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柳谷二女的纪晓燕,对柳谷二女的一时羞笑,一时又面色大变,看得十分
不解,同时也有些茫然!
走出中门,谷凤兰首先知趣的说:“田堂主,卑职有事,要先回坛上去了!”
黄剑云见谷凤兰改了称呼,不由笑着说:“谷坛主有事请便!”
谷凤兰微笑躬身,迳自离去。
晓燕见谷凤兰离去,自是放心不少,因而也告辞说:“田堂主少陪,属下也要先走一步
了!”
黄剑云含笑拱手,谦和的说:“燕姑娘请代愚下问候晋堂主,稍时事毕,愚下再亲去问
候!”
晓燕裣衽一福,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迳自离去!
蓝海宝见谷凤兰和晓燕都走了,只得拱手含笑说:“田堂主风尘仆仆,旅途辛苦,加之
荣任天圣堂主,小弟今夜特备薄肴,一来是为田堂主洗尘,二来是为田堂主庆贺”
黄剑云故意愉快的哈哈一笑,拍着蓝海宝的肩头,有些老气横秋的笑着说:“好,老弟
台的酒,愚下一定叨扰,我们是一见如故,要开怀畅饮,不醉不休,稍时老弟不必来请,愚
下自会前去”
蓝海宝没想到黄剑云如此爽快,竟觉得方才拟定的计划不难达到,是以,也愉快的笑着
说:“田兄真是快人快语,今后我们已是知己兄弟了,大家不必过于拘礼了,田兄,小弟就
在厅上恭候了!”说罢,踏着愉快的步子,匆匆离去。
柳羡香见蓝海宝他们都走了,芳心感到无比舒畅,于是,肃手一指“天圣堂”的大门,
甜甜的一笑,说:“请,那座宫殿式的精舍独院,就是专为你建设的!”
黄剑云一面前进,一面佯装观赏堂皇的朱漆大门和绿瓦红墙。
走至朱门下,柳羡香抢先在门锾上叩了两下!
黄剑云一见,立即迷惑的问:“怎么,里面还有人吗?”
柳羡香含情的睇了黄剑云一眼,明媚的一笑,说:“除了缺少你这位主人外,警卫,小
童,仆妇,侍女,俱都齐备!”
黄剑云和柳羡香的热情目光一接触,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异样情愫,他自己也说不出是甜
蜜还是快慰,但是,他却体会得出,与任玉蓉和汤丽珠她们在一起时,似乎有些不同。
柳羡香见黄剑云突然以热烈的目光望着她发愣,顿时羞得娇靥通红,芳心怦动。
正待说什么,朱门内已响起闩声,紧接着,两扇巨门,沉重的启开了,开门的竟是两个
中年劲装警卫。
两个中年警卫一见柳羡香领着一位飘逸洒脱蓄着两撤清秀小胡子的中年书生进来,断定
必是新选的堂主,是以同时躬身相迎。
进入门内,建筑形式与“人文堂”完全一样,前院是两厢花厅,后院是长阁双楼,院中
移植的花树修竹,尚不十分茂盛。这时花厅门前,早已闻声立满了警卫仆妇和侍女小童。
进入花厅,由柳羡香宣布黄剑云是新任的“天圣堂”堂主,警卫仆妇等人,一一向前见
礼。于是,由四名侍女在前引导,柳羡香陪同,逐一参观了后院楼阁。
黄剑云根本无心细看,只是走马观花,作作样子罢了。
但是,聪明细心的柳羡香,却看出黄剑云有些心不在焉,是以柳眉一蹙,迷惑而又关切
的问:“你似乎不喜欢这座落院?”
黄剑云心中一惊,顿是警觉自己失态,因而,佯装毫不介意的淡然一笑说:“我只是觉
得,一个人住这样大的一座院落,使用这么多的婢仆侍女,似乎太浪费了!”
柳羡香误以为黄剑云在向她调情,因而“噗哧”一笑,羞红着娇靥说:“那是因为这座
宅第内,缺少了一位女主人!”
