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三人看得错愕怔住!
林翠翠诧声喃喃道:“哦!这是怎么回事?”
酒店门口店伙,已知道三位客人来自己店里,哈腰迎上道:“三位大概从外地来的,所以不知道这事底细。”
施鸣峰朝店伙点首轻“哦”了声。
三人进楼入座,端上荤素吃喝后,施鸣峰唤过那名伙计,问道:“店家,方才那是怎么一回事?”“唉!”店伙摇头叹了口气说:“这事别说这里‘落河镇’镇上,近百里方圆已闹得一片风声鹤唳了,连官家也弄得束手无策。”
林翠翠忍不住大声道:“谁跟你说这些,咱们问你的是方才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店伙咽了一口口水,哈腰含笑道:“是的!姑娘,方才那女人是这里‘落河镇’上卖豆腐的金大娘,两代寡妇留下一脉单传六岁的儿子。前几天不知怎么地,这孩子突然失踪了!”
于静插嘴道:“孩子不见常有的事,去找嘛,大街上哭哭啼啼的干嘛?”
唉!店伙又是叹了一口气,才说:“这位客官爷有所不知,金大娘孩子的失踪,该要从小的刚才说的事上面说起啦。”
施鸣峰听店伙说到这里,已听出不是桩简单的事,点首道:“店家!你倒说来听听。”
店伙道:“最近这些时候来,鄂西一带常听传闻有人失踪的事发生,后来这桩怕人的事渐渐传到这儿‘落河镇’一带来了!”
施鸣峰道:“失踪的都是小孩子?”“不是!不是!”店伙摇头不迭的说:“据小的知道,就在此地‘落河镇’一带失踪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林翠翠突然想起,问道:“是不是都是有钱人?”
店伙连连摇头,道:“不!失踪的人口,穷富都有,以前在此地‘落河镇’拾荒的李三儿,这些时来,突然不知往哪里去了,有人断定他亦是失踪的啦!”
于静诧异道:“难道失踪的人,没有一具尸体发现?”
店伙道:“这就是官家束手无策,无法侦查的原因啦,按说,谋财害命、打闹仇杀,都该有尸体发现才是!”他一摇头,道:“就是没有一具尸体看到!”
林翠翠狐疑不已地道:“这些失踪的人都到哪里去啦!
店伙咧嘴一笑,道:“姑娘,要是晓得失踪的人去哪里,官家早就破案啦!”
林翠翠不由粉脸一红,朝他瞪了眼!
施鸣峰挥手命店伙退下,不胜惊疑地向两人道:“静弟、翠妹,天下会有这等扑朔迷离,令人无法思议的骇人怪事?”
注看了两人,又道:“何况是这么一件骇人听闻的怪事!”
施鸣峰感慨的道:“眼前多事之秋的江湖上这就难说了。”
于静两条又细又长的眉儿一掀,诧异地接道:“如果真是江湖上这些歹徒所干的事,其目的又是何在呢?”
顿了顿又道:“假定是仇杀,听方才这名店伙说来,失踪的男女老幼都有,这些江湖败类再是狠毒,又怎会找上这些人的麻烦呢?
如果是要胁诈财,掳拐人质,这些人失踪后,就没有下文传出来,那店伙说连镇上拾荒的亦失踪了,这事又如何解释呢?”
林翠翠突地道:“会不会有人把这些人拐去,杀人做人肉包子的馅儿吃啦?”
于静听得莞尔失笑起来,摇头道:“翠妹,你把话扯得太远了,‘人肉包子’只是过去江湖上一种传说而已,眼前牲口肉类的价钱并不贵,何必冒这些划不来的险呢!”
林翠翠一嘟嘴,道:“说什么都不对,那该是这些失踪的人,都白日升天,做仙人去啦!”
于静笑了安慰道:“翠妹,你别焦急。”
说到这里,低首凝容地缓缓又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沿途上慢慢侦查,说不定会给咱们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三人离开“落河镇”沿路所经过之处,果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大街小巷的乡镇上,时有听到槌胸顿足,仰面悲嚎,哭叫失踪人的名字!
