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心头大惊,正要运劲外震
长草中探出一张极端美丽的脸孔,原来是那位蓝衣少女。
她轻移过身子,竟然坐在黄古陵身侧,左手掩口示意叫他不要出声。
黄古陵怔了一怔,抽回被她握住的手腕,但听亭中的陆暖尘咳嗽几声之后,又说道:
“因此本帮在当今武林,可说已面临到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若以本帮势力而言,要独抗‘杀人盟、“玄钟教’,以及一些江湖败类,知已知彼,可说力不能及,我眼观这种危急局势,曾经考虑很久,决定扩大本帮势力,经过多方面的联系,当今江湖武林黑白二道盟主,一剑震天下杨环,铁指玉扇谭湘青,答应亲率二道中人加盟本帮,从此本帮也有重大改变组织,除了帮主之外,另外增设副帮主一席,护法二席,本是十八香主席位改为三十六席,四旗坛主照旧,现在我宣布,副帮主东方旗坛主莫元台升任,东方旗坛主一位由铁指玉扇谭湘青应任,本帮两大护法,是一剑震天下杨环,和白兰花西门兰玉,新增十八位香主,为黑白二道各高手荣任,眼下诸位若对此分派有异议者,尽请说出。”
黄古陵本对陆暖尘有种仇视、厌恶的心理,但听了她今夜这一番话后,他觉得她真是一位巾帼英雄,无怪她能够统率众豪杰,傲视江湖武林,二十余年来,红十字帮名声大噪。
亭外众人齐声道:“帮主有才干,众兄弟拥护这一改组。”
陆暖尘微微点一点头,道:“既然诸位无异议,九月二十七日在本帮总坛办理庆祝大会,新进的兄弟同时歃血为盟,一切准备由副帮主莫元台办理,万一我在那日没到总坛,莫元台立刻升任帮主,护法杨环代理副帮主之位,今夜聚首到此为止,你们大家此刻便赶回总坛筹备一切。”
众人齐声道:“敬遵帮主令谕。”
二十余人瞬间散去,但亭外的莫元台却留在那里,只听他朗声道:“帮主,难道你真的要脱离本帮?”
陆暖尘轻然一叹,道:“莫帮主,你的武功、机智、才能,目前只有我一人知道得很清楚,我想本帮若在你领导之下,定然会凌驾于我,唉!老婆子昔年走遍了天涯海角,寻你一人,总算不枉费我一番苦心,虽然红十字帮是我一手创成,但也可说是你手创,我想你会看在你昔年创帮艰难担任帮主,本来老婆子早就要让贤退位,因你坚持,老婆子方厚颜当这帮主二十余年,当今我身罗残伤已经指日必死,难道你还要推托?”
摘天星莫元台,道:“你那残伤我想“医圣”韩涛浪能够医治,若你能够”
陆暖尘苦笑一声,道:“莫帮主,你是知道我脾气的,纵然韩涛浪要出手治我身上之伤,我也是不会答应的,唉!”
她凄凉的长叹一声,眼望天空缓缓说道:“没想到那小子竟学成‘焚心掌’”
摘天星莫元台,沉吟一会才说道:“好!我就答应你当一帮之主,这样也算报答你昔年帮助我疗伤之恩。”
黄古陵心感奇怪,听陆暖尘之话,以及莫元台现在之言,莫元台的身份好像不是一介武夫。
陆暖尘闻言脸露喜悦之容,道:“这样纵死九泉,我也能够瞑目。”
莫元台突然冷声说道:“你们二人给我现出身来!”
黄古陵心头一震,难道他是说自己和蓝衣少女?蓝衣少女内心也想:莫元台叫得莫不是指自己两人?
莫元台冷声一笑,道:“正是你们两位,难道要我亲自拉你们出来?”
西门玉兰也觉惊异,难道莫元台的武功,真是盖过师父?不然他的眼力怎么如此锐利。
黄古陵心惊至极,原来他叫的正是自己两人,当下他站起来缓缓走出!
