶事,黄剑云只有听的份,因为他必须装得什么也不知
才可以。
最多半个时辰,院中已有了脚步声,黄剑云知道是来通知上船的,即和柳羡香迎出来,
只见一个店伙正向房前走来。店伙一见黄剑云和柳羡香,立即躬身哈腰说:“大爷!船已雇
妥,请大爷和夫人即刻上船!”
黄剑云和柳羡香均无行李,替换内衣均放在马鞍后,是以,即和店伙走出院来,经向前
店走去。
由于柳羡香过于精灵,黄剑云处处谨慎,事事自然,他明明知道“追风虎”等人隐身暗
处,也不能觑目去看。
到达店门外,黄剑云不由心头一震,因为“追风虎”的黑马和他的黄骠,同时拉在一个
店伙的手里。
柳羡香看了黑马一眼,自然的笑着说:“这匹马好神骏,必是一匹快马!”
黄剑云一听,正待含糊的支唔过去,拉马的店伙已恭谨的笑着说:“这是我家掌柜的爱
马,特的送大爷和夫人到码头!”说话之间,柳羡香已由店伙手中将黄骠接过来。
黄剑云知道这些店伙都曾经过“追风虎”的严厉叮嘱和收买,但是,俗话说:“处世戒
多言,言多必失”万一柳羡香有所怀疑,以柳羡香的聪明,何消几句话,势必问出个中底
细,是以急忙登上黑马,迳向街北的渡口走去。
这时刚入二更时分,街上仍是热闹时候,黄剑云和柳羡香,并骑前进,吸引了不少街上
行人的注意。
到达渡口,人声尤为吵杂,江边上集满了上下货物的工人,船只云集,桅杆如林,点点
灯火,星罗棋布,映得滚滚江水,亿万金星闪烁。
黄剑云一面策马缓进,一面注意迎接的船家,希望能尽快碰上头。
正在张望之际,拥挤的人群中,已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爷,夫人,在这边!”
黄剑云和柳羡香循声一看,正是傍晚接待他们下车的那个店伙,正在人群中,向着他们
挥手,于是,即用马鞭挥了一个“前进”手势,催促说:“你在前面引路!”
店伙恭声应了个是,一面客气的请人让道,一面向江边挤去。
离开渡口数十丈,上下货物的工人已见稀少,也没有吵杂的人声,但泊在江边的大船上,
大都亮着灯火。
黄剑云举目一看,只见江边货船的尽头,单独停泊着一艘三桅大江船,形似画舫,十数
盏斗大纱灯,照得船身一片桐黄。但是,船头和两舷上,没有看见船夫和船老大,却立满了
黑巾包头黑劲衣的彪形大汉,个个飞眉瞪眼,俱都神活现气。
黄剑云看得剑眉一蹙,心知遇到了麻烦,正待质询店伙,柳羡香已玉手指着那艘大江船,
愉快的说:“玉哥哥,就是那一艘,好像此地的分舵已派了警卫!”
黄剑云一听,立即改以“蚁语传音”迟疑的说:“据我所知,我们此地没有分舵”
柳羡香也以“蚁语传音”说:“这么说,不是那艘大江船了?”
黄剑云轻哼一声,淡淡的说:“恐怕是遇上麻烦了”
柳羡香一听,不由脱口出声说:“你说什么?真的有人自己找死不成!”
恰在这是,在前面急急引导的店伙,也发现船上的大汉们了,吓得浑身一战,立即停了
下来,不自觉的轻声说:“糟,三江帮的人来了!恐怕雇船的那位”
黄剑云一听,赶紧怒声说:“把马拉回店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说话之间,飞身纵下马来,顺手将“追风虎”的黑马交给店伙。
店伙早已经过叮嘱,自然不敢多嘴,惶声应了个是,拉着马迳向十数丈外岸边上的一片
小树林前慌张走去。
柳羡香本待喊住店伙问一问,但黄剑云已急步向大江船前走去,只得催马追了过去,同
时,嗔声说:“玉哥哥,让小妹来收拾他们!”
