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拢头发,将挡在脸颊前的碎发拨到耳后,微笑仍是浅浅的挂在唇边,可怎么看,怎么刺眼。
她挑了挑秀气的眉毛,低声反问,“那我叫你……小舅舅?”
楼怀眠脸色一沉,眉宇间蕴着阴郁之气,语气里也多了愠怒,“豌豆,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很讨厌。”
沈豌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她坐在那,神色安静。
他站在她面前,脸色阴郁。
江州人人都知道楼家二公子是养子,可他的身份地位却并不比那些正主低。
南泰已经从楼老爷子那转交到了他手上,再加上楼家长女早些年去世,楼家也再没有儿子,这楼二公子显然已经成了一个抢手货。
楼二公子与沈豌是名义上的舅甥,背地里的那层关系,却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此刻,在外人看来,楼二公子大约是对这个晚辈不太满意,冷着脸训话呢。
游轮上放着低霭婉转的轻音乐。
楼怀眠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他问,“豌豆,是陆则深逼你来赴宴的吗?”
楼怀眠很清楚沈豌心里的恐惧,自从多年前那一次落水事件,她就很惧怕较深的水源。
今天这种游轮宴会,她应该说什么都不会来。
如今出现在这儿,不是陆则深的逼迫,还能是什么?
楼怀眠隐隐的有些愤怒,脚步趋前,微微弯身,有那么一瞬间想带沈豌离开!
沈豌却忽然在他面前起了身。
楼怀眠的动作落了空,手指触到了沈豌的手臂,一瞬间的擦过。
沈豌抬眸看他,神色冷淡,绯色的唇瓣阖动,回应道,“不是。”
楼怀眠似乎还有话要说,并没有打算放她离开的意思。
透过他挺阔的肩膀,沈豌看到不远处已经走过来的一抹身影。
她抿了抿唇,微笑着提醒,“楼先生,你的未婚妻过来了。”
楼怀眠的手僵在半空,几秒钟的沉默,他缓慢的将手收了回去。
眼见着那抹身影已经越走越近——
沈豌特别清楚苏清欢的性子,从小养尊处优,无法无天!
虽说这是容家的宴会,可她若是想闹,便什么都不会顾忌。
从楼怀眠身侧走过时,沈豌想了想,脚步微顿,声音很轻,“你也不想在这种场合下失了面子吧?别再缠着我了。”
沈豌离开休息区,想找一处更安静的地方待着。
夜晚的甲板上吹着和熙的海风,可沈豌却很不安宁。
方才有陆则深在身边,她抓着他的手臂,心里的惊惧似乎寻找到了安定的浮板。
这会儿,他不在,沈豌恍惚间又回忆起了15岁那一年。
那一刻的无助,惊恐,她毕生难忘。
沈豌站在原地轻吸了几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跳不过心里的那道关卡,决定离开甲板。
才一转身,就看到几步远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人侧对着她,黑色西装,深沉严肃,右手边的黑色雕花手杖,在习惯性的轻击地面。
“大哥?”
沈豌一愣,自言自语的低喃出声,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君礼。
沈家和容家的确没什么交情。她来这儿,是因为陆则深的关系。那大哥呢?
沈豌准备离开的念头暂且放下,提起裙摆,抬步过去。
沈君礼正在和人说话,他站着的位置,在甲板边缘,很靠近平静的海面。
沈豌走过去,下了很大的决心。
视线忍不住瞟了眼颜色深沉的海面,眩晕感顿时席卷全身。
沈豌咬紧了下唇,克服着心理障碍。
已经走到沈君礼身侧后方,她先出声了喊了他,“大哥——”
声音未落,尾音忽然变了调!
腰间骤然一疼,她被一股格外强劲的力道狠推了一把!
‘噗通!’一声,平静的海面激起了万丈水花!
“救命!”
沈豌一张口就呛了水,手臂胡乱的扑腾着,冰凉的海水将她紧紧包裹,缠绕!
她要窒息了……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这记不小的响动,已经惊扰了甲板上的一众人。
沈君礼眯着眼睛看向正在挣扎的少女,脸色‘唰’的白了,“沈豌。”
几步外,楼怀眠也是一惊,“豌豆!”