黄剑云听得心头一震,突然惊觉他使这位丰满、艳美、而又热情的姑娘感情,越陷越深
了。尤其,柳羡香并不是一个泼辣放荡而又不知廉耻的女人,他不能让这位个性高傲而善良
的爽朗姑娘伤心,甚至毁了她的一生。
但是,他现在的处境,又不容他不虚于应付,想到武林的浩劫,不知将要有多少名各派
高手和精英丧命,也只得硬着头皮拖下去了!
柳羡香见黄剑云沉默不语,不由惊异的问:“难道你不希望这座宅第内,增加一位女主
人?”
黄剑云黯然一叹,故意伤感的说:“像我这年逾半百的人,也可说是老头子了”
话未说完,柳羡香突然握住他的右臂,热情而激动的说:“不,你不老,你不老,你方
才不是已听到我师父的许诺了吗”
黄剑云见柳羡香如此热情,不由吓了一跳,羞红着俊面,急用“蚁语传音”说:“侍女
们都在看我们,快不要如此!”
柳羡香一听,果然惊得松开玉手,急忙离开了。
黄剑云见那些侍女对他和柳羡香的言语举动,都很注意,因而以“蚁认传音”关切的
问:“我—觉得侍女对我们的谈话十分注意,这些人是谁派的?”
柳羡香也用“蚁语传音”说:“是蓝海宝派的!”
黄剑云故意关切的问:“你觉得他们方便吗?”
柳羡香想到方才的一幕,自然十分羞恼,因而沉声说:“不方便有什么办法?”
黄剑云佯装不解的说:“在你坛上选几个人派来此地难道不可?”
柳羡香一听,立即以恍然的口吻,说:“你不提醒,我倒忘了,现在我就去!”说罢,迳
自向楼下走去,同时,不停的回眸含笑挥着玉手。
黄剑云也含笑挥手,表示相送及稍时再见之意。
立在一角的四个侍女,对柳羡香和黄剑云两人不谈话,而又眉来眼去,闹不清是怎么回
事,只是在一旁茫然发愣而已。
黄剑云一俟柳羡香走后,觉得这正是去找晓燕商议大事的好时刻,是以也匆匆走下楼来。
走至院门下,即对躬身施礼的警卫壮汉,叮嘱说:“稍时如果柳坛主回来—就说我在‘地
贤堂’蓝堂主之处晚筵!”两名警卫壮汉,同时恭声应是。
走出“天圣堂”的大门,迳向七八丈外“人文堂”的大门前走去。这时红日已经西下,
暮色尚不甚浓,距离掌灯,尚有片刻时分。
尚未到达“人文堂”的大门前,即见与警卫站在一起的一个小童,目光一亮,面现惊容,
转首向里面奔去。
黄剑云一见,略微加快脚步,断定晓燕早已交代了门卫,而且派了个小童在门下观望,
俾便向内通讯。
走至门阶下,两个警卫壮汉,急忙躬身相迎。
黄剑云含笑谦和的问:“燕姑娘在吗?”
两个警卫,同时恭声回答说:“燕姑娘已在厅上恭候多时了!”
黄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不知晓燕为何在厅上立等,于是佯装会意的一颔首,登阶直入门
内。
进门一看,发现晓燕果然立在厅阶上。于是急上数步,拱手含笑说:“愚下特来拜候晋
老前辈!”
晓燕虽然娇靥绽笑,但眉宇间却透着隐忧,这时见黄剑云礼貌的问候,也只得裣衽含笑,
压低声音说:“家师身体欠安,仍在阁上休养,不能亲自接见,尚望田堂主海涵!”
