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一阵道:“晚辈有恩师,如果擅自作主,实恐江湖武林不齿,前辈雅意固善,晚辈不得不禀明家师后再作答复!”
老头余兴和究非正大之人,只见他冷笑道:“你师何人,敢不乐从?限你十日为期,过此即算定论。”
岳承天闻言不由冒火,心头热血沸腾,然因势力悬殊,于是咬牙忍住道:“十日能否找到家师,目前尚无法确定,只是二老不宜见迫,须知晚辈是吃软不吃硬的!”
老太婆哈哈笑道:“我老头子生平作事,这是最软的一次,为求衣钵传人,弃却旧仇不咎,甚且将就于你,已经是你小子的莫大幸运了,若谈到真正硬的时候,哼哼,哪还有让你说话的余地?记着,十日为期,到时不答应也是答应。”
她说完一招手道:“老不死的,走,提前召开武林大会,其中定必有不少良材,看来这小子只可作那种弟子,咱们要选就得选个真正的。”
岳承天暗地里吁口气,目送和合二仙去后忖道:“自语气中判断,他们显然要对我用那‘制神驭灵’大法了,再见面时就要更加小心才行!”
他自语刚停,扭见前途奔来一个黑点,仔细一认,不禁忖道:“那不是宇宙四奇中的武当‘浮云子’嘛,咦,他为什么那么慌张?”
黑点逐渐现大,已可看清的确是个老道人,岳承天立即迎上高声道:“浮云老前辈,有什么事情?”
浮云子正奔得紧急之际,耳听有人叫名,只见他突然煞住前冲之势,抬头一看,立时大喜道:“小施主,你出现得正是时候,贫道被违天尊者追了一整天啦!”
岳承天闻言大异道:“他在哪里?罗刹派难道已经发动了不成?”
浮云子拔身纵近道:“那是他单独行动,起因是贫道废了无尘之故。”
岳承天长揖道:“恭喜前辈,无尘道长在哪儿被获?”
浮云子扶起他道:“叛徒化装还俗,跟随违天老魔同行,经贫道发现后,于北塔山下追了五十余里才得机下手,只可惜未将他带往敝派审讯。”
岳承天惊问道:“人还活着么?”
浮云子点头道:“活是活着,但却已经成了残废了,此生他是再也休想作孽了。”
岳承天拱手道:“前辈请转,咱们找回去,违天老魔落单,这正是消灭他的好机会。”
浮云子虽知他功力高强,但却不知他能否抵敌那违天尊者,迟疑一下道:“他只距离不远,因何此时还未追到?”
岳承天急道:“咱们要快,可能又有事情发生了。”
浮云子领身回奔,一指前面道:“过去二里地有条岔道,贫道是从那儿转出来的!”
奔行二里,确见一条岔道直通一座山下,二人转过山脚,突然听得一声声怒吼起自山的背面,浮云子闻声大惊道:“那吼声就是违天老魔,果然出事啦。”
岳承天微微笑道:“而且遇上劲敌了!”
浮云子闻声大异道:“除了令师伍施主,中原还有谁能敌得过他?”
岳承天一指左侧山顶道:“此山不高,咱们上去看看。”
浮云子首先跃登,举目诧叫道:“小施主快来看,他竟然独自在那里发疯啦!”
岳承天赶到一看,只见山背后是个石谷,石谷里只有违天尊者在疯狂的咆哮怒嚎,拳掌到处,沙飞石裂!不禁朗然一笑道:“前辈知不知道人寰三尊的幽灵魔遁已被红旗教主解去了?”
浮云子惊异道:“贫道正在怀疑他为何不使用那办法追踪呢,原来是已经没有了!”
岳承天笑道:“晚辈也是今天方知。”立即将九太公之言转告后道:“目前他不是发疯而是遇着罗刹幽灵或晚辈的罗姑姑了,可能还是两人在暗中围攻,但二人的功力还未到达消灭这老魔的程度,等一会由晚辈去收拾他。”
浮云子对此已不为意,但对和合二仙的企图及对岳承天的不利却大感惊吓,只见他郑重地道:“此事较罗刹派更严重!中原武林将必受到两面压迫。”
岳承天点头道:“你老必须将这消息传遍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和几个老前辈,此事只可暗防而不可挑明,否则会激起和合二仙早期发动。”
浮云子点头道:“贫道即刻动身,小施主赶快下手。”
岳承天点头应声道:“这老魔逃不”
他“了”字未出,突然一拉浮云子俯下道:“前辈快躲,护教二神到了!”
浮云子一怔藏起,传音问道:“什么?”
岳承天暗指石谷东南,悄将已往情形及经过说知后道:“那两个青年书生就是。”
浮云子紧张地道:“还有两个少女呢?”