这日,他们抵达鄂南清江边的长阳县城里,找了家饭店打尖用膳。
于静道:“咱们再南行不远,就是五老峰了。”
他见施鸣峰剑眉紧蹙,凝容沉思之状,不禁又道:“鸣哥,怎么不说话,在想些什么呀!”
施鸣峰黯然叹了声气。
林翠翠一边接上道:“我猜得不错的话,鸣哥一定是在想咱们沿路上来,所发现人口失踪的事!”
施鸣峰点了点头,道:“翠妹说得是,这事委实令人百思莫解,费煞猜疑了,其他的不算,就由咱们沿途上来,亲眼目睹所知道的,失踪的男女老幼,不下三十之数,这些人都往哪里去了呢?”
顿了顿又道:“这些人口失踪的原因,咱们所想到的理由,都不可能会有的,可是”
于静不待他说完,安慰地道:“鸣哥,眼前你焦虑也没有用,这事只有慢慢侦查才行,总会给咱们找到一个水落石出的原因的。”
田舍村姑林翠翠的座位,正对了饭店门外的大街上,她眼珠子连转,出神似地看了大街上。
于静看她神情出奇,笑了道:“翠妹,你瞪直眼看着外面街上在找什么呀?是不是有了鸣哥,再想找个心上人!”
他脱口说出这话,施鸣峰听得朱颜酡红,一脸啼笑皆非。
林翠翠红了脸一撇嘴,道:“谁像你?”
施鸣峰没有注意听到。
于静玉脸通红朝施鸣峰侧目一瞥,注目瞪看了林翠翠一眼!
林翠翠忙不迭纤手掩嘴,做了个鬼脸“噗嗤!”一笑,才始指了店门外,道:“大街上好热闹,车马衔接,把我看出神了!”
施鸣峰含笑接上道:“咱们来的时候,我也感到奇怪,长阳城里会这等热闹!”
店伙刚端了一盆菜来,听他们说这话,哈腰插上话道:“客官爷说得不错,这些时候,连长城里的客栈、饭馆都沾了不少光啦!”
三人听得一怔!
于静道:“店家,照你这么说来,过去长阳城里就没有这样热闹了?”
店伙笑笑点头道:“正是,过去长阳城里现在暮色时分,除了几家饭店、旅馆外,其他买卖商贾,都休息打烊了,哪里还会听到骡马蓬车的声音。”
施呜峰不禁狐疑地道:“店家,此地长阳城怎会热闹起来的,有庙会、赶集的?”
店伙含笑摇头道:“您三位该是游山玩水的过路客人,其实长阳城里,有了一位‘白衣翁’吴良,附近数百里都知道啦!”
三人听店伙说这话,好像跌进五里层浓雾里似地一片模糊!
田舍村姑林翠翠大声道:“唠唠叨叨的谁问你这些!”店伙给她娇声一喝,刚要接说下去的话,吓得又咽下肚里!
施鸣峰含笑问道:“店家,长阳城的繁华,跟这位‘白衣翁’吴良有什么关系?”
店伙生恐再碰钉子,不愿再多说了,只有嚅嚅地答道:“‘白衣翁’吴太爷是位医生,附近数百里方圆的老百姓,知道他会治病后,都赶来此地,这儿长阳城就热闹啦!”
说着,一哈腰旋身离去!
三人听店伙说出此话,还是一片惑然!
施鸣峰喟然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位精研岐黄之道的医生,居然能使县城市面繁荣起来,这真是一桩不可思议的事情!
于静摇头笑了道:“鸣哥,这事仔细想来很简单,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之处了,方才店伙说的这位‘白衣翁’吴良,可能是医理精辟,医德仁厚,曾治愈不少疑难绝症的医生,以致使他的声誉渐渐传播,数百里方圆为之震动,纷纷前来求诊,连这儿长阳县的市面,亦给这位吴大夫繁荣起来了。”施鸣峰点点头道:“静弟说得有理,使我茅塞顿开!”