黄剑云仍记得昨夜纪晓燕与龚馆主派来的密报人员谈话,曾被“千面神妪”听见的事,
这时,也趁机压低声音说:“不敢不敢,燕姑娘太谦逊了!”于是,在晓燕的肃请下,登阶进
入花厅。
黄剑云进入厅内一看,这才发现仅李嫂一人愁眉不展的立在厅内。
看了这情形,黄剑云愈感不安,断定“千面神妪”服了“追风虎”给的“弥佛乐睡散”
必是有了不良反应。
晓燕一俟黄剑云落座,立即望着李嫂,吩咐说:“李嫂,快来见过新任的田堂主!”
李嫂恭声应是,即向黄剑云恭谨的施了一礼。
黄剑云欠身还礼,见厅内并无别人,因而一语双关的问:“晋老前辈福体如何?”
晓燕懊恼的叹了口气,暗含埋怨的说:“一直昏睡,不吃不喝!”
李嫂也在一旁忧急的低声说:“相公,您看会不会有什么差错?”
黄剑云心中虽然也无把握,但他必须肯定的正色说:“李嫂放心,绝无大碍,不断给她
老人家喝些参汤就可以了!”
晓燕觉得事到如今,势成骑虎,只有撑下去了,是以才关切的问:“你准备何时下手?”
黄剑云立即懊恼的说:“现在情况骤变,又不容贸然下手,小弟根本没料到‘塞上尊者’
和‘天南神君’两人竟会毛遂自荐,要来分担‘二仙会’的内外总堂主!”
晓燕立即沉声说:“现在他们两人不是已经走了吗?”
黄剑云蹙眉焦急的说:“可是现在‘二怪’已经见疑,心中已有了防备,方才若不是小
弟临机应变,编出一个‘清修洞府’和来意,‘二怪’也许会合力先制服了小弟”
晓燕一听,不由担心的问:“万一‘二怪’强逼你前去终南怎么办?”
黄剑云立即肯定的说:“绝对不会,‘二怪’见小弟一招之下,力败‘天南神君’,对小
弟的功力尚无估计,万一强逼不成,反而前功尽弃,如今他们可能自己前去”
晓燕立即不以为然的说:“你怎的知道?”
黄剑云正色低声说:“因为‘二怪’已命他们的女弟子柳羡香暗探小弟的口气,务必尽
快问出那座清修洞府位在何处!”
晓燕一听“柳羡香”娇靥立时一沉,但她的樱唇一连牵动几次,终于没有说出口来,
显然觉得难于启齿。
黄剑云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赶紧得意的一笑,压低声音说:“燕姊姊,你可知小弟方
才为什么当着‘天南神君’两人,说出那个事先编好的清修洞府来?”
晓燕有些没好气的轻声说:“还不是骗他们去终南山上受苦?”
黄剑云继续得意的一笑,说:“受苦还是其次的事,最大的目的还是要‘二怪’担心‘天
南神君’两人会先他们两人到达,而迫使‘二怪’尽快离开此地!”
晓燕一听,不由迷惑的问:“这与你前来此地的目的不是有所违背吗?”
黄剑云含笑正色说:“一些也不,今夜我编一个似是而非的位置告诉柳羡香,‘二怪’
得到报告后,势必星夜前去,‘天南神君’和‘塞上尊者’,自然先他们到达终南山,那时四
个恶魔会了面,后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晓燕不以为然的说:“你以为‘二怪’一走,‘二仙会’就会冰消瓦解?还有他们的寄名
弟子蓝海宝和两个武功惊人的女徒弟!”
黄剑云一听“蓝海宝”立即怒形于面的懊恼说:“姊姊可知蓝海宝是谁?”
晓燕心知有异,立即抬头正色说:“我不太清楚他的底细,他只说他是一个孤儿,授业
师父也于年前逝世。”
黄剑云一听,不由忿忿的恨声说:“这简直是胡扯,他的师父,就是小弟的师伯‘法空
大师’,现在正和家师‘逸尘仙长’奔走各地,组织各大门派联盟的事”
晓燕一听,也不由忿忿的沉声说:“竟有这等事?你打算对他如何处置?”
黄剑云略微沉吟,说:“如能将他送交师伯最好,否则,也要将他的武功废了!”