岳承天面露忿容道:“那就是我说的‘雷母’与‘嫉世先生’之徒!”
浮云子叹口气道:“武林五大奇人都非正派,江湖必危如累卵,小施主,违天老魔停手啦。”
岳承天点头道:“罗刹幽灵和罗姑姑只怕是放手离开了,可惜我没有早点下手。”
他说着一顿,耳听一个轻轻的声音入耳道:“承儿快与浮云前辈离开,红旗教主也要到此地来了!”
岳承天知是罗素芙在暗中传警,立即拉了浮云子就走,并且传音道:“前辈速离,红旗教主也到了。”
二人一阵狂奔,瞬息脱离四十余里,岳承天一看背后没动静,立即一指大道东面道:“晚辈到此不送了,你老朝东再奔几十里方能安全些。”
浮云子点头自去,岳承天目送他背影消失后才朝北面急走,他施出全劲狂弃一阵才松下脚步,这种举动不是畏惧敌人的追踪,而是下意识促使他那样急急脱离罗刹派护教二神,他不愿看到白红萼和秦铮与他们在一起鬼混。
正当夕阳西下,晚风送爽之时,岳承天奔到一个村镇之上,他草草食罢一顿晚餐,决心找个隐秘之地来练上几天内功,出镇后举目四望,可惜附近没有可以寄身的安全之地,于是放开脚步,直朝冷僻荒野奔击!
金乌西坠,夜幕渐垂,落日的余晕最后终于变成了灰沉沉的魅影,在黝暗里消失无踪。
岳承天奔走一个多时辰之后,四野已无法看清,只隐隐的觉出前面有片黑影特别高耸,判断那可能是座插云奇峰,于是加快脚步直往前冲。
岳承天一口气冲奔到山脚之际,猛然只见前方立定一个老太婆,不由他惊得向旁一闪,认出竟是“雷母”!
雷母没有移动,只听她阴声问道:“小子定己得到消息了吧?否则不会朝这冷僻之处潜逃。”
岳承天定了定神冷笑道:“什么消息?”
“嘿嘿,金刚石是你所盗,到现在还不认账?拿出来!”
岳承天以为是另外什么大事,闻言忖道:“这消息是谁走漏的?除了白红萼对了,还有她徒弟秦铮,当她背我到那山洞之时,可能发现我的丝囊?”
忖罢冷笑道:“金则石是我取走不假,但却是件废物,好说或可奉送,强要嘛?晚辈却是个硬骨头,任谁也只有作梦的份。”
雷母仍然冷声道:“金刚石现在何处?”
岳承天灵机一动,哈哈笑道:“那样重的玩意难道我还放在身上累赘?”
雷母闻声色喜,继而又显怀疑,沉声再问道:“真没放在身上?”
岳承天故作不耐烦地大声道:“前辈未免噜苏,就算在身上,晚辈还怕谁不成?”
雷母朝他仔细的注视一阵后,忽然改换口气道:“金刚石中秘密未揭,你拿着也无用处的,如能告诉老身收藏之地,此后咱们相安无事,否则利害如何?相信你能想像得到!”
岳承天暗暗提注内功道:“老太婆,有硬的尽管使出来,金刚石莫说是你要,就是白堡主亲自来也不给。”
雷母怒叱道:“孺子无知,老身如不念在宝石无着,早就将你劈了。”
岳承天朗声大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怕我死啦!”
雷母哼声道:“生擒活捉,人宝惧获,你还走得了吗?除老身外,这半日之内欲生擒你的人多得无法胜数,好在老身行运,恰在此地遇上。”
岳承天闻言大异,忖道:“这半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宝石之谜已揭不成!”
沉吟中冷声笑道:“别故作惊人之语了,岳某不管是谁,除了硬拼之外,其他一概不买账。”
雷母凤眼含煞.面上如布严霜,冷冰冰地阴声道:“小子,混沌仙翁的遗骨被人发现于那‘高僧赞峰’,留言说其一身所成都存‘金刚石’内,若有人获得该石,有缘则可称雄天下,无缘则祸及其身,老身念你是个人才,说出来使你死也死得心甘情愿!”
岳承天证实胸中臆测,不禁喜得心花怒放,后闻“无缘则祸”一语,他认为是将来各大派奇人遇他之祸,而未想及金刚石内藏有祸福两因在内,是以闻言后纵声笑道:“岳某纵或不得金刚石也要与五大奇人拼到底,管他是祸是福作甚?”
雷母缓缓朝他逼近道:“小子,生死就在此刻了,老身最后再警告一次,你可是当真不愿拿出来?”