莫元台冷喝道:“鬼丫头,你怎么还躲着。”
蓝衣少女格格一声娇笑,道:“佩服佩服,新任帮主的确高明。”
陆暖尘目见是黄古陵,脸上立刻罩一层寒霜,西门玉兰却是惊恐已极,一件使她两面为难的事又要困绕着她。
摘天星莫元台,那双凝神内蕴的眼睛,突然暴射出一道骇人的神芒,恍似一道冷电霜刃,射进黄古陵与蓝衣少女的心扉,两人同时感到这位新任的红十字帮主,竟然是武功盖世的人。
黄古陵觉得他的眼神,不比自己所见过的一些高手为弱,当然包括邪圣、童圣、佛圣、黑衣僧、以及残人愚在内,他不知道这莫元台竟是一位武林罕见的高人。
莫元台那双眼睛有着一股威凛之气,黄古陵不自禁的在四丈外停下身子,蓝衣少女也停身在他身边。
莫元台冷冷的语音,道:“黄古陵,你现在准备接我七招攻击,如果七招我无法伤你性命,便算你命长不再多攻一招。”
若在二十余日前,黄古陵初次遇到莫元台,他不相信自己不能接得住他七招,但今夜他不禁有些惶恐,他感到这莫元台武功高深莫测,虽然自己二十余日来奇遇,学到旷世绝学,但也不一定能接得住他七招。
黄古陵怔了一怔说道:“晚辈黄古陵自问跟你没有深仇大恨,咱们何必动武。”
莫元台冷声道:“废话少说,你注意接招就是。”
黄古陵胸中热血一腾,剑眉一轩,道:“好!我就接你七招。”
一声冷喝,道:“第一招‘七步干戈。”
莫元台身形未动,右掌微扬,一股缓缓轻风,已由四丈外直向黄古陵身上袭来。
黄古陵知他这遥遥一招,定然含蕴了极厉害的内劲,不敢怠慢,猛运七成内劲,翻腕击出一股沉雄内劲迎去。
黄古陵掌风出手,劲气激荡,威势凌厉惊人。
哪知双方内劲一接的刹那
黄古陵猛感胸口一震,身子被一股弹震潜力逼退二步。
这时听莫元台的声音道:“第二招‘七步击浪、‘七步残血’、‘七步伏龙’。”
随着他的语音,摘天星莫元台仍然凝立四丈开外,而双掌交替变化,遥遥向黄古陵击出三招。
他打出这三招,有如近身快搏,迅快无伦。
黄古陵只感他的掌劲,有如层层涛浪,连绵向自己身上压了过来。
黄古陵冷哼一声,左掌外拂,右掌震弹,硬接了莫元台第二招“七步击浪”劈空劲力,身子竟然不退半步。
而当黄古陵变式换气,接他第三招“七步残血”后
黄古陵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倔强的黄古陵仍然不移半步,右手中二指圈弹,又接了莫元台第四招“七步伏龙”
黄古陵身躯一阵摇晃,顿时跌坐地上,他脸色已经一阵惨白。
在黄古陵跃坐地上的刹那,四丈外的莫元台不知如何作势,人已经像似鬼魅般欺到身前三尺,冷声道:“真是一代奇才,再接第五招‘一剑指日’。”
莫元台伸臂骈指,带起利刃劈风之声。
黄古陵这时感到他这一指,恍似一柄锋利至极的宝剑,射出一缕凌厉剑气,觉得自己师父教过的武技,没有一招能够抑制这一招。
刹那间,黄古陵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
黄古陵耳际听到西门玉兰传来一声凄哀的叫声
骤然间,黄古陵脑际泛起残阳十七式中,一招盘膝跌坐时伸臂划指的一式。
只见黄古陵右腿猛向旁移了出去,右臂五指箕张作向前抓之状,而无名指却忽弹了出去。
莫元台脸色微变,要知黄古陵这一式,竟将自己一指封得无隙可入,把自己卷入的罡气指力都破解了。
莫元台易指变掌,手臂一圈,突换左掌猛按过去!
他左掌按出之势,恰是黄古陵唯一露出空隙的右肩。
黄古陵右肩猛然下搭,左手斜斜穿扬,食指猛点莫元台左腕脉门。
他这一扣有似老僧入定,稳定有如万古磐石,又如金刚伏魔,神威深奥莫测。
黄古陵变招换式,看似迟缓,实则快极。
这乃是武学最极端的上乘武功!
莫元台猛感一缕和柔轻风,吹袭自己腕脉。
惊愕之下,莫元台第七招已经施出!
黄古陵“啊”地一叫
他本是盘膝跌坐的身躯,已经瘫痪在地。
而莫元台人影一闪,后退了三步,他的左手软垂而下,似已受伤。
两人七招交手,因为速度极快,所以看去有如交手三招而已,尤其是近身三招的搏斗,真是如迅雷闪电。
最后三招,双方的招式,可说是武学中最玄奥精诡,穷极变化,凌绝劲力的招式。
黄古陵左手支撑地上,人向后躺卧,头微微抬起!
