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要求去看看,但听蓝蝶影一番话后,他们不敢开口了,是四人结帐上路。
赶夜路与白天不同,江湖人赶夜路,又与普通人不同,普通人赶夜路,常言道——听到声音疑是鬼,察觉动静怕似狼,平地怕闷棍,山岗恐强梁,江湖人则不同,常言——仇家处处有,生命如杯酒,总之赶夜路是在不得已的情形下才赶。
马老爹为了早日出海,选择最捷直的路线,有时候甚至由海岸崖顶翻越,于是一夜之间走了近两百里。
蓝蝶影走在最后,他看出两个孩子的功力,居然不相上下,心中暗暗惊讶芸芸之师,那怪婆子无怪名震武林。
天亮时,只见前途更显荒芜,左为大海,右是荒草白沙,急走几步问道:“老爹,前面是什么地方?”
马老爹笑道:
“再走九十里就是蓬莱城了,赶到蓬莱吃早餐,稍为休息就租船或搭船出海。”
吉吉偶然发现左右都有一批快速的人影向同一方向奔走,轻声向芸芸道:“前途一定又有事情发生了!”
芸芸也有所见,疑问道:“又有什么争夺不成?”
马老爹回头笑道:
“你们不要胡乱猜,事情还早得很,左右两侧不仅仅你们所看到的,早已过去更多了,快走罢!”
蓝蝶影追上笑道:
“老爹,要不要叫吉吉拿出算命招子来?”
’老爹笑道:
“字号如不打出来,遇上熟人,别说起疑心,问你去哪里,你就难以回话?”
吉吉道:
“不,一个相,最少要看一刻时间,别人问起,我来回话。”
蓝蝶影笑道:“老爹,吉吉说的也有理!”
马老爹想想后笑道:“希望不要遇上过去所看过相的人。”
进了蓬莱州城,时间恰到好处,正是早餐之际,老少四人找了家店子,点好的饱锯一顿,休息一会,蓝蝶影示意奔海边。
当他们在人群中走着时,竞一连发现三批与众不同的人物,蓝蝶影看来大吃一惊,急急靠近老爹道:
“去年所发现的三批,今天全出了现了。”
马老爹也感不同寻常,轻声道:“蝶儿,经过我的调查,在我们前面三个中年人,名为‘芋萝三子”剑术高超,是不正不邪人物,性情怪异,每渔对手,三人同进同退,从来未输过。”
芸芸道:“老爹,还有一点你没有查出来!”
蓝蝶影笑道:“你也知道他们?”
芸芸道:
“不但知道,我师傅还与他们三人动过手,他们也真行,居然能与师傅交手两千招,从早上斗到中午,师傅发火了,连施五招古‘风神剑术’才把他们惊退。”
吉吉啊声道:
“原来你师傅的剑法是四大奇剑法之一的风神剑法。”
芸芸呀声道:
“糟了,师傅禁止我向外人说出的!”
蓝蝶影笑道:“芸芸,你还把我们当外人?”
这句话可把小姑娘问得不好意思了,忸怩半晌才道:
“好罢,算我说错了好不好?”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态,一指后面道:“你们可知那五个怪家伙,僧不僧,道不道的。”
马老爹道:
“捷教就是这种打扮,属道教一支,其始祖为‘通天教主’,道教‘老子道君’和‘元始天尊’,在三湘地区,替人家画符捉鬼的‘师公’,在闽南,那种跳神呀,替死人作祷告,超度送殡呀]都属捷教,你看他们腰间,左挂剑,有挂角,那种角是吹的,吹进声音很怪,带荷啊荷啊之音,名之招魂角。”
芸芸笑道:
“老爹,你懂得真多,师傅也是这样说,不过这五个人与普通的不同,他们与人动手时,一面施剑,一面吹角,角声一起,有摧魂摄魄之功。”
蓝蝶影吓声道:“那已近于音杀了!”
芸芸道:
“对,那就是音杀,不过他们不遇真正对手,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会吹的。”
吉吉道:“他们叫什么?”
芸芸道:
“个别名字没有人知道,他们也与我师傅冲突过,名叫‘红门五通’,真正坏死了。”
老爹点头道:“传言是如此!”
蓝蝶影笑道:
“你们看看,那一面还有更怪的一批,一个中年人,带着三个少妇人!你们猜: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也在谈论另外两批人的来历?”
马老爹道:
“正是‘魔门教’高手,男的叫‘魔门教主’,江湖人乱喊什么‘一夫三妻’,又叫什么‘四妖人’我曾见到他们与千里侯交过手。”
蓝蝶影道:
“他们都向海边走、难道都要出海?”
马老爹郑重道:“海上出了什么事?”
吉吉笑道:
’“该不会又要抢夺什么宝物不成?”