于静朝他甜甜一笑!
施鸣峰忽地想起问道:“静弟,咱们此去五老峰,探查些什么事?”
于静道:“我去塞外草原,无意中使我探得‘上德观’的妙清老道,受命‘大漠四寇’暗中监视‘南天堡’吕奎老贼的秘密后,感到意外至极,后来又探得吕老儿在席居武林盟主前,‘八荒天地盟’经常金银财资上给他援助,才使他行事方便。”
林翠翠突然插嘴道:“静哥,‘大漠四寇’隐居在万里无垠的沙漠里,哪里还会有金银来给吕奎老家伙的挥霍?”
于静道:“这事就无法思议了!”
顿了顿又道:“咱们此去五老峰‘上德观’这事情亦是要探访之一。”
施鸣峰豁然道:“静弟,你曾经说过‘八荒天地盟’收拢各种人物,高手如云,‘大漠四寇’如果派下几名高手,来中原杀人越货,掳劫镖银,做上几笔这样没本钱的买卖,就地取材,供给‘南天堡’金银就有啦!”
于静摇摇头道:“我此去大漠草原,往来脚程,踪迹遍数省,还没有听到当地江湖传闻,有镖银遭人洗劫之事。是以据我看来,‘大漠四寇’还没有打过就地取财的主意!”
众人正在谈说时,蓦地传来‘嘻嘻嘻’的笑声!
林翠翠吓得一跳,原来这响笑声就从她身后发出来的!
三人转脸看去,一个肥硕臃肿,满头银发,年寿足在八十开外的老者,他穿了一件粗布大褂,腰间束了一条布条,两脸肥肉一抖,咧开一张嘴,活像一尊弥勒佛似的,移走近三人桌边“嘻嘻嘻”的在笑!
林翠翠朝老人这付诙谐突梯的神情看了看,又向于静看了下“格格格”笑了起来,她一笑,于静亦跟了笑了起来!
施鸣峰忍不住含笑问道:“不知您老人家有何贵干?”老人咧开这张肥秃肉脸上的阔嘴“嘻嘻”笑了道:“没,没有什么,就问你们三个孩子要点钱!”
三人听得殊感意外。
敢情,普天下行乞要饭的,都是拉长一张脸,一脸苦相的来博取人同情,向人求乞布施!
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竞咧开一张嘴“嘻嘻嘻”笑了向人求乞!
要饭的求人布施,口称别人不外是“爷爷、大爷、少爷”等恭维话,哪有叫人“孩子”的道理呢!
施鸣峰转念一想:“可能这位老人家流落他乡,没有盘缠回故里,看他这身打扮,不像是行乞求布施的老要饭!”
他想到这里,伸手从腰袋里掏出一块足有十两重的纹银,含笑给老人,道:“老人家,这点银两你拿去吧!”
施鸣峰这一出手震惊四座,连掌柜、店伙看得一对眼珠儿直瞪。
须知,他出手这十两纹银,足可维持一家数口几个月的吃喝,不能说不阔绰了!
老人看了桌沿这锭银子,咧嘴“嘻嘻”笑了说:“太少了,不够嘛!”
“啊!”店门柜台老掌柜不由惊呼起来,连连摇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咱赵老三一次能讨到十两纹银,这家‘长春酒楼’亦不想开了,早去要饭啦!”
三人不由诧然一震!
林翠翠柳眉儿一皱,正要开腔说话时!
施鸣峰倏然一想,就问道:“你老人家要了钱去干什么?是不是回故乡?”
老人伸出一团肥肉似的手掌,摇了摇头“嘻嘻”笑了笑,又指了自己一条腿:“不是!不是!我老头儿要钱来治病!”
说着,一拐一拐走了几步,原来是个瘸子!
施鸣峰豁然理会过来,他怀了一片仁厚的心肠,又掏出十两银子堆在一起,指了指道:“老人家,这些银子你拿去吧!
他心里却是暗暗嘀咕!