说话之间,急催黄骠,纵马向船前驰去。
黄剑云不愿扫她的兴头,是以也没有阻止,而且,他断定“穿云剑”四人,必然隐身在
远处的小林内,正好也让他们看看柳羡香的身手。
心念间,柳羡香已到了船前,举起手中马鞭,指着船上的十数大汉,沉声问:“你们谁
是这艘船上的老大?为何不放搭板下来拉马?”
岂知,船上的十数壮汉,轻佻的相互看了一眼,俱都无声的笑了。
只见怒坐马上的柳羡香,轻哼一声,自语似的恨声说:“你们不去喊他,本姑娘自有办
法要他出来!”来字出口,船舷上最轻佻涎脸的一个彪形大汉,突然一声凄厉刺耳的惊心惨
嚎,双手猛的掩住右颊,身形一旋,直坠船下。
立在马后不远的黄剑云,看得心中一惊,面色立变,因为他并未见柳羡香举手投足,或
任何动作,而那个大汉却惨嚎直坠船下!
“哗啦”一声大响,江水激起,浪花高溅,那个大汉在水中翻了一翻,身体顿时不见!
但是,尚未看清落水大汉受伤的情形,船舷上已再度暴起一声凄厉惨叫,又是“哗啦”
一声大响,另一个大汉也翻身栽进水内。
黄剑云这一惊非同小可,凝目一看,一缕蓝色毫芒,正由柳羡香的面前,闪电射向船面
上惊慌失措的十数彪形大汉,设若黄剑云不运功凝目细看,绝难发现那丝蓝色毫芒!
惊急间,急步走至马侧,船面上又是一声凄厉惨叫,黄剑云抬头一看,只见柳羡香的娇
靥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方薄如蝉翼的血红面纱,而在血红面纱上,却缀满了金银蓝三色细
如麦杆长仅三分的小细筒。
黄剑云看罢,这才明白,原来附在柳羡香秀发红绸上的那朵红纱珠花,竟是一种极为霸
道惊人的暗器。心中一惊,不由举臂握住柳羡香的玉腕,同时,沉声阻止说:“香妹,何必
与他们一般见识!”
柳羡香正待吹出第四根毫芒,这时一听黄剑云阻止,立即低头嗔声说:“船里面一定有
带头的人,他不出来,我就把他们的人都杀光!”
话声甫落,船头上蓦然暴起一声粗犷大喝:“你要老子们死光,格老子就要你脑袋开花!”
黄剑云和柳羡香闻声一惊,急忙抬头,只见一个西瓜大小的八角练子锤,挟着呼呼劲风
已到了柳羡香的头前。
柳羡香无暇多想,上身一仰,铁锤擦面飞过
紧接着,双手疾出如电,迅即握住锤尾铁练,一声娇叱,收臂拙腕,上身疾仰,猛力一
拉,座下黄骠同时发出一声怒嘶。
就在黄骠后退摆尾,昂首怒嘶的同时,一个庞大身影,挟着一声惊恐低哼,随着锤练,
被拉得凌空飞下船来!庞大身形,挟着呼呼破风声,越过黄骠的上空,直向马后的沙滩上撞
去!
柳羡香趁势松手托锤,西瓜般大小的八角锤,也随着庞大身形飞去。
站在马侧的黄剑云,早已将凌空飞过的庞大身形看了个清楚。
只见庞大身形,黑脸飞髯,狮鼻海口,瞪着一对暴眼,咬牙切齿,生满了茸茸黑毛的坚
实双臂,仍紧紧握着他的练子飞锤!
只听“咚”的一声,黄沙飞溅,尘烟激扬,黑脸飞髯大汉,在沙滩上滚了几滚,挺身站
起,晃了两晃,终于“咚”的一声,又倒在沙滩上。
就在黑脸大汉晕倒在沙滩上的同时,船头上突然响起一声阴沉冷笑说:“如此标致的小
妇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想必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黄剑云和柳羡香回头一看,只儿船头上尚立着两个霜眉银髯的老人。
左边老人,苍发皓髯,土布黄衣,年约六十八九岁,生得暴眼飞眉,一只独腿,两臂腋
下,尚撑着一对重达数十斤重的镔铁拐,一望而知,也是一个浑猛人物。
另一个老人,骨瘦如柴,发髯如银,身穿一袭宽大黑袍,手持一根乌黑发亮的蛇头铁杖,
目光如电,神色阴沉,尖瘦的嘴角,尚挂着一丝阴沉冷笑,方才那句话,显然是由他的口中
发出!