只见他脸色惨白,肌肉阵阵抽搐着,那是极端痛苦的线条,他觉得自己无法再接得其元台一招袭击。
摘天星莫元台,脸上略微变色,他那双眸子射出一股凛然的精光,凝注着黄古陵。
他那道眸光,随着时间的长久而变换。
片刻后,他眸光竟然蕴着一股慑人的杀机!
七招的惨搏,令他意识到当今天下江湖武林,唯一能够威胁自己的人,便是面前这位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现在只要自己微抬举手之力,便可除去今后无穷之患。
一阵轻轻咳嗽声,西门玉兰扶着陆暖尘缓缓离开这里,隐约可见,传出西门玉兰低声的轻泣。
这时那位蓝衣少女,也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
场中就只有黄古陵和莫元台二人,摘天星若是杀黄古陵,可说再没有第三者看到。
莫元台曾经三次抬起右掌,但也三次又缓缓放下。
他脑里如电转着
“杀他?杀他???”
但是,自己乃是一位成名天下的一代武林高手,难道我要违背自己的良心,受那今后残余岁月良心的责备。
终于,正义战胜邪恶。
一声凄长的浩叹,莫元台转身离开了这里。
良久!良久!
黄古陵由躺卧之姿,缓缓移身跌坐,但他脸上仍然是那么惨白。
渐渐的他脸上惨白之色,由他一长一短的调息声,慢慢的转变。
终于,他睁开了虎目,但一条人影却站在他面前三步之处!
黄古陵震惊已极,抬头上望,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丝微笑那是安慰的笑意。
其实,黄古陵哪里知道在他闭目运气调息的一段工夫中,面前的人也曾经举起三次右掌。
呵呵二声轻朗的笑声,道:“黄老弟,老朽真恭喜你,竟然能够接得震铄古今的‘剑圣’莫摘星。”
黄古陵几乎没听清他的话,惊愕道:“怎么?‘剑圣’莫摘星?”
姬清罗拂须微笑道:“那位摘天星莫元台,即是‘剑圣’莫摘星,没想他这种名噪天下的一代高手,竟然会答应陆暖尘当起红十字帮主。”
黄古陵心惊不已,他真是白天做梦也没想到,名居七圣之首的‘剑圣’,竟会是一位中年人,如此说来‘剑圣’之成名,乃是在二十岁的少年时代。
姬清罗笑道:“‘剑圣’莫摘星二十七岁年前,乃是一位罕逢敌手的武林英杰,年少成名,跃居七圣之首,武功之高,令天下高手闻名色变,他平生之中只败过二次,便是二十多年前在九宫山七圣争斗那部武林奇书‘残阴十七式’时,中了‘毒圣’南残天所暗算,另一次便是黄老弟今夜伤了他左臂。”
黄古陵轻然叹道:“这乃是他大意方中了我一招,但我却被他一掌扫中腰眼,‘剑圣’莫摘星的武功,真是令人心寒,如果他以剑施出七招,我想我早已命丧黄泉了。”
姬清罗轻声一笑,道:“他的剑术的确另创武林一脉,但老朽看黄老弟昨日伤陆暖尘的剑法,谅也不会输于任何一脉剑法。”
黄古陵缓缓站了起来,问道:“姬大侠,不知韩姑娘伤势如何?”
姬清罗摇摇头,道:“老朽曾经过三次疗治,但她仍然昏迷不醒,她看来不只是剑伤,可能吃过一种毒药。老朽想当今唯一能治疗她伤势者,大概只有她父亲一人。”
黄古陵惊讶道:“是绝情谷主。”
姬清罗笑道:“她父亲乃是一代‘医圣,韩涛浪,只是她背叛她父亲,不知会不会出手疗治。”
黄古陵噢了一声,道:“原来她父亲是‘医圣’,姬大侠怎么不早说。”
姬清罗微微一笑,道:“现在还不嫌迟,老朽便去叫人将她送来。”
说罢,终南大侠姬清罗,缓步离开废园。
黄古陵在破亭中等待片刻,突然间墙外传来几声咳嗽。
黄古陵一惊急忙隐起身子,果然陵暖尘去又重返,只见西门玉兰扶着她缓缓走来。
黄古陵看到陆暖尘和西门玉兰的眸子,像似在搜索什么似的。
四只眸子向四周搜索一阵之后,陆暖尘一声凄凉的叹息,自言自语道:“他没杀了他。”
黄古陵心中一震,原来她们是来看自己的尸体。
但见陆暖尘和西门玉兰步入破亭中,呵呵呵陆暖尘又一阵急咳嗽。
黄古陵皱了眉头,他不知陆暖尘为何染上这恶疾?