就在这时,两个侍女已走进厅来,将厅内的纱灯全部燃起来。
黄剑云一看厅外天色,觉得该走了,因而一俟两个侍女退出,立即望着晓燕,忧急的说:
“追风虎等人现在正在宾馆里候消息,今天的情形,必须通知他们,还有那个龚馆主,以及
溪口分舵上的胡勇于致明,都要尽远隔离,才不致传来途中遭遇的消息!”
晓燕一听,立即正色说:“你现在是‘天圣堂’的堂主了,掌有升迁调补之大权”
黄剑云未待晓燕话完,立即含笑插言说:“这件事小弟想请姊姊全权去办,因为小弟必
须即刻前去赴蓝海宝的晚筵,以免他等久了见疑!”
晓燕想了想,凝重的说:“在名义上仍以你的口气,由‘人文堂’下达,派人送出去!”
黄剑云赞同的点点头说:“这个命令该如何下达?”
晓燕胸有成竹的说:“就说奉‘天圣堂’田堂主面谕,龚馆主身怀绝技,处事仔细,着
派蜀中筹组本会总分舵,辖管溪北各层机构,经费可向当地土豪恶绅征收,不得搅民,违者
重责,馆主一职,由任老英雄接替。
再者,溪口分舵巡回香主胡勇于致明两员工作努力,负责认真,着升蜀中总分舵所属分
舵主之职,并协助龚总分舵主筹组总分舵事宜,成效显著时,另有重用”
话未说完,黄剑云已连连赞声说:“好好,没想到姊姊还是一位运筹帷幄的良才!”
晓燕娇靥绯红,芳心甜蜜,深情睇着黄剑云,正待嗔声说什么,一个侍女已匆匆走进厅
来。
李嫂一见侍女神色,便知有事,因而急步迎出,抢先问:“有什么事吗?”
侍女见问,急忙裣衽一福,恭声认:“地贤堂的蓝堂主,派人来请田堂主,那边的晚筵
已经备好了!”
李嫂立即回答说:“你回说知道了,田堂主马上过去!”侍女恭声应是,转身走出厅外。
黄剑云一俟侍女走远,立即低声说:“一切委托姊姊,小弟过去了!”
晓燕颔首说:“命令封套,外加火漆,立即派人分别发出,但是你在蓝海宝处,要谨慎
小心,不可感情用事!”
黄剑云颇具信心的笑着说:“小弟晓得,对于蓝海宝,小弟比姊姊清楚!”说罢,转身就
待走向厅外。
晓燕为人心细,她觉得事情进展的愈快愈好,深怕夜长梦多,中途生变,因而又关切的
问:“你一定要等‘二怪’前去终南之后再下手?”
黄剑云见问,立即颔首说:“我想最多明天‘二怪’必会悄悄离开,那时小弟必令‘二
仙会’在一日之间,完全瓦解!”说话之间,已至厅外,佯装告辞,拱手一揖。
迳自走下厅阶。晓燕和李嫂望着飘逸走向门外的黄剑云,心中既为黄剑云的胆识豪气骄
傲,又为他的安危处境担心。
黄剑云走出“人文堂”迳向“地贤堂”的门前走去,在经过自己的“天圣堂”门前时,
发现站在四盏门灯下的警卫,仍是方才的两人,断定柳羡香回坛选人,仍未回来。
出“天圣堂”即见蓝海宝早已等候在“地贤堂”的门阶上,于是立即开颜展笑,脚下
也加快了步子。
那边的蓝海宝,更是满面堆笑的迎下阶来。
黄剑云走至近前,首先拱手歉声说:“老弟台,非常抱歉,让你久候了!”
蓝海宝赶紧还礼含笑说:“田兄太客气了,刚刚掌灯,正是时候!”说罢哈哈一笑,接着
肃手说“请”
两人并肩携手,登阶直入,神情亲热,形如兄弟!