柳羡香对店伙酒保呼她“夫人”她非但不恼,而且心坎儿里还升上一丝甜意,这时听
了“小妇人”三字,却忍不住芳心大怒,纤手一指黑袍老人,怒声说:“你这老贼,胆大至
极,居然敢霸占本坛主租妥的船只”
黄剑云一听,心知要糟,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果然,立在黑袍老人身侧的独腿老人,突然迷惑的沉声插言问:“你是哪个帮会的坛主?”
暗自焦急的黄剑云,正待开口,柳羡香已傲然沉声说:“本姑娘乃‘二仙会’蓬莱二仙
的女弟子,隶属‘天圣堂’,身任红旗坛坛主之职”
话未说完,独腿撑拐老人已哈哈一阵傲然大笑,同时轻蔑的笑声说:“丧家之犬,亡命
逃窜,尚敢大言唬人”
黄剑云心中一急,不由怒声厉斥:“闭嘴!”
厉斥声中,柳羡香早已娇叱一声,飞身离马,凌空向船上扑去!身在空中,翻臂挺身,
寒光如电一闪,呛啷一声龙吟,挟着一道如银匹练,凌空而下,直向撑拐老人的当头斩去。
黄剑云深怕柳羡香有失,衫袖略微一拂,飞身平射船上。
就在黄剑云飞向船头的同时,那边挥剑而下的柳羡香,已被独腿老人挥拐封住,而柳羡
香,也趁势一式“彩凤回枝”飘然落在撑拐老人身后!
手持铁杖的黑袍老人,一见黄剑云平射船上,不由大吃一惊,一声不吭,倏然旋身,趁
黄剑云足尖点上船舷的一刹那,左掌猛的劈出一道刚猛掌风!
黄剑云意图速战速决,俾能惊走对方而防止消息泄露,是以暗布“反震罡炁”同时以
右掌轻微遥空相迎!
只听“蓬”的一响,同时闷哼一声,黑袍老人的身形踉跄,蹬蹬连退数步,直到船舷方
拿桩立稳,再退一步,势必翻身落水!
黑袍老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苍白着老脸,震骇的望着黄剑云,沉声问:“阁下何人?”
黄剑云不便说真实姓名,但又不能不说,而令柳羡香更加疑惑,是以,冷冷一笑,沉声
说:“在下田玉雨,自号‘终南居土’”
岂知,话未说完,黑袍老人已指着黄剑云,震惊而激动的说:“你你你就是‘太华
黄府’”
黄剑云一听“太华黄府”不由惊得大喝一声:“逃命去吧!”吧字出口,衫袖忿然挥出。
黑袍老人哪里还敢还手,大喝一声:“老夫走也!”大喝声中,一个“鲤鱼打挺”腾空
而起,身形悬空一个斛斗“唰”的一声,纵入水内。
黄剑云举目再看,飞舞双拐的独腿老人,肩臂和前胸上,已有五六处被柳羡香的剑尖划
破,殷红斑斑,鲜血汩汩,正一步一步的向船边退去。
而柳眉飞剔,面透杀气的柳羡香,剑式诡异,每在上盘递出两剑,下一剑必去斩独腿老
人唯一的右腿。
独腿老人知道遇到了顶尖高手,而且也看出这位艳丽如花的女罗刹志在他的独腿,是以
他宁愿让柳羡香在肩臂前胸上划几道血口,两柄铁拐也不离开他的独腿。
黄剑云看得出,独腿老人想藉退到船边之际猝然跳水,但是他也看得出,柳羡香那时即
使不吹出蓝色毫芒,也会一剑刺穿独腿老人的前胸。是以,平静而含有劝阻的口吻,沉声说:
“香妹,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吧!”
柳羡香一听,剑势不自觉的慢下来。
独腿老人哪里还敢怠慢,一个翻身已跃下船去,紧接着“哗啦”一声水响,溅上无数
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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