陆暖尘喘了几口后,道:“兰儿,为师知道性命已经无多了,没想到师父的性命却丧在黄古陵之手,唉,我一生纵横江湖,武林罕遇劲敌,但却败在一个无名后辈手下,真是可恨。”
黄古陵听得心惊已极,怎么她说是自己伤了她,难道自己昨日一掌却令她受到严重伤害。
蓦然,黄古陵耳际响起陆暖尘和‘剑圣’莫摘星说的话,以及昨日郎千如受到自己掌力一震后,痛苦之情状。
他惊叹道:“自己真的学成了‘焚心掌’功?”
西门玉兰听了陆暖尘的话,扑在师父怀里,哽咽出声。
陆暖尘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道:“兰儿,你不要伤心,人生没有不散的酒席,我知道你心爱黄古陵,但是你年轻识浅,不知道人心险恶,他是武林叛徒孙先矶之徒,自幼受到深刻的陶薰,师父敢断定他是位无耻的淫徒。”
黄古陵听得胸中热血沸腾,他本就要出去和她理论,表白自己清白。
忽见西门玉兰抬起泪脸,道:“师父,我瞧他不是那种人。”
陆暖尘哀声叹道:“兰儿,师父教养你十余年之恩,难道就这样付之流水?”
陆暖尘轻拂她香肩,道:“兰儿,你若不是花言巧语欺骗师父,你便跪下立个重誓,师父死后心方能安。”
西门玉兰依言跪在陆暖尘的面前,但她不知要如何发誓。
陆暖尘那慈祥的语音,缓缓说道:“你说:西门玉兰面对皓月发誓,如果我背师叛祖和黄古陵结合,那么以后和他所生的子女,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便世世为娼。”
西门玉兰大吃一惊,她天性温顺柔和,从来没有想到师父会教自己发下如此毒辣的重誓。
这个誓不但是说出自己永不能和黄古陵结合生子,而且咒骂到没出世的子女。
西门玉兰不禁呆呆望着陆暖尘,泪水流满面颊。
黄古陵心中暗骂道:“毒辣的人,西门姑娘你千万不可发下此誓。”黄古陵虽然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西门玉兰结合,但他却是不愿听西门玉兰发下这等恶毒,阴狠的毒誓。
陆暖尘极尽凄凉哀怨的的光凝望着西门玉兰,叹道:“兰儿,师父并不是要存心为难你,而是为你好,因为师父将要死了,今后不再照顾你。兰儿,你快发誓吧!难道你到现在还爱着杀师的仇人,你刚才不是说过要替师父伸雪大仇呵呵呵”陆暖尘说到此处,已经大声咳嗽起来。
这一次她连咳不止,脸色一阵苍白,肌肉微微抽搐着,显得极端痛苦,她此刻那种凄凉之状,不禁大使西门玉兰激动。
但听西门玉兰哭叫一会,道:“师父我发誓。”
她心内大是遭受委曲,低声轻泣,如咽如诉,破亭中顿时笼罩上一层愁云惨雾。
陆暖尘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师父,刹那便要死了,你快发誓呵呵呵呵呵”这时陵暖尘不知怎样,咳嗽出来的一口一口的痰,竟然是一口一口的鲜血。
西门玉兰双膝跪地,泣声道:“我西门玉兰对月立誓”
突然一个声音大喝道:“西门玉兰,你不要发此重誓”
西门玉兰心头一震,抬头望去。
黄古陵不知时已经站在自己身畔,陆暖尘见了黄古陵,双目露出一股极为怨毒凶光,口中孱弱的声音,道:“你你这淫小子你我变成厉鬼也要”
“也要什么?”她竟然没有说出来,口中喷出一股血水,她人已倒卧亭里,一命含恨归天了。
这样一代的红十字帮主“仁慈圣母”陆暖尘,就这样含恨而死,她从此结束了她豪壮的英雄岁月。
陆暖尘虽然是死了,但她一生创成的红十字会,却在“剑圣”莫摘星领导之下,放出千丈光芒。
西门玉兰转头看到师父死了的脸容,厉叫一声,扑到陆暖尘的身上,哭叫道:“师父,师父!”