登阶进入花厅,厅上一无所有,既没有茶点,也没有酒席。
黄剑云心中一动,十分迷惑,正待发问,蓝海宝已挽着他穿厅而过。
进入后院,方见灯火辉煌的正中台厅上,摆着一桌丰盛酒席。
黄剑云一见,佯装迷惑的望着蓝海宝不解的问:“老弟台,今夜莫非”
蓝海宝哈哈一笑,说:“什么也不是,这是因为田兄看得起我,特别设筵内宅,以便贱
内出堂拜见,今后都是自家兄弟,怎好再避内外?”
黄剑云一听,佯装愉快的欢声说:“原来如此,愚兄稍时定要敬贤弟媳三大杯!”口中虽
是如此说,心中却在想,这叛徒私自逃下玉女峰,何时娶了妻子,心念间,游目一看阁厅上,
立满了身着锦衣的如花侍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厮的妻子是在这群美丽侍女中挑选的,
难怪李嫂说这厮的妻子貌如仙女,毫不逊色她家的纪晓燕姑娘。
心念未毕,已经登阶入阁,略微推让,自然是黄剑云一人上座。
两名俏丽侍女,立即过来执壶满酒。
黄剑云见左侧漆椅空着,故意游目看了一眼阁厅内,同时不解的问:“贤弟媳呢?为何
不一起入席?”
蓝海宝淡然一笑,毫不为意的说:“稍时她自会前来!”
黄剑云一看蓝海宝的神色,知道蓝海宝并不重视他的妻子,难怪李嫂骂这厮虽有如花娇
妻,仍在打晓燕的主意。
心念未毕,蓝海宝已举杯向他敬酒了。
三杯酒后,神情愉快的蓝海宝,突然叹了口气,感慨的说:“说来惭愧,小弟自出师以
来,鲜逢敌手,所以多事的朋友送给小弟一个绰号‘无敌大剑客’,今天看了田兄的惊人剑
法,觉得自己实在微不足道”
黄剑云一听,暗骂一声狡才,但却笑着说:“老弟台,不要气馁,也不要灰心,以老弟
的责质,骨骼,灵气”
蓝海宝未待黄剑云话完,立即不解的问:“你说什么?灵气?”
黄剑云点着头说:“不错,灵气,不过这种灵气,一般人是不容易看出来的,但却逃不
过我田玉雨的这双眼睛!”
蓝海宝秃眉一皱,不解的问:“什么灵气,小弟怎的一直不知!”
黄剑云心中冷冷一笑,但却正色说:“这种灵气,有许多来由,譬如令堂大人在怀孕时
期,服了仙果,灵芝,何首乌,老弟降世后,就有仙果灵芝的灵气”
蓝海宝一听“灵芝”黄瘦的双颊上,立即掠过一丝仇恨神色,面色也显得苍白,同时,
不自觉的咬了咬牙齿!
黄剑云虽然看到了,但佯装未见,继续说:“如果老弟降生后,令尊或令师,在襁褓中
即为你滴饮仙叶之汁,或用珍贵药物为你洗澡,久而久之,便改变成一付练武的奇佳骨
骼”
蓝海宝听至此处,薄唇冷笑,轻哼一声,切齿恨声说:“可是,我那死鬼师父,却一直
骂我蠢材,不喜欢我!”
黄剑云听得暗泛怒火,但仍佯装一愣,迷惑的说:“噢,奇怪呀,后面的‘二仙’不是
老弟台的师父吗?”
蓝海宝心中一惊,顿时惊觉失口,但是再想改已来不及了,只得含糊的说:“二仙两位
老人家,是小弟后拜的师父!”
黄剑云故意轻蔑的“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你这身惊人武功是得自
‘二仙’了?”
蓝海宝立即有些怨恨的说:“不,‘二仙’并未传我一招半式,只是将我以前学的剑法,
指点了一些破绽而已。”
黄剑云一听,宽心大放,他一直担心的就是“二怪”曾传授过什么惊奇武学,一旦交手
无法将蓝海宝制服!于是,佯装正色说:“能得‘二仙’指点,已是难能可贵了”
蓝海宝却急忙插言说:“可是比起田兄来,小弟就差得太远了!”