“这位老人家太可怜了,瘸子乃是终身残废,不是一般病症,怎能治愈过来!”
这时,老掌柜已忍不住大声喝道:“喂,老头儿,找到这么一位财神爷你也差不多啦,快出去了吧!”
老人收起银子,亦不向三人道谢,咧嘴“嘻嘻嘻”笑了笑,一拐一拐出店门而去。
于静起先看到老人这付诙谐发噱之状,跟了林翠翠笑了起来,老人跟施鸣峰说话时,于静侧脸朝他多看了眼,垂首凝容,默然不语!
老人走后,林翠翠替施鸣峰抱屈不迭道:“鸣哥,你可上当了,雪花纹银十两了,白白送这么一个老头儿。”
她话还没有说完,施鸣峰薄责地注看了她一眼,缓缓道:“翠妹,金银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足够的力量来帮助别人,不是一桩坏事情,何况这位老人家年迈苍苍了满头银发,还是跛了一条腿残废的瘸子!”
林翠翠听得满脸羞容,低下头来!
于静激赞地抬头朝他看了眼,忽地含笑问道:“鸣哥,你看方才这人满头银发的老人,是何等样人物?”
“何等样人物’?施鸣峰给他问得一楞,半晌始道:“是个孤老无依流浪外地的老人!”
于静朝他瞅了眼:“真有你说得那么可怜?”
施鸣峰给他问得不禁失笑道:“静弟,据你说来还是一位风尘侠隐,江湖奇人啦?”
于静颔首缓缓道:“现在还不敢下断语,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这老人有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施鸣峰给他问得不禁又是错愕一怔:“静弟,你倒说来听听看。”
于静含笑道:“这老人咧嘴嘻笑,向你要钱说治他跛足瘸子,看他这付满不在乎的神情,如果真是瘸子,他这和腿的被废该远在十年前的事了,所以他现在并没有感到痛苦的样子!”施鸣峰听得点头不已:“静弟,你说的很对!”
于静笑了笋又道:“这老头儿跛脚瘸子已经过数十年时间,怎么又会突然想起要治愈他这条腿,此时此地,向你索取银子呢?”
施鸣峰豁然所悟,道:“不错!不错!静弟你说得有理!”
田舍村姑林翠翠想到刚才给施鸣峰责备的话,这时幽幽地接道:“鸣哥碰上骗子了,他还不相信呢!”
于静摇头道:“如果说是‘骗子’,从这老人的脸相、神情看来,倒也不像。”
施鸣峰忍不住道:“江湖上奇人异事,不胜枚举,至于方才这位臃肿老人,虽然还不清楚是何等样人物,不过依我看来不会是等闲之流!”
“哦!”施鸣峰听得殊感意外!
三人在酒店谈谈说说,把时间很快打发过去,这时已夜色深浓,就在长阳城里找了家客店打尖宿下。
这些时候来,于静对他这位爱护倍至,情逾同胞的“鸣哥”推说没有与人同宿的习惯,是以遇有投宿客店时,就分房就寝,他们找着客店后,和林翠翠三人,要了三间客房息下。
施鸣峰酣睡中,给一缕刺耳的声音惊醒过来。
一缕彷佛在挨受极大的痛苦中,所发出凄厉的哀叫声!
施鸣峰心神一震,披衣从床榻上坐起!
夜静更深时分,这缕声音听来特别清晰、刺耳,凄厉哀呼声中,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璜儿,咬牙忍耐一把吧,咱们已经到这里长阳城啦。”
“少爷,再熬过今儿晚上,明天经吴大夫诊治后,就会好转过来的!”
“爹,我痛,得,实在,受不了啦,还,是让,我快死掉算,啦!”
“璜儿,你千万别这么想,你是廖家的单丁一脉,如有三长两短叫你爹爹如何对得住廖家祖先!
唉!庄上这些长工,一个个都该死,重逾千斤的石臼,不放在地上,竞搁在木凳上,你左腿骨虽给石臼压碎,明儿见到这位吴大夫时,放心,他会把你治救过来的!”