黄古陵看到陆暖尘死时的眼睛,仍然怒视着自己,显然她是多么痛恨自己,黄古陵凄凉的轻叹-声。
走到陆暖尘面前,轻伸右手在她脸上一摸,使她眼睛闭上,西门玉兰突然抱起陆暖尘的尸身,后退了几步。
她双目含泪望了黄古陵一眼,不说一句话转身便走。
西门玉兰连头也不回,瞬间离开废园。
黄古陵长叹一声,眼望云空出神。
突然他大喝一声,右掌微拂,猛向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树按去!-
缕和暖的柔风,无声无息的击中树身,枝叶一阵摇晃,洒落一大片树叶。
便在此时,忽听很远处传来叮的一声响。
这声音似乎极轻,又似极响,听在耳中似乎极是舒服,受用,却又似乎是烦恼难当,似乎蓦地里一个霹雳。
黄古陵内功深厚,已是诸邪不侵,但这异音之来,竟是震得他心旌摇动,一刹那问,身子犹如飘浮半空,六神无主。
他眉头微皱,急忙收摄心神。
只听得那声音又是一响。
这一次却近了数十丈,在这顷刻之间,这声音移动得竟是如此迅速。
可是这一下异声,和第一次却是截然不同,声音柔媚宛转,如静夜私语,如和风拂柳。
但听在耳里,同样的夺魄惊心。
黄古陵剑眉微轩,知道来了异人。
在他惊愣间,废园中突然现出一男一女。
黄古陵一瞥之下,只见那男女,都是身穿宽大的白袍。两人手中各托着一口比金铃略大的小金钟。
这白袍男女背面而立,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他们的白袍角上赫然绣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钟。
黄古陵乃是极端聪明的人,一看之下,立知刚才怪声,定是由他们手中小金钟发出的,但令他惊骇的,是这样一口小钟,竟然会发出这种夺人心魂的声音。
只听左边那位男人,朗声问道:“喂,你曾经看到陆暖尘来过这里吗?”
黄古陵正自猜疑这两人的来历,一时间便没有回答他的问话,那白袍男人像似动了怒,冷笑一声道:“你是聋子呀?”
黄古陵听他开口骂人,心头有怒,鼻孔中轻哼了一声。
突听那白袍女人接声道:“他大概不认识陆暖尘”
一语未毕,遥远的远方突然传来一缕钟声,叮叮当当,响了数下。
那白袍女人喜声道:“太阳钟找到她了!”
说话中,这两位白袍男女,突然摇动手中金钟,当当当!一阵急响。
黄古陵耳中被钟声震得嗡嗡作响,有如土崩地裂,百钟齐鸣,在这巨响声中,两人已经离开废园。
黄古陵心惊至极,脸上变色,不知那金钟是什么宝物。竟然有如此威力,他双目望着两人逝去的方向,愕立当场。
蓦然,黄古陵惊啊了一声,自语道:“他们是玄钟教的人。”
在此刻黄古陵猛然记起陆暖尘向红十字帮中人,说出“玄钟教”重现江湖武林之言。他遇见的这两位白袍男女,心中忖测是“玄钟教”的人。
只听波的一声,随着一阵哗啦声响。
黄古陵被这骤然的声音,吓得挪移出七尺,转头一看,他不禁一呆。
原来倒下的正是自己刚才以掌力击中的那棵松树,令他惊异的,便是这株翠绿的松树,在这顷刻之间,枝上的松叶,竟然枯黄了三分之一。
黄古陵恍似梦呓般,喃喃自语道:“我真的负有‘焚心掌’绝技?”
“焚心掌!焚心掌!这种独步天下的掌功,竟然被我学成。”
黄古陵在这刹那间,他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喜悦,他几乎狂喜大叫,因为“焚心掌”这种绝技,乃是三百年前一位盖代奇人的绝学“焚心掌”那种独一无二的威力,在当今江湖武林里已成为武林高人梦想学得的绝学。
黄古陵在这刹那发觉自己学会了失传三百年的“焚心掌”绝学,他的内心如何不会欢喜呢?
蓦地,黄古陵想到陆暖尘之死,以及郎千如那种痛苦之状,满心喜悦,代替的是一片自责。
他悔恨自己用这种毒辣至极的绝技,伤杀他们,唉,黄古陵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浩叹!