岳承天逐渐退后,始终与她保持数十丈的距离,他心里很清楚,雷母上次就有杀他之心了,这次更不用说,不动则已,动手必出全力,只见他一面后退一面在动心眼,口口仍旧答道:“岳某应了一句古语——‘怀壁其罪’,是以早下决心,有我则有‘金刚石’,无我金刚石亦同时皆亡,雷老婆子,你就少说两句废话,要动手尽管动手。”
雷母突然叉开十指,如风扑向岳承天道:“老身要活捉生擒了你。”
岳承天忽觉她指风犹如十根钢绳般绕来,知道对方是施出某种绝技!不敢抵抗,猛提内劲后撤,竟亦同样快速无伦!
雷母一见大异,霎时面露严肃,她看出岳承天功力又不同前,无疑是怕他逃出手去,一扑不着,闷声再进。
岳承天大改已往作风,一味躲避,毫不硬接,一股劲只朝后退,甚且边退边动脑筋,察其神态,似在暗思脱逃这计。
但雷母逼得太紧,此际已如疯如狂,她在连扑十余次未着之下,似已知岳承天大有脱出掌握可能,于是由怒而惊,由惊而急,生怕岳承天逃入右侧森林。
突然,只见岳承天陡地目现恐怖之光,两眼竟死死地盯向雷母身后,似是发现什么惊心动魄之事!
雷母一见大碍,猛地回头一看“老婆子,少爷不陪啦!”
这声音出自岳承天之口,甚至渐远惭细!
雷母闻声大急,回头猛追道:“好小子,气死老身了!”
她一看身后无事,深知上了岳承天的大当,只气得七窍生烟,然而气有何用?这时岳承天已钻入林中,早已去得无踪无影,但她怎肯就此放弃,一扑入林,立即展开全身异能,体如轻烟飘忽,无处不搜!
森林广大无边,她整整搜了两天一夜,然而连岳承天的影子都未发现,及至第三日中午之际,她忽觉前面有人奔腾如电,速度之快,竟与她自己不相上下,只听她哼声道:“小子越来越不等闲,老身不见便罢,再见就只有要命了!”
她心中想着,身子却循迹死追,岂知大大出她意料之外,对方此际似亦发现她的动静,不惟不避,反而转向回扑,陡听一声阴笑起处道:“好小子,这下可逃不了啦!”
妙在那人未曾出声之前而雷母早已掌发如雷,及至那人声出未停,似已觉出劲如山压,因之只听他吓然出声,似亦全力对抗,一声轰然大震中,只激得狂风如潮,树倒枝飞,尘迷七窍!
雷母被迫后退,那人亦蹬蹬倒转,显然是功力不相上下,尘土未降,枝叶仍飞,只听那人讶声问道:“是雷婆子吗?”
雷母闻声沉答道:“先生为何在此?”
那人原来竟是嫉世先生,只见他闻声闪出尘埃道:“果然是你老婆子在此,在下是追岳小子而来,可惜竟让他逃出掌握。”
雷母闻言诧异道:“你也遇上那小子了?”
嫉世先生尴尬地道:“不惟遇上,甚且被他施计逃去。”
雷母同样地道:“那小子真正鬼得惊人,我老婆子何尝不是上了大当。”
她说着言明经过,一停又道:“那小子可能仍在林内,先生是什么时候遇上的?”
嫉世先生叹声道:“今晨黎明之际,此时恐怕已远走高飞了。”
雷母沉吟一会道:“如不及时将他捉住,日子一久定为他人所获,以我老婆子观之,金刚石只怕那小子藏在身上,乘其尚未探出秘密之前,捉拿尚还容易,一旦他有了解悟,将来就不堪设想了。”
嫉世先生摇头道:“金刚石之秘,你我尚且难悟,凭那小子焉能参详。”
雷母忽然问道:“先生是知道那秘密的第一人,我老婆子尚还不详,请先生讲讲‘混沌仙翁’遗言全部如何?否则白费气力岂不冤枉。”
嫉世先生叹口气道:“在下哪能算是第一人,最早发现的却为那小子之师‘白驴奇侠’伍天声,然而在他尚未抹去洞壁遗言之际,却被红旗教主、和合二仙几位弟子及在下闯进洞去,之后又赶到中原普陀神僧。”
一停叹道:“遗言中只指明混沌仙翁已将‘释’、‘道’两门已成神功留在金刚石内,且说明是凝炼成为两颗‘神丹’。
其一名‘乾坤神丹’,另一名‘宇宙神丹’,但却未说出取出之示,仅仅略下几句隐语,其词为:“十晕十伤十临亡,有福有祸凭天断,强求除非功胜我,稍得必近鬼门关’。”
雷母沉吟道:“问题即在首尾两句,此事必须先将金刚石夺到手中之后再细细参详。”
二人说完又复展开搜查,经一日之功,仍旧毫无岳承天的影子,于是双双分道离去,显得急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