“爹,爹,璜儿腿骨已碎,不,是,一般,病症,怎能,治愈呢?”
“少爷,您放心,安心熬过今晚,别想得太多了,老奴曾跟吴大夫亲口谈过你,治愈你这条左腿开价黄金一万两。
少爷,一万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除了咱们是鄂中首富之一的‘廖庄’外,普通人就没法凑出来啦!”
“璜儿!经吴大夫治愈的疑难绝症,四肢残废的人,不知有多少,他能开出这诊金数目,自然会把你治救过来的!”
万簌沉寂的夜晚,施鸣峰听到这阵说话声,心里暗暗惊疑不已:“骨骸已碎,残废的左腿,还能治愈过来,诊金之数竞费万两,会有此等骇人听闻的怪事!”
翌晨,于静、林翠翠前后来施鸣峰客房里。
林翠翠一嘟菱角小嘴,娇声的道:“这家客店夜晚儿嚷叫的,叫人睡得不舒服,早知道这样小,咱们该另外找家客店才是!”一名店伙正在打扫门外廊沿,听林翠翠说这话,抬头进来哈腰施了个礼,咧嘴笑了道:“您等三位来长阳城打客店,上哪一家都是一样,说来还是小的这家‘高兴客店’比较清静些呢!”
店伙道:“三位有所不知,长阳城里客店生意,大半靠了外地来往‘白衣翁’吴良医生那里看病房的人。他们夜晚受不住苦,就‘哇!哇!’叫起来啦!”
于静一指里间,问店伙道:“昨晚嚷叫的病人呢?”
店伙耸耸肩道:“早走啦,天色还没有太亮,叫了一辆篷车去啦。到吴老太爷那里去看病可不容易呢!先要备下大堆黄金百银,还要大清早去排列等候,一过时候就得再挨过一天啦!”
于静道:“小二哥,长阳城里这位吴大夫,难道真是着手成春,能治愈肢残废的各种疑难绝症吗?”
施鸣峰不胜狐疑地道:“医家之道再是高明,怎能将残废的四肢治愈过来呢?”
店伙神秘的一笑,道:“客官爷,这你就不知道啦,这年头只要有很多的钱,就能做天样大的事情,有一位治愈的病人,来投宿此地‘高兴客店’,经他说来听得叫人害怕,可是又要你不相信厂店伙见三人爱听自己说话,放下手里扫把,在房门后小凳上一坐,接着道:“这位客官来这里长阳城时,就投宿在小店,那时他左肩下面衣袖虚荡荡的,原来少了一条左臂。
第二次经吴大夫诊治后来投宿时,小的亲眼目睹,见这位客官爷过去没有的左臂,突然长出来了啦!”
“啊!”三人失声同时惊叫出来!
施鸣峰惑然道:“天下哪有这等事情?”
店伙道:“小的不敢信口胡诌,您客官爷不相信的话,就在小店住上三五天,就知道真有这种事了!”
店伙用手袖抹了嘴边口水,又道:“小的再把其中内情说出米,您三位就清楚了,听那位来投店的客官说,他花了五千两黄金,来求治吴大夫,吴大夫不知在什么地方找了一条血淋淋活人手臂,替他破肉接骨配上,再敷上一些什么药,就行啦!”
三人听得机伶伶猛抽了个寒噤!
施鸣峰凛然道:“五千两黄金,找来一条血淋淋活人的手臂,上哪里去找的?”
店伙“嘻嘻”笑了道:“这年头就行了,五千两黄金就是五万两白银啦,有人出这么大堆银子要咱小莲子这条命,咱也会答应的!”
于静听得脸色骤变,喃喃自语的道:“这岂不是医家之道所忌的‘杀生养生’之术。”
突然传来一阵苍老的说话声。
“喂!有房间没有,我老头儿投店打尖啦!”
店伙听得一怔,喃喃诧异地道:“‘高兴客店’开了这么些年,大清早来店投宿的还是碰到第一次!”