芸芸只要白日魂不来,她什么也不怕,只见她嘻嘻笑道:“我最高兴夺宝了!”到了码头,马老爹不知以什么暗语,居然很快找到了一条中型木船,而且是空货舱。
蓝蝶影见老爹回来,问道:“要不要采办食物?”
老爹笑道:“二十两银子,.一切都包了。”
四人上了船,正街起锚时,忽见岸上来了两个女的,芸芸一见,显出又惊又喜叫道:“师傅和师姐了!”
这一下可把蓝蝶影惊呆了,芸芸这一叫,岸上人已经看到,他又不能阻止芸芸。
不错,是金蝶影和一位老妇人,只见那老婆婆毫不在乎船家同意与否;飘然路上船头。
“师傅、师姐!你们没有花钱,怎么可以随便上船?”
老婆婆哼声道:“芸儿,你看看谁敢阻止?”
金蝶影瞄了蓝蝶影一眼,不说话,就朝船里钻。
芸芸似看出苗头不对,伸手拉住老婆婆道:“师傅,师姐怎么啦?”
者婆婆道:
“丫头!开船再说!”说完也向舱中钻进来。
马老爹向蓝蝶影使个眼色,回头向船家道:“人到齐,开船!”
蓝蝶影向金蝶影拱手道:“姑娘还认得在下?”
金蝶影哼声道:“你问的是关帝庙前算命的,还是我花园中紫衣蒙面人?”
蓝蝶影闻言,脑子里闪电式的一打转,带笑道:“姑娘好厉害!”
船已开出,金蝶影向老婆婆道:“师傅!动手罢?”
老婆子摇头道:“为师还有很多话要问他!”
蓝蝶影心中直打鼓,知道麻烦可大了,不过他还沉着,表面上仍旧若无其事。
老婆子先不找蓝蝶影,居然向马老爹笑了笑。
马老爹何等老到,立即拱手道:“太君!失迎了。”
老婆子从鼻子里哼声道:
“战野,四十多年了,你还认得我?”
马老爹再拱手道:“太君并没有老啊!”“别说好听的,我问你,这小子是你什么人?那孩子又是谁?”
马老爹道:
“这是战野四十年前思公蓝伯奇之孙,蓝天龙之子,名虹字”
蓝蝶影立即打断道:
“老婆婆,有什么事,最好问我本人?”
金蝶影冷笑道:“你敢打断我师傅的问话?”
蓝蝶影也冷声道:
“我姓蓝的没有什么不敢!姑娘,你太嚣张逼人了,要不是看令师之面,这时我就请您下船。”
老婆子立即喝住金蝶影道:
“蝶儿!别插嘴,问清楚再说!”
她转面向蓝蝶影看了看,显出古怪地表情道:
“好小子,你倒是出乎我老婆子想象的硬骨头!好罢,问你就问你,不过你要小心回话,一个字也不许说假,否则不知谁会下海去。”
蓝蝶影笑道:
“我也把话说在前头,能答的有问必答,不愿答的,天皇老子也休想问出半个字,你请问!不过你老听清楚,我不是罪犯,你老也不是官府!”
老婆子哼道:“糊涂老鬼在哪里?”
蓝蝶影突然坐姿不变,身体却后移数尺,沉声道:“前辈,请入尊重些,你那‘老鬼’两字我听不入耳。”
老婆子闻言,反而不生气,居然点头道:
“小子,你很敬爱他,好!我向你道歉!”
金蝶影似从未看到她师傅有此现象,显出惊讶之情。
“师傅,哈,你老今天好脾气!”芸芸也惊奇了。
老婆子不理,只注意蓝蝶影那张满面朝气蓬勃的脸,良久才又开口道:“小子,你得回话了?”
蓝蝶影道:
“你老要盖世神功秘笈,我没有,要天之剑,现在我身边,问家师何为?”
马老爹似有某种感觉,但又说不出来,立向蓝蝶影道:
“虹儿!太君有问,这没有不能说的。”
他知道不能叫“蝶”儿了。
蓝蝶影道:
“老爹,家师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何必再让别人问呢?”
老婆子闻言,表情立变,身体居然震动一下,可是不知因为什么,她忽又平和了,偏着头,想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道:“小子,他会死?”
蓝蝶影沉声道:“前辈!人死还有假?”
老婆子噗嗤一声,真的笑了,嗨嗨道:
“他不许你火葬,也不许你土葬是不是?这是说,他临终前的遗嘱。”
这下不但把蓝蝶影惊得满面骇异,连老爹和吉吉也呆了。
蓝蝶影追问道:“你老尤如亲自在场!”
老婆子大笑道:“他叫你把他水葬了?”
蓝蝶影道:
“是晚生亲自把棺木载至北海水葬的!”