黄古陵在这废园中,等到四更多天,仍然不见姬清罗前来,眼看片刻后,东方便要破晓!
黄古陵等得有如热锅中的蚂蚁,在废园四周踱来踱去。
突然寂静的残夜中,传来一阵哈哈大笑,道:“‘毒圣’,你能够跑得了吗?除非你再长出双脚来,你南残天,我已经等你二十余年了,哈哈哈哈”黄古陵听那凶狂的语音耳熟得很,七圣除了‘毒圣、‘医圣、‘掌圣’尚未见面以外,其余四圣他都已见过面。
他不知‘毒圣,南残天,是怎样一个人?
当下展开轻功疾驰过去!
猛然,三四十丈外传来二声凄厉的惨叫!
黄古陵心神一怔,人已如箭般射到,抬眼望去
只见一位满头乱发,胡须如狮的怪人,跌坐在一张两人抬的软床上,但抬他的两人,已经被-个黑衣僧击毙,软床上的怪人也被抛出丈外,但仍然安稳跃坐地面上。
黄古陵一眼看清黑衣僧,和那胡须如狮的怪人,他几乎脱口叫出声来,因为这二人都是他所认识的。
胡须如狮的怪人,赫然是那位在石洞中囚居二十余年岁月的残人愚,而那黑衣僧正是和“佛圣”冷弧一灯在一起的凶僧。
这时黄古陵内心无比惊异,难道残人愚便是名列七圣之二的毒圣南残天吗?
但见黑衣僧骨骼一阵阵格格响声,他满面凶光,阴狠的一步一步缓缓向残人愚走去!
黄古陵素知黑衣僧功力深厚已极,纵然他知道残人愚的掌力,也是当今武林罕见,但是他觉得残愚双腿已废,左臂又断,如果黑衣僧发动猛烈攻击,残人愚要接得住大概也很困难。
一种侠义心,令他不顾危险,闪身一跃挡在残人愚的面前。
黑衣僧和残人愚,一下于都看清了黄古陵,同时嚷声叫道:“是你!小子。”
黄古陵脸露微笑,朗声道:“晚辈黄古陵拜见两位老前辈。”
黑衣僧此刻凶性像似发作,叫道:“喂!小子,你站开一点让我杀了他。”
黄古陵朗声道:“仇恨宜解不宜结,老前辈,你还是发一点慈悲吧!”
残人愚呵呵一声大笑道:“小娃儿,看来你武功大进了,呵呵,你答应十日后去看我,但当今已是一月有余仍然没见你影踪,倒是那女娃儿去见过老夫一次。”
黄古陵听得心中感到惭愧至极,但他想自己离开他大概只有十余日光景,怎么有一月了,难道自己石窟习技,不只七八日吗?
突听黑衣僧怒吼道:“小子,你是疯了吗?你知道这位缺脚断臂,如鬼般的人,乃是天下武林最残狠阴险的毒夫,‘毒圣’南残天吗?”
黄古陵转头望着残人愚,但听他呵呵笑道:“小娃儿,你面前那秃驴在江湖武林的名气也不会好上老夫,他乃是人见心寒的杀人魔王“掌圣”关命西。”
黄古陵轻噢了一声,原来黑衣僧是‘掌圣’关命西,无怪他的掌劲,那么雄厚无情,他一夜间得知了这两位奇人的来历,惊讶不已。
“掌圣”关命西气得暴跳如雷,喝道:“老毒夫,你二十余年前在九宫山残害了‘剑圣’和我六圣,手段凶狠阴毒,莫不胜过于我,你南残天我今夜要雪此大仇。”
“毒圣”南残天,仍然不生气,呵呵大笑一阵后,说道:“关魔王,你昔年的武功胜我多少?”
“掌圣”关命西被他问得一怔,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毒圣”南残天在问话时,身子已向西南方移动了一尺,他呵呵笑道:“你关魔王昔年铁掌功力,是和我棋逢敌手,可是可是”
他下面的话,不说出来,暴躁的关命西急问道:“可是,什么呀!毒夫你掌上功夫,昔年虽和我不分上下,但你今日残臂缺脚,难道还能够胜我。”
南残天呵呵大笑,道:“可是呀,你的智力无法胜过我,加之二十余年前,我在你脑上动过手脚,今日还是疯疯癫癫。
“掌圣”关命西轻吼一声,喝道:“我便是要报此仇!”