说着,向三人哈腰施了个礼,向廊沿一端走去!
田舍村姑林翠翠一脸惊诧之色,道:“要不是店伙说,真还不知道天下会有这等怕人的医生呢!”
施鸣峰豁然道:“原来‘白衣翁’吴良有这种骇人听闻的医技,才震惊这长阳城的数百里方圆!
外面廊沿一端,传来一阵争论的说话声:“老客人,这一端廊沿边客房有人住着,都已满啦,待小的带你往那一端去吧!”
“嘻嘻,你别看我老头儿衣衫不鲜,穿的粗布大褂,腰袋里有的是雪花白银,嘻嘻,饭店客栈的店伙,最是狗眼看人低,生恐我老头儿打尖一宿过后,拔腿就溜走!”
“老客人,这是你太多疑了,小的再也不敢瞧不起你老人家,两端廊沿边客房都是一样的。”
“既然一样,让我老头儿先看过这一端再说。”
一阵“踢达踢达!”的脚步声音,顺着廊沿,往施鸣峰住的客房一端走来!
林翠翠转脸往房门处看去时,陡然,啊!一声惊呼起来,纤手一指呐呐道:“是,你,老人家!”
房门外探进一个满头银发,一张肉脸,咧开一缕弥勒佛似的笑容脑袋,看了三人“嘻嘻”的在笑!
施鸣峰见方才跟店小二争论的,原来还是这位老人家,倏即想起于静在酒店时说的话,急忙肃容含笑道:“您老人家请里面坐坐!
老人一拐一拐走进房里,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咧嘴“嘻嘻”笑了道:“真巧,又碰到你们三个孩子啦。”
摸了摸腰袋,伸出一只肥秃秃的肉掌:“一见到你们就要钱了,还有没有,银子没有的话,金叶、明珠,只要值钱的东西都行!
施鸣峰听得暗暗一惊:“这老人家怎么会知道咱们身上有金明珠呢?”
于静含笑缓缓地道:“您老人家要了这么些银子干什么用的?”
老人朝施鸣峰看了眼,一指自己大腿咧嘴笑了道:“我老头儿走路不方便,想把条腿治好它!”
施鸣峰含笑试探地道:“您老人家这条是残废跛足,如何能请医诊治呢?”
“行!行!老人点头不迭道:“这里长阳城里,一个叫什么‘翁’什么‘良’的老头儿,只要给他大堆的钱,会替我老头儿另外换一条腿,就是没有钱!”
说到这里,咧开嘴朝三人“嘻嘻”的直笑!
施鸣峰见这么一个白发盖顶,孤苦伶仃的老人家跛了一条腿真够可怜的,是以点头道:“不知您老人家需要多少钱,待在下三人凑齐给您,让您把这条腿治好就是!”老头儿朝他看了眼低头沉吟了下,道:“难得有你这么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需要多少钱,我老头儿不清楚。”
脸上两块肥肉一抖“嘻嘻”笑了笑,又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孩子!你伴同老夫一起,去这医生那里到时亦有个照顾!
要是老夫一个人捧了大堆金银前去求治,碰到这个什么‘良’的老头儿,见孤老夫可欺,来个谋财害命,这就划不来啦!”
施鸣峰听老人说得有理,连连点头!
于静忽地接道:“鸣哥、翠妹,咱们把孟夫人临走时所赠的金叶、明珠等值钱的东西,三人凑起来看有多少,伴这位老人家前去治病!”
老人跟施鸣峰说话时,于静搜肠苦思,想起一连串百思莫解的疑团!
他从大漠草原所探查到的“八荒天地盟”授命鄂南“上德观”观主妙清老道,暗中监视“南天堡”雷火金轮吕奎的行动动静,且时常有金钱资助吕奎,使他方便行事!
这些金银从何而来?
鄂地西南一带,时常发生人口失踪之事,迄今未见下文,这些失踪的男女老幼,究竟去往何处?