黄剑云谦和的一笑,正待说什么,发现立在阁门外的两名侍女,神色有异,目光不时机
警的向他望来,因而提高了警惕!
但是,他仍谦和的笑着说:“老弟台太客气了,愚兄若有老弟一半的资质和灵气,这时
早已成了剑仙了!”
蓝海宝听得神色一变,但赶紧关切的问:“田兄,你在紫旗坛一见小弟时,即赞我是练
武的奇才,这话真吗?”
黄剑云佯装一愣,故意以有些不快的语气说:“老弟台,你我素昧平生,愚兄为何要当
众戏弄你老弟?”
蓝海宝深觉有理,但却自语似的谎:“可是小弟的师父,却一直不喜欢我!”
黄剑云故意哈哈一笑,宽声说:“那是令师对你的寄望太高,太殷切了,所谓爱之深,
责之切,恨铁不成钢,假设在令师在世之时,老弟台如能多下些苦功夫,老弟,你今日的剑
术也许与我在伯仲之间了。”
蓝海宝一听,突然关切的问:“田兄,你看小弟还可造就吗?”
黄剑云立即正色说:“当然,只要‘二仙’肯下功夫指点”
话未说完,蓝海宝已切齿恨声说:“只要有柳羡香和谷凤兰两人在,我就永远别想得到
‘二仙’的指点!”
黄剑云一听,故意淡淡的说:“照这样说来,老弟台使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无敌大剑
客’和剑仙了!”
蓝海宝懊恼的叹了口气,突然别具用心的问:“田兄,你认为当代武林中,哪一位前辈
的剑术最高绝?”
黄剑云故装沉思,说:“这很难说,愚兄来此途中,顺道游览了一下衡山,曾发现一座
高峰的松林间,突然射起一道剑光,其疾如电,一闪而逝”
蓝海宝一听“衡山”神色微微一变,不由关切的插言问:“田兄的意思是说那是剑仙?”
黄剑云淡然摇头一笑,说:“剑仙还谈不上,不过百丈之内,已可以飞剑取人首级了”
蓝海宝听得身体一战,不由有些紧张的问:“田兄可曾过去看看?”
黄剑云立即正色说:“当然喽,我自是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说此一顿,故意以不可思议
的口吻,勉强一笑说:“说此确难令人相信,待等我登上那座山峰一看,竟是一个身穿黄衫,
佩着一柄金剑的少年”
蓝海宝蹙眉沉思,嘴里尚不停的自语说着“黄衫少年”
黄剑云故意迷惑的问:“怎么,老弟台认识他?”
蓝海宝赶紧一定心神,摇着头说:“小弟不认识他,不过田兄可曾问他姓什么?”
黄剑云故意自我解嘲似的一笑说:“我若能问出他的姓名就好了,我连他的面目都没看
清,他就一闪不见了。”
蓝海宝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他虽然知道黄剑云徒手未携兵刃,但他对黄衫少年却极敏感,
尤其是在衡山!是以,关切的望着黄剑云,有些紧张的问:“田兄说的那座高峰,可是‘紫
盖峰’?”
黄剑云不敢说得太露骨,故意迟疑的说:“什么峰我不知道,但是我还记得那个地方!”
蓝海宝激动的饮了一杯酒,紧紧闭着薄唇,瞪着满桌的菜肴发愣,似是有着满腹心事。
黄剑云一看,故意关切的问:“老弟台,可是为你这个‘无敌大剑客’的雅号而感慨?”
蓝海宝自是不能说出他的真正心事,只得含糊的说:“不错,小弟决定今后不准任何人,
再如此称呼小弟了。”
黄剑云皱一皱眉头,故意表示询问的口吻,压低声音问:“老弟台,假设有人要你保持
‘无敌大剑客’的美号,你可愿意”
话未说完,蓝海宝早已激动的急声说:“当然愿意,果真如此,那人就是小弟的天大恩
人,再造的父母!”