“毒圣”南残天笑道:“我想此仇,你今生今世永远不能再报了。”
“掌圣”关命西突然脸色大变,道:“毒夫,你已轻施展无影无嗅的毒技了吗?”
毒圣南残天,笑道:“你怎么忘记了老夫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毒圣’,你此刻已经中了我的毒,不然你提气看看!”
掌圣关命西厉叫一声,道:“毒夫,我要跟你拼了。”
南残天笑道:“如果妄动一下真气,此毒立刻发作。你怎么能够杀我,你若是杀老夫雪恨,还是去医好此毒,再来寻找我报仇!”
“掌圣”关命西竟然哭叫,道:“好好,毒夫,咱们两人之仇更深了。”
说着,转头疾奔而去,瞬间已隐入将尽的夜幕中。
黄古陵震惊不已,因为他始终没有看到“毒圣”如何施展毒技,怎么“掌圣”已经中了他的毒?”
突然旷野暗影间,传来一阵呵呵轻笑声,道:“厉害,真不枉是位智盖万人,毒技千古罕见的南残天前辈,纵然是我也要中了毒才会发觉。”
毒圣南残夫闻言一怔,笑道:“是哪一位竟然看破老夫施毒之法。”
语音未落,暗影中已缓缓踱来终南剑客姬清罗,他同行的两位青衣女郎,正抱着一动也不动的韩芝香。
黄古陵走上几步,朗声道:“姬大侠,你已将她抱来了吗?”
“毒圣”南残天日见了姬清罗脸容,身躯突然一阵颤抖,激动的语音道:“你你你是罗儿?”
姬清罗不顾“毒圣”南残天意外的表情,笑道:“南残天前辈,刚才假借风向,以说话的时候,散出毒粉,的确是令人莫测高深,纵是存心提防,但也难抗这种神妙之技。”
黄古陵内心佩服至极,原来南残天在刚才落入软床时他已选择了风向方位,因为黄古陵挡在面前,所以他方向西南稍移一尺,然后以说话吐出之风,将毒粉吐向“掌圣”关命西竟在说话时,一口一口吸进毒药。
这种神妙施毒之技,真使黄古陵心惊万分。
只听南残天喝声道:“你是姬千罗?”
姬清罗微微一笑,道:“南前辈,我是姬清罗,并非千罗,乃是终南剑派第十七代掌门,尚请南前辈日后多多指教。”
“毒圣”南残天摇了一摇头,道:“这样我认错人了,哈哈哈哈”他不知怎样,却突然长声怪笑起来
姬清罗在他说话中,身形竟然微微移动着,隐含玄机。但黄古陵却没察觉,也因他顾虑韩芝香的伤势。
这时他已由两位青衣女郎手中接过韩芝香娇躯,但见她脸色惨白,美目轻瞌,像似睡得正甜。
突听姬清罗轻声一笑,人已移到黄古陵身畔,笑对南残天说道:“南前辈,恕姬某不多留了,若日后有缘,定当请前辈指导一二防毒之技。”
说罢,他转头向黄古陵道:“黄老弟,韩姑娘服下的毒药,可能南前辈能知道,老朽另有事办,改日再见。”
这位行踪诡密的姬清罗,带着两位青衣女郎,消逝于茫茫的晨雾中。
“毒圣”南残天,呆呆的仰首沉思,他不知想什么难题。
黄古陵低叫一声,道:“南老前辈,你是否能够援伸贵手?”
南残天如梦惊醒,道:“你过来,我看一看。”
黄古陵怀抱韩芝香,微蹲下身子,南残天独臂把上她的腕脉,诊断一会咦声道:“她怎么中了‘千香软骨散’之毒,她吃下那么多,中毒极深,恐怕解药也无法救治,小娃儿,她是你心爱的人?”
黄古陵知他向来不顾救人,闻言怔了一怔道:“是我的救命恩人,她人很好。”
南残天道:“好!我尽力救她。‘千香软骨散’之毒,我身边无药只能开一药方叫你去购药。
蓦在此时,叮的一声响!
黄古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心旌摇动,他急忙将韩芝香抱起来,因他知道这怪声,仍是玄钟教中人手中小钟发出怪声。
“毒圣”南残天,听了这异声之时,急道:“丧魂玄钟,小娃儿,你快抱着她离开这里。”
语音略带着一丝惶恐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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