长阳城里突然出现一个“白衣翁”吴良的医生,医家所忌用的“杀生养生”之道,替病家转移肢接体,医技之绝震惊数百里方圆,此老医生是何等样人物?
“白衣翁”吴良索取诊金之昂,空前绝后,骇人听闻,以金万千计数,此老因擅于医技之绝,勒索民财,是不是江湖道上人物?
于静在前后沉思之下,才决定伴同这不知底细来历的老人家,以求治为名,一探白衣翁吴良的动静!
老人朝于静咧嘴一笑,道:“一客烦三主,我老头儿就由这孩子伴同前去行了,你跟这位姑娘。”
说到这里,食指蘸上茶水,在桌上划上一块块地理形势,指手划脚的说个不休!
三人听得骇然惊疑至极!
施鸣峰暗暗嘀咕称奇:“这位老人家对吴良大夫家的地理形势会这等清楚?”
于静听得心头凛然:“照此看来,这个人称‘白衣翁’吴良的大夫,寻下这座堪称天堑之险,巍峨富丽不下王公将相府邸巨室的‘吴园’,显然其真正身份,不会仅是悬壶济世的医师大夫之流!”
至于眼前这位肥硕臃肿,满头银发,笑口常开,活像一尊勒佛似的老人家,看来也不会是寻常之辈,说不定还是一位江湖奇人,风尘侠隐呢!
田舍村姑林翠翠暗暗惊诧不已:“这银发老头儿把‘白衣翁’吴良住的‘吴园’,说得头头是道,从他口音中听来,显然已知道咱们三人都是谙悉武功,身怀绝技之流,他是谁啊?”
老人说了半天,抬脸朝三人咧嘴“嘻嘻”一笑,道:“你们三个孩子,老夫说的话,都听懂了没有?”
林翠翠豁然所悟、一撇嘴娇啼的道:“这么说来您老伯伯不是治病去的嘛!”
老人“嘻嘻”笑了道:“姑娘,天下事情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别当他那么一回事!”
施鸣峰心里狐疑,本想问他:“您老人家是哪位前辈人物?”
他这话却没有问出口,其实他亦知道,如果这位老人真是一位玩世不恭,萍踪失涯的风尘奇人,怎么问他亦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号!
老人笑脸一收,向于静、林翠翠叮咛地道:“你们两个孩子,老夫方才所说的话,都记得了吧!”
于静点了点头!
林翠翠刁黠地道:“记得了,就是还不太清楚!”
老人脸上两块肥肉一抖“嘻嘻”笑了道:“调皮的孩子,你爹娘要是看到你眼前情景,准会高兴的淌下眼泪来啦!”
施鸣峰、于静听他说这话,不由错愕一怔!
田舍村姑林翠翠听得脸色骤变!
敢情,老人脱口说出这几句话,虽然平生素昧,才始相识,好像知道林翠翠的身世来历!
从他言下之意听来,心乎还清楚林翠翠父母的行踪去向!
老人不经意地还是“嘻嘻”笑了道:“金童玉女,伴随玉皇大帝往凌霄宝殿,孩子们伴老夫起驾往‘吴园’去啦!”
施鸣峰听他信口乱扯,朝林翠翠咧口一笑,于静看到此景,心中黯然,幽怨的朝施鸣峰瞟一眼,接口说道:“咱们走吧!”
老人离椅缓缓站起,又向于静、林翠翠道:“你们两位孩子先走一步,到‘吴园’后,照老夫的话见机行事!”
敢情,于静行道江湖这些日来,闻到武林上不少辛秘掌故,骇人奇闻,眼前遇到这位银发盖顶,行踪离奇的老人,却是百思莫解“咱们先走吧!”
林翠翠想到自己身世之谜,一脸黯然之色,御尾跟于静的身后,缓缓移步出客房而去!
两人走后,老人一易往常喜笑之色,感慨不已地吁了口气,喃喃自语似地道:“孽障,丧心病狂,竟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暴行来,真叫我老头儿憋不过这口气来。
施鸣峰听得暗暗诧异:“这位老人家说的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