黄剑云误以为隐身门外的那人,可能是柳羡香,所以才故意面有难色的说:“只怕‘二
仙’知道了,会怪愚兄多事”
蓝海宝一听,又惊又喜,早已忘了自己,倏然由椅上站起来紧张激动的说:“不会不会,
绝对不会的,‘二仙’又不是我的授业师父,他们管不着我的事,再说,我只是一个寄名弟
子而已!”
黄剑云一看蓝海宝的卑下丑态,恨不得一掌毙了这个无耻之徒,但是,他仍好整以暇的
笑着问:“老弟台,假设愚兄将全部所学,倾囊转授,你将要如何谢我?”
蓝海宝立即瞪着两只小眼,郑重的急声说:“任凭田兄吩咐,虽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
火,在所不辞!”
黄剑云莞尔一笑,故意凤趣的说:“老弟台何必如此认真,将来你练成剑仙,虽远在百
里,仍可取敌人项上的首级,还用得着上刀山下油锅吗?”
蓝海宝一心想着练成剑仙,天下无敌,早已乐不可支,因而也笑着说:“我怕恩兄把小
弟视为忘恩负义之辈,小弟不得不表明心迹!”
话声甫落,门外一直有些紧张的侍女,忽然恭声说:“启禀堂主,夫人来了!”
蓝海宝一听,面色立即沉下来,显然非常厌恶,但是,又不便发作。
黄剑云则更感失望,觉得自己白费心机,刚才他误以为隐身门外的是柳羡香,没想到竟
是蓝海宝的妻子。
心念未毕,一个深垂螓首,身着宽肥锦衣的女子,已缓步文静的走进门来。
黄剑云一看那女子的宽大衣服,便知已有了身孕,所以肌肤有些黄瘦。
锦衣女子尚未走近桌前,蓝海宝已沉声介绍说:“上面坐着的就是新任的‘天圣堂’堂
主,今后要呼田恩兄!”
锦衣女子立即裣衽一福,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苦命女子田玉芝,拜见田恩兄!”
黄剑云一听锦衣女子的声音,心头猛然一震,立时有一种不祥的朕兆掠过心头,因为锦
衣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
待等锦衣少女抬头,脑际“轰”然一声,惊得险些呼出声来,锦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
他尚不知姓名的小师妹!
蓝海宝见黄剑云既没有出声也没有还礼,不禁感到奇怪,转首一看,这才发现黄剑云面
色苍白,望着他的妻子发呆。于是,极不解而又不耐的问:“田兄你是?”
黄剑云心中一惊,顿时惊觉失态,他虽然恨不得挥剑将蓝海宝剁成稀糊烂,但时机未至,
他不得不将这股怒火强自捺在心头!这时见问,只得激动的颤声问:“老弟台,贤弟媳的故
乡是哪里?”
蓝海宝一听,恍然似有所悟,于是诡秘的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谁知是哪里,小弟
也不太清楚!”
锦衣女子黄剑云的小师妹田玉芝,一面就座,一面黯然回答说:“小女子世居陕西华阴
县,九岁随师学艺!”
黄剑云不敢问田玉芝习武的事,故意喃喃自语,说:“我的名字叫田玉雨,她的名字叫
田玉芝,而家乡又是陕西”
蓝海宝一听,心中暗喜,觉得这又是一个向黄剑云拉拢关系的大好机会,是以故意风趣
的笑着说:“田恩兄,你和贱内该不会是兄妹吧?”
黄剑云强自一笑,摇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在凤翔,一个在华阴,怎么会是
亲兄妹,名字相同也许是一种巧合!”
蓝海宝赶紧凑趣说:“名字巧合,即是天意使然,贱内拜你个干哥哥又有何不可?”
黄剑云佯装谦逊的笑着说:“这怎么使得!”说话之间,发觉蓝海宝正用脚在桌下踢田玉
芝!