老婆子点头道:
“这就对了!小子,你该知道,他的饮食有两个毛病?”
蓝蝶影不加思索道:“饮君山茶,好吃生鱼!”
老婆子又哈哈大笑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他怕烟熏,最怕蚯蚓,火葬有烟,土葬有蚯蚓,水葬有生鱼吃,嘿嘿!好,我不找你要东西了。”
这时有条快船自旁边驶来,老婆子向金蝶影道:“蝶儿,那船上坐的是什么人,你记下没有?”
金蝶影道:“是‘四极财王’手下!”
老婆子忽然一伸手,硬把芸芸捞过去,身如风转,到了船尾,招呼道:“蝶儿,我们走!”
老婆子拔身而起,势如海燕掠波,直扑那条快船,金蝶影亦紧紧相随。
紧接着,快船上喝声大起,喝声之后就是惨叫数声。
马老爹叹道:
“夺船成功了,这老婆子真狠!”
蓝蝶影不理这些,他还在想与老婆子的对话。
“公子!公子!你发什么呆?”-
吉吉叫着推了他一把。
蓝蝶影没有理他,侧顾老爹道:“糊涂师傅他?”
马老爹苦笑道:
“死了三天你才将他入棺,我也不信那是装死,同时也没有装死的必要呀?”
蓝蝶影似另有所悟,从此不再说话,直到前途现出一岛才问道:“是不是到了?”
马老爹道:
“还没,那是猴鸡岛,还要经壶矶岛、大钦岛才能到城隍岛。”
吉吉道:“一天不能到?”
马老爹道:
“顺风时,今晚到大钦岛,别担心,这些岛上的居民不少,有吃有喝,也许有争斗。”
蓝蝶影不知为什么,突然发出惊叫!
马者爹急问道:“什么事?”-
蓝蝶影道:“你看,这船板上有刻字!”
马老爹移近一看,啊声道:“是怪婆子留下的!”
仔细一看,只见木板上刻着:“小子,十万年难得一闻的‘昆布仙果’从这个海底出现了,三山五岳的武林人物,现都拥此争夺,到时你有兴趣的话,我们也许要在剑上分个高下。”
蓝蝶影不知什么叫‘昆布仙果’?楞份地向老爹道:
“什么东西叫‘昆布仙果’?有什么用处?”
马老爹面色凝重道:“不可能的事啊!那不是神话?蝶儿!昆布俗称‘海带’呀!海带根本不结果。”
蓝蝶影摇头道:
“那不见得,春秋时,有乡民在河中拾到一果实,谁都不识其名,后来拿去问孔子,孔子证实为‘萍实’,谁又相信浮萍会结实呢?”
马老爹还是半信半疑道:
“如果是真的,其果实得者食之,可以长生不老,难怪从不出现的武林全来了。”
吉吉笑道:
“怪婆子没有说出数字,如果有三颗多好,我们三个人一人吃一颗。”
马老爹道:
“此事详情,难逃鱼鹰的耳朵,找到他就明白了。”
蓝蝶影笑道:
“此事还有疑问。先得手的人,不早就吃了,还等到大家前来争夺!”
马老爹道:
“不!传言此物形同拳大的碧绿珍珠,坚实如钢,谁能吞下?”
蓝蝶影笑道:“那得到等于白得,只能当宝物收藏。”
马老爹道:“有缘者实自裂,中有琼浆,非凡品耳!”
蓝蝶影啊声笑道:
“还有这个妙处,这倒是奇闻,可异我只想找寻仇人,对此不感兴趣。”
到了大饮岛时,天刚黄昏,船家送上饭来问道:“三位可要登岸?”
马老爹笑道:
“天色还早,一定要上岸走走,胡掌柜,日间没有惊扰你?”
船家笑道:“见多了,老客,不算什么,那位老太太可不等闲。”
马老爹笑道:
“很厉害!掌柜的,内掌柜和伙计们今晚不出去,如有什么风声,装作没听到就听了。”
船家连道:“老客,请放心!俺知道。”
吃过饭,老爹引路,带着蓝蝶影和吉吉上岸,他用手一指道:。
“此岛有数百户人家,大多数是渔民,虽然比城隍岛小,人口却多!”
吉吉道:“老爹,我们只散散步,不要走远了。”
马老爹道:“小吉,你不知道,我们不是专程来散步,也要找人,去两里的东西,有座崖,那儿住着一位当年的高手,也是我的朋友,名叫‘铁篙’石杰,算来也有六、七十岁,曾为太湖一霸,人很义气。”
蓝蝶影道:“老爹要向他听消息?”
马老爹道:“当然!顺便嘛!”
走还不到两里,忽然在黑暗中有人哈哈大笑道:“马大哥!我知道你会来,我等了三天了。”’
马老爹闻声,大喜道:“石贤弟,你真是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