田玉芝无奈,只得起身离座,裣衽一福,屈膝一拜,同时恭声说:“小妹玉芝,拜见哥
哥!”
黄剑云脸上挂笑,悲忿在怀,赶紧起身拱揖说:“贤妹请起,不必多礼,为兄答应你,
有愚兄在一天,绝不容海宝弟欺负你,只是今天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你,改日再补吧!”
田玉芝恭声谢过,起立归座。
蓝海宝听得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为了学得黄剑云的绝技而成为剑仙,也只得哈哈一笑
说:“田恩兄,你放心,小弟绝不敢亏待玉芝就是!”说罢,又命田玉芝向黄剑云敬酒。
黄剑云心情悲愤,哪有心饮酒,只是应付而已,他确没想到,蓝海宝胆大包天,居然敢
强掳师妹下山,逼迫成婚。看看憔悴黄瘦的小师妹,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少女风韵?更令他感
到奇妙的是,他将黄剑云三字改成田玉雨是因为每字取其一部份,没想到竟会与田玉芝的名
字如此巧合!由于心情欠佳,自然而然的流露于脸上,因而令蓝海宝迷惑的问:“田恩兄好
似有什么心事?”
黄剑云强自一笑,说:“老弟台年纪轻轻,便已有了如花宝眷,而且,即将喜获麟儿,
想到我田玉雨,孑然一人,怎不令人愁闷心怀!”
蓝海宝一听,立即爽朗的哈哈一笑,说:“柳羡香,廿五美人,艺艳双绝,和田恩兄相
配,正是天生地设的一对!”
黄剑云淡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又饮了几杯,立即起身告辞。
蓝海宝误以为黄剑云急着去会柳羡香,是以也不挽留,即和田芝玉,双双送出“地贤堂”
的大门。
黄剑云心情沉重也懒得和蓝海宝多客套,说声“明天见”迳向自己的“天圣堂”门前
走去。
尚未到达门前,即见明亮的门灯下,己换了四名劲衣背剑的女警卫,因而断定柳羡香早
已回来了
进入门内,穿过花厅,前后两院及楼下,尽是仆妇侍女和女警卫,连个小童也没有看到
影子了。
刚刚进入阁厅,一个清秀侍女,已裣衽恭声说:“我家姑娘正在楼上等候堂主!”
黄剑云惊异的“噢”了一声,他闹不清柳羡香为何不在楼阁厅内等,而且还要他自己上
去。
心中虽然如此怀疑,但仍佯装愉快的沿着楼梯向楼上走上去。
一到楼口,感应上突然惊觉气氛不妙,但是再想改变主意已来不及了。
登上楼梯,眼睛突然一亮。只见换了鲜红锦衣,而又经过刻意打扮的柳羡香,正斜倚着
紫檀玉桌坐在锦墩上,向着他甜笑!
但是,黄剑云看得出,柳羡香的笑非但不自然,而她的眼神中,尚透着恐惧与不安,房
中的气氛,更透着可怖与紧张!
黄剑云佯装对房内豪华的陈设感到惊奇,而趁机打量,同时兴奋的说:“啊,好漂亮的
陈设,香姑娘,这是为我布置的睡房吗?”
已经起身迎过来的柳羡香,立即娇滴滴的笑着说:“你一个人住一座楼,不觉得太大了
吗?”
黄剑云见房内并无可疑之处,故意仰面哈哈一笑说:“当然还需要一位艺艳双绝的女主
人喽!”说话之间,这才发现楼顶左角的天花板处,露出一线仅仅能见的雪亮银袍,显然,
二怪“康藏仙师”正盘坐在那上面。
黄剑云发现了二怪藏在天花板上,顿时明白了柳羡香紧张恐惧的原因,乃是怕他交谈时,
使用“蚁语传音”尤其,当他听到这座宅第中尚缺少一位女主人时,柳羡香的娇靥上非但
没有羞红,眉宇间依然透着不安与焦急!是以,佯装愉快的一笑说:“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柳羡香强自一笑,说:“